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大的農民軍
2024-10-09 05:49:22
作者: 夏維中
崇禎七年(1634)十一月,崇禎皇帝曾作了一次較大的人事調整,那就是把陳奇瑜撤職查辦,代之以洪承疇。
陳奇瑜在漢中因撫局失敗而放跑農民軍主力以後,崇禎皇帝並沒有立即查辦陳奇瑜,反而繼續支持陳奇瑜,撤辦那些被陳奇瑜指責為破壞撫局的陝西方面官員,如李嘉彥(寶雞知縣)、練國事及士民五十餘人,並派遣李喬代替練國事出任陝西巡撫。
崇禎帝之所以這樣做,一方面是希望陳奇瑜能將功補過,重新扭轉戰局;另一方面,說實在的,也是因為他根本沒有認識到農民軍脫離漢中險境後,能如此迅速發展,把局面攪成這種樣子。
隨著陝西局面的惡化,以及給事中顧國寶和御史傅永淳等不斷彈劾陳奇瑜的主撫誤事,崇禎帝終於發現陳奇瑜惹下了多大的麻煩。當時,陝西方面的官員對陳奇瑜意見最大,認為陳奇瑜不僅做事不力,貽害陝西地方,而且還反過來指責陝西方面的官員,使不少陝西官員士紳受到處罰。因此,陝西方面的言論大有置陳奇瑜於死地而後快之勢。
不知這些陝西方面的人士當時有沒有想到,陳奇瑜這個外省人,雖貽誤戰機,給陝西惹下麻煩,但農民軍中的絕大多數,都是陝西人。說到底,還是陝西人給陝西惹下了麻煩。
在各方壓力之下,崇禎帝決心臨陣易帥,下令逮捕陳奇瑜,同時任命洪承疇出任兵部尚書,持尚方寶劍,總督晉、陝、豫、川、楚諸省軍務,全面負責圍剿農民軍之事。延綏、寧夏、甘肅三邊的防務,仍由其負責。
洪承疇當時已是崇禎帝在西北的王牌。在起用陳奇瑜時,朝廷曾考慮過調用洪承疇負責剿「賊」事業,但因西北邊防事重,不能輕易換人才作罷。崇禎七年(1634)五月,後金攻人宣大一線,洪承疇匆匆赴邊作戰,至閏八月才回師陝西,投入對農民軍的作戰。沒想到在這節骨眼上,西寧(今青海西寧)發生兵變,叛軍殺州官,逐守道,鬧得很兇。洪承疇只得親赴西寧平亂。他這一走,本已空虛的陝西,更是擋不住農民軍的攻勢,弄得農民軍盡占關隴之地。
平定西寧兵變以後,洪承疇重回圍剿農民軍的前線,但此時農民軍已逸出陝西,湧向河南,中州形勢十分危急。
崇禎八年(1635)正月,崇禎帝詔令洪承疇率兵東出潼關,督各路兵馬,在河南境內撲滅農民軍。
為了支援洪承疇,崇禎帝調集各地兵馬近八萬人,進入河南地區。除此以外,歸洪承疇統一指揮的還有當時已在的左良玉、陳治邦、喬國柱、張嶷、陳永福各部。不久,又有張全昌、曹文詔、秦翼明等部,以及從遼東調來的祖寬、鄧圮等部進入河南參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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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調兵遣將之外,朝廷還破例大發糧餉。崇禎帝拿出內帑二十萬兩,戶部備餉七十八萬餘兩,另留湖廣新餉十三萬兩,四川新餉二萬兩,以供軍用。
崇禎帝此次可謂是用盡了全力。他嚴令洪承疇必須在六個月內肅清農民軍於河南。
在這種大兵壓境的情況下,農民軍是如何應對的呢?
