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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獨生

2024-10-09 02:31:52 作者: 作者凡塵

  王峰此時去路已封,胸口倏然發起性來,忖道:「罷了,罷了,我現在就跟你拼個同歸於盡!」腳跟一轉,嗆啷一聲,抽出寶劍,掌中劍呈豎「一」字形,直向著侯永生身上封了過去,看上去雖只是平列著的一把劍,可是透過劍鋒的前後左右,俱都顯現出凌厲的殺機,飽含著無比的憤怒,這種感覺只有敵對的一方才能得以體會。

  侯永生急忙抱元守一,「蹬蹬蹬蹬蹬」連退了五步,耳邊只聽得見呼呼的風聲,劍鋒緊擦著他的鼻尖落了下來,看上去卻是險到了極點。

  王峰的滿腔怒火決計無法平息,身子陡地欺近了過去,左手一分,劈出了一股尖銳的風力,向著侯永生的右肋部位插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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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不到王峰困了一夜,粒米未進,還有這番能耐,使得侯永生更加提高了警覺,打自內心起,對王峰再也不敢心存大意,甚至充滿了驚悸。他又哪裡知道,昨夜冷月已替王峰療過傷,他的功力已恢復了八成左右,一消一長,侯永生更加不是對手了。

  侯永生根本來不及抵抗,只能選擇逃避,快出的身勢就像倒卷的浪花,霍然一個反翦,已飄出三米以外。

  王峰哪肯放過他,唰的一聲,劍光像是一輪寒月,倏地跳升而起,直向著侯永生臍上腹下那一線方寸之地掃劈過來,這一劍真當得上狠厲之極!

  侯永生急忙使一個鐵板橋,勉強躲過劍鋒,嘴裡大叫:「張將軍,快快出手!」

  張清應了一聲,右掌光芒乍吐,電光石火般直向著王峰身上卷到,一股強猛的殺氣驀地切了進來。王峰只得抽劍相擋,掌劍相交,「嗆」然一聲脆響,這口劍霍然反彈而起,帶起了一道銀光,自王峰掌中脫出,足足彈起三十米高,才直直的插入泥地。

  王峰被對方的掌力震得虎口出血,這時寶劍已失,對戰更是艱難!

  侯永生的身軀幾乎是一般的快捷,鯉魚打挺般的自地面上躍了起來,卻不能再保持從容,軀體一連晃了幾晃,才算站穩了,大叫道:「張將軍,快拿下他!狗崽子,死到臨頭,還敢反抗!」

  張清嘶吼了一聲,真氣充盈之下,半襲長披扇面似的撩了起來,手腕輕投,一片指影漫天掃出,直抓向王峰的喉嚨,像是風捲殘雲,又似長虹經天,總之,那種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王峰也曾料到對方有此一招,只是礙於對方的指影來得太快,聆聽之下,點足飛退,卻似乎略慢了半步,「哧」的一股尖風穿過了自己的身體。

  王峰撫著傷口,大片的鮮血由右面的肩窩部位淌了出來,剛才那一指顯然在他的肩窩處留下了三寸的一道血槽,傷勢雖然不重,可是看來卻十分駭人,尤其在他精氣兩疲之際,這一處傷加在他心裡的威脅尤勝於外表所能承受的範圍。

  張清也微覺驚愕,想不到這小子竟然能避過這一抓,心中的戰火頓時被激發出來,大吼一聲,隨著前撲的身勢,凝聚了極為猛銳的寒氣,以霹靂萬鈞之勢猛然向王峰攻了過去!

  王峰只感到眼前藍光四射,寒流咻咻,幾乎整個身體都被冰雪包圍,漫天的雪籽擊打在身體上,本身的護體真力絕對難以抵受對方的這種透點攻勢。

  王峰瘦弱的軀體起了一陣子劇烈的戰抖,仿佛風擺殘荷,幾乎要倒了下來。這時喉嚨一緊,已被張清提了起來,他的手臂又粗又壯,在眼前晃動。王峰的呼吸頓時困難,雙手捏著張清的右臂,臉色憋得通紅。

  侯永生豎起了大拇指,笑道:「張將軍果然神勇!」

  張清問道:「是否該殺了他?」侯永生道:「不忙,我有話問他。」

  張清扔下王峰,隨手點了他的「肺俞穴」,他就再也不能動彈了。

  王峰坐靠在牆邊,大口地喘著氣,臉龐頓由蒼白轉為暗青色,一雙眸子布滿了血絲,狠狠的瞪著侯永生,幾乎像是要脫眶而出!

