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王陽明如何做到知行合一之南贛剿匪 人性無法改變,卻可以引導003
2024-10-09 04:17:47
作者: 度陰山
「然而意念一經發動、產生,有的是善的,有的是惡的,若不及時明白並區分它的善惡,就會將真假對錯混淆起來,這樣的話,雖然想使意念變得真實無妄,實際上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想使意念變得純正的人,必須在致知上下功夫。
「『致』就是達到的意思,就像常說的『喪致乎哀』的致字,《易經》中說到『知至至之』,『知至』就是知道了,『至之』就是要達到。所謂的『致知』,並不是後來的儒家學者所說的擴充知識的意思,而是指達到我心本具的良知。這種良知,就是孟子說的『是非之心,人皆有之』的那種知性。
「這種知是知非的知性,不需要思考,它就知道;不需要學習,它就能做到。因此我們稱它為良知。這是天命賦予的屬性,這是我們心靈的本體,它就是自自然然靈昭明覺的那個主體。凡是有意念產生的時候,我們心中的良知就沒有不知道的。如果它是善念,唯有我們心中的良知自然知道;如果它是惡念,也唯有我們心中的良知自然知道。這是誰也無法給予他人的那種性體。
「所以說,雖然小人造作不善的行為,甚至達到無惡不作的地步,但當他見到君子時,也會不自在地掩蓋自己的惡行,並極力地表白自己做的是善事。由此可以看到,就是小人的良知也具有不容許他埋沒的特質。
「今日若想辨別善惡以使意念變得真誠無妄,其關鍵只在於按照良知去判斷行事而已。為什麼呢?因為當一個善念產生時,人們心中的良知就知道它是善的,如果此時不能真心誠意地去喜歡它,反而背道而馳地去遠離它,那麼這就是把善當作惡,從而故意隱藏自己知善的良知了。而當一個惡念產生時,人們心中的良知就知道它是不善的,如果此時不能真心誠意地去討厭它,甚或反而把它落實到實際行動上,那麼這就是把惡當作善,從而故意隱藏自己知惡的良知了。像這樣的話,雖說心裡知道,但實際上跟不知道是一樣的,那還怎麼能夠使意念變得真實無妄呢?
「良知所知道的善,雖然人們誠心地想去喜歡它,但若不在善的意念所在的事情上實實在在地踐履善的價值,那麼具體的事情就有未被完全校正的地方,從而可以說喜歡善的願望還有不誠懇的成分。良知所知道的惡,雖然人們誠心想去討厭它,但若不在惡的意念所在的事情上實實在在地剷除惡的行為,那麼具體的事情就有未被完全校正的地方,從而可以說那討厭惡的願望還有不誠懇的成分。如今在良知所知道的善事上,也就是善意所在的事情上實實在在地去為善,使善的言行沒有不盡善盡美的。在良知所知道的惡事上,也就是惡意所在的事情上實實在在地去除惡,使惡的言行沒有不被去除乾淨的。我的良知所知道的內容就沒有虧缺和被掩蓋的地方,從而它就得以達到純潔至善的極點了。
「此後,我們的心才會愉快坦然,再也沒有其他的遺憾,從而真正做到為人謙虛。然後心中產生的意念才沒有自欺的成分,才可以說我們的意念真正誠實無妄了。所以《大學》中說道:『繫於事上的心念端正後,知識自然就能豐富;知識得以豐富,意念也就變得真誠;意念能夠真誠,心情就會保持平正;心情能夠平正,本身的行為就會合乎規範。』雖然修身的功夫和條理有先後次序之分,然而其心行的本體卻是始終如一的,確實沒有先後次序的分別。雖然正心的功夫和條理沒有先後次序之分,但在生活中保持心念的精誠純一,在這一點上是不能有一絲一毫欠缺的。由此可見,格物、致知、誠意、正心這一學說,闡述了堯舜傳承的真正精神,也是孔子學說的心印之所在。」
良知是件法寶,使用它不需要任何繁瑣的程序,也不需要任何咒語,只要你按它的意思行事,就是最好的使用方式。
這就是王陽明《大學問》告訴我們的一個終極真理,用王陽明的話說,不是我告訴你的,這個道理其實就在你心中:天下一切事,都是你良知的事。
