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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2024-10-09 05:42:20 作者: (美)詹姆斯·艾爾羅伊

  艾德開車送琳恩·布雷肯回家,逮捕她前做最後一次嘗試。她本來反對,隨後由他去了。一天之內注射吐真藥和抗吐真藥,遭受威逼利誘,她看起來精疲力竭。她確實精明而頑強,而且有藥物做後盾,她幾乎什麼也沒交代,但無論怎麼堅持,畢竟還是吐露了皮爾斯·帕切特的一些瑣事。帕切特知道假裝清白不可能洗清罪名,琳恩講出她當應召女郎的故事,帕切特必須讓律師待命,以防這些瑣事變成證據。重啟調查第一天徹底瘋狂,達德利·史密斯北上蓋茨維爾,他的狗腿子掃蕩黑人區。文森斯在萊佛茨家屋子底下找到屍體,確認迪恩·凡蓋爾德的身份,凡蓋爾德在夜梟案之前去麥克尼爾監獄探望過達維·戈德曼。巴德·懷特外出跑腿,隨即爆出他向《耳語》泄密的事情,之前相信他真是腦子進水。所有這些他都能承受,他是專業警探,習慣於處理混亂局面。

  但是亞瑟頓案件和父親的介入就是另一碼事了。現在他感覺被吊在半空,心裡有一個最簡單的直覺:夜梟案的生命力超過了任何警探的意志力,還擁有想讓其恐怖真相公之於眾的決心,無論他願不願意探查證據、能不能制訂計劃,或是僅僅隨波逐流。

  不過他有個對付布雷肯和帕切特的計劃。

  琳恩朝窗外吐煙圈:「再走兩個街區左拐停車,我住得離路口不遠。」

  艾德猛踩剎車:「最後一個問題。你在警探局暗示說你知道帕切特和席德·哈金斯曾經策劃敲詐勒索的勾當。」

  「我不記得我贊同這個說法。」

  「你沒有反對。」

  「我又累又煩。」

  「你贊同了,默認也是認可。再說傑克·文森斯的證詞裡也有這個。」

  