據說,農民軍主力在崇禎八年(1635)正月初,就已移至滎陽(今河南滎陽,位於鄭州之西),並召開了著名的「滎陽大會」,商討應對之策。
在滎陽參加會議的是所謂「十三家七十二營」。所謂「十三家」,即老回回、闖王、革里眼、左監王、曹操、改世王、射塌天、八大王、橫天王、混十萬、過天星、九條龍、順天王等。「十三家」可以說是當時河南境內的農民軍主力。
據說,當時各家首領已偵知朝廷大兵壓境,所以坐下來商討對策。老資格的老回回首先提出:
農民軍應該進入山西地區,以避鋒芒。
張獻忠(八大王)一聽,立即反駁說,這是膽怯之舉,並譏笑老回回。老回回很生氣,與張獻忠爭執起來。這時李自成趕緊出面調解,並說了一段後來很是著名的話。他慷慨激昂地說:
「匹夫尚可奮臂爭先,何況我們有十萬之眾!?現在我們的兵力是官兵的十倍,即使關寧(山海關、寧遠)鐵騎開來,對我們也是無能為力。眼下之計,只有分兵出擊,各部分頭殺掠,能否奏效則聽命於天。」
眾頭目一聽,齊聲贊同。於是各部抓閹,確定進兵路線。依次是:
革里眼(賀一龍)、左監王向南,抵擋湖廣之兵;
橫天王、混十萬(馬進忠)向西,迎擊陝西之兵;
曹操(羅汝才)、過天星(惠登相)分屯滎陽、汜水之間,防守黃河一線,防禦開封、歸德、河南、汝州諸府之兵;
闖王高迎祥、張獻忠東向出擊;
老回回(馬守應)、九條龍等作為機動部隊,策應各部;
後又擔心橫天王、混十萬敵不住陝西過來的洪承疇諸部,便又以射塌天、改世王作其後盾。
於是,眾頭目於正月壬子日,殺牛馬祭天誓師,約定所獲金帛子女均分,然後分頭出擊。
這一史料的作者,是江南名士吳偉業。吳偉業雖是明末清初人,但始終沒有真正接觸過農民軍。不過,他倒是撰寫了一本專記陝西農民軍的書,名叫《綏寇紀略》。上述的記載,就是出於此書,併入了《明史》,影響很大。
不過,如果參照一下當時農民軍的水準和一貫做法,那麼,這樣一個有模有樣的軍事會議,是否真的召開過,就很值得懷疑!
不少人認為,這次會議根本就不存在,上面的記載只是個附會。具體的理由有這樣一些:
按理說,像吳偉業這種當時與農民軍毫不相干的人,都能把此事了解得清清楚楚,那麼,當時在前線的朝廷將領們也應知道此事。但奇怪的是,當時的河南巡撫玄默(後著有《剿賊圖記》)、河南巡撫御史金光宸(崇禎七年底至九年春在任,後著有《兩河封事》)、以及當時的兵部尚書張鳳翼(後也把任職期間的有關軍務的題本編成《樞政錄》一書)等,都沒有提到此事。既然連吳偉業都能知道,那麼他們為什麼反而不知道?
從時間上來看,滎陽大會也有問題。據稱,滎陽大會結束於「壬子」日,這一天應該是崇禎八年正月初一日(公元1635年2月17日)。由此可知大會應該是在崇禎七年十二月底召開的。但史料表明,農民軍入滎陽是崇禎八年正月初的事,攻克滎陽是在正月初六日。正月初一尚沒有到達滎陽的農民軍,又怎麼能開滎陽大會?
從會議背景來看,滎陽大會也不能成立。按照吳偉業的說法,農民軍之所以要召開會議,是因為他們已獲悉了朝廷即將向河南徵調關寧、天津等地精銳之師的消息。但根據當時朝廷的機要來看,崇禎帝接到給事中常自裕奏章的時間,以及兵部(尚書張鳳翼)議兵、戶部(尚書侯恂)議餉的時間,都是在崇禎八年正月上旬、中旬。而皇帝最終批准的時間,是正月二十三日,那時鳳陽城早被農民軍攻陷了。既然是八年正月下旬才確定下來的,而且又是當時最為機密的軍事方案,農民軍又怎麼能在崇禎七年十二月底偵知?
