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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2024-10-09 05:42:59 作者: (美)詹姆斯·艾爾羅伊

  腦袋裡的時鐘亂了,手錶已經不走,他不確定今天是周三還是周四。他的夜梟「揭秘」耗費一整個晚上,達德利知道的比他多得多,根本不需要記筆記。達德利在午夜離開,用大話給他壯膽,沒有給打手警察布置其他任務。主要任務是查清夜梟案,從而毀掉埃克斯利的職業生涯。他鼓勵惡棍巴德·懷特:「想點兇狠的辦法傷害他。」他能想到的只有謀殺,以此換琳恩才公平。殺死一名洛城警局警監使他腦子裡的所有彈簧統統繃斷,再多胡思亂想幾分鐘他就會真去下手了。凌晨某個時刻,凱西·簡威躍入腦海,他想起當年凱西的模樣。她在深夜給他布置了任務:找到殺死她的兇手。

  而「黑桃」庫利讓他起身。

  他去巴爾的摩飯店,找「牛仔節奏」樂隊問話,得知「黑桃」仍舊不知所終,「兩點」帕金斯也出去找樂子了。地檢署犯罪科的夜班人員不搭理他,心想他們到底有沒有在辦這個案子?他再次掃蕩中國城,路過他的公寓,內務處的兩條走狗守在門口。只好去漢堡小攤,狼吞虎咽地吃飯,黎明悄悄降臨,一摞《先驅報》告訴他今天是周五。夜梟案頭條是:黑人哭訴警方暴力,帕克局長承諾主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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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秒鐘疲憊,一秒鐘亢奮。他嘗試靠電台對表,指針卡住了,他把一百塊的格魯恩手錶扔出窗口。疲憊時他看見凱西,亢奮時看見埃克斯利和琳恩。他開車去諾丁漢公路查看車輛。

  沒有白色帕卡德,琳恩總在同一個地方停車。巴德繞著屋子走動,不見埃克斯利的藍色普利茅斯。一個女鄰居出門取牛奶,見到他說:「早上好,你是布雷肯小姐的朋友,對吧?」

  多管閒事的老娘們兒,琳恩說她偷窺別人的臥室。「沒錯。」

  「呃,你也看見了,她不在家。」

  「對,你不知道她去哪兒了。」

  「呃……」

  「呃什麼?見過她和一個男人在一起嗎?高個子,戴眼鏡?」

  「不,沒有。注意你的語氣,年輕人。呃什麼?真沒禮貌。」

  巴德出示警徽:「呃什麼,女士?你有話想說嗎?」

  「你要是有點禮貌,我早就告訴你布雷肯小姐去哪兒了。我聽見她昨晚和管理員交談,她在打聽路線。」

  「去哪兒的路線?」

  「箭頭湖,你要是有禮貌,我早就告訴你了。」

  這是埃克斯利的地方,伊內茲告訴過他。小木屋前飄著幾面旗幟,有美國國旗、加州州旗和洛城警局局旗。巴德開到箭頭湖,繞湖巡行,很快找到迎風飄蕩的旗幟,不見藍色普利茅斯。琳恩的帕卡德在車道上。

  他躥上門廊,躍上台階,揮拳打破一塊玻璃,拉開門閂。這番響動沒有引來回應,只見一間散發霉味的前室,布置成鄉間狩獵小屋。

  他走進臥室,聞見散發的汗臭味,床上有口紅印。他踢得枕頭裡的羽毛亂飛,掀開床墊,見到底下有個皮面簿子。肯定是琳恩的《紅字》,她這些年時常提起她的日記。

  巴德拿起簿子,正想撕爛,就像順著書籍撕爛電話簿那樣。可氣味阻止了他,要是連看也不看,那他就是懦夫。

  翻到最後一頁。是琳恩的筆跡,黑色墨水,粗體字,用的是他送她的金筆。

  1958年3月26日

  再寫點艾·埃。他剛開車離去,我看得出他很後悔昨晚告訴我那麼多。晨光中他顯得很脆弱,沒戴眼鏡,磕磕絆絆走向衛生間。我同情皮爾斯的不幸,因為他對上的這個男人心懷恐懼但性格堅韌。艾·埃做愛很像溫德爾,像是希望永遠不要結束,因為一結束他就必須變回自己。他也許是我遇到過的唯一和我一樣委曲求全的人,他那麼精明、仔細和謹慎,你看得出他總在動腦筋,因此希望能一直在黑暗中說話,這樣一句話就不需要說得百轉千回了。