1519年春節剛過,王陽明在贛州給王瓊寫了封長信。在信中,他平靜地敘述了南贛地區的剿匪和設立行政區的情況。人們從夢中醒來後,就再也不會心有餘悸地去回想那個噩夢。緊接著,他滿懷熱情地追憶了王瓊對他的信任往事,聲稱如果沒有王瓊在中央政府的全力支持,他在南贛的剿匪不可能這樣順利。然後又談到自己獲得的那些國家榮譽,諸如升為右副都御史,實在感到有愧,他沒有這個才能。還有他的後代可以世襲千戶,這讓他受寵若驚。他說,大部分功勞應歸於王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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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陽明這樣說,乍一看去有些虛偽。南贛匪患的平定無可置疑是他的功勞,王瓊不過是把他推到那個舞台上而已。不過這就是問題所在:王陽明固然偉大,但王瓊更偉大,因為他能重用王陽明。
信的最後,王陽明談到自己的健康狀況。他說南贛地區氣候潮濕,瘴癘瀰漫,他的肺病復發,又因為剿匪工作辛苦,所以生活作息不能規律,患了很嚴重的痢疾。他此刻最大的希望就是王瓊能在皇上朱厚照面前替他求情,允許他退休回老家。他說,自己所以如此不顧體統地總想回家,是因為祖母於1518年農曆十二月離開了人世,他因為來南贛剿匪未能見祖母最後一面,內心在滴血。
王陽明的身體狀況的確不容樂觀。他在給弟子的信中經常提到他的肺病和不見好轉的痢疾,在1518年春節的那場邀請池仲容的宴會上解決了池仲容後,他一個猛子扎到地上,口吐鮮血。弟子們驚慌地扶起他時,他開始劇烈地咳嗽。當時弟子們的感覺是,王陽明想把肺咳出體外。在成功地徹底掃蕩南贛山賊後,他連續四次寫信給朱厚照、給吏部、給兵部,允許他退休,但都被一一駁回。
中央政府不准王陽明退休,實際上是王瓊不讓王陽明退休。王陽明在南贛建下煊赫的功績後,中央政府很多人既羨慕又嫉妒,他們巴不得王陽明趕緊離開政壇。意料之中的,這些人都是朱熹門徒。他們擔心王陽明會挾著卓著功勳闖進中央政府,與他們並肩而立。可這是他們絕不能容許的,因為在他們眼中,王陽明是異端,是他們的精神偶像朱熹的敵人。
1519年二月初,王陽明的第四封請求退休的信到達北京。朱厚照先問吏部尚書陸完,王陽明三番五次要退休,吏部怎麼看。
陸完是朱熹門徒,但從未按朱熹的教導「存天理去人慾」。他對王陽明在南贛的成就不屑一顧,因為他也是靠剿殺農民武裝(1510年劉六、劉七起義)成功上位的。他對朱厚照說,王陽明在江西的剿匪是托皇上洪福,他是個異端分子,不應該留在政府中,可以允許他辭職。
朱厚照又問王瓊。王瓊的回答是,王陽明絕不能離開江西!
朱厚照問為什麼。王瓊不可能說是因為寧王朱宸濠,可他也沒有別的理由。王陽明第一次請求退休時,他對朱厚照說南贛地區還有土匪殘餘,只有王陽明能掃清這些殘匪。王陽明第二次要求退休時,他對朱厚照說南贛地區社會治安問題很大,王陽明必須要整頓社會秩序。王陽明第三次申請退休時,他對朱厚照說沒有合適人選接替王陽明。總之,他用盡各種藉口把王陽明釘在了江西。但這最後一次,他實在找不出理由來了。王陽明給中央政府的報告中已經詳細地說明了他清整南贛的所有舉措和成果。如果南贛地區已經太平無事,誰來當這個南贛巡撫已無關緊要。
這就是陸完的看法,也是朝廷內部很多官員的看法。他們都對王瓊在王陽明退休上的態度疑惑不解,既然匪患已平定,南贛社會秩序已恢復,為什麼不讓人家離開?王瓊對這些人的質疑反應很冷淡,只是希望朱厚照不要批准王陽明的退休請求。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大事馬上就要發生,山雨馬上就要來了。
朱厚照也不理解王瓊何以如此沒有人情味,人家王陽明口口聲聲說身體狀況不佳,祖母又去世,就是鐵石心腸的人看到王陽明信中提及未見祖母最後一面的悲痛筆墨也會流下眼淚,可王瓊卻不為所動。
朱厚照對別人的傷心事一向不太關心,而南贛匪患的平定的確是王瓊舉薦王陽明的功勞,所以他也就不想有什麼立場。他對王瓊說,你呀,和王陽明好好談談這件事,人家非要退休,你就不要強人所難。又對陸完說,這件事就暫時聽王瓊的吧,你們吏部把他的退休申請打回去。