另外,後來農民軍各部的實際攻擊方向,與滎陽大會上議定的分兵安排,也大有出入。如按會議決定,橫天王、混十萬本應迎擊從陝西殺來的洪承疇諸部,但實際上這些部隊後來卻南下攻到了汝寧府的上蔡等地,然後又向東攻擊南直隸潁州府境(今安徽阜陽地區)。又如本應南下抵擋湖廣之兵的革里眼,以及本應策應各部的老回回、九條龍等部,後來也攻到了今安徽境內,其中老回回部又於二月間殺向了湖廣的麻城。再如曹操、過天龍等部,本應留在滎陽、汜水等黃河一線,拖住河南的官兵,但這支農民軍後來並沒有留在河南,而是南下殺入南直隸的廬州、安慶府,攻打霍山(屬廬州府,今安徽英山)、英山(屬廬州府,今安徽霍山)、太湖(屬安慶府,今安徽太湖),然後進入湖廣境內,攻破羅田(今湖北羅田)。由此可見,除了闖王等部東擊之外,農民軍各部實際的作戰路線,與滎陽大會的所謂定向分兵進擊的方案,根本不符。
因此,可以肯定地說,吳偉業所記的滎陽大會,是漏洞百出。其實,如果仔細分析一下當時河南的情況,就會發現,雲集河南的農民軍,無論開不開那個大會,都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向東南方向挺進。
原因很簡單,就是其他的去路皆已被重兵堵死。向西推進肯定不行,因為洪承疇諸部足以讓他們心驚肉跳。往西南也不行,因為盧象升等人才把湖廣鄖、襄地區的農民軍逼到了河南。那麼往北呢?更不行!因為左良玉的部隊守在新安、澠池一帶,張全昌、曹文詔所帶的山西兵,也由北往南進軍。農民軍最怕的就是左良玉、曹文詔等人。往東北方向,農民軍則更是無路可走,因為最精銳的關寧鐵騎、天津兵正是從這個方位的畿南、山東開過來。
因此,農民軍只有向南、向東南方向挺進,進入河南東部、東南部,以及南直隸的鳳陽、廬州、安慶等地。相對而言,朝廷在這一帶的防守力量,要薄弱得多,活動的餘地也大。正是因為如此,河南地區的各路農民軍才要一齊殺向東南。
如果從農民軍當時的構成、素質和作戰的習慣方法來看,滎陽大會之類的說法,也是不太實際的,說得難聽些,是過高地估計了農民軍的檔次。
說到這裡,就有必要再來回顧一下農民軍的一些基本情況。
陝西的動亂,雖開始較早,但最早發難的幾乎都是些饑民。這些饑民,參加動亂的最基本、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因為生活困難,活不下去。因此,農民軍在開始時,無論是組織方面,還是戰鬥力,都很幼稚,遇到戰鬥力強的正規官兵,還不是對手。
不久,隨著邊兵、邊盜等人員的加入,農民軍的性質發生了變化。邊兵、邊盜本已有之,雖人數不眾,但戰鬥力很強。崇禎二年(1629)十月,由於後金軍隊大規模入侵,崇禎帝急令各地勤王。山西巡撫耿如杞和總兵張鴻功,率五千人人衛勤王,陝西三邊總督楊鶴、陝西巡撫劉廣生和甘肅巡撫梅之煥也遣五鎮總兵吳自勉、尤世祿、楊麒、王承恩和楊嘉謨等率兵一萬八千人赴援京畿。耿如杞的部隊在北京附近譁變,一鬨而散,逃回山西。延綏總兵吳自勉率領的榆林兵,也在中途逃歸。甘肅入援部隊在金縣也發生譁變。這些士兵,不少都加入了農民軍。這些邊兵的入伙,加上先前已經加入農民軍的逃兵等人員,大大加強了農民軍的戰鬥力。
儘管如此,農民軍還是處於劣勢。陝西境內的農民軍雖一時風起雲湧,人數眾多,但相互之間並沒有統一的組織。民間流傳著的《水滸》故事和戲曲,當時也是農民軍汲取知識的主要來源。因此,此時的農民軍,還處於低水平的層次上。
