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八章：真正的……黑手？

  她……是誰？

  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從她的出現，她的容貌氣質，還有她對雅典娜的態度與話語……

  這些都不難猜出她的身份。

  但到底沒有接觸過她，羅馬諸神不敢妄下定論，只能將目光投向前方的雅典娜，等候這位新任神王的反應。

  雙身合一的雅典娜，持握著晉升天空神盾的埃癸斯與晉升雷霆之劍的帕拉斯，飛翼金盔之下的半張容顏儘是冷漠，絲毫不為對方的慈愛目光所動。

  王座之上的那位女神也不在意雅典娜的態度，平靜的注視著近在身前的雅典娜與高台之下的諸神聯軍，淡笑說道：「這就是命運嗎？」

  「收起這副姿態吧！」

  雅典娜沒有回應這個問題，只是冷聲說道：「今日我們必然要有一個了斷，父親！」

  

  父親？

  此話一出，滿堂皆驚，包括暗暗猜測出那女子身份的羅馬諸神。

  父親，這位女神怎會是雅典娜的父親？

  她應該是雅典娜的母親啊！

  她應該是雅典娜的母親，宙斯的第一任妻子，俄刻阿諾斯與泰西斯的掌上明珠，是大洋的女神，也是第一代智慧與思想的女神——墨提斯。

  雖然希臘神話對她的著墨不多，但每一點都至關重要，享有著非比尋常的地位。

  傳說，二代神王克洛諾斯推翻其父，登臨大位之後，十分畏懼烏拉諾斯的詛咒與預言，他害怕自己也會被自己的後代推翻，所以將神後瑞亞生下的孩子全部吞入了腹中，避免這個詛咒預言的應現。

  但神後瑞亞不能接受丈夫這樣的行為，因此在第六個孩子，也就是宙斯誕生的時候，用一塊襁褓包裹的石塊替換了他，並將幼小的宙斯交託給十二泰坦中的大洋神俄刻阿諾斯與水母神泰西斯夫妻撫養。

  宙斯就這樣被兩位泰坦主神撫養長大，並立誓要推翻自己的父親克洛諾斯，拯救那些被吞吃的兄弟姐妹，因此他迎娶了俄刻阿諾斯與泰西斯的女兒，同自己一起長大的堂姐，思想與智慧的女神墨提斯。

  墨提斯是俄刻阿諾斯與泰西斯的掌上明珠，這兩位泰坦主神在十二泰坦之中執掌大洋與眾水的權柄，相當於奧林匹斯的海神波塞冬，實力雄厚。

  迎娶墨提斯的宙斯，得到了岳父岳母的傾力支持，妻子墨提斯也給他出謀劃策，將混合藥物的神酒獻給克洛諾斯，使得酒醉的克洛諾斯在無意識之間，將宙斯的幾個兄弟姐妹吐了出來。

  就此，以宙斯為首第三代神族構成，而第二代的泰坦神族也分裂成兩派，一派支持宙斯，一派支持克洛諾斯，雙方展開了驚天動地的神戰。

  最終，命運的預言得以實現，宙斯推翻了克洛諾斯與泰坦神族的統治，成為第三代神王。

  這就是宙斯的發家史。

  墨提斯在其中的重要性不用多說。

  她是宙斯的堂姐，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可以說是青梅竹馬，感情之深不用多說，這是情！

