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九章釋家齊國治
2024-10-09 09:32:02
作者: (宋)朱熹 (宋)黎靖德編
或問:「『齊家』一段,是推將去時較切近否?」曰:「此是言一家事,然而自此推將去,天下國家皆只如此。」又問:「所畏敬在家中,則如何?」曰:「一家之中,尊者可畏敬,但是有不當處,亦合有幾諫時。不可道畏敬之,便不可說著。若如此惟知畏敬,卻是辟也。」祖道。
或問「不出家而成教於國」。曰:「孝以事親,而使一家之人皆孝;弟以事長,而使一家之人皆弟;慈以使眾,而使一家之人皆慈,是乃成教於國者也。」人傑。
李德之問:「『不出家而成教於國』,不待推也。」曰:「不必言不待推。玩其文義,亦未嘗有此意。只是身修於家,雖未嘗出,而教自成於國爾。」蓋卿。
「孝者所以事君,弟者所以事長,慈者所以使眾。」此道理皆是我家裡做成了,天下人看著自能如此,不是我推之於國。泳。
劉潛夫問:「『家齊』章並言孝、弟、慈三者,而下言《康誥》,以釋『使眾』一句,不及孝弟,何也?」曰:「孝弟二者雖人所固有,然守而不失者亦鮮。唯有保赤子一事,罕有失之者。故聖賢於此,特發明夫人之所易曉者以示訓,正與孟子言見赤子入井之意同。」壯祖。
「心誠求之」者,求赤子之所欲也。於民,亦當求其有不能自達。此是推其慈幼之心以使眾也。節。
「一家仁」以上,是推其家以治國;「一家仁」以下,是人自化之也。節。
問:「九章本言治國,何以曰『堯舜率天下以仁而民從之』,都是說治天下之事也?至言『君子有諸己而後求諸人,無諸己而後非諸人』,又似說修身,如何?」曰:「聖人之言,簡暢周盡。修身是齊家之本,齊家是治國之本。如言『一家仁,一國興仁;一家讓,一國興讓』之類,自是相關,豈可截然不相入也!」謨。去偽同。
問「有諸己而後求諸人」。曰:「只從頭讀來,便見得分曉。這個只是『躬自厚而薄責於人』,『攻其惡,無攻人之惡』。」卓。
問:「『有諸己而後求諸人』,雖曰推己以及人,是亦示人以反己之道。」曰:「這是言己之為法於人處。」道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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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仁甫問:「有諸己而後求諸人,無諸己而後非諸人。」曰:「此是退一步說,猶言『溫故知新而可以為人師』,以明未能如此,則不可如此;非謂溫故知新,便要求為人師也。池本「不可」下云:「為人師耳。若曰『有諸己而後求諸人』,以明無諸己不可求諸人也;『無諸己而後非諸人』,以明有諸己即不可非諸人也。」然此意正為治國者言。大凡治國禁人為惡,而欲人為善,便求諸人,非諸人。然須是在己有善無惡,方可求人、非人也。」或問:「范忠宣『以恕己之心恕人』,此語固有病。但上文先言『以責人之心責己』,則連下句亦未害。」曰:「上句自好,下句自不好。蓋才說恕己,便已不是。若橫渠云:『以愛己之心愛人,則盡仁;以責人之心責己,則盡道。』語便不同。蓋『恕己』與『愛己』字不同。大凡知道者出言自別。近觀聖賢言語與後世人言語自不同,此學者所以貴於知道也。」銖。
「有諸己而後求諸人,無諸己而後非諸人」,是責人之恕;絜矩與「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是愛人之恕。又曰:「推己及物之謂恕。聖人則不待推,而發用於外者皆恕也。『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則就愛人上說。聖人之恕,則不專在愛人上見,如絜矩之類是也。」高。
問:「『所藏乎身不恕』處,『恕』字還只就接物上說,如何?」曰:「是就接物上見得。忠,只是實心,直是真實不偽。到應接事物,也只是推這個心去。直是忠,方能恕。若不忠,便無本領了,更把甚麼去及物!程子說:『「維天之命,於穆不已」,忠也,便是實理流行;乾道變化,各正性命」,恕也,便是實理及物。』」守約問:「恁地說,又與『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之『忠恕』相似。」曰:「只是一個忠恕,豈有二分!聖人與常人忠恕也不甚相遠。」又曰:「盡己,不是說盡吾身之實理,自盡便是實理。此處切恐有脫誤。若有些子未盡處,便是不實。如欲為孝,雖有七分孝,只中間有三分未盡,固是不實。雖有九分孝,一作弟。只略略有一分未盡,亦是不實。」賀孫。
李德之問:「『齊家』、『治國』、『平天下』三章,看來似皆是恕之功用。」曰:「如『治國』、『平天下』兩章是此意。『治國』章乃責人之恕,『平天下』章乃愛人之恕。『齊家』一章,但說人之偏處。」蓋卿。
仁甫問「治國在齊其家」。曰:「這個道理,卻急迫不得。待到他日數足處,自然通透。這個物事,只是看得熟,自然有條理。上面說『不出家而成教於國』,此下便說其所以教者如此,這三者便是教之目。後面卻是說須是躬行,方會化得人。此一段只此兩截如此。」賀孫。
因講「禮讓為國」,曰:「『一家仁,一國興仁;一家讓,一國興讓。』自家禮讓有以感之,故民亦如此興起。自家好爭利,卻責民間禮讓,如何得他應!東坡策制『敦教化』中一段,說得也好,雖說得粗,道理卻是如此。「敦教化」雲「欲民之知信,莫若務實其言;欲民之知義,莫若務去其貪」云云。看道理不要玄妙,只就粗處說得出便是。如今官司不會制民之產,民自去買田,又取他牙稅錢。古者群飲者殺。今置官誘民飲酒,惟恐其不來,如何得民興於善!」淳。
問:「齊家、治國之道,斷然『是父子兄弟足法,而後人法之』。然堯舜不能化其子,而周公則上見疑於君,下不能和其兄弟,是如何?」曰:「聖人是論其常,堯舜是處其變。看他『烝烝乂,不格奸』,至於『瞽瞍底豫』,便是他有以處那變處。且如他當時被那兒子恁地,他處得好,不將天下與兒子,卻傳與賢,便是他處得那兒子好。若堯當時把天下與丹朱,舜把天下與商均,則天下如何解安!他那兒子如何解寧貼!如周公被管蔡恁地,他若不去致辟於商,則周如何不擾亂!他後來盡死做這一著時,也是不得已著恁地。但是而今且去理會常倫。而今如何便解有個父如瞽瞍,有個兄弟如管蔡。未論到那變處。」賀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