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其他類型> 古文辭類纂(全兩冊)> 卷四十二 碑誌類下編一

卷四十二 碑誌類下編一

2024-10-09 08:23:49 作者: (清)姚鼐

  曹成王碑

  

  韓退之

  王姓李氏,諱皋,字子蘭,諡曰「成」。其先王明,以太宗子,國曹,絕,復封。傳五王,至成王,成王嗣封在玄宗世,蓋於時年十七八。紹爵三年,而河南北兵作,天下震擾。王奉母太妃,逃禍民伍,得間走蜀,從天子。天子念之,自都水使者,拜左領軍衛將軍,轉貳國子秘書。王生十年而失先王,哭泣哀悲,弔客不忍聞。喪除,痛刮磨豪習,委己於學。稍長,重知人情,急世之要,恥一不通。侍太妃,從天子於蜀,既孝既忠,持官持身,內外斬斬,由是朝廷滋欲試之於民。上元元年,除溫州長史,行刺史事。江東新刳於兵,郡旱飢,民交走死無吊。王及州,不解衣,下令掊鎖擴門,悉棄倉實與民,活數十萬人。奏報,升秩少府,與平袁賊,仍徙秘書,兼州別駕。部告無事,遷真于衡。法成令修,治出張施,聲生勢長,觀察使噎媚不能出氣,誣以過犯,御史助之,貶潮州刺史。楊炎起道州,相德宗,還王于衡,以直前謾。王之遭誣在理,念太妃老,將驚而戚,出則囚服就辯,入則擁笏垂魚,坦坦施施。即貶於潮,以遷入賀,及是,然後跪謝告實。

  初,觀察使虐使將國良往戍界,良以武岡叛,戍眾萬人,斂兵荊、黔、洪、桂,伐之二年,尤張。於是以王帥湖南,將五萬士,以討良為事。王至,則屏兵,投良以書,中其忌諱。良羞畏乞降,狐鼠進退。王即假為使者,從一騎,踔五百里,抵良壁,鞭其門大呼:「我曹王來受良降,良今安在?」良不得已,錯愕迎拜,盡降其軍。

  太妃薨,王棄部,隨喪之河南葬。及荊,被詔責還。會梁崇義反,王遂不敢辭以還,升秩散騎常侍。

  王始政於溫,終政於襄,恆平物估,賤斂貴出,民用有經。一吏軌民,使令家聽戶視,奸宄無所宿,府中不聞急步疾呼。治民用兵,各有條次,世傳為法。任馬彝、將慎、將鍔、將潛,偕盡其力能。薨,贈右僕射。元和初,以子道古在朝,更贈太子太師。

  道古,進士、司門郎,刺利、隨、唐、睦,征為少宗正,兼御史中丞,以節督黔中。朝京師,改命觀察鄂、岳、蘄、沔、安、黃,提其師以伐蔡。且行,泣曰:「先王討蔡,實取沔、蘄、安、黃,寄惠未亡。今余亦受命有事於蔡,而四州適在吾封,庶其有集。先王薨,於今二十五年,吾昆弟在,而墓碑不刻,無文,其實有待。子無用辭。」乃序而詩之。辭曰:

  太支十三,曹於弟季,或亡或微,曹始就事。曹之祖王,畏塞絕遷,零王黎公,不聞僅存。子父易封,三王守名,延延百載,以有成王。成王之作,一自其躬,文被明章,武薦峻功。蘇枯弱強,齦其奸猖,以報於宗,以昭於王。王亦有子,處王之所,唯舊之視,蹶蹶陛陛,實取實似。刻詩其碑,為示無止。

