第三章

2024-10-09 10:26:51 作者: (美)比爾·布萊森

  早晨,史蒂夫和麗莎送我們沿著那條孤零零的土路返回威爾坎尼亞平整的高速公路,我們在那裡分道揚鑣——他們往左去梅寧迪,我和特雷弗則向右,沿著一條空蕩蕩且筆直的高速公路駛往一百九十七公里之外的布羅肯希爾。這樣就完成了一個不大規整的大圓圈。

  我們在布羅肯希爾待一個下午,四處看看打發時間。我們開車出城去錫爾弗頓,那裡曾是個喧鬧的礦工小鎮,如今基本廢棄了,只有一個大酒吧還在,但據說那是澳大利亞被拍攝得最多的地方。然而這並不代表那酒吧有什麼超群特殊之處,不過是因為它看起來處於一片蠻荒之中,而實際上卻可十分便宜地利用到布羅肯希爾的空調設施。它曾一百四十二次成為電影拍攝場景——《愛麗斯泉城》《衝鋒飛車隊》以及現有的每一條澳大利亞啤酒GG。顯然,它如今就靠著電影人和我們這種零星散客的造訪過日子呢。

  布羅肯希爾也有過困難時期。即便按澳大利亞標準,它也很偏遠。這裡距作出所有決定的州府雪梨有一千一百七十公里之遙,當地人自覺遭受忽視,這種思維傾向完全可以理解。20世紀50年代距現在不算遠,當時的人口數量是三萬五千人,現在則只剩兩萬三千人了。布羅肯希爾的歷史可追溯至1885年,一位巡視檢修牧場柵欄的騎手偶然發現了一脈藏量可觀的銀鋅鉛礦。一夜之間,布羅肯希爾繁榮興旺起來,並催生了布羅肯希爾公司,一路助其成長為當今澳大利亞最有實力的工業巨人。

  布羅肯希爾在1893年達到頂峰,當地有十六個礦,雇用了八千七百名礦工。而今天,這裡只有一個礦和七百名工人了。這是當地人口下降的主要原因。即便如此,這一個礦出產的礦石比鼎盛時期全部十六個礦的總產量還要大。其中的差別就是,從前成千上萬的男人在狹小的坑井爬進爬出,今天則是幾名帶著炸藥的工程師炸開一個教堂模樣的洞穴——高至三百英尺,有足球場般大小——當塵埃落定,耳際的嗡嗡聲漸漸消弭,一隊駕駛巨型推土機的工人徑直進來鏟起所有的礦石。這般做法效率奇高,只消十來年,所有的礦石就都沒了,那時布羅肯希爾會變成何種模樣,誰都猜得到。

  同時,這是個不錯的小鎮,帶著紛紛擾擾的繁榮氣息,讓人想起20世紀40年代傑米·斯圖爾特或黛安娜·德賓主演的好萊塢電影中曾出現過的某一幀遠景。布羅肯希爾主街道的兩邊是典麗的維多利亞風格建築,稍稍帶點兒恣意的繁華。我和特雷弗想找點兒喝的,斗膽進了眾多氣勢不凡的酒店中的某一間——我得說明一下,「酒店」在澳大利亞可以指代很多處所,包括旅館、酒吧,兼做酒吧生意的旅館——這種大酒店差不多每個街角都有。這一家名叫馬里奧皇宮酒店,從外面看非常富麗堂皇——它占了半個街區,全景式大陽台上使用了大量精細而繁複的鐵藝裝飾——但實際上裡面昏沉幽暗,散發著一股霉味。吧檯看上去在營業——角落裡,設置在靜音狀態的電視機開著,各種招牌也亮著燈——但沒有人當班,周圍也沒有人聲。吧檯過去是幾間大屋子——一個舞廳,一個餐廳,或者還有一個舞廳吧——看上去統統像是1953年花了大價錢裝修後就從沒使用過一樣。