  沒有她，宙斯不可能得到俄刻阿諾斯等泰坦主神的傾力支持，更不能從克洛諾斯腹中救出自己的兄弟姐妹，成為命運預言的第三代神王，這是恩！

  情重恩重，任何一個男人，有這樣的妻子，都應該好好對待，好好珍惜吧？

  但宙斯是個什麼玩意？

  著名大種馬，資深老色坯，當代陳世美，再世潘金蓮……額，這個沒有。

  總而言之就一句話——無情無義！

  墨提斯對他這麼情重恩重，按理來說他成為神王之後，墨提斯應該當仁不讓的成為神後才是。

  結果呢？

  他讓赫拉成為了天后，與自己共享天空的權柄，墨提斯這第一任妻子什麼也沒有得到，父母也隨著泰坦神族時代的結束而隱退，她的地位與重要性一落千丈。

  忘恩負義，渣男中的渣男！

  當然，宙斯這麼渣也是有原因的。

  這個原因和克洛諾斯一樣，都是初代神王烏拉諾斯的命運預言。

  被放逐到天空至高處，受封印無法解脫的烏拉諾斯，曾經向宙斯做出預言，說他與墨提斯生下的孩子，將擁有比父親更為強大的智慧與力量，是希臘未來的第四代神王。

  這是命運的輪迴！

  克洛諾斯因為懼怕這樣的命運，所以將自己的孩子，宙斯的兄弟姐妹全部吞入腹中，最終使得自己被人推翻。

  宙斯同樣懼怕這樣的命運，但卻不吸取父親的教訓，同樣選擇將未來的威脅吞入腹中。

  嗯……宙斯也不是完全沒有吸取教訓，起碼他做得更加徹底，克洛諾斯只是吞孩子，宙斯直接把懷孕的墨提斯吞了，徹底杜絕替換的可能。

  這種行為已經不是人渣可以形容的了。

  墨提斯對他這樣情重恩重，傾盡所有的將他推上神王之位，他成為神王之後不僅沒有給墨提斯封后，還因為命運的預言，將懷孕的妻子吞入腹中。

  這……簡直比陳世美還要陳世美啊！

  所以，不能怪雅典娜處心積慮的想要推翻宙斯，換誰有這樣的人渣父親不想把他弄死？

  當然，宙斯的吞噬並不是真正的吞噬，就算他是至高的神王，也沒有辦法直接吞噬一位幾近主神的高位神祗，說吞噬其實是封印。

  以自身作為載體的最強封印！

  他將懷孕的墨提斯封印在自己體內，想要打開封印必須先擊敗他。

  可是誰能擊敗這至高的神王？

  這在理論上是無解的，否則克洛諾斯與宙斯也不會這麼做。

  但世間沒有絕對無解的存在，縱是神王也無法抗拒命運。

  所以，克洛諾斯失敗了，宙斯也失敗了。

  墨提斯在他的腹中，在他的封印之內成功分娩，生下了智慧女神雅典娜。

  初生的女神繼承了母親的權柄與力量，用靈魂的思想，超凡的智慧破開了宙斯的封印，從父親的頭顱之中一躍而出。

  雅典娜的誕生，讓宙斯深刻意識到了命運的不可抗拒，所以他沒有再強行鎮壓，而是選擇接受這個女兒，並做出補償，將自己的權柄神器，宙斯神盾賜予雅典娜，令她成為奧林匹斯十二主神中的最強者。

  這就是宙斯，墨提斯，雅典娜一家三口的關係。

  人渣父親，苦主母親，父愁者與復仇者雅典娜！

  那麼……現在是什麼情況？

  雅典娜弒殺了宙斯，奪取了神王的權柄與力量，墨提斯因此現身。

  這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當初雅典娜雖然成功打破封印，從宙斯的頭顱中跳了出來，但還沒有來得及救出自己的母親，反應過來的宙斯就將封印再度關閉了。