  清邊郡王楊燕奇碑

  韓退之

  公諱燕奇,字燕奇,弘農華陰人也。大父知古,祁州司倉。烈考文誨,天寶中,實為平盧衙前兵馬使,位至特進、檢校太子賓客,封弘農郡開國伯。世掌諸蕃互市,恩信著明,夷人慕之。祿山之亂,公年幾二十,進言於其父曰:「大人守官,宜不得去,王室在難,某其行矣。」其父為之請於戎帥,遂率諸將校之子弟各一人,間道趨闕,變服詭行,日倍百里。天子嘉之,特拜左金吾衛大將軍員外置,賜勛上柱國。寶應二年春,詔從僕射田公平劉展,又從下河北。大曆八年,帥師納戎帥勉於滑州。九年,從朝於京師。建中二年,城汴州,功勞居多。三年,從攻李希烈,先登。貞元二年,從司徒劉公復汴州。十二年,與諸將執以城叛者,歸之於京師,事平,授御史大夫,食實封百戶,賜繒彩有加。十四年,年六十一,五月某日,終於家。自始命左金吾大將軍,凡十五遷,為御史大夫,職為節度押衙右廂兵馬使兼馬軍先鋒兵馬使,階為特進,勛為上柱國,爵為清邊郡王。食虛邑自三百戶至三千戶,真食五百戶終焉。

  公結髮從軍四十餘年,敵攻無堅,城守必完。臨危蹈難,歔欷感發,乘機應會,捷出神怪。不畏義死,不榮幸生。故其事君無疑行,其事上無間言。

  初,僕射田公,其母隔於冀州。公獨請往迎之,經營賊城,出入死地,卒致其母。田公德之,約為父子。故公始姓田氏,田公終,而後復其族焉。

  嗣子通王屬良禎,以其年十月庚寅,葬公於開封縣魯陵岡,隴西郡夫人李氏祔焉。夫人清夷郡太守佑之孫,漁陽郡長史獻之女,柔嘉淑明,先公而殂。有男四人,女三人。後夫人河南郡夫人雍氏,某官之孫,某官之女,有男一人,女二人,咸有至性純行,夫人同仁均養,親族不知異焉。君子於是知楊公之德,又行於家也。銘曰:

  唐故相權公墓碑

  韓退之

  上之元和六年,其相曰權公,諱德輿,字載之。其本出自殷帝武丁,武丁之子降封於權,權,江、漢間國也。周衰,入楚為權氏。楚滅徙秦,而居天水略陽。符秦之王中國,其臣有安丘公翼者,有大臣之言。後六世至平涼公文誕,為唐上庸太守、荊州大都督長史,焯有聲烈。平涼曾孫諱倕,贈尚書禮部郎中,以藝學與蘇源明相善,卒官羽林軍錄事參軍,於公為王父。郎中生贈太子太保諱皋,以忠孝致大名,去官,累以官征不起,追諡貞孝,是實生公。公在相位三年,其後以吏部尚書授節鎮山南,年六十以薨,贈尚書左僕射,諡文公。

  公生三歲,知變四聲,四歲能為詩。七歲而貞孝公卒,來吊哭者,見其顏色聲容,皆相謂權氏世有其人。及長,好學,孝敬祥順。貞元八年,以前江西府監察御史,征拜博士,朝士以得人相慶。改左補闕,章奏不絕,譏排奸幸,與陽城為助。轉起居舍人,遂知制誥,凡撰命詞九年,以類集為五十卷,天下稱其能。十八年,以中書舍人典貢士,拜尚書禮部侍郎。薦士於公者,其言可信,不以其人布衣不用;即不可信,雖大官勢人交言,一不以綴意。奏廣歲所取進士、明經,在得人,不以員拘。轉戶、兵、吏三曹侍郎,太子賓客,復為兵部遷太常卿,天下愈推為巨人長德。時天子以為宰相宜參用道德人,因拜禮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公既謝辭,不許。其所設張舉措,必本於寬大,以幾教化,多所助與。維匡調娛,不失其正;中於和節,不為聲章;因善與賢,不矜主己。以吏部尚書留守東都,東方諸帥有利病不能自請者,公常與疏陳,不以露布。復拜太常,轉刑部尚書,考定新舊令式為三十編,舉可長用。其在山南、河南,勤於選付,治以和簡,人以寧便。以疾求還。十三年某月甲子,道薨于洋之白草。奏至,天子痌傷,為之不御朝,郎官致贈錫。官居野處,上下吊哭,皆曰:「善人死矣。」其年某月日,葬河南北山,在貞孝東五里。

