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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石化

2024-10-09 02:31:49 作者: 作者凡塵

  侯永生想不到冷月竟會做出這等傻事,整個人一下子蒙了!

  張清的眉心打成一個大結,方正的臉上布滿陰雲,道:「侯大人,他們進了火岩洞,想是不能活了,不知大人準備怎麼向大王交代?」

  侯永生攥緊了拳頭,狠狠地捶著石門,吼道:「不,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不相信她會葬身火海!」石門在他的大力狠捶之下,發出「咚咚」的撞鐘聲。

  張清問道:「難道大人準備留宿荒野?」侯永生叫道:「不錯!這符紙僅有一天的效用,明天我要進洞查看!」

  

  先覺洞內――

  一股濃煙直撲向兩人的面頰,格外嗆人,火舌更像是張開多爪的章魚,向著他們身邊蔓延過來,不到幾秒鐘,四面涌至的火焰,幾乎已延至足下。

  王峰吸入數口濃煙,已嗆得連連咳嗽,眼淚狂涌,再也沒有力氣支撐身體,就此咕咚倒地。

  冷月閉住了氣息,使得驟撲面頰的濃煙不得進入鼻腔,瘦弱的身軀霍然向下一蹲,雙掌平著向上一舉,作半月狀向外劃了兩個弧度。

  這時,奇蹟發生了,冷月的雙手揮舞之下,竟然綻發出一蓬清澈的水花,煙霧與火苗只要粘上水花,皆化為虛無,不到五分鐘,整個先覺洞再也找不到半點火星與煙霧了。

  冷月施法完畢,由不住氣勢上涌,一張瘦削的臉漲成通紅,情不自禁地發出了一陣嗆咳,薄軀疾顫,嗆出了一口鮮血。

  緊接著,冷月五指箕開,點向王峰的「天突」、「大池」、「天樞」三處穴道,此舉顯然旨在開脈和血。這三處穴道,事實上已控制了一個人的上中下三處要害,三處穴門乍然一開,一股氣機已由冷月的掌心逼出,倏地透體而入。

  王峰吃冷月手上的一掌真氣力灌直下,與體內的真氣倏地迎在了一塊,頓時融會貫通,身子霍然大搖了一下,體內的瘀氣已被理順。

  王峰睜開了眼睛,在黑暗中也能看見一些景物,此時見滿洞煙火盡散,而冷月卻奄奄一息的倒在一旁。

  王峰驚得連忙扶起她,叫道:「師父!師父!這一切都怎麼了?」

  冷月瞧著王峰,一片「親情」的慈暉在她臉上蕩漾著,道:「我的生命之源為『浩天真元』,剛才我使盡最後一絲浩天真元,化為一洞的聖水,將煙霧化解了。」

  一聽這話,王峰那張紅彤彤的臉,一下子變得蒼白,叫道:「師父,你……你為什麼要拼掉真元呀!」他很清楚,對於一個終身修習玄法的人來說,真元渙散就是命喪黃泉的前奏。

  冷月淒迷的笑道:「我中了譚紅『化勁消功香』的毒,每天必需按時服下她秘練的解藥,才可無恙。如果不服,將七孔流血而死,現在我們困在這裡,到哪裡去找解藥?與其死在化勁消功香的手上,還不如拼盡真元來得痛快。」

  王峰叫道:「不,師父,你不會有事的!我們明天衝出去,哪怕找遍天下的靈藥,也要替你解毒!」

  王峰臉上起了一陣子痙攣,眼裡淚光頻閃。

  冷月的臉上雖然掛著微笑,笑得卻是那麼淒涼,道:「傻孩子,我身體的狀況,我心裏面最清楚了。相信侯永生他們還沒有退去,他沒找到我的屍體,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明天石洞打開,他會衝到洞內來查看我的生死,你到時候就趁亂衝出去,只管往偏僻的地方跑,切記不要回頭,他應該不會管你的。」

  王峰搖搖頭,悲憤地道:「我……不走……我要殺了那個畜生!如果不是他帶兵來犯,師父,你怎麼會……」

  王峰到目前為止,整個的少年時代都在艱難困苦的環境中搏鬥著,血液里每時每刻都湍流著那種與生命抗衡的急流!

  冷月嘆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不能連你也犧牲了。」說到這裡,垂下厚眼瞼,道:「那天,你背著小翠登山,落入罹難,我看得出來,小翠是很喜歡你的,可惜她早死,這都是我的過錯,不然,你們倆在廣寒宮住下,譚紅也不致於看我對你多加照顧而發醋勁了。」

  王峰搖頭道:「師父,你誤會了。小翠是我的大恩人,曾多次救我,為了她,哪怕拼上我的一條性命,我也不會皺皺眉頭。但我對她沒有男女之間的感情,有的只是感激。」

  冷月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倒是我多心了。」嘆了一聲,道:「我用盡真元,一天之內,渾身上下會變成一尊石像,我再也不能保護你了。」

