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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反對漢薩特權的鬥爭

2024-10-09 08:42:57 作者: 錢乘旦

  長期以來,由於以下兩個方面的原因,英國的對外貿易一直受到外國人的壟斷:一是地理方面的問題。英國是歐洲的一個離島,地處中世紀商路的末端,與北方的北海、波羅的海貿易區和南方的地中海貿易區的交通往來不是非常方便。相比之下,萊茵河流域的法國、佛蘭德斯和德國一些城市,義大利北部城市,在傳統貿易活動中均占據著優勢,他們不僅可以用自己的產品與外界進行交流,還可以操縱其他國家的貿易,其中就包括對英國進出口貿易的操縱。二是商人的職業素質問題。當時,德意志、義大利、佛蘭德斯、法國等地的商人組織良好,訓練有素,且擁有較為雄厚的財力基礎,而同一時期的英國人差不多還處於學徒期,他們根本無法與其對手,即那些長期活躍於北海和波羅的海貿易區的漢薩同盟商人、壟斷著地中海貿易區的威尼斯商人和熱那亞商人、介於南北兩大貿易區之間的佛蘭德斯商人和德國商人展開貿易競爭。英國雖擁有豐富的羊毛資源,但是發展毛紡織業所需的其他原料,諸如白土、染料、明礬等,都必須依賴進口,而且在呢絨業生產技術上他們也落後於佛蘭德斯人。這樣,提高工商業從業者的技能,增強自身的綜合國力,排斥外國人在英國享有的貿易特權,就成為英國人獨立開展貿易活動,以促進民族經濟發展的迫切需要。

  商路和貿易區是理解大航海時期英國走上海外貿易、探險和殖民擴張之路的兩個重要因素。中世紀時期,從亞洲延伸過來的傳統交通幹道,主要有北方商路和地中海商路,前者沿著俄羅斯河谷地區,到俄羅斯西北部的諾夫哥羅德(Novgorod)[52],再到波羅的海灣口處的里加(Riga)[53],或穿越波蘭,可以到達波羅的海諸港口;後者藉助於商隊,到達黑海沿岸,或敘利亞的大馬士革、阿勒頗,或通過阿拉伯船隻進入紅海,再經過短暫的陸路,便可抵達埃及的亞歷山大里亞。在國際貿易方面,圍繞著南北兩大商路,歐洲形成了南方的地中海貿易區和北方的北海—波羅的海貿易區。義大利人在地中海貿易區扮演主角,他們因經營轉運來的亞洲奢侈品貿易而發財致富。北方貿易區先由北歐人或斯堪地那維亞人經營,後來北德的漢薩同盟占據主導地位。14世紀中葉,漢薩商人壟斷著冰島、挪威、英國、佛蘭德斯地區的貿易,入盟城市雖然在政治上互不隸屬,但是在商業上彼此協調,共同行動。他們在外國的港口享有許多貿易特權,到處都有它們的倉庫或貿易站,別人在它們的港口內卻毫無權利可言。毫無疑問,以德意志為基地的漢薩同盟是英國在與北歐開展貿易活動面臨的最大障礙。