王陽明接到吏部「不准致仕」的信後,嘆了口氣。他的學生問他:「我聽說老師您年輕時就立下經略四方的志向,如今天下不安,到處都是可以建功立業之地。您為何屢屢辭職呢?」
王陽明思索半天,才道:「當年年輕氣盛,自龍場之後,這種心態平和了很多。因為我終於想明白,人有建功立業的心沒有錯,但千萬不要把這種心當成常態。我們應該時刻格自己的心,心如明鏡,物來則照,不要刻意去追求。你把自己鍛造成一個良知光明的人,這種機會總來找你。況且,我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傳播心學,讓天下人知道聖學法門,相比而言,建功立業就成了副業。」
又有弟子問他:「如果您在年輕時被派來剿匪,您能成功嗎?」
王陽明痛快地回答:「恐怕不能。」
弟子問:「為什麼?」
王陽明回答:「我早已說過,年輕時涉世未深,內心浮躁,心不定就難成事。人非要經歷一番不同平時的劫難才能脫胎換骨,成為真正能解決問題的人。」
弟子問:「如果沒有磨難呢?難道去主動找嗎?」
王陽明回答:「當然不是這樣。我是從磨難中得到了真諦,人只要時刻格心,讓良知不要被人慾遮蔽,就都能成功。」
1519年前半年,王陽明就是在這種和弟子有聲有色的講學中度過的。他沒有再向中央政府遞交退休申請,他的身體雖然恢復了許多,但遠不及正常人健康。有一段時間,他曾想起他的妹夫、最得意的大弟子徐愛。徐愛病逝於1517年農曆四月,正是王陽明在贛州大興書院之時。
徐愛字曰仁,號橫山,浙江省餘姚馬堰橫上村人。1508年,年僅二十一歲的他高中進士,被朝廷派到祁州(今河北安國市)擔任州長(知州)。兩年後,霸州文安縣(今河北文安)居民劉六、劉七憑藉在地方上的勢力發動武裝起義,徐愛在祁州堅壁清野,抵抗二劉。二劉失敗後,中央政府曾對其點名表揚。
徐愛為官清正廉明、勤奮敬業,在知識分子圈中享有美譽,後來調至南京建設部工作(南京工部郎中)。就是在南京當差時,得知王陽明講授心學,於是登門拜訪。相談之下,深為王陽明的「心即理」理論而折服,於是,對其北面而拜稱弟子。他是王陽明創建心學後的第一位弟子,後來,又深深地愛上了王陽明的妹妹王守讓,娶之,由此又成了王陽明的妹夫。
徐愛和王陽明討論最多的就是《大學》宗旨問題,王陽明為其辨難解惑,使徐愛對王陽明心學的認識深入骨髓。隨著王陽明弟子的與日俱增,很多弟子對王陽明的良知學有不明之處,徐愛就充當了大師兄的角色,為他們辨難解惑。
1516年年末,王陽明受命到江西剿匪。王陽明在中央政府屢次催促下不肯上路,最後一次,徐愛勸王陽明,如今天下紛紛議論,您還是走一遭吧,我願意永遠跟隨您。王陽明大為感動。1518年農曆三月,王陽明剿匪功成。徐愛希望能和王陽明一起回浙江餘姚,終身膜拜王陽明。同時,他還引用名言道:「朝聞道,夕死可矣!」想不到的是,竟一語成讖,就在他回老家看望父母時,一病而死,年僅三十一歲。王陽明在贛州得此噩耗,悲痛萬分,大呼:「天喪我!天喪我!」心情長久低落,每每想到徐愛,心情不能自已。
據說,徐愛曾做過一個奇異的夢,夢見他在空曠的沙漠中,遇到一位和尚。和尚預言他「與顏回同德,亦與顏回同壽」。如果此夢真如王陽明所說的是人在良知完完全全時的狀態,那麼,良知告訴徐愛,你就是王陽明的顏回。
王陽明對此也有同感,他說:「徐愛的溫恭,實在是我不能企及的啊。」多年以後,他領著眾多門徒到徐愛的墓前(今紹興迪埠山麓)掃墓,就在徐愛的墓前講解他的心學,講到興頭上,突然長嘆一聲:「真想讓他起死復生聽我講課啊。」
實際上,在王陽明的眾多弟子中,徐愛是最能領悟他心學的弟子。他對徐愛的懷念不僅僅是純粹感情上的懷念。在之後傳播心學的道路上,每遇挫折和攻擊,王陽明都會想到徐愛。兩人不僅僅是師徒,還是惺惺相惜的好友。
《傳習錄》第一篇就是《徐愛錄》,如果說《大學問》是心學入門書,那麼《徐愛錄》就是《大學問》的課外輔導書。在《徐愛錄》中,我們清晰地知道,「心即理」其實就是一切道理、真理、天理都在我心,不需外求,知行肯定是合一的。
當王陽明在贛州一面講學、一面回憶徐愛時,兵部來了指令。王瓊要王陽明到福建福州去處理一個軍人的叛亂。這個軍人叫進貴,是中央政府在福州設立的三衛下屬的「所」的千戶。
