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路德晚年

2024-10-09 05:23:46 作者: 王亞平,孫立新,劉新利,邢來順 等

  1530年奧格斯堡帝國等級會議閉幕之後,路德年事已高,身體欠佳,不再參加任何重大活動,也不能直接決定宗教改革進程了。儘管如此,他繼續在維登貝格舉辦講座,主持福音教徒的婚姻,調解家庭糾紛。他也筆耕不輟,努力通過書信和著作,發表時政評論,指導福音教牧師和布道士的工作。

  路德晚年的作品主要有:《施馬爾卡爾登信條》(1537年)、《就反對受安息日者致好友書》和《論猶太人及其謊言》(1538年)、《論大公會議和教會》(1539年)、《論不可說的名》(1543年)、《論基督的家族》(1544年)以及《反對由魔鬼創立的羅馬教皇統治》(1545年)等。在這些著述中,路德再一次總結了他的教義和神學主張,並對猶太人、宗教會議和羅馬教皇制度等問題進行了比較全面的討論。

  路德繼續反對教皇,擁戴世俗統治者。他要求嚴懲「羅馬暴君」,把他的教令燒個一乾二淨,希望皇帝主持宗教會議,解決宗教爭端。特別是在1545年發表的最後一篇論戰性文章《反對由魔鬼創立的羅馬教皇統治》(Wider das Papsttum zu Rom,vom Teufelgestiftet)中,路德把羅馬教皇和紅衣主教們罵得狗血噴頭,其用語之惡毒達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教皇有時被稱為「老魔頭」,有時被稱為「羅馬陰陽人」,有時被稱為「老屁精」。而紅衣主教則是「魔鬼的遺孽……無知的笨驢……世人應該咒罵他們,讓他們被雷打,被火燒,害瘟疫,害梅毒,害癲癇,害壞血病,害麻風病,害癰疔,害種種無法醫治的惡瘡毒症」。路德還向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君主、諸侯、領主及一切有權採取行動的人」大聲疾呼,要他們兼併教皇領土,「奪取教皇、紅衣主教及所有跟從他們一群狗男女的一切」。路德寫道:「動手吧,皇帝、君主、諸侯、領主及一切有權採取行動的人。動手吧,上帝為你的行動會賜福於你。首先當從羅馬教皇手裡,將羅馬涅(Romagna)、烏爾比諾(Urbino)、波倫納以及他所有的一切搶過來。因為,他之擁有這些,全系出之撒謊及運用一切卑劣手段。這些本來屬於皇帝的東西。由於他運用偶像及其他不正當的方法偷了來,所以大家不知道。自從這些東西落在他手裡,他便據以自大,用以作惡……現在,由於他具有了這些東西,已有數不清的人受他的引誘墜入地獄之火……因此,先奪去他——教皇、紅衣主教及所有跟從他們一群狗男女的一切,然後,從頸後拔出他們的舌頭,把他們一起牽上絞刑台。這樣做,可說是千該萬該的。」路德對羅馬教皇和天主教會的仇恨由此可見一斑,在這種仇恨中,宗教因素和經濟、政治因素兼而有之。

  路德在晚年還一改早年反對動用暴力鎮壓猶太人和爭取猶太人皈依「正確的信仰」的主張(參見1523年的《耶穌生為猶太人》),對猶太人大加詆毀,成為了一個著名的「反猶人士」。他以新約中的「反猶」言論為依據,指責猶太人是基督教「最可惡的敵人」,提出對付猶太人的七點綱要:第一,點燃他們的猶太教堂和學校,所有無法燒的東西都埋到地里;第二,破壞和摧毀他們的住房,把他們象吉普賽人一樣圈在一個大廳或畜欄里;第三,沒收所有他們的書和經書,因為在這些書里他們傳播偶像崇拜、謊言、詛咒和對神的誹謗;第四,禁止他們的拉比教書;第五,不向猶太人提供保護,不許他們使用街道;第六,禁止他們放高利貸,沒收他們的錢幣和金銀;第七,給年輕和健壯的猶太人鐮刀、斧頭、鏟子、紡織機,讓他們用自己的汗水賺他們的麵包。路德反對猶太人的陳詞濫調與天主教傳統沒有什麼兩樣,實際上他也是繼承了這個傳統的。只是當他把這些言論與他的關於律法和福音的學說聯繫起來的時候,他才賦予這些言論某種神學意義,把猶太人說成是遭譴責的、為上帝所憤怒的一群人。路德沒有從生物學上將猶太人視為劣等種族,他譴責猶太人的主要理由是:信奉猶太教教義即猶太教信仰有罪。他強烈反對猶太教,是因為他們現在仍拒絕承認基督是他們的救主。當代有些學者把路德的「反猶主義」與希特勒納粹黨的反猶主義等量齊觀,視之為一脈相傳的,此種觀點是很不恰當的。