  王峰驚道:「什麼?你會變成石像?」

  冷月道:「不錯,修佛的人,其肉身與凡人大不相同,有的高僧死後,肉體化為舍利子,而我則會石化。」

  王峰猛烈的搖頭,怎麼也不敢相信。

  冷月笑道:「傻孩子,我石化了,是好事一件呀,這樣肉身不腐,也許許多年以後,你還可以來看看我。」

  說者有心,聽者動容。王峰的鼻翼抽動著,兩行眼淚卻情不自禁地汩汩流了下來。

  冷月伸出兩根手指,替王峰抹掉淚痕,道:「明天,侯永生進洞的一剎那,正是你逃生的大好時機,你一定要好好把握。」

  王峰虎目大張,叫道:「師父,我凡事不能違拗,但這件事情,我萬萬不能答應,侯永生那個畜生近在眼前,我怎麼能只顧自己逃命,而棄你於不顧!」

  冷月嘆道:「我已成石像,他還能拿我怎麼樣?」

  王峰叫道:「那我就更應該殺他!」他面冷如霜,語氣更是堅定不移,毫無妥協的可能。

  冷月沉眉道:「他們人多勢眾,你若相鬥,必死無疑,與其讓你死在敵人的手下,還不如讓我現在就殺了你,這樣你尚能死得舒服一點。」說罷舉起了右掌,就要拍向王峰的天靈蓋!

  王峰閉上眼睛,坦然以待,如果能死在她的手上,他心甘情願。

  冷月狠咬銀牙,一掌拍了下來,正中王峰的天靈蓋,然冷月此時如同廢人一個,連捏死一個螞蟻的力量都沒有,又怎能殺人?

  與其說冷月打他,不如說擦一下更為妥當。

  王峰睜開眼睛,看著冷月緩緩的垂下頭,已感覺出她的「日薄西山」,此時之神傷,絕非言語所能形容。

  兩行淚水,由冷月熠熠精芒的一雙眸子裡滾落下來,道:「我連替你解脫的力氣也沒有了,可我又怎能看著你送死?峰兒,難道你連我臨死前最後一個願望都不肯讓我實現嗎?」

  冷月的話就像是緊緊握在王峰喉嚨上的兩隻手,使他喘不過氣,有一種被窒息的感覺。

  王峰叫道:「師父,我……」

  冷月道:「一切都是命數,都是不可抗的。唉,也許美麗的東西永遠都是脆弱的、易碎的,就像蝴蝶飛不過滄海……」伸出手來,撥開王峰額前的幾縷亂發,道:「答應我,好嗎?」

  王峰的胸部起伏不定,這時已沒有不答應的理由,沉重的點了點頭。

  冷月的臉上頓時露出笑容,如春光煦日,格外暖人,臉上升起的一抹嫣紅,在未落的淚珠映襯之下,更顯得嬌艷似血,道:「時勢造英雄,若生在太平無為之世,便顯不出英雄來。峰兒,我相信你今後一定會有一番大作為的!」

  王峰心中韞藏著無盡的酸楚,對冷月所言的「一番大作為」並沒有在意。

  冷月道:「其實觀音菩薩在九百多年前就對我說過,在我身上有一場千年大浩劫,叫作『千年情劫』。我今年九百九十五歲,還有五年就滿一千歲了,看來我是真的躲不過去了。」

  王峰問道:「這場千年情劫與譚紅有關嗎?」冷月道:「也許吧,憑眼前的推論似乎與譚紅有關,但……卻有些令我納悶。」

  王峰問道:「事實已是如此,為什麼納悶呢?」冷月道:「所謂情劫,應該屬於兩情相悅,而譚紅對我的愛慕,僅是一廂情願的事情,所以,我仍不敢肯定譚紅是這場情劫的主角。」

  王峰心裡想不透,除了譚紅,難道還有其他人不成?

  冷月道:「菩薩還對我說,修佛之人,身心意識,山河大地,宇宙萬物,當下即空,而我如能戰勝這場情劫,則可徹底入遁空門。」

  洞內因曾燃燒過,石頭吸收了不少熱量,眼下雖是深夜,也非常溫暖。王峰扶起冷月,兩人倚靠著石壁,後背墊了一些乾草,度過這最後的時光。黑暗之中,冷月只聽得見王峰沉重的呼吸聲。

  王峰雖然答應了冷月的臨終遺言,可仇恨卻像一塊千斤重鉛,堆壓在他的心頭,無法移去。報仇的念頭,亦如同一條毒蛇,時時刻刻不斷啃噬著他的心臟,使他無時敢忘。

  漸漸的,王峰的頭顱越來越沉,不由自主的伏在冷月懷中,她的胸脯很柔軟、溫暖。

  冷月雖然已近千歲,但她長期生活在封閉的環境中,至今對兩性問題仍是一竅不通,依然保持著一如情竇初開的少女所特有的敏感、惶惑和羞怯。一直想不通,世上的男女為什麼偏偏要去犯「愛情」這種險事,而大多數都討不到什麼好。