  他那麼精明和實用主義,顯得溫·懷實在幼稚,不如實際上那麼英勇。考慮到他的兩難處境,我背叛皮爾斯的友誼和照顧似乎無足輕重。艾·埃長期以來近乎偏執地渴望父親的讚賞,這個情結無疑影響了他的每一步行動,但他依然持續採取行動,這讓我非常欽佩。

  艾·埃並沒有吐露細節,但重點在於皮爾斯五年前販賣的藝術淫穢畫冊里有些照片對上了席德·哈金斯屍體的毀傷,也對上了洛倫·亞瑟頓案件中受害者的傷害情況,洛倫·亞瑟頓是普萊斯頓·埃克斯利在20世紀30年代逮捕的。普·埃很快將宣布參選州長,艾·埃認為他父親抓錯了亞瑟頓案件的兇手,聽他言下之意是懷疑普·埃在亞瑟頓案件(亞瑟頓的一名受害者是迪特林的童星)期間與雷蒙德·迪特林建立了業務關係。

  另一個奇怪的情結:艾·埃,這位精明的實用主義者,認為父親是道德楷模和辦案神探,因此不願承認那只是普通失誤和合情合理的商業利己行為,還在可接受的人類行為範圍之內。他害怕破了「夜梟相關」案件會向世人公開普·埃的錯失,毀掉父親的當選機會。他真正害怕的似乎是接受父親僅是凡人的事實,尤其困難之處在於他從不接受自己只是凡人的事實。但是,他仍將繼續查案,他看起來內心深處已經下定決心。儘管我愛他,但我的溫德爾遇到相同情況,只會開槍幹掉所有相關人員,然後找個更聰明的傢伙幫忙解決屍體,比方說他經常提起的那個文雅的愛爾蘭人達德利·史密斯。我去散個步,吃頓早飯,喝三杯濃咖啡,然後繼續寫這個和相關事情。

  看完,他動手就撕,從冊脊向下,順著紋理,皮革和紙張被扯成碎片。

  他找到電話,撥打內務處直線。「內務處,我是克萊克納。」

  「是我,懷特。幫我接埃克斯利。」

  「懷特,你有麻煩。」聽筒里響起另一個聲音,「我是埃克斯利,懷特,你在哪兒?」

  「箭頭湖。我剛讀完琳恩的日記,知道了你老頭子、亞瑟頓和迪特林的全部故事。他媽的完整故事。我正在追一個嫌犯,等我找到他,就該你老爸上6點新聞了。」

  「我會和你做交易。聽我說。」

  「沒門兒。」

  回到洛杉磯,還是找「黑桃」的老地方:中國城、日落大街、巴爾的摩,這是第三次了。「黑桃」的所有出沒地點都查三遍,每個細節都過三遍,不過只拜訪了一次他的經紀人。

  巴德開車到奈特·潘茲勒事務所。連通門開著,奈斯基先生在吃三明治。他咬一口,說:「噢,媽的。」

  「『黑桃』沒去參加他的演出,肯定害你損失了錢財。」

  潘茲勒的一隻手滑向辦公桌背後。「原始人,你都沒法想像客戶給我帶來多少麻煩。」

  「你聽起來並不在意。」

  「人生不可能事事遂心嘛。」

  「知道他在哪兒嗎?」

  潘茲勒抽出那隻手,說:「我猜是冥王星,和他的老夥計傑克·丹尼廝混呢。」

  「你那隻手在幹什麼?」

  「撓我的下面。上次說的那份工作,你想要嗎?一周五百塊,不過經紀人得收一成。」

  「他在哪兒?」

  「他在天曉得什麼地方吧。下周再來問我吧,要是你長出腦子了,寫信也成。」

  「就這樣?」

  「原始人,我要是知道,會不告訴你這麼一條猛漢嗎?」

  巴德一腳踢得他從椅子上飛出去。潘茲勒摔在地上,椅子旋轉翻倒。巴德伸手到辦公桌底下,抽出一個用細繩綑紮的包裹。一隻腳踩住,一扯繩結,是幾件乾淨的黑色牛仔襯衫。

  潘茲勒爬起來:「林肯高地。林薩米的地下室,可別說是奈斯基說的。」

  老林炒麵,中國城向北寬街上的一家小店。店後有幾個停車位,後門通廚房。室外沒有地下室出入口,蒸汽從地下通風口向上涌。巴德繞著小店走了一圈,聽見通風口裡傳來說話聲。估計翻板門在廚房裡。