  1546年1月,為了裁決曼斯菲爾德伯爵們的一項爭議,路德不顧自己的身體不適,經過哈勒前往埃斯勒本。在處理完爭端後於2月18日去世,終年63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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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德死了,對於他的生平事跡和思想觀念可以蓋棺定論了。

  路德用霹靂手段徹底粉碎了舊的權威和傳統,從根本上拒絕了天主教會的教義權威,打破了聖職人員的獨身制度,為經由修道院之禁欲主義所扭曲的宗教和世俗生活注入了活力。他試圖在基督教教會內部進行改革,使教會回歸到其原初的、「真正的」宗教職責上,擺脫世俗事務的糾纏。他也以個人對記載在聖經中的上帝的話的信仰和個人的良知作為行為準則,打破了羅馬天主教會的教會法和聖事體系,創立了路德教邦國教會,給世俗統治者帶來了在各自領地內排他的立法權、行政權和裁判權。路德承認國家權力是唯一合法的世俗政治權力,認為國家及其意志、規則、懲罰乃由上帝設立,而且,除世俗功用外,它們還有第二種甚至更為重要的「神學」或「屬靈」功用。國家官員應當承擔選拔神職人員,調解婚姻家庭關係,懲治道德宗教犯罪,管理教產,發展教育、濟貧、醫療事業等職責,充分發揮保護宗教信仰、維護道德、保障社會福祉(「共善」)的作用。君主應當依照上帝的公義施行統治,臣民有義務服從合法權威,但也有義務不服從違背良心的法律。雖然將行使教會當權者原有職能的基本責任分派給了國家統治者,但其對個人良知的固守,也為近代宗教信仰自由開闢了道路。

  不能否認,路德的思想具有較大的褊狹性,他對天主教在中世紀歐洲廣泛傳播的歷史和意義缺乏認識,他對人類心靈需要多方面慰藉的事實缺乏理解;他把他的信徒從教皇無謬論中解放了出來,但又將他們引入了《聖經》無謬論;他拋棄了優美的宗教藝術和神話,制定了一系列冷酷無情的教條,雖然有助於培養人的虔誠,卻不能使人獲得快樂。路德也仍有中世紀的觀念,一邦之內只能容許一種公認的宗教和禮拜儀式,不准許其他宗教和禮拜儀式存在。他對其他宗教,天主教、猶太教和同屬福音教的茨溫利教、加爾文教等的排斥,達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他達到了良心的自由,但沒有達到那最高的目標,完全的信教自由。他比宗教法庭更不寬容,說的比做的更刻薄。他贊成強迫勞動,要求人人固守上帝所指派給他的工作和行業,認為諸侯向農民抽重稅完全理所當然。他性情暴躁,罵人不留餘地,寫謾罵文章更是前無古人,在日耳曼神學上撒下了仇恨的種子。他的兩個王國理論,對後世的德意志國家學說產生了深刻影響。

  美國作家威爾·杜蘭非常恰當地稱路德是一位「天生的戰士」,是時代需要而又應運而生的戰士,他一生都在戰鬥,與罪惡感斗,與魔鬼斗,與教皇斗,與皇帝斗,與茨溫利斗,甚至與那些希望他將劇烈改革為溫和抗議的戰友們斗,而在當時的時代,若無這種大無畏的戰鬥精神,任何改革都不可期望其最後的成功。路德近於盲目的果決,為他開創的宗教改革事業提供了堅實保障。當然,宗教改革的最後勝利,福音教合法地位的最終取得,決非路德一人之功,除了一大批宗教改革家的不懈努力外,福音教諸侯也發揮了重要作用,並且也是依靠戰爭的手段,才取得勝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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