  一扇門通向有巨型樓梯的門廳,從地面到高高在上的屋頂有整整三個樓層,樓梯井的牆壁由木條分割成大小不同的塊,某位藝術家在每個塊里——有好幾十塊哪——都做了壁畫,有的有數英尺寬,有的尺幅則小許多。這些畫合起來組成一幅理想化的浪漫圖景:一群群的袋鼠在溪流邊飲水,或是身背行囊流浪四方的人在一棵孤零零的澳洲膠樹旁相聚。想不承認這些畫矯情都不成,即便如此,它們依舊迷人。這畫手還真的挺有天分。我們不由自主地慢慢走上樓梯,被畫兒吸引著,靜靜地從這一幅看到下一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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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錯,是吧?」一分鐘後傳來了人聲,我們轉過身,只見一個年輕人抬頭看著我們,他顯然並沒有因為我們不請自來地深入他的房子而壞了心情。他正用布頭擦前臂,似乎剛剛做了什麼大活計,比如把一個大鍋子徹底清洗了一下之類。

  「這是一個名叫戈登·韋伊的原住民畫的,」他接著說,「極好的一組畫。他根本沒打什麼草稿,也沒什麼預設的計劃。他拿起顏料和畫筆,就徑直畫出來了。一天結束,就畫好一幅。然後他跟老闆結帳走人,就動身去遊蕩,你知道的哦。過段時間呢——也許一兩個星期,也許幾個月吧——他會回來,再畫一幅,收些鈔票,又走掉,直到最後他完成了所有的畫兒。然後他就永遠消失不見了。」

  「他後來如何呢?」

  「不清楚了。我覺得沒人知道。你們從哪兒來?」

  「美國和英國。」我說,指了自己又指特雷弗。

  「大老遠來的。那麼,我想你們要來杯冰啤吧。」

  我們跟著他進了吧檯,他給我們倒了大杯的維多利亞苦啤。

  「很好的酒店。」我口是心非地說。

  他看著我,有點兒疑惑:「那麼,你想要的話就能要了它。這酒店掛了牌子賣呢。」

  「哦,是嗎?多少錢?」

  「一百七十五萬塊。」

  我花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可是一大筆錢啊。」

  他露出贊同的神情:「比這附近的大多數人付得起的要多,這是肯定的。」接著,他抱著一個箱子閃進身後的門裡,消失了。

  我們還想再和他聊聊天,幾分鐘之後我們也還想再來杯啤酒,可他再也沒有回來。

  第二天早晨,我們又上了一周兩班開往珀斯的印度-太平洋列車,開始了第二段旅程。在火車上清涼宜人的酒吧里,我和特雷弗攤開澳大利亞地圖,詫異地發現我倆前幾天耗了那麼多時間開車踏過的土地不過是一小星兒——實際上差不多就是澳大利亞這張大臉上的一塊雀斑罷了。這個國家真大,在到珀斯之前,列車還要前行三千兩百二十七公里呀。無事可做,還是坐坐好,享受享受吧。

  經歷了內陸的炙熱與塵土,我很高興又回到了火車這個乾淨規整的世界,帶著感恩之心饒有趣味地過起了舒緩且按部就班的日子。我覺得,車旅生活難有與之匹敵之物。早晨的某個時刻,大約在你出去吃早飯的時候,床神奇地消失進了牆壁里。傍晚呢,床又出現了,清清爽爽地鋪好了乾淨床單,一樣的神奇。一天三次,你被叫到餐車去,和善殷勤的服務員端上絕對值得稱讚一番的飯食。這三餐之間的時間,無事可做,就坐著讀讀書,看看在眼前鋪展開的無窮無盡的風景,或者拜訪一個住在鄰近的旅客。特雷弗因為年輕,充滿了活力,又莫名其妙沒有帶上我的某本著作來消遣時日,就按捺不住了,他感覺自己被關進了囚籠。而我則優哉游哉,縱情於這不要不求的一分一秒之中。