  公由陪屬升列,年除歲遷,以至公宰,人皆喜聞,若己與有,無忌嫉者。於頔坐子殺人,失位自囚,親戚莫敢過門省顧,朝莫敢言者。公將留守東都,為上言曰:「頔之罪既貰不竟,宜因賜寬詔。」上曰:「然,公為吾行諭之。」頔以不憂死。前後考第進士,及庭所策試士,踵相躡為宰相達官,與公相先後;其餘布處台、閣、外府,凡百餘人。自始學至疾未病,未嘗一日去書不觀。公既以能為文辭擅聲於朝,多銘卿大夫功德。然其為家,不視簿書,未嘗問有亡,費不偫余。

  公娶清河崔氏女,其父造嘗相德宗,號為名臣。既葬,其子監察御史璩,累然服喪來,有請。乃作銘文曰:

  權在商、周,世無不存。滅楚、徙秦,嬴、劉之間。甘泉始侯,以及安丘,詆訶浮屠,皇極之扶。貞孝之生,鳳鳥不至,爵位豈多?半途以稅;壽考豈多?四十而逝。惟其不有,以惠厥後,是生相君,為朝德首,行世祖之,文世師之。流連六官,出入屏毗,無黨無仇,舉世莫疵。人所憚為,公勇為之,其所競馳,公絕不窺。孰克知之?德將在斯。刻詩墓碑,以永厥垂。

  贈太尉許國公神道碑銘

  韓退之

  韓,姬姓,以國氏。其先有自潁川徙陽夏者,其地於今為陳之太康。太康之韓,其稱蓋久,然自公始大著。公諱宏,公之父曰海,為人魁偉沉塞,以武勇游仕許、汴之間,寡言自可,不與人交,眾推以為巨人長者。官至游擊將軍,贈太師,娶鄉邑劉氏女,生公,是為齊國太夫人。夫人之兄曰司徒玄佐,有功建中、貞元之間,為宣武軍帥,有汴、宋、亳、潁四州之地,兵士十萬人。公少依舅氏,讀書習騎射,事親孝謹,侃侃自將,不縱為子弟華靡遨放事,出入敬恭,軍中皆目之。嘗一抵京師,就明經試。退曰:「此不足發名成業。」復去,從舅氏學,將兵數百人,悉識其材鄙怯勇,指付必堪其事。司徒嘆奇之,士卒屬心,諸老將皆自以為不及。司徒卒,去為宋南城將,比六七歲,汴軍連亂不定。貞元十五年,劉逸淮死,軍中皆曰:「此軍司徒所樹,必擇其骨肉為士卒所慕賴者付之。今見在人莫如韓甥,且其功最大,而材又俊。」即柄授之,而請命於天子。天子以為然,遂自大理評事拜工部尚書,代逸淮為宣武軍節度使,悉有其舅司徒之兵與地,眾果大悅便之。

  當此時,陳許帥曲環死,而吳少誠反,自將圍許,求援於逸淮,啗之以陳歸汴。使數輩在館,公悉驅出斬之,選卒三千人會諸軍擊少誠許下。少誠失勢以走,河南無事。

  李師古作言起事,屯兵於曹,以嚇滑帥,且告假道。公使謂曰:「汝能越吾界而為盜耶?有以相待,無為空言。」滑帥告急,公使謂曰:「吾在此,公無恐。」或告曰:「翦棘夷道,兵且至矣,請備之。」公曰:「兵來,不除道也。」不為應。師古詐窮變索,遷延旋軍。少誠以牛皮鞵材遺師古,師古以鹽資少誠,潛過公界,覺,皆留,輸之庫曰:「此於法不得以私相饋。」

  田弘正之開魏博,李師道使來告曰:「我代與田氏約相保援,今弘正非其族,又首變兩河事,亦公之所惡,我將與成德合軍討之,敢告。」公謂其使曰:「我不知利害,知奉詔行事耳。若兵北過河,我即東兵以取曹。」師道懼,不敢動,弘正以濟。誅吳元濟也,命公都統諸軍,曰:「無自行以遏北寇。」公請使子公武以兵萬三千人會討蔡下,歸財與糧,以濟諸軍,卒擒蔡奸。於是以公為侍中,而以公武為鄜、坊、丹、延節度使。