  長期以來,英國的對外貿易一直受到外國人控制,只是從13世紀中葉起,英國才啟動了擺脫外國人控制的過程,而這個過程持續了三個世紀之久。1353年,愛德華三世(Edward Ⅲ)與布魯日(Brugge)[54]市政當局發生爭吵,便把羊毛市場從歐洲大陸轉移到了國內,規定商人只可以在英格蘭境內的十個城市銷售羊毛,同時禁止任何英國人將羊毛銷往國外。這種商業限制措施,表面上是為了保護本國出產的原料,實際上也制約了英國貿易的發展,阻礙了英國人參與海外貿易和分享大航海時代探險和發現的成果。在這種情況下,外國人便僱傭自己的水手,乘上自己的商船,前來不列顛經營英國的出口產品。至少在15世紀以前,英國王室根本不重視發展本國的工業生產和海外貿易,任由外國商人在英格蘭收購羊毛及粗呢,國王本人則滿足於數量不大的關稅收入。國王的收入主要由王室土地、其他土地上的各種稅費、某些固定的或古老的習慣確定的貿易稅等幾項組成。13世紀末,羊毛輸出關稅就是英王室收入的重要來源之一。長期對外戰爭導致財政困難,愛德華三世不得不尋找額外收入,以彌補虧空,其中大部分依靠徵收出口關稅。由於王國政府給予外商種種優惠或特權,英商卻受到多方面的限制,致使本國的工商業長期落後於歐洲大陸。中世紀後期,雖然英國的海外貿易有所發展,但在14世紀以前,竟然沒有任何關於英國船隻進入利凡特地區的記錄。[55]當時,許多外國船隻停泊在不列顛的港口,英格蘭對外貿易的大部分都為威尼斯、熱那亞和漢薩同盟所操縱。英商與義大利地區進行少量的貿易,他們主要通過陸路,就是溯萊茵河而上,翻越阿爾卑斯山,入亞平寧半島,開展貿易活動。當時,義大利人是教皇的理財者和稅收徵集人,他們常常以原毛的形式從英國為教皇徵稅。隨著呢絨業的繁榮,義大利對羊毛原料的需求也不斷增加;威尼斯和熱那亞遂派遣商人,長途跋涉,穿越直布羅陀海峽,到達不列顛,從事經營活動。實際上,義大利商人長期壟斷著英國與地中海之間的貿易,英國對地中海貿易體系具有很大的依賴性。

  此外,英國人對漢薩同盟也存在著較大的依賴性。漢薩商人通過他們在丹麥和挪威的貿易壟斷權,成功地將英格蘭人排除在北海、波羅的海和斯堪地那維亞的市場之外,自己卻在英國享受著崇高的貿易特權,包括在倫敦設立會館的治外法權,以及所有出口貿易的鎊稅免除權等。鎊稅是一種法定關稅,任何商人,包括英國人在內,都必須繳納,按規定每鎊繳納12便士,然而漢薩商人卻可以免除。英王愛德華三世為了對法戰爭,以出口特權作為抵押,換取漢薩同盟的經濟支持,漢薩商人也因此控制了一些英國港口的出口稅管理權,還有重要礦藏的開採權。15世紀上半期,漢薩同盟的勢力達到頂點,他們的商船隊在比斯開灣(Bay of Biscay)裝滿酒和鹽後,駛往波羅的海和斯堪地那維亞,再裝上北歐的糧食、木材、毛皮、魚類、礦石和金屬品等貨物。「這種巨大的貿易建立在商業分支機構網的基礎上,分支機構廣布在從諾夫哥羅德、斯德哥爾摩(Stockholm)和卑爾根(Bergen)起,直到布魯日這個東方貿易中心城市和倫敦,在倫敦,為保護它們的『院子』,他們享有特權,這些特權在英格蘭人看來是太過分了。」[56]漢薩同盟在海外設立五個重要辦事處,它們是瑞典哥特蘭島威斯比(Wisby)會館、東歐的諾夫哥羅德會館、卑爾根的挪威會館、佛蘭德斯的布魯日會館和倫敦的英國會館。設在倫敦的英國會館又稱「鐵院子」(Steelyard),建有倉庫、過磅房、教堂、會計室和住宅區,相當於一個享有治外法權的「租界」。雖然英商對此一直不滿,但漢薩的特權直到很晚才被取消。