  侯永生冷笑道:「小子,全宮的人都死絕了,就你一個人活了下來,你的命可真是大得離譜啊!」

  王峰想到自己非但不能完成師父的心愿,更連這畜生都殺不了,悲傷、憤恨、積怨、怒火化作一股沖天之氣,一飛沖天,呸的朝侯永生吐了一口濃痰!

  侯永生不及防備,面門被噴個正著,用手一抹,濃痰粘糊糊的,黃中帶紅,分外噁心!

  「好你個頑皮賴骨,死到臨頭還他媽的欠揍!」侯永生直氣得七竅生煙,伸出大巴掌,「啪啪啪啪」,一連扇了王峰十數下,打得他臉色浮腫,口吐鮮血。

  侯永生一把揪起王峰的頭髮,喝道:「說!冷月到底怎麼了?」

  一提到冷月,王峰想到她已石化,只覺得眼睛一陣發酸,兩行淚水滂沱落下。自古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時。」這一剎那,他無疑感覺到極度的傷心,悲哀仿佛張開了大嘴,對著自己脆弱的心臟猛咬,又重又狠!

  「他媽的,老子就不相信你不說!」侯永生將大刀橫著一掃,尖銳的刀鋒,更在王峰的前胸部位劃開了尺許長短的一道血槽,殷紅的鮮血,汩汩地浸染著月白色的中衣小褂。

  這一剎,王峰只覺得胸口抽痛,如萬蟻附骨,簡直是難以忍受得住,忍不住哼起聲來,但他仍怒瞪著侯永生,冷冷道:「人渣!」

  侯永生如何肯受「人渣」這個頭銜,頓時暴跳如雷,揮著大刀,吼道:「你就不信老子一刀殺了你!不,我要先剜了你的眼睛,看你還敢瞪我!接著割了你的舌頭,看你還敢亂叫!」說罷,兩指翻開王峰的上下眼皮,又銳又冷的刀尖向前,就要戳下!

  張清叫道:「侯大人,這樣做未免太過於殘忍了吧,如果大人恨他,不如我一掌打死他算了。」

  侯永生吼道:「這狗雜碎從一開始就處處跟我作對!我一定要將他鑿眼睛,剝麵皮,挫骨揚灰,萬解我心頭之恨!」

  這時,忽然傳來一聲大喝:「刀下留人!」

  只見三條大漢在三百米外騰身而起,真有「起若奔雲」之勢,起落之間,已閃向侯永生的身形右側,這般輕功,足可當得上「不落痕跡」四個字!

  侯永生扭頭一看,卻見護國大將軍劉群帶領麾下兩員大將傅剛與胡俠來到。

  劉群神態威嚴,相貌奇偉,滿身征塵,頭載荷葉盔,包頭護頸,熟銅釘扣,黃金抹額,身穿護心軟甲,內襯猩紅戰袍,腰束九股金黃色的絲帶,斜掛一口寶劍,透出一道寒氣。

  傅剛身軀高大,黑臉膛,高鼻樑,闊嘴唇,長下巴,正當盛年。胡俠雙顴高聳,目蘊奇光,一眼看去,即知身負非常身手之人。這兩人隨劉群征戰日久,目前都是二級將官。

  張清本是劉群的手下,這時見大將軍到來,十分驚奇,忙參見行禮。傅剛、胡俠與張清十分熟識,這時也相互寒喧了兩聲。

  劉群看了受縛的王峰一眼,轉而看向地面上橫七豎八的屍體,嘆道:「還是來晚了一步!」

  侯永生撂下手上的大刀,並不行禮,問道:「不知劉將軍到這裡有何貴幹?」劉群對他也不行禮,道:「侯大人這次出兵,橫掃廣寒宮,燒毀殿宇,殺人無數,不知目的可曾達到?」

  侯永生眼波一轉,道:「劉將軍這句話,我可就不太明白了,這次出兵,得到了大王的親允,殺人毀宮,在所難免,目的當然達到了。」

  劉群驚道:「你真的殺死冷月了?」侯永生道:「冷月卻沒有死,反而化成了一座石像,就在這先覺洞裡面,將軍如果有興趣,可以進洞一觀。」

  劉群二話不說,急忙衝進洞中,果見冷月已石化,而且這座石像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絕對不是工匠所能雕刻出來的。他細細查看,卻見冷月的右手掌心上寫有「硨磲」二字。