農民軍在崇禎三年(1630)春進入山西,尤其是在崇禎六年(1633)冬渡過黃河、殺入河南後,情況開始有了很大變化。如果用一句話來加以概括,那就是「流寇主義」迅速發展。
戶部主事張縉彥,曾在崇楨十一年(1638)上疏談到了他對農民軍的看法。他認為:
「賊之得勢在流,而賊之失勢在止;賊之長技在分,而賊之窮技在合;賊之乘時在夏秋,而賊之失時在冬春;賊之得計在以塘馬戰而老營避,在以火光近而真營遠,賊之失計在行營不知備,截殺不相救。」
張縉彥依據其親身經歷,精闢地論述了他對兵情賊勢的看法。
具體而言,渡河後的農民軍的「流寇主義」,主要表現在這樣幾個方面:
不建立根據地或政權,到處流動作戰,流動不居。農民軍的一切人員都隨營流動,歸附的饑民也人農民軍,婦女也是乘馬以從。因此,號稱有數千或上萬人的一營農民軍,能打仗的實際上只占一小部分,而大部分則是老弱婦女之類的人。在戰鬥不順利時,被官軍衝散、俘殺的,也往往是後者。真正的戰鬥人員卻往往能伺機逃逸,不太容易被俘殺。這也是官軍屢報大捷,而農民軍精銳仍在的主要原因。
農民軍通常是以一大股一大股的形式活動的。一大股往往被稱作一營或數營,每營有一頭目,其名稱不一。有的稱掌盤子,意思是管營子,下面設總管、掌家或管隊等職。有的營稱總頭目,下面設頭目。隨著農民軍人數的增多,不少營達到幾萬人,其組織形式也隨之改變。有的營被分成若干哨,分設大領哨、領哨、大哨頭和哨總等職。有的營則將管隊分成老管隊、小管隊、管隊三級。也有的營則分成老掌家、大掌家和小掌家。
農民軍還設置老營,來安頓家屬,管理糧食、器械、旗幟等軍需品。每逢戰事,農民軍往往讓老營遠遠避開,以免受到敵軍的衝擊,損失家屬和輜重。有些農民軍還把依附的饑民分成若干專業隊。一般而言,農民軍對願從者一律不殺,有手藝者分別被編入各類專業隊。
由於流動作戰的需要,農民軍很注重騎兵即塘馬。作戰時,騎兵擔任主要的攻擊任務。每一騎兵都有二三匹戰馬,輪流換乘,終日疾馳,猶如急風驟雨。撤退時,騎兵的速度也很快。塘馬強大的機動性和靈活性,往往令馬少步多的官軍措手不及,處於被動。
農民軍各營之間,時分時合,各自為戰。早期在陝西時,農民軍尚處於一夥一夥的自發形式,數目眾多,相互之間的關係也很鬆散。因此,朝廷也很難弄清楚其具體的情況。進入山西後,一度有王自用(紫金梁)等所謂的首領,但這些首領實際上也名不副實,絕不像有些人理解的那樣,擁有很大的權威。
農民軍從山西突圍後,這種分散性進一步加強了。有些營是單獨行動,有些營則採取臨時的合營關係,但很不穩定。渡河後的農民軍,甚至連一個名義上的領袖都沒有。高迎祥雖有相當大的號召力,但各營並沒有正式推選他做首領。他之所以有號召力,是因為實力較強、人緣不錯。
不過,到了崇禎八年(1635)春,農民軍已出現了比「營」更大的一種組織形式,即「家」。據說在河南滎陽開會時,就有「十三家七十二營」的稱謂。自此以後,「十三家」就成為流寇的通稱。「家」的出現,表明農民軍開始出現合股之勢,並最終形成了李自成、張獻忠兩支農民軍主力。
正是由於這些特點,後人甚至是當時的人,包括與他們作戰的朝廷將帥,都無法真正掌握農民軍的詳情。其中最令朝廷頭痛的,就是那些農民軍的頭目。
那些頭目們,本是社會最底層的人員,在平時實在是上不了台面,要不是造反,根本沒人會提起他們。但偏偏是這些本不起眼的小人物,還要學《水滸》中的英雄,起那些讓人弄不清的名號。況且這些名號,也不是某一人的專利,因為一旦原用某一名號的人死了,還會有新人頂用。再加上那些頭目的人數本就很多,幾達百人,情形就更複雜了。