  他在停車場找到一根警棍,走後門進去。兩個人在煎肉排,一個老人在拔鴨毛。尋找翻板門很容易,掀開爐膛邊的墊板就是。

  他們看見他。年輕的兩個中國人嘰里咕嚕,老爹揮手叫他們安靜。巴德掏出警徽。

  老爹搓著手指說:「我付過了!我付過了!我付過了!你快走!」

  「『黑桃』庫利,老爹。你下去告訴他,奈斯基帶換洗衣服來了。快點快點。」

  「『黑桃』付過了!你別煩!我付過了!我付過了!」

  兩個年輕人兜圈。老爹揮舞切肉刀。

  「你快走!快走!我付過了!」

  巴德找到地板上的縫隙,老爹抬腳踏住。

  巴德揮動警棍,老爹腰部吃了一記,摔在爐子上,臉撞到煤氣圈,頭髮著火。兩個年輕人撲上來,巴德一記掃堂腿絆倒兩個人。他們手腳交纏倒地,巴德猛踢他們的側肋。老爹把腦袋泡進水槽,滿臉漆黑地又衝過來。

  一警棍抽在膝蓋上,老爹倒下,還是死死抓著切肉刀不放。巴德踩住他的手,碾斷手指,老爹慘叫鬆手。巴德拖著他到爐子旁,踢松墊板。拉起翻板門,拖著老爹下樓。

  煙霧騰騰。巴德一腳踢得老爹閉上嘴。透過煙霧,他看見幾個吸毒者躺在床墊上。

  巴德一路踢過去。他們抱怨,拍打幾下,再返回夢鄉。煙霧吹到他的臉上,鑽進鼻孔,使勁吸氣,進入肺部。蒸汽仿佛燈塔,最裡面有個汗蒸室。

  他踹開門,透過霧氣,看見裸體的「黑桃」庫利和三個裸體姑娘。他們發出咯咯的笑聲,胳膊大腿彼此糾纏。滑溜溜的瓷磚長椅上,「黑桃」陷在女人堆里,開槍也不可能打中他。

  巴德撥動牆上的開關。蒸汽停止,霧氣消退。「黑桃」望向他,巴德抽出槍。

  殺了他。

  庫利搶先行動,把兩個姑娘緊貼在一起變成肉盾。巴德走過去扯開她們的胳膊和腿,指甲刮破他的臉。姑娘滑一跤,跌跌撞撞地出門。

  煙霧在體內,他也如墜夢鄉。準備最後的儀式,為了拉長這一刻。巴德念:「凱西·簡威、簡·米德瑞德·漢姆舍爾、琳奈特·艾倫·肯德里克、莎朗——」

  庫利吼道:「該死!你錯了!是帕金斯!」

  這一刻戛然而止,巴德看見扳機已經扣到一半。五顏六色在四周旋轉,庫利連珠炮似的說話:「我看見『兩點』和最後那姑娘在一起,就是叫肯德里克的那個。我知道他喜歡傷害妓女,看見最後那姑娘被害的消息上電視,我就跑去問他。『兩點』,他嚇得我要死,所以我逃到這兒找點樂子。大人,你必須相信我。」

  色彩一晃而過,意識回到壞到骨子裡的「兩點」帕金斯上。巴德看見一種顏色閃爍,是綠松石,在「黑桃」的雙手上。他問:「那些戒指,從哪兒來的?」

  庫利拉過毛巾,遮住大腿:「『兩點』,是他做的。他上路隨身攜帶一套工具。這些年他經常說一些天曉得啥意思的笑話,什麼戒指在他和人親熱的時候能保護雙手,現在我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鴉片。他能搞到嗎?」