  墨提斯就這樣被他留在了自己體內。

  雅典娜都出來了，關著墨提斯還有什麼意義嗎？

  當然有！

  雅典娜的力量有兩個來源，一是母親墨提斯的智慧之力，一是父親宙斯的主宰權柄。

  她繼承了母親的智慧之力，並利用這智慧之力，在封印中奪取了父親宙斯的部分主宰權柄，因此她的智慧可以創造萬事萬物。

  面對這樣的雅典娜，宙斯沒有任何辦法，只能通過墨提斯限制。

  這個限制不是人質那麼簡單，還有墨提斯的力量與權柄。

  如果墨提斯死亡，或者徹底交出自己的權柄，那雅典娜就是完整的智慧女神，不受任何限制。

  但如果墨提斯沒死，還掌握著智慧與思想的權柄，那繼承她力量的雅典娜就不完整，就會受到限制。

  所以宙斯將墨提斯留在了體內，並用自己神王的力量，補充墨提斯的力量，讓分娩雅典娜後嚴重虛弱的她迅速恢復，保持著高位的智慧女神位格。

  這就是宙斯將墨提斯留在體內的意義，限制雅典娜！

  現在雅典娜弒殺了宙斯，墨提斯被解放出來，不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是個鬼！

  這又不是真正的宙斯，而是蛇夫宮信仰擬化的信仰魔怪，他的體內怎麼可能有墨提斯，難道蛇夫宮將她也一同擬化了出來，是通關者的獎勵，就像白羊宮的金羊毛一樣？

  這……好像也說得通。

  但只是說得通而已，作為這一切的幕後黑手，黃道十二宮與蛇夫宮的設計者，雅典娜很清楚，蛇夫宮的設定程序中，絕對絕對沒有墨提斯。

  她不應該出現！

  但不應該出現的她還是出現了！

  這是為什麼？

  眾人心中隱約浮出了一個答案，看向墨提斯的目光頓時變得驚恐萬分。

  不該出現的人，意料之外的變數！

  誰能讓智慧女神的計劃出現這樣的錯漏與變數？

  再結合雅典娜剛才的態度與話語，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宙斯，神王宙斯！

  只有祂，只有這位神王，才有理由，才有能力，在這被雅典娜布置的黃道十二宮中，悄無聲息的製造出不應該存在的變數。

  宙斯！

  這位希臘的至高神王，一直被排除在黃道十二宮之外，好像這關係希臘神系興衰的黃道十二宮與祂沒有任何關係一樣。

  這可能嗎？

  各大神系的至高對事物的態度不盡相同。

  有的至高與世界意志相合，以「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為理念，絕對公正的維持著神系的律法與秩序，如華夏神系的天帝。

  有的至高獨我唯一，我即天意，按照自己的意志，在幕後推動現實與命運的發展，如聖堂神系的上帝。

  有的至高應命而生，受命而動，捲入命運大流之中，促進命運的發展，如阿斯加德的神王奧丁。

  當然，也有至高爭勝之心較弱，選擇隱世，將大部分權柄與事物全部拋給手下，只在必要的時候搞搞事情，如阿爾達神系的伊露維塔。

  宙斯就屬於第三種，應命而生，受命而動，縱觀希臘神系的歷史，只要是大一點的事件，就沒有和他扯不上關係的，堪稱至高神王之中的勞模典範。

  黃道十二宮這麼大的事情，他可能置身事外，冷眼旁觀嗎？

  顯然不可能。

  只不過之前眾人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雅典娜這幕後黑手身上，不自覺的忽略掉了這位最不應該忽略，也最不能夠忽略的至高神王。

  他及時察覺到了雅典娜的謀劃，在這黃道十二宮中埋下了暗手？

  還是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雅典娜想要幹什麼，將計就計的設了局？

  他是雅典娜的對弈者？

  還是真正的下棋人，真正的幕後黑手？

  謀劃這一切的雅典娜，會不會也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他……想要幹什麼？

  無數疑問湧上心頭，令眾人陣陣心驚，陣陣駭然。

  沒辦法，這個猜想，這個可能，這個真相……真的太可怕了！

  如果這真是宙斯的謀劃，宙斯的布局，那他們這些追隨雅典娜叛逆篡奪的人會有什麼結果？

  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慄。

  但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尤其是羅馬諸神，他們唯一的希望，就是雅典娜能夠挽回局面。

  別人想不到，這位智慧的女神，總不能也想不到吧？

  對於宙斯的插手，她有沒有準備好應對的方法？

  還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她也深陷其中，渾然不知？

  眾人的心弦緊繃起來，將最後的希望寄托在前方的女神身上。

  雅典娜沒有理會眾人緊張希冀的目光，冷漠注視著王座之上的墨提斯，手中持握的埃癸斯與帕拉斯已是蓄勢待發。

  「哈哈哈哈哈哈哈！」

  見此，王座之上的墨提斯也不再偽裝，隨著一陣雄勁爽朗的大笑，王座之上的女神立時化作一名發須濃密，猶若雄獅，充滿陽剛氣息與王者威嚴的中年男子。

  正是希臘的至高神王——宙斯！

  大笑落下，神王現身，仍是高踞於王座之上。

  對此，雅典娜面不改色，毫無畏懼，似乎已然預料到這一局面。

  她有對策嗎？

  不得而知。

  宙斯也不急於行動，雷霆閃爍，滿是威嚴的雙眼掃過眾人，再將目光轉回到雅典娜身上，滿是欣慰的說道：「你做得很不錯，我的孩子！」

  「你的虛偽讓我作嘔！」

  雅典娜不為所動，劍指神王，冷聲說道：「接受命運的審判吧！」

  「命運？」

  宙斯搖了搖頭，注視著雅典娜，輕笑說道：「我就是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