  師道之誅,公以兵東下,進圍考城,克之,遂進迫曹,曹寇乞降。鄆部既平,公曰:「吾無事於此,其朝京師。」天子曰:「大臣不可以暑行,其秋之待。」公曰:「君為仁,臣為恭,可矣。」遂行。既至,獻馬三千匹,絹五十萬匹,他錦紈、綺、纈又三萬,金銀器千。而汴之庫廄錢以貫數者尚余百萬,絹亦合百餘萬匹,馬七千,糧三百萬斛,兵械多至不可數。初公有汴,承五亂之後、掠賞之餘,且斂且給,恆無宿儲,至是公私充塞,至於露積不垣。

  冊拜司徒兼中書令,進見上殿,拜跪給扶,贊元經體,不治細微,天子敬之。元和十五年,今天子即位,公為冢宰,又除河中節度使。在鎮三年,以疾乞歸,復拜司徒中書令。病不能朝,以長慶二年十二月三日,薨於永崇里第,年五十八。天子為之罷朝三日。贈太尉,賜布粟,其葬物有司官給之,京兆尹監護。明年七月某日,葬於萬年縣少陵原京城東南三十里,楚國夫人翟氏祔。子男二人,長曰肅元,某官;次日公武,某官。肅元早死。公之將薨,公武暴病先卒,公哀傷之,月餘遂薨,無子,以公武子孫紹宗為主後。

  汴之南則蔡,北則鄆,二寇患公居間,為己不利,卑身佞辭,求與公好,薦女請昏,使日月至。既不可得,則飛謀釣謗,以間染我。公先事候情,壞其機牙,奸不得發。王誅以成,最功定次,孰與高下。

  公子公武,與公一時俱受弓鉞,處藩為將,疆土相望。公武以母憂去鎮,公母弟充自金吾代將渭北,公以司徒中書令治蒲。於時弟充,自鄭滑節度平宣武之亂,以司空居汴,自唐以來,莫與為比。

  公之為治,嚴不為煩,止除害本,不多教條,與人必信,吏得其職,賦入無所漏失,人安樂之,在所以富。公與人有畛域,不為戲狎,人得一笑語,重於金帛之賜。其罪殺人,不發聲色,問法何如,不自為輕重,故無敢犯者。其銘曰:

  清河郡公房公墓碣銘

  韓退之

  公諱啟,字某,河南人。其大王父融,王父琯,仍父子為宰相。融相天后,事遠不大傳。琯相玄宗、肅宗,處艱難中,與道進退,薨贈太尉,流聲於茲。父乘,仕至秘書少監,贈太子詹事。公胚胎前光,生長食息,不離典訓之內,目擩耳染,不學以能。始為鳳翔府參軍,尚少,人吏迎觀,望見,咸曰:「真房太尉家子孫也!」不敢弄以事。轉同州澄城丞,益自飾理,同官憚伏。衛晏使嶺南黜陟,求佐得公,擢摘良奸,南土大喜。還,進昭應主簿。裴胄領湖南,表公為佐,拜監察御史,部無遺事。胄遷江西,又以節鎮江陵,公一隨遷佐胄,累功進至刑部員外郎,賜五品服,副胄使事為上介。上聞其名,征拜虞部員外,在省籍籍。遷萬年令,果辯憿絕。

  貞元末,王叔文用事,材公之為,舉以為容州經略使,拜御史中丞,服佩視三品,管有嶺外十三州之地。林蠻洞蜒,守條死要,不相漁劫。稅節賦時,公私有餘,削衣貶食,不立資遺,以班親舊朋友為義。在容九年,遷領桂州。封清河郡公,食邑三千戶。中人使授命書,應待失禮,客主違言,征貳太僕,未至,貶虔州長史,而坐使者。以疾卒官,年五十九。其子越,能輯父事無失,謹謹致孝。既葬,碣墓請銘。銘曰:

  房氏二相,厥家以聞,條葉被澤,況公其孫。公初為吏,亦以門庇,佐使於南,乃始已致。既辦萬年,命屏容服,功緒卓殊,氓獠循業。維不順隨,失署亡資,非公之怨,銘以著之。依次紀述,是東漢以來刻石文體。但出韓公手,自然簡古清峻,其筆力不可強幾也。

  殿中少監馬君墓志銘

  韓退之

  古者書旌柩前,即謂之銘,故不必有韻之文,始可稱銘。

  君諱繼祖。司徒、贈太師、北平莊武王之孫,少府監、贈太子少傅諱暢之子。生四歲,以門功拜太子舍人。積三十四年,五轉而至殿中少監,年三十七以卒。有男八人,女二人。

  始余初冠,應進士貢,在京師,窮不自存,以故人稚弟,拜北平王於馬前。王問而憐之,因得見於安邑里第。王軫其寒飢,賜食與衣,召二子,使為之主,其季遇我特厚,少府監贈太子少傅者也。姆抱幼子立側,眉眼如畫,發漆黑,肌肉玉雪可念,殿中君也。當是時,見王於北亭,猶高山深林巨谷,龍虎變化不測,傑魁人也。退見少傅,翠竹碧梧,鸞鵠停峙,能守其業者也。幼子娟好靜秀,瑤環瑜珥,蘭茁其芽,稱其家兒也。

  後四五年,吾成進士,去而東遊,哭北平王於客舍。後十五六年,吾為尚書都官郎,分司東都,而分府少傅卒,哭之。又十餘年至今,哭少監焉。嗚呼!吾未耄老,自始至今,未四十年,而哭其祖、子、孫三世,於人世何如也!人慾久不死,而觀居此世者,何也?

  尚書庫部郎中鄭君墓志銘

  韓退之

  君諱群,字弘之,世為滎陽人。其祖於元魏時,有假封襄城公者,子孫因稱以自別。曾祖匡時,晉州霍邑令。祖千尋,彭州九隴丞。父迪,鄂州唐年令,娶河南獨孤氏女,生二子,君其季也。以進士選吏部考功,所試判為上等,授正字。自鄠縣尉拜監察御史,佐鄂岳使。裴均之為江陵,以殿中侍御史佐其軍。均之徵也,遷虞部員外郎。均鎮襄陽,復以君為襄府左司馬、刑部員外郎,副其支度使事。均卒,李夷簡代之,因以故職留君。歲余,拜復州刺史,遷祠部郎中。會衢州無刺史,方選人,君願行,宰相即以君應詔。治衢五年,復入為庫部郎中,行及揚州,遇疾,居月餘,以長慶元年八月二十四日卒,春秋六十。即以其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從葬於鄭州廣武原先人之墓次。

  君天性和樂,居家事人,與待交遊,初持一心,未嘗變節,有所緩急、曲直、薄厚、疏數也。不為翕翕熱,亦不為崖岸斬絕之行。俸祿入門,與其所過逢吹笙彈箏,飲酒舞歌,詼調醉呼,連日夜不厭,費盡,不復顧問,或分挈以去,一無所愛惜,不為後日毫髮計留也。遇其空無時,客至,清坐相看,或竟日不能設食,客主各自引退,亦不為辭謝。與之游者,自少及老,未嘗見其言色有若憂嘆者,豈列禦寇、莊周等所謂近於道者耶!其治官守身,又極謹慎,不掛於過差,去官而人民思之,身死而親故無所怨議,哭之皆哀,又可尚也。

  初娶吏部侍郎京兆韋肇女,生二女一男,長女嫁京兆韋詞,次嫁蘭陵蕭瓚。後娶河南少尹趙郡李則女,生一女二男;其餘男二人、女四人,皆幼。嗣子退思,韋氏生也。銘曰:

  再鳴以文進途辟,佐三府治藹厥跡。郎官郡守愈著白,洞然渾樸絕瑕謫,甲子一終反玄宅。茅順甫云:雋才逸興。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