  在中世紀傳統的貿易體制下,英國遠離歐洲商路。在15世紀以前的大部分時間裡,英王政府很少關注對外貿易,也沒有意識到這樣一個事實,即商人力量的強大不僅有利於鞏固王權的地位,也有助於增進王國的利益。然而,普通的英商越來越感到廢除外國人貿易特權的必要性,就迫切希望看到英王在保護英格蘭人利益上發揮作用。到約克王朝的愛德華四世時期,英國人從這種危機感和競爭壓力中覺醒,於是一種強烈的英吉利民族意識開始形成。但是由於新君主制處於萌芽狀下,王權面臨著內部離心傾向和外部干涉力量的嚴峻挑戰,愛德華不得不藉助義大利商人的財力來支撐約克朝的統治。這不但解釋了義大利商人何以幾乎壟斷了英國和地中海之間貿易的主要原因,也揭示了新君主制鞏固以前英國商人處於劣勢地位的重要根源。在對外交往中,當英國人的切身利益不斷遭到外國人傷害時,一種自我保護的意識自然而然地萌發出來,並逐漸轉化成為民族的集體意識,就是英吉利民族主義。在英國尤其在倫敦的外國商人和僑民,如義大利人、漢薩人、佛萊明人(Flemings)[57]、荷蘭人等普遍不受歡迎,16世紀50—60年代在倫敦、南安普頓等地爆發的排外運動就是最好的證明。1463年5月,英王撤掉約翰·佩恩(John Payne)的市長職務,因為愛德華四世在貿易上依賴義大利商人,南安普頓暴力排外事件攻擊義大利人,對口岸貿易構成了危害,佩恩對此應當負責。[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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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這些排外運動多麼激烈,英國人還是擺脫不了困境。由於漢薩商人控制著北方市場,英國人又不得不從波羅的海進口貨物,如穀物、瀝青、焦油和梣木[59]等,於是就不得不受制於外國人。起初愛德華四世對漢薩商人並不友善,1463年他取消了漢薩同盟在英國的經商特權,儘管很快又恢復了他們的特權。他這樣做是想緩和與漢薩同盟的關係,並藉助漢薩商人及勃艮第人的幫助,集中力量對抗國內的反對勢力。然而,愛德華在1471年3—5月間接連取得巴內特(Barnet)和圖克斯伯里(Tewkesbury)兩次戰役勝利後,[60]發現為了酬謝外國人的幫助他不得不付出昂貴的代價,如漢薩同盟就要求他確認和擴大他們在英國的貿易特權。由此可知,外國人在英國保持特權地位的原因,就在於他們利用了英國國內形勢不穩定和王權尚不強大的客觀現實。

  利用英王的財政困難和英國國內的政治混亂,是漢薩同盟獲取在英國特權地位的慣用手法;而英國的崛起,有賴於王權的強大和對本國貿易的支配程度。當時,英國人到海外貿易,時常受到暴力干涉,而享有特權的漢薩成員則對英國人的「非法闖入」持排斥態度。「英國商人向東闖入波羅的海,銷售寬呢給荷蘭人和普魯土人,或向南從克里特購得希臘醇香的葡萄酒,他們和外國競爭對手的摩擦日益敏感。呢絨出口的22%、蜂蠟出口的97%,以及英國其他近7%的外貿,都用漢薩船隻裝運。」[61]同時,在挪威的卑爾根,在與德意志爭奪斯堪地那維亞的貿易戰中,英商經常受到粗暴對待,他們的房屋有時遭襲或被焚,使得英國勢力在挪威市場立足變得非常困難。其實,在北極水域也有類似的鬥爭。由於歐洲最佳的鱈魚基地冰島貿易為丹麥人所壟斷,丹麥國王通過出售特許證給漁民和商人的辦法來獲利,他把特許證授予漢堡、不萊梅和但澤等漢薩城市,英商則遭到排擠。於是,斯卡伯勒(Scarborough)、大雅茅斯(Great Yarmouth)、諾威奇、波士頓(Boston)[62]、倫敦和布里斯托的英國人就私下同冰島人進行賺錢的「禁運貿易」,他們用布匹、麵粉、麵包和酒換取冰島人的鯨魚或鹹魚。