  生活有人照料,又沒啥重要事務需要斟酌取捨,你很快就發現自己完完全全沉溺在那些全憑自己作主的細枝末節當中——是現在就去洗晨浴還是過一會兒再去呢?是從椅子上起身去再給自己倒杯免費茶水還是狠狠心來一瓶維多利亞苦啤呢?是溜達著回自己的隔間去取忘了拿的書還是就座看風景,尋鴯鶓和袋鼠的身影呢?如果這聽上去像是過活死人的日子,那你可別被誤導了喲。我正享受著人生哪。在火車上待那麼長一段時間,這其中有某種妙不可言的寧靜祥和之氣。你仿佛得了一個預習的機會,瞅瞅耄耋之年是什麼光景。八十歲老人樂在其中的所有事情——似看非看地望著窗外,昏昏然在扶手椅上打盹,哪個傻瓜蛋坐在他們身邊就叫他無聊厭煩得抹脖子上吊——對我來說有一種特別珍視的意義。這就是生活!

  我們的新旅伴似乎是一群精神更加充沛的人。菲爾是新南威爾斯州紐卡斯爾的版畫複製匠人;羅絲和比爾這對安靜甜蜜的英格蘭夫婦正要去看望在卡爾古利當開礦工程師的兒子;中立灣一家草地保齡球俱樂部的三個白頭髮傢伙喝起酒來像離船登岸度假的水手;還有一位似乎沒人知道她姓名的奇女子,瘦得像柴耙,香菸不離口,永遠醉得搖搖晃晃,不管對她說什麼樣的輕鬆現成話——「早上好!」「睡得好嗎?」「我叫比爾,這是特雷弗。」——她一律大喊一聲:「是啊!」接著便癲狂地長笑一聲,嘬一口紅葡萄酒。在這樣一群人中間,傍晚時分就會恰如其分地歡鬧起來,於是,我在這些時候所寫下的筆記就寫在紙板火柴和啤酒墊托的背面了,一定程度表現了在微醉狀態下的語無倫次(「G.在男廁所被駱駝攻擊。愛麗斯泉1947——太棒了!!!」)。儘管如此,那段時光回想起來還是過得快活,當然咯,這是事情的主要方面。

  從布羅肯希爾出發第二天,我們進入了浩大的納拉伯平原。許多人,甚至澳大利亞人,都以為「納拉伯平原」是原住民語,但它實際上卻是一個不太純正的拉丁語,字面意思是「沒有樹」,這個名字太確切不過了。上千英里的土地,地表平展得像一片靜穆的海洋,是一成不變的荒涼——只有那似在燃燒的紅土,一叢叢一簇簇的銀葉相思樹和三齒稃,疏疏落落的壞牙色岩石。在四倍於比利時大小的土地上,沒有一片陰涼。這是地球上最險惡的一片土地。

  剛吃過早飯,我們進入了世界上最長的一段筆直鐵軌,全長共二百九十七英里,連一點走偏的跡象都沒有。九十點鐘,我們進入庫克——與這個居民點相比,白崖還算交通方便、溫文爾雅。庫克距東西兩向任何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市鎮都有五百英里,距南邊最近的平整高速公路一百英里,往北則要超過一千英里才有通路。這裡一共有四十名居民,其存在只為了給經過的火車供水、加油,提供其他方面的服務。鐵軌邊立著一塊牌子,上書「向前八百六十二公里均無食無油」——這意思真嚇人,怎麼這個樣子?