  「那麼文森斯有可能在那一點上撒謊了。他以前也算號人物。你不覺得這傢伙喜歡自吹自擂嗎?」

  一個話頭。「對。」

  「你覺得你能信任他嗎?」

  艾德透著虛假的懊惱:「我不知道,他是我的軟肋。」

  「怪不得。埃克斯利先生,你打算逮捕我嗎?」

  「我開始覺得逮捕你沒有任何好處了。懷特通知你要去接受盤問的時候,他是怎麼說的?」

  「實話實說就好。你給他看過文森斯的證詞嗎?」

  真話,讓她感恩戴德。「沒有。」

  「謝謝了,因為我相信肯定充滿謊言。你為什麼不拿給他看?」

  「因為他這個警探能力有限,知道得越少越好。再說他是案件上一名競爭者的門生,我不希望他把情報傳過去。」

  「你指的是達德利·史密斯?」

  「對。你認識他?」

  「不認識,但巴德經常談起他。我認為巴德害怕他,說明史密斯肯定是個人物。」

  「達德利非常聰明,而且壞到了骨子裡,但我更厲害。你看,時間很晚了。」

  「能請我喝一杯嗎?」

  「為什麼?你今天還啐過我一口呢。」

  「嗯,考慮到環境,不能怪我。」

  她的笑容讓他容易微笑:「考慮到環境,請你喝一杯。」

  琳恩下車。艾德望著她的一舉一動。她穿著高跟鞋,過了狗屎般的一天,但她的腳似乎都不觸碰地面。她領著他來到住處,打開底層大門,開燈。

  艾德走進去。房屋內裝修優雅,用了織物和藝術品裝飾。琳恩踢掉高跟鞋,倒了兩杯白蘭地,艾德坐進純天鵝絨沙發。

  琳恩在他身邊坐下,艾德接過酒,品嘗。琳恩用雙手暖杯:「知道為什麼請你進屋嗎?」

  「你那麼聰明,不可能是想和我談條件,所以我猜你只是對我好奇而已。」

  「巴德對你的恨超過了對我或其他人的愛。我開始理解原因了。」

  「我不怎麼想聽你的看法。」

  「正打算恭維你幾句呢。」

  「改天吧,謝謝了。」

  「那我換個話題吧。伊內茲·索托能接受曝光嗎?最近報紙上全是她。」

  「她受到很大衝擊,我不想談論她。」

  「我對你知道這麼多,你很生氣對吧?你沒有可供匹敵的信息。」

  艾德敲打她一下:「我有文森斯的證詞。」

  「那個啊,我猜你對它的真實性有懷疑。」

  餵個慢球。「你提過帕切特資助了雷蒙德·迪特林早期的幾部電影。能詳細說說嗎?」

  「為什麼?因為你父親和迪特林有交往?看到身為名人子弟的壞處了吧?」

  琳恩不動聲色,操縱刀鋒卻很有一手。

  「只是身為警察的一個問題罷了。」

  琳恩聳聳肩:「皮爾斯幾年前隨口向我提起過。」

  電話鈴響,琳恩不搭理。「我看得出你不想談論傑克·文森斯。」

  「看得出你也是。」

  「最近不怎麼見他上新聞。」

  「那是因為他把自己的一切都衝下了馬桶。《警徽榮光》、他和米勒·斯坦頓的交情,等等。席德·哈金斯被殺對他毫無好處,因為《秘聞》有一半垃圾要歸功於文森斯的掃蕩。」

  琳恩喝一口白蘭地:「你不喜歡傑克。」

  「對,但他的證詞裡有一部分我深信不疑。帕切特擁有席德·哈金斯私人收藏的醜聞檔案的複本,其中包括文森斯本人的黑材料。你承認這一點對你很有好處。」

  她要是咬鉤,那就該是現在了。

  「我不可能承認,下次咱們談話我得叫上律師。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認為我知道這麼一份檔案有可能包括什麼內容。」

  第一個釘子敲進去了。「如何?」

  「嗯,我認為時間是1947年。文森斯捲入海灘上的一場槍戰。他吸了毒,開槍殺死兩名無辜者,是一對夫妻。我的情報經過驗證,包括救護車上的一名救護員的證詞,還有給傑克治槍傷的醫生的公證聲明。我的情報包括血檢結果,顯示他體內有毒品,還有幾名當年沒有站出來的目擊者的證詞。你會扣下這些東西去保護一名弟兄嗎,警監?」

  「馬里布老地方」,「垃圾筒」的光榮大案。電話鈴響起,琳恩不搭理。艾德真誠地感嘆:「我的天啊。」

  「是啊。知道嗎?每次讀到文森斯的消息,我總覺得他這麼迫害吸毒者,肯定有些非常陰暗的理由,所以我搞清楚的時候並不吃驚。還有,警監?要是皮爾斯確實拿到過檔案複本,我相信他也早就銷毀了。」

  最後一句像是假話。艾德跟著撒謊:「我知道傑克喜歡毒品,多年來局裡一直有這種傳言。我知道檔案的事情你在撒謊,也知道文森斯會不擇手段地取回他那份檔案。你和帕切特不該低估他。」

  「就像你低估巴德·懷特那樣?」

  她的笑容在他眼中像個靶子,他有一瞬間以為自己會揍她。她趕在他動手前大笑,他轉而湊近親吻她。琳恩先是想抽身,隨即回吻他。兩人滾到地上,互相撕扯衣衫。電話鈴響,艾德從叉簧上踢飛聽筒。兩人翻滾,一起扭動,撞壞家具。事情來得快,結束得也快,然後休息。他在喘息之間講出他的故事,就仿佛那是難以承擔的重擔。

  墮落的警察傑克·文森斯,難以駕馭。他會不擇手段,取回檔案,他非得取回檔案不可。艾·詹·埃克斯利必須利用他,因為他知道某些情報。但文森斯嗑藥、酗酒,精神行將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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