  漢薩同盟的優勢和特權,阻礙了英國對外貿易的成長,損害了英國商業資本的利益,也破壞了英國的新君主制和民族國家的形成與發展。英國人反對漢薩商人的鬥爭是長期的、複雜的。1471年英國爆發了激烈的反漢薩運動。倫敦商人冒險家公司對那些享有特權的外國競爭者深惡痛絕,商人們設法向議會施加壓力,並進言國王向外國僑民徵收人頭稅,要求剝奪漢薩人在倫敦的一切特權。但是,由於王權還沒有強大到足以抵制或克服外來勢力的程度,在1474年簽署的《烏得勒支條約》(Treaty of Utrecht)中,英王答應「停止一切敵對」,並採取讓步措施,使得漢薩同盟依然可以享有愛德華四世和他的先輩給予的全部特權。例如,在英國的漢薩商人涉及民事和刑事糾紛時,可不受英國的司法管轄,有權免除海事法庭及其他法庭的裁判,由英王任命的官員可不經法律手續來處理糾紛;在倫敦城,漢薩商人在原有辦事處之旁又獲得一些房屋設施,在這些建築物及其附近場所,他們享有類似「租界」的治外法權。在出口稅方面,出口一匹呢絨布的應稅額,英國商人是14便士,漢薩商人是12便士,其他外國商人是33便士,此外還要繳補助稅12便士。這樣,漢薩商人不但可以加強其在「鐵院子」里的防衛和建立自治機構,而且在關稅方面享有比其他外國人甚至英商更有利的條件,還獲得了一些現款補償。[63]儘管《烏得勒支條約》中含有保證英商在漢薩同盟城市安全的條款,在當時的條件下,那只不過是停留在紙上的條文而已。

  英國長期處於戰亂之中,內訌和軟弱的王權使外國人常常處於競爭的有利地位。大多數英國人都希望早日結束內戰,祈盼著國家早日走向統一,「新君主制」應運而生。這正是1485年都鐸王朝建立時英國所處的狀態。[64]亨利七世的統治建立在兩大支柱之上:專制主義和重商主義,這是助力民族國家崛起的兩個因素。作為都鐸朝的開創者,亨利七世在結束長期內訌的基礎上,緊緊抓住久亂思治的國人心理,順從民意,沿著愛德華四世開始的新君主制方向,推進了民族國家的形成。他延續愛德華四世開始的重商主義,積極發展對外貿易、殖民探險和商業擴張,竭力提高英國的國際地位。他對待漢薩同盟的總體政策是抑制其特權,限制其在英國的活動。他依靠英國新興市民階級的力量,進行了一場以反對漢薩同盟特權為核心的鬥爭,意在謀取英國參與海外商業擴張的可能性。1488年,他譴責在卑爾根的英商遭受粗暴對待。第二年,他又派一位全權大使,與丹麥王約翰(King John)談判,於1490年簽訂商約,結束了雙方長達40年的爭執。該條約保護英國人在斯堪地那維亞享有的特權,如冰島貿易,最惠國待遇,英國人在挪威、瑞典、芬蘭若干城市及丹麥全境擁有房地產;在刑事案件中丹麥王向英國人提供特別保護;英國人有權當選市政高級官員,有權在哥本哈根、馬爾摩(Malmo)、蘭茲克羅納(Landskrona)等地開辦代理機構;英國呢絨獲准零售;等等。[65]1495年,為報復漢薩同盟不允許英商進入格但斯克,亨利七世下令禁運漢薩同盟的小麥。

  在反對漢薩同盟的鬥爭中,英國商人有一個勝過對手的競爭優勢,就是英國已經建立了中央集權。此時,英商反對漢薩同盟和義大利商人的鬥爭,不再停留在封建時代單純的個人或團體層面上,商業利益之爭具有了反對外來勢力、爭取民族權利的性質。隨著民族意識的成長和中央集權的發展,英國人反對漢薩商業壟斷的鬥爭日益高漲,1488年,他們要求漢薩人離開英國東北部港市赫爾(Hull),據說德國商人如果白天出現在倫敦大街上,他就有被打的危險。1491年,根據英王的建議,英國人與漢薩商人在安特衛普舉行會談,但是雙方沒有找到解決爭端的辦法,在關鍵點上亨利七世不願作出讓步:「我們的臣民們」,他寫道,「必須像在普魯士,以及在所有隸屬於漢薩同盟城市的其他人一樣,享有自由,正如漢薩人在英國享有自由一樣」[66]。1495年英國人的憤怒在倫敦爆發,人們以武力襲擊漢薩同盟在倫敦的辦事處。雖然抗議人群被驅散了,但事後人們懷疑,這次襲擊可能受到了英王的支持。幾天以後,被關進倫敦塔的80個鬧事者全部被釋放了。後來,亨利七世又採取兩項重大舉措,進一步把矛頭對準漢薩特權。一方面,他與丹麥王簽訂條約,恢復了英國人到冰島漁場捕魚的權利;另一方面,他與波羅的海城市裡加談判,試圖把它從漢薩同盟中分離出來,以打擊在英國享有貿易特權的漢薩同盟。