  我們要在庫克等兩個小時——天知道時間為什麼這麼長——大家都可以下車逛逛。這蠻不錯,走動的時候不用像在火車上,走幾步路就得靠著牆穩住平衡了,但庫克的恐怖也在即刻之間讓人膩煩了。一座兼有郵局功能的火車站,二十來間建在滿是塵土的地面上的預製裝配式平房,一家貨架上基本沒啥東西的小店,一家關了門的社區中心,一所沒有人的學校(此時正值暑假),一個小型露天游泳池(也不營業),還有一個簡便機場,風向帶軟沓沓地沒精打采。除此之外,這裡什麼都沒有。酷熱難當,荒漠像洪水,從四面八方困住了小鎮。

  我拿著一幅澳大利亞地圖站在那裡,打量著這片曠野,思忖這讓人想不大明白的處境:倘若自己自此徒步北去,要走一千一百英里之後才能到達一片鋪築平整的路面呢。這時,特雷弗小跑著過來,告訴我說我倆被允許在火車頭上待一個小時以方便他拍些照片。這是少見的優待,是一個令人興奮的消息。就在火車重新上路之前一刻,我們和兩名換班的司機諾埃爾·科德、肖恩·威利斯一起爬上機車,他們將一路開著火車去往卡爾古利。

  他倆都三十歲左右,親切友善,悠閒懶散。他們的駕駛室整潔舒適,即便很高科技,也顯得挺樸實。這裡主要放置了一個有很多開關按鈕的複雜控制台,三台短波電台,兩個電腦顯示屏,但也擺了一些提高生活質量的家庭用品,比如燒水用的水壺、小容量的冰箱和烹飪用的電熱爐。科德準備開車。他旋動兩三個開關,把變速杆推了一英寸,我們就開動了。只過了兩三分鐘,我們就達到了每小時一百公里的巡行速度。

  我一動不動地坐著,害怕碰了什麼東西並因此讓大家上晚間新聞,目視正前方,趣味盎然地享受這一新鮮視角。在無邊無際的納拉伯平原之上,前路是怎樣一番景象啊!在我們面前的,是一條單線鐵軌,兩條平行的閃亮鋼條,直挺挺的,在陽光下閃著令人厭煩的光,中間鑲嵌著一根根無窮無盡的混凝土枕木。在異常遙遠的天際線附近,這兩條發光的鋼線於那閃閃爍爍的滅點交會,無窮無盡,一成不變。我們吞著枕木向前進,但不管我們向前多少,那滅點一直留在遠處。你盯著它看——好吧,我盯著它看——肯定會頭痛。

  「離下一個拐彎有多遠?」我問。

  「三百六十公里。」威利斯回答。

  「你就不會發瘋嗎?」

  「不會。」他們異口同聲,而且顯然答得很誠懇。

  「你們見過啥東西能打破這一成不變的局面嗎,動物或者其他東西?」

  「一些袋鼠,」科德說,「一隻駱駝,時不時吧。有時候,騎摩托車的。」

  「真的?」

  「絕對。」他指了指沿鐵軌伴行用以養護線路的一條粗糙土路。「不知什麼原因,在日本人之間挺流行呢。可能跟他們加入俱樂部或啥其他東西有關。」

  「上回我們看見一個騎自行車的攔路呢。」威利斯主動說道。

  「不開玩笑?」

  「一個日本人。」

  「他沒事兒吧?」

  「你問我他是不是腦筋錯亂?但他看上去沒事兒。他揮手了。」

  「外面是不是非常非常危險?」

  「不是——只要你沿著鐵路就行。每周有五六十列火車在這條線上跑,如果你有麻煩,沒人會拋你在外面,自己揚長而去的。」

  我們到達一個叫迪金的會車線,印度-太平洋線火車要在那裡駛入,側線讓一輛貨運列車通過,我和特雷弗也要在那裡回到旅客車廂去。我們跳下機車,沿著火車快步走向車廂。(相信我,如果你在荒漠中一列發動機隆隆的火車外面的話,也會走得很快的。)在第一節旅客車廂門口,列車長大衛·古德溫正等著我們呢。