當然,現在能勉強弄清楚的,還是不少。自崇禎六年(1633)至崇禎九年(1636)秋的主要農民軍首領,大概有這樣一些:
高迎祥:號闖王,崇禎八年(1635)七月擁有部眾七萬,十一月增至十二萬。
高應登:號闖天王(撞天王),崇禎八年(1635)十一月擁有部眾約十七萬。
拓先齡:號一字王,崇禎八年(1635)十一月與張獻忠等部一起,擁有部眾二十萬。
拓養坤:號蠍子塊(或稱劉哲,亦號蠍子塊),崇禎八年(1635)十月擁有部眾三萬,崇禎九年(1636)發展最速,部眾最多,人數在高迎祥之上。
張胖子:號整齊王,崇禎八年(1635)一月,擁有四股部眾,大約數萬人。
馬守應:號老回回(或雲老回回是馬守玉),崇禎七年(1634)擁有萬餘人,崇禎八年三月增至數萬。
張獻忠:號八大王,崇禎八年(1635)三月擁有部眾數萬。
搖天動:姓名不詳,崇禎八年(1635)五月擁有部眾數萬。
羅汝才:號曹操,崇禎八年(1635)後擁有部眾數萬。
馬進忠:號混十萬,崇禎九年(1636)擁有部眾數萬。
李養純:號四天王,或張四天王,崇禎九年(1636)擁有部眾數萬。
李自成:號闖將。高迎祥死後數載才承襲闖王名號,崇禎八年(1635)七月擁有部眾七萬。
混天王:姓名不詳,崇禎七年(1634)七月擁有部眾數萬,崇禎九年(1636)一月誅死。
惠登相:號過天星,後降官軍。
劉國能:號闖塌天,後降官軍。
張大受:號滿天星。
張一川:號掃地王(或雲李靖也稱掃地王)。
藺養成:號亂世王。
賀一龍:號革里眼。
許可變:號改世王。
李萬慶:號射塌天,後降官軍。
賀錦:號左金王。
王國寧:號興世王。
薛仁貴:原名不詳。以旗幟俱用白色,故名,軍中稱「白袍將軍」。崇禎九年秋誅死。
此外,主要首領尚有混世王、整世王、九條、順天王、太平王、靖天下、瓦背王、爬天王、紫微星、蛤蜊圓諸人,姓名不詳。還有張妙手、賀雙全,無名號。
次要首領大約有:
草上飛、抓山虎、雙翼虎。以上諸人被擒,姓名不詳。
鎮山虎、一隻虎、滿天飛、克天虎、鑽天鷂、五條龍、小天王、烏風鬼、黑旋風、黑殺虎、飛山虎、鬼見愁。以上諸人被戮,姓名不詳。
闖虎、黃虎、白虎、頭神、紫金梁(不是前面提到的王自用)、黑蠍子,姓名不詳。
許文衡、王九仁、王成龍、祁總管,無名號。
留在山西沒有南渡黃河的,則有王剛、王之臣、通天柱、掌世王、翻山動、領兵王、姬關鎖等。另有高加計號「顯道神(或險道神)」,劉浩然號「鄉里人」,賀宗漢號「活地草」,三人聲勢很大。
上述六十餘人,肯定不是全部。除了這些「巨首」之外,肯定還有更多的小頭目。即使是「巨首」之間,實力懸殊也很大。多的達十萬以上,而少的只有數千人。
到崇禎九年(1637)秋,農民軍的情況發生了很大變化。有些首領走向了沒落,如張妙手、賀雙全等人。有些則能始終保住地位,如惠登相、張大受、馬進忠、賀錦、賀一龍、李萬慶、橫天王等。有些則能繼續發展,如高迎祥、張獻忠、拓養坤、馬守應等。有些則倏興倏衰,如高應登、拓先齡等。當然,也有在此期間才開始發展壯大而獨稱勁旅的,那就是李自成。關於李自成和張獻忠的情況,留在後面專門介紹。
回顧了農民軍的基本情況後,就不難發現,滎陽大會有虛構、誇大的成分。事實上,崇禎八年(1635)春,農民軍正是在官軍的強大壓力下,才依據當時的具體情形,利用流動作戰的故伎,一齊殺向了官軍防守薄弱的東南方向。
不過,農民軍這次的攻擊方向,算是選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