  亨利八世統治時期,因王位繼承人、個人婚姻以及宗教改革等問題,與羅馬教皇以及和天主教的西班牙發生激烈的衝突,故無暇顧及漢薩同盟在英國的特權。亨利八世去世前,已經耗盡了亨利七世留下的國庫,還欠下了大量的債務。這樣,年僅九歲的愛德華六世繼位後,為了彌補政府的財政虧空,不得不求助於經濟實力雄厚的倫敦商人冒險家公司。薩默塞特公爵和諾森伯蘭公爵是愛德華六世時期的兩位攝政者,他們雖然是政治上的對手,但在對外事務上,卻都堅持英吉利民族主義。大商人托馬斯·格雷沙姆爵士(Sir Thomas Gresham)[67]是諾森伯蘭的支持者,他領導的商人冒險家公司有條件地向王室貸款,其條件反映在一份公司起訴德國人的長長條文中,主要內容是要求政府採取堅決手段,打擊英國公司的勁敵,收回頒發給漢薩同盟的特許狀,取消以《烏得勒支條約》為依據的所有漢薩特權。訴訟案進行得非常迅速,1552年2月24日,在諾森伯蘭公爵的操縱下,樞密院宣布「取消漢薩辦事處的地位」。[68]據此,漢薩同盟的特權被廢除,漢薩商人被降到了與其他外國商人一樣的地位。不過,瑪麗一世上台後,由於她執行親西班牙的對外政策,查理五世及漢薩同盟對英國的影響大有捲土重來之勢。漢薩城市扣留了英國人在其港口的所有船隻,並宣布中止與英國的交往,還散布不祥的傳聞,說丹麥、法國將和他們結成反英海上聯盟。到1557年,雙方已處於劍拔弩張的戰爭邊緣。

  但漢薩的時代終究過去了,他們的敵視已不及當初那樣可怕。1560年,新繼位的伊莉莎白女王一世與漢薩同盟簽訂條約,雖然允許漢薩商人重返倫敦,但他們必須滿足英國人提出的條件,這就打破了德國人在北海和尼德蘭貿易中的傳統優勢地位。1579年,女王政府進一步採取措施,把漢薩商人降低到與其他外國人同等的地位。1598年,漢薩同盟關閉其在倫敦的辦事處,漢薩商人最終退出了英國。英國的勝利證明,一個政治上鬆散的中世紀城市商業同盟完全無力與中央集權的民族國家相抗衡。這也充分表明新君主制的建立和民族國家的形成,是英吉利民族反對任何外來威脅和控制的最根本政治保障,在這個前提下,英國人得以放開手腳去拓展他們的海上擴張事業。

  【注釋】

  [1] J.A.Williamson Maritime Enterprise1485—1558Oxford Clarendon Press1913 p.20.

  [2] J.M.Currin England's International Relations1485—1509Continuities amidst Change in Susan Doran and Glenn Richardson eds.Tudor England and its Neighbours New York Palgrave Macmillan2005 p.32.

  [3] John A.Wagner & Susan Walters Schmid eds.Encyclopedia of Tudor England Santa Barbara CA ABC-Clio2012 p.785.

  [4] G.N.Clark The Earlier Tudors1485—1558Oxford The Clarendon Press1957 p.220.

  [5] G.R.波特編:《新編劍橋世界近代史》第1卷(文藝復興),張文華、馬華譯,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9年版,第610頁。

  [6] 古希臘人稱其為「貝洛雅」(Beroea)。利凡特的最大城市之一,現今敘利亞第一大城市。公元前333年被亞歷山大征服,中世紀時為阿拉伯人控制。

  [7] 坎迪亞是地中海克里特島上的一個要塞,現今的伊拉克里翁(Heraklion),中古時期為威尼斯人所占據;開俄斯為古希臘島邦,位於愛琴海東部,公元前10世紀愛奧尼亞人移民並最先定居於此。

  [8] 臧小華:《陸海交接處:早期世界貿易體系中的澳門》,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3年版,第360頁。

  [9] 斯·尤·阿伯拉莫娃:《非洲:四百年的奴隸制度》,陳士林、馬惠平譯,商務印書館1983年版,第18頁。

  [10] Michael Van Cleave Alexander The First of the Tudors astudy of Henry VII and his reign London Croom Helm1981 p.142.