  他幫我們爬上火車——如果沒有站台,上火車可有點難度——我們差不多是半翻跌著進去的。我抬起頭,猛然發覺我們正在那鎖起的車廂里。我這一生從沒感覺這樣被人死盯著不放過。我們跟著大衛穿過兩節硬座車廂,一百二十四雙凹陷的眼睛怒沖沖地盯著我們的一舉一動。這就是那些沒有餐車,沒有雅座酒吧,晚上沒有暖和舒適的鋪位可以爬進去睡覺的人。他們離開雪梨,不歪不斜地坐了兩天火車了,還有二十四小時才到珀斯呢。如果沒有列車長護送,我幾乎可以肯定,他們會把我們生吞活剝了。

  我們在晨曦初現的時候到達珀斯。走下火車,我們很高興又回到了堅實的土地上,忘乎所以地欣喜於自己的成就。我知道,這無非也就是要求我們消極地坐上七十二小時,但我們還是做成了許許多多澳大利亞人都從沒做成的事情——橫穿澳大利亞。

  得到的結論呢,是老調重彈的現成話,但澳大利亞真的幅員遼闊。只有老天才曉得那兒為什麼那麼遼闊!而在這幅員遼闊的土地之間,居然還存在的那種難以置信的荒涼。澳大利亞的五百英里跟其他地方的五百英里不一樣,賞鑒它的唯一途徑就是從地面穿越整個國家。

  我等不及了,我要去更深度地觀光賞景呀!

  [1] Down Under,澳大利亞的別稱。(本書中的注釋,除作者原注以外,未有特別說明的均為譯者注。)

  [2] 攝製於1966年到1968年間的澳大利亞兒童電視劇,曾輸出到多個國家,在美國和加拿大尤其受到觀眾歡迎。

  [3] Errol Flynn(1909—1959),澳大利亞男演員,曾在好萊塢發展。

  [4] The Church of Scientology,原譯科學論派,1952年創立,是一個以知識為根據的教派,宣稱能使信從者發揮人的最大潛能。

  [5] 有趣的是,似乎沒有澳大利亞報紙報導這個故事,《紐約時報》也沒再有後續報導,所以荒漠中發生的事情仍舊是個謎。奧姆真理教在1994年8月出售了這片荒漠中的地產,此時距神秘爆炸發生還有十五個月。又過了七個月,臭名昭著的東京地鐵沙林襲擊事件發生。是否有政府調查機構在班加旺牧羊場附近採取明確措施探測輻射強度,亦沒有報導。——作者原注

  [6] Uluru,烏魯魯是澳大利亞原住民對這塊巨石的稱呼。探險家在澳大利亞發現巨石後,將其命名為「艾爾斯岩」,但現在澳大利亞人都喜歡稱它為「烏魯魯」。

  [7] 這個說法是無可辯駁的事實。但是,本書作者更想借這個記述表明以下幾點:他並沒有戴眼鏡;他信任他的東道主;他正掃視廣闊的海域,觀察有無鯊魚出沒;而且他還自始至終努力克制著別在自己的褲子裡拉塊大牆磚。——作者原注

  [8] 除非特別提及,所有的貨幣單位元均指澳元。在2000年初,1美元約合1.5澳元。

  [9] Noel Coward(1899—1973),英國劇作家、演員和作曲家,擅長寫風俗喜劇。

  [10] 颱風在澳大利亞被稱作畏來風。

  [11] Paul Hogan(1940—),澳大利亞演員,曾出演《鱷魚鄧迪》,並憑藉該片獲得金球獎最佳喜劇男主角獎。文中提到的裝扮,正是鄧迪的標誌性裝束。

  [12] 相當於二十八攝氏度。

  [13] Lewis & Clark,美國的兩位著名探險家,曾率探險隊進行首次直達太平洋西北岸橫貫美洲大陸的考察(1804—1806)。

  [14] 相當於六十攝氏度。

  [15] Stanley, Henry Morton(1841—1904),英國探險家,多次到非洲探險並考察剛果地理,著有《穿過黑暗大陸》等。

  [16] 007電影中的蘇聯軍方反間諜組織。

  [17] 相當於十九攝氏度。

  [18] 相當於四十三攝氏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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