  「那個爛仔、窮鬼會偷我的存貨!大人,你必須相信我!」

  巴德開始相信了:「看殺人日期,你每次都在案發地點。只有你,演出記錄說每次巡迴的團員都不一樣,你要怎麼解釋?」

  「是『兩點』,他從1949年以後就是我的巡演經理,總和我一起到處跑。大人,你必須相信我!」

  「他在哪兒?」

  「我不知道!」

  「他女朋友、哥們兒,或者其他變態呢?快交代。」

  「那個下三濫王八蛋沒有朋友,我只知道一個黑人混混約翰尼·斯托姆潘納托。大人,你必須相信!」

  「我相信你。你敢通風報信讓他逃了,信不信我會宰了你?」

  「讚美耶穌,絕對相信。」

  巴德走進煙霧。那些人還在昏昏沉沉,老爹都快沒氣了。

  巴德打電話給檔案科,詢問帕金斯的檔案。

  加州沒有前科,阿拉巴馬假釋期間表現良好,帕金斯從1944年到1946年在勞改農場。之前是個短期樂手,沒有已知地址。確認約翰尼·斯托姆潘納托是關係人,還有李·瓦切斯和亞伯·泰特鮑姆,都是黑幫混混。巴德掛斷電話,記起他和傑克·文森斯的談話:文森斯在一次《警徽榮光》派對上收拾過「兩點」,當時約翰尼、泰特鮑姆、瓦切斯和「兩點」在一起。

  他要謹慎對待此事,約翰尼曾是他的線人,對他又恨又怕。

  巴德打給車管所,問到斯托姆潘納托的電話號碼。撥打電話,鈴響十次,沒人接。另外兩個號碼也沒人接,是「牛仔節奏」樂隊表演的巴爾的摩飯店、牧場夜總會的號碼。去凱凱·泰特鮑姆的餐館看看,凱凱和約翰尼走得很近。

  駛向皮科大街,甩掉鴉片煙味。強烈的念頭爬進心裡:要單獨逮住帕金斯,宰了他。然後輪到埃克斯利。

  巴德停車,隔窗張望。下午生意清淡,但他有所收穫,約翰尼·斯托姆潘納托、凱凱在一張餐桌前。

  他走進去。兩人看見他,交頭接耳。一別好幾年,亞伯越發肥胖,斯托姆還是義大利人的那種油光水滑。

  凱凱招手,巴德拎起一把椅子走過去。斯托姆潘納托說:「溫德爾·懷特。玩得如何,老鄉?」

  「玩不太轉。你和拉娜·特納玩得如何?」

  「都轉不太動了。誰告訴你的?」

  「米基·科恩唄。」

  泰特鮑姆笑道:「那洞肯定像三街隧道似的。約翰尼今晚要和她去阿卡普爾科,我就只能苦練五指禪了。懷特,哪陣風把你吹到這兒來了?自從迪克·斯坦斯蘭給我做事以來,我就沒再見過你。」

  「我在找『兩點』帕金斯。」

  約翰尼輕敲桌面:「去問『黑桃』庫利唄。」

  「『黑桃』不知道他在哪兒。」

  「那問我幹什麼?米基告訴你『兩點』和我很親近?」這不是一般人會問的問題,一般人會直接問:「你找他幹什麼?」大嘴巴凱凱過於安靜。

  巴德說:「『黑桃』說你和他挺熟。」

  「熟是挺熟。咱們有過交情,老鄉,所以我願意告訴你,我好幾年沒見過『兩點』了。」

  巴德改變音調,說:「你和我不是老鄉,黑皮。」

  約翰尼微笑,也許鬆了口氣,警察對線人的遊戲要再玩新一輪。瞥一眼凱凱,胖子神情緊張。「亞伯,你和帕金斯走得很近,對吧?」

  「不對。『兩點』對我來說瘋得太厲害。我和他難得打個招呼。」

  撒謊,帕金斯的前科記錄可不是這麼說的。「也許是我搞糊塗了。我知道你們和李·瓦切斯走得很近,聽說他和『兩點』關係密切。」

  凱凱大笑,裝腔作勢。「什麼屁話。約翰尼,我覺得溫德爾是真糊塗了。」

  斯托姆潘納托毫無理由地維護瓦切斯,說:「他們倆,一個是油,一個是水。關係密切?胡扯什麼啊。」

  「你倆才胡扯呢。我還以為你們馬上會問我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凱凱推開餐盤:「你就沒想到我們也許根本不在乎?」

  「想過,但你們最喜歡傳播小道消息。」

  「夠小道的。」

  傳聞,凱凱打死過一個傢伙,就因為那傢伙叫他意第佬。「咱來傳點小道消息吧,今天天氣不錯,我反正沒事可做,不如跟一個油膩黑人和一個意第胖子聊聊天好了。」

  亞伯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胳膊表示「你真好笑」:「你真夠討厭的。那麼,你為什麼要找『兩點』?」