在此需要補充解釋一點明朝的「衛所」。衛所制是朱元璋的軍師劉伯溫創立的,它是這樣的一個軍事組織:在全國各個要地建立軍事據點「衛」,每一「衛」有5600人,長官稱為指揮使。這位指揮使管轄五個千戶「所」,每個千戶「所」有1120人。千戶「所」又下轄十個百戶「所」,一所為112人。百戶「所」下設兩個「總旗」,「總旗」下再設五個小旗,每個小旗為十人。千戶所的長官稱為千戶,百戶所的長官稱為百戶。有戰事時,中央政府國防部(兵部)就命令各地的衛所最高長官指揮使把他的5600人交出來,然後皇帝再指派一人擔任這支軍隊的司令,司令領著這群衛所的士兵出征。
這是一個相當完善的軍事組織。但到了朱厚照時代,衛所制已破敗。指揮使把千戶當成苦勞力,千戶把百戶當成農民工,百戶又把總旗當苦勞力。由此就中了「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魔咒,最底層的士兵要給長官免費打工,所以怨聲載道。
進貴就是看到了這樣的危機,同時也認為這是一個改變命運的良機,所以帶領他能控制的所有士兵,發動兵變。一時之間,福州危急,福建危急。
王瓊在得到進貴叛亂的消息時,認為不足慮。不過這恰好給了他一個大好機會,要王陽明繼續在江西附近轉悠,所以他立刻命令王陽明到福州平息叛亂。而在給王陽明的私信中,他說,南昌城最近動靜很大,你不必在進貴的身上浪費太多精力,要密切注意南昌城。
王陽明明白王瓊的意思,南昌城裡正是寧王朱宸濠。也許在此時,王陽明已經猜到了當初王瓊要他到江西的真正目的。
但王陽明也有自己的打算,朱宸濠造反的傳言已傳播了好多年,不過按他的見解,朱宸濠不會在這個時候造反,因為種種跡象都表明,朱宸濠沒有準備好。倘若他真在這個時候造反,那只能證明一點:朱宸濠的智力商數絕對不足以支撐他的帝王理想。所以,他在1519年農曆六月初九從贛州啟程後,並沒有急如星火地奔瑞金過福建,而是繞道豐城直奔廣信,理由是他想回家奔喪。
這在外人看來是典型的不負責任,進貴正在福州大動干戈,大概已血流成河,他不但不去拯救萬民,反而要回家奔喪。事後曾有些小人追究王陽明的這一責任,而王陽明給出了巧妙的解釋:瑞金、會昌等縣瘴氣生發,不敢行走,所以取道豐城。
倘若他走的是瑞金這條路,恐怕他就趕不上朱宸濠上演的那場大戲了,因為朱宸濠在王陽明從贛州啟程的四天後掀起了聲勢浩大的革命。如果他不繞道,此時已在福建福州,正因為他繞了道,所以他在朱宸濠宣布革命兩天後的1519年農曆六月十五得知朱宸濠革命的消息時,才走到豐城縣界。
先是有人來報告:「朱宸濠反了。」王陽明在船艙里吃了一驚,他急步走出船艙站到船頭。緊接著,又有一撥人來報告:「朱宸濠已經發兵了。」王陽明在船頭上驚駭起來。他和跟隨他的兩個謀士說:「想不到寧王如此焦急!」
他命令他的船原路返回。但返回時是逆風,他的船寸步難行。此時有兩種說法:第一種說法是,王陽明在船頭焚香禱告,流下眼淚說,如果老天憐憫聖靈,讓我可以匡扶社稷,就請給我一陣順風。如果老天沒有此心,此舟就是我葬身之地。他的禱告靈了,很快,風變了方向,王陽明和他的幾個謀士順利地潛進了臨江鎮(江西樟樹臨江鎮);第二種說法是,雖然有了順風,可他的船老大不想開船,因為回去肯定是死路一條。於是王陽明抽出衛兵的刀,把船老大的耳朵割掉了一隻,船老大認為一隻耳朵也能活下去。王陽明又割掉了他另一隻耳朵,並且威脅他,如果再不開船,就把他扔到水裡餵魚。船老大認為,不開船是死,開船或許還能有活路。兩害相權取其輕,船老大開了船。
這艘滿載著王陽明焦慮的船乘風破浪,把王陽明送到了最榮耀、最光芒的巔峰,也把他推到了別人望塵莫及的傳奇聖壇,更把他送進了讒誣誆詐的漩渦中,這艘船永遠都不會想到,正是它讓王陽明心學「致良知」的終極真理橫空出世。
1519年農曆六月十五夜,烏雲滾滾,不見月亮。王陽明在臨江鎮忽明忽暗的燈光下,看向南昌城。那裡將是戰場,是他和朱宸濠的戰場。他將在那裡和朱宸濠正式交鋒,而實際上,他和朱宸濠早已有過交鋒,只不過那時的交鋒是隔山打牛,這一次,卻是短兵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