  而王峰此時的動作親昵,就此攪亂了一個少女平湖秋水般的心靈,讓她靜靜的愛河翻起了軒然大波。

  她蒙昧混沌的情竇洞開,少女心中的堡壘好像已不復存在了,雖然臉上通紅,卻並不想推開他。

  王峰的頭顱在冷月懷中動了一下,囁嚅道:「媽媽……」

  他一直與父親生活,從小就沒有享受過母愛,這時在睡夢中,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對母愛充滿了憧憬。

  冷月嘆息地笑著,輕撫著王峰的額頭,道:「峰兒……」

  不知道什麼因素使然,她發覺與王峰之間存在著一種血溶於水的感情,初相見時還不覺得,但隨著時間的推遲,這種感情也越來越濃了。

  長夜旦旦,就這麼一分一秒的流逝了。

  次日早晨,洞頂上有光照射下來,越來越亮,王峰哆嗦了一下,馬上轉醒,發覺自己抱著的不是冷月,而是一堆乾草。

  觸目著石洞頂壁,他發了一陣子呆,忽然坐了起來,昨夜的一切,歷歷由腦海中掠過。

  他急忙將視線轉向上方,眸子也就在此一剎,已見到冷月已變成一尊石像,嵌在牆上!

  她佇立著身體,雙手輕輕垂下,長髮披肩,蛾眉淡掃,黑白分明的一雙剪水瞳子,更是集優雅與秀美於一體,靜靜的望向洞門,因為那裡才是生路。

  昨夜的一切,再清楚不過地浮上眼睛,王峰扭曲的面頰上煞時浮現出一絲死灰色,顫抖的手指輕觸在冷月的手指上,觸手又冷又硬,她的身體真的已成了石灰質!

  王峰的腦子裡轟然一震,整個人像從天空中被推了下去,很快腦袋裡面眩暈一片、全無知覺,就像一根木頭定在了當地,抬起的手都放不下來了。

  大殿經過一夜的燃燒,眼前火勢已由極盛而微,別無可燃之物,是以一待房舍焚燒將盡,火勢也就自然快要熄滅了。

  先覺洞外,侯永生與張清兩人坐宿了一夜,皆都拍拍衣裳,站了起來。

  侯永生想到馬上就可以弄清楚冷月的生死,心頭激動異常,遂即移動腳步,向著先覺洞緩緩走了過去,離洞門三米前站定了腳步。

  張清叫道:「侯大人,冷月武功高強,不可輕視。不如我先去通知山下的徐躍將軍,帶領士兵一起上山,如果她還活著,我們一起將她團團包圍,諒她插翅也難飛!」

  侯永生搖首道:「不必了,冷月中了譚紅的毒香,加上久戰操勞,已是強弩之末,就算她休息了一夜,也沒有多大的戰鬥力,憑我二人定可將她一舉拿下。」

  張清聽罷,雖然有所顧忌,但也只能聽命。

  其實,侯永生真實的想法是:現在譚紅已不知去向,替身也就泡湯了,如果冷月還活著,擒住她之後,自可瞞天過海,說她已死亡,可騙過玉狐。如果徐躍帶領上千名士兵一起上山,眾目睽睽之下,自己還怎麼行事?但冷月法力高強,況且身邊還有王峰,自己如果孤身對敵,恐怕不是對手,所以留下張清,足以應付。至於手下張清,事成之後要他守口如瓶,利誘威逼,諒其不敢違拗。

  侯永生透過沉沉的洞門,仿佛已看見嬌滴滴的大美人俯臥在裡面,心火一陣沸騰,五指猝聚功力,右掌猛然一拍,「嘩啦」一聲響,己把兩扇石門打得敞開,連帶著整個石洞都為之搖動不已。

  那一剎,他高偉的身軀猶如沙丘海鳥般向洞內撲了進去。

  有人闖進來!!

  王峰驀然被驚醒,乍見竟是大仇人侯永生,由不住興起了一腔宿仇,也就更為激動,持劍的手抖成了一片!

  侯永生的雙目一掃荒洞,眼前除了衣裳襤褸的王峰,哪裡有冷月?突然發現牆上的那尊石像,這一驚可不小,猶如兜心一捶,由不住打了一個寒戰,頓時作聲不得。

  王峰想著冷月的臨終遺言,心裡猛然念叨:「君子報仇,十年未晚……君子報仇,十年未晚……」

  終於,信諾戰勝了仇恨,王峰的身子猝然向前一撲,青衣飄動,一朵雲似的向著侯永生身邊襲了過去,不到兩秒鐘,已出了洞口。

  直到一陣涼風拂面,侯永生方才回過神來,大叫道:「好小子!想跑!哪裡跑!」暫時放下冷月,虎軀一扭,就往外追。

  王峰的動作雖然快,但沒奔上幾步,突然發現前方豎立著一座銅牆鐵壁,原來張清正叉手攔住了去路!

  而且張清環身四周圍繞著一層凌厲的殺機,任何一個角度,都不適宜向他攻擊出手。

  侯永生在後面大叫:「張將軍攔得好,快抓住他!我要嚴加拷問!奶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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