  巴德也使勁拍拍他,說:「不關你的事,猶太小子。」又對約翰尼拋出一個變化球:「米基出來了,你最近在忙什麼?」

  約翰尼小拇指的戒指嗒嗒地輕敲一瓶施樂茲啤酒:「反正不是你感興趣的事情。我圍堵得很好,所以用不著你擔心。你最近在忙什麼?」

  「我在重啟調查夜梟案。」

  約翰尼用力過大,酒瓶險些傾覆。凱凱臉色發白。「你不會認為『兩點』帕金斯……」

  斯托姆潘納托說:「別逗了,亞伯。夜梟案是『兩點』做的?胡扯什麼呢。」

  巴德說:「我去撒尿。」走進衛生間,關上門,數到十,推開一條縫。兩個鳥人拼命說話,亞伯用餐巾紙擦汗。巴德拼湊線索。

  「兩點」在夜梟案上有嫌疑。

  傑克·文森斯在一次派對上看見瓦切斯、斯托姆潘納托、凱凱和帕金斯在一起時,時間是夜梟案發生前一年左右。

  反黑組拷問,喬·西法基斯告密:三人槍手團伙做掉科恩的授權商,做掉獨來獨往的單幹戶。勝利旅館警鈴大作。

  巴德抓起槍,放下,又抓起。

  「圍堵。」

  達德利最喜歡的大詞:圍堵政策。

  達德利在汽車旅館訓話:「圍堵」「利益分紅」「有個不太聽話的義大利人,你以前和他打過交道」,約翰尼·斯托姆潘納托是他的舊線人,很恨他。達德利熱衷於他的「全面曝光」。拉瑪·辛頓被抓來逼供夜梟案的情報,多特·羅斯坦因也在,她是凱凱·泰特鮑姆的表妹。

  巴德洗臉,冷靜地走回去。斯托姆潘納托說:「尿舒服了?」

  「是啊,你說得對,我找『兩點』是因為以前的舊令狀,但我對夜梟案有個直覺。」

  約翰尼冷靜地問:「哦,如何?」

  凱凱也很冷靜:「另外幾個黑鬼,對吧?我只知道我讀報看見的消息。」

  巴德說:「也許,但如果不是另外幾個黑鬼,那夜梟附近的紫色轎車就是栽贓。當心點,二位。要是看見『兩點』,叫他打到警探局找我。」

  冷靜的約翰尼嗒嗒地敲桌。

  冷靜的凱凱咳嗽,冒汗。

  冷靜的巴德,其實並不冷靜,出門上車,拐彎找到投幣電話。撥打給太平洋貝爾的警方熱線電話,一次漫長的等待。

  「啊,你好,請問您的身份?」

  「懷特警司,洛城警局。有個追蹤任務。」

  「什麼時候,警司?」

  「就現在。高優先級的命案調查,一家餐館的私人線路和投幣電話。就現在。」

  「稍等片刻。」

  電話轉接的咔嗒聲,換成了一個女人。「警司,請具體說明要求。」

  巴德不太冷靜地說:「亞伯快餐店,皮科大街和老兵大道路口。接下來十五分鐘內所有電話的呼出記錄。女士,這事耽擱不起。」

  「來不及啟動具體追蹤,警官。」

  「該死,那就查電話是打給誰的。」

  「既然是高優先級的命案調查,那當然可以。請問你現在的號碼?」

  巴德讀出投幣電話的號碼:「GR48112。」

  電話那頭回應:「十五分鐘,從現在開始。下次請多給我們一些準備時間。」

  巴德掛斷,不停念叨達德利。電話鈴聲驟然響起,打斷難熬的等待。他抓起聽筒,笨拙地攥緊,放在耳邊:「如何?」

  「兩通電話。一通打到DU32758,號碼登記在多特·羅斯坦因小姐名下。第二通打到AX46811,達德利·利·史密斯先生的住所。」

  聽筒滑出手心。辦事員在某個安全而寧靜的地方說個不停,但他將永遠告別安全和寧靜,告別琳恩,告別警徽的保障。

  達德利·利亞姆·史密斯警監與夜梟案有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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