  [11] William Hunt Bristol London Longmans Green and Co.1889 p.131.

  [12] David B.Quinn ELIOT HUGH in Dictionary of Canadian Biography vol.1University of Toronto/Université Laval2003— accessed July132013http//www.biographi.ca/en/bio/eliot_hugh_1E.html.

  [13] A.L Rowse The Expansion of Elizabethan England London Macmillan1955 p.165.愛斯基摩人,又稱因紐特人(Inuits),生活在北極地區,屬蒙古人種北極類型。

  [14] 保羅·布特爾:《大西洋》,劉明周譯,中國出版集團東方出版中心2011年版,第70頁。

  [15] D.C.Douglas ed.English Historical Documents V1485—1558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1967 p.697.

  [16] Richard Hakluyt Hakluyt's collection of the early voyages travels and discoveries of the English nation III London Printed for R.H.Evans ...J.Mackinlay ...and R.Priestly ...1810 p.595.

  [17] 參見本文第二章第二目。

  [18] J.A.Williamson The Cabot Voyages and British Discovery under Henry VII Cambridge Hakluyt Society at Th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62 p.26-27.

  [19] 加那利群島特內里夫島(Tenerife)上的主要港口和首府,葡萄牙人位於摩洛哥沿岸最南部的商站。

  [20] George W.Southgate The British Empire London J.M.Dent & Sons Ltd.1945 p.1128.

  [21] 斯塔夫里阿諾斯:《全球通史:1500年以前的世界》,吳象嬰、梁赤民譯,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1992年版,第467頁。

  [22] Philip Gibbs The Romance of Empire London Selwyn and Blount Ltd.1920 p.18-19.

  [23] Philip Gibbs The Romance of Empire London Selwyn & Blount Ltd.1920 p.19.

  [24] 肯尼思·O.摩根主編:《牛津英國通史》,王覺非等譯,商務印書館1993年版,第250頁。

  [25] Michael Van Cleave Alexander The First of the Tudors a study of Henry VII and his reign London Croom Helm1981 p.145-146.

  [26]15世紀時西班牙最繁榮的東部港市。

  [27] Michael Van Cleave Alexander The First of the Tudors a study of Henry VII and his reign London Croom Helm1981 p.146.

  [28] A.L.Rowse The Spirit of English History London Jonathan Cape1943 p.46.

  [29] H.J.Mackinder Britain and the British Seas Oxford Clarendon Press1930 p.25.

  [30] George W.Southgate The British Empire London J.M.Dent & Sons Ltd.1945 p.146.

  [31] G.E.Weare Cabot's Discovery of North America London John Macqueen1897 p.107.

  [32] First Letters Patent granted by Henry VII to John Cabot5March1496in H.B.Biggar ed.The Precursors of Jacques Cartier1497—1534Ottawa Canadian Archives1911 p.8-10.

  [33] H.S.Commager & Milton Cantor eds.Documents of American History I Englewood Cliffs N.J.Prentice-Hall1988 p.5.

  [34] Philip Gibbs The Romance of Empire London Selwyn and Blount Ltd.參見1920 p.22—24.

  [35] J.A.Williamson The Cabot Voyages and British Discovery under Henry VII Cambridge Hakluyt Society at Th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62 p.23.

  [36] 或稱約翰·馬可。《新約·馬可福音》的作者、福音傳道者(Evangelist)和基督教最初四個主教之一。在傳統上,他被視為埃及亞歷山大尼亞教會的創建者。

  [37] Philip Gibbs The Romance of Empire London Selwyn and Blount Ltd.1920 p.24.

  [38] A.L.Rowse The Spirit of English History London Jonathan Cape1943 p.46.

  [39] George W.Southgate The British Empire London J.M.Dent & Sons Ltd.1945 p.10.

  [40] 斯塔夫里阿諾斯:《全球通史:1500年以後的世界》,吳象嬰、梁赤民譯,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1992年版,第159—160頁。

  [41] J.A.Williamson A Short History of British Expansion London Macmillan & Co.1947 p.69.

  [42] 參見本文第二章第二目。

  [43] Reproduced from H.P.Biggar ed.The Precursors of Jacques Cartier1497—1534A Collection of Documents Relating to the Early History of the Dominion of Canada Ottawa Government Printing Bureau1911 p.14Original document housed in the Biblioteca Marina Venice .

  [44] Michael Van Cleave Alexander The First of the Tudors a study of Henry VII and his reign London Croom Helm1981 p.148-149A.B.Hinds ed.Calendar of State Papers Milan vol.1HMSO1912No.552English Translation from Italian pp.336-368.

  [45] Marian Rengel John Cabot The Ongoing Search for a Westward Passage to Asia New York The Rosen Publishing Group2003 p.80.

  [46] Michael Van Cleave Alexander The First of the Tudors a study of Henry VII and his reign London Croom Helm1981 p.153-154.

  [47]1610年,亨利·哈德孫首次為荷蘭人考察哈德孫灣。

  [48] H.J.Mackinder Britain and the British Seas Oxford Clarendon Press1930 p.25-26.

  [49] 英國都鐸朝廷臣、軍人,「九日女王」簡·格雷的祖父。

  [50] A.L.Rowse The Expansion of Elizabethan England London Macmillan1955 p.166.

  [51] William H.Woodward A Short History of the Expansion of the British Empire1500—1930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52 p.12.

  [52] 俄羅斯最古老的城市,建於859年。

  [53] 波羅的海區域最大的城市。歷史上曾加盟漢薩同盟,今為拉脫維亞(Latvia)首都。

  [54]14世紀時歐洲最大的商港之一,位於比利時西北部。

  [55] J.A.Williamson A Short History of British Expansion London Macmillan & Co.1947 p.14.

  [56] 卡洛·M.奇波拉主編:《歐洲經濟史》第1卷(中世紀時期),徐璇譯,商務印書館1988年版,第239頁。

  [57] 中世紀的佛蘭德斯人,因講佛蘭芒語(Flemish)而得名。

  [58] Charles Ross Edward IV Berkeley and Los Angeles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1974 p.358-359.

  [59] 又稱白蠟木。橄欖類植物,呢布工業原料。木質細密而有韌性,有奇怪的羽狀葉子,果實能飛散。

  [60]1471年4月13日,巴內特之戰重創玫瑰戰爭中的蘭開斯黨人;同年5月4日圖克斯伯里之戰,再次重創蘭開斯黨人,奠定了約克王朝愛德華四世後期統治的基礎。

  [61] H.A.L.Fisher The Political History of England V The History of England from the Accession of Henry VII to the Death of Henry VIII1485—1547London Longmans Green and Co.1906 p.97.

  [62] 斯卡伯勒,英格蘭東北部海濱城市;大雅茅斯,英格蘭東海岸一漁業中心;諾威奇,英格蘭東部一地區;波士頓,英格蘭東北部海濱城市。

  [63] D.Macpherson Annals of Commerce Manufactures Fisheries and Navigation with Brief Notices of etc.vol.1London Nichols and Son1805 p.690-691.

  [64] J.A.Williamson Great Britain and the Empire a discursive history London A.& C.Black1944 p.18.

  [65] H.A.L.Fisher The Political History of England V The History of England from the Accession of Henry VII to the Death of Henry VIII1485—1547London Longmans Green and Co.1906 p.98.

  [66] H.A.L.Fisher The Political History of England V The History of England from the Accession of Henry VII to the Death of Henry VIII1485—1547London Longmans Green and Co.1906 p.99.

  [67] 王室駐尼德蘭金融代理人、皇家交易所創始人。

  [68] J.A.Williamson Maritime Enterprise1485—1558Oxford Clarendon Press1913 p.164-1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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