  侯永生在身後叫道:「怎麼樣,劉將軍,我沒有騙你吧。這次夷平廣寒宮,我國自可在這裡駐軍,須彌山與幽雲城喉舌之危迎刃可解,再也不必擔心虎王的大舉進犯了!」

  劉群眉頭深鎖,走出洞口,拿出一張黃絹,喃喃道:「事已至此,這也沒有什麼用處了。」

  侯永生十分好奇,走了過去,地上的落葉隨著他的腳步發出唏唏嗦嗦的聲音。

  侯永生接過黃絹,一看之下,大驚失色,原來這是牛王的親筆詔書,要自己立即撤兵,進攻廣寒宮的事宜,還需斟酌。

  原來,自打侯永生甫一出兵,劉群就急忙稟明鐵扇皇后,鐵扇與玉狐爭鬥已久,搜集到玉狐想擒住冷月的情報,怎肯讓冷月落在玉狐的手上,便出力在牛王面前斡旋,曉之厲害,牛王便下令暫時解除侯永生的軍令,誰知拖延得久了,等劉群趕來時,大勢已去。

  劉群此時負手而立,沉思了許久,長嘯一聲,一掌破空擊出,打在先覺洞的洞頂上,大大小小的石塊紛紛下落,將洞門堵死了。

  侯永生大叫道:「劉將軍,你這是幹什麼?」劉群道:「冷月為觀音菩薩的弟子,這次你滅了廣寒宮,已是有違天道,我怎能讓人再來騷擾她的金身。」侯永生無理可駁,便悶不作聲。

  劉群灰眉遽斂,指著王峰,道:「他是廣寒宮唯一的生還者,我將他帶走,你不會介意吧。」

  劉群有牛王的親筆御旨,侯永生雖然有一千一萬個不樂意,又怎麼能違拗呢?

  王峰此時以白濁的眼珠瞪著風捲殘雲的蒼穹,不知心繫何念?

  天上下起了牛毛細雨,幾隻燕子呢喃著由眼前低飛過來,卻找不到築在大殿上的窩,只有認著那一片低矮的竹梢剪翅掠了過去。

  天似乎要黑了,路已經走了很遠,下了須彌山,進了幽雲城,一行四人騎著馬,這時已放慢了步伐。

  風吹過來襲在人臉上,再沾上點雨星子,真冷的叫人受不了。劉群將軍在前面帶著路,王峰騎著駿馬跟在後面,身上披著一件蓑衣,身後的那口寶劍敲在鞍子上錚鏘的響個不停。他像是大病初癒,耐不住這沿途風雨泥濘,那張原來挺俊的臉,看上去可就憔悴多了!

  他沒有看街景,也聽不見孩童的嬉鬧,淒風苦雨對於一個孤行道上的人來說,實在是最苦的一件事情。

  劉群的府宅占地甚大,黑紫的檀木大門上加有白銅的扣花,門前有上馬石,還有一對巨大的石獅子,十分威猛,樑上左右高挑著四隻燈籠,另有兩名精壯漢子站在門前,顯然是門衛。

  王峰閉上眼睛,靜坐在床榻上,房裡一片沉寂,倒是桌上的一對白燭,「噗突,噗突」地向空中吐著火苗子。

  在極度傷心創擊之下,人常常會變得麻木不仁,腦子裡是一片空白,就像現在的王峰,似乎腦海裡面就只有「冷月」兩個字。

  冷月那一襲白裙,立在雲里、霧裡和他的心裡,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房門的把手上插著一把劍,將門鎖住,任何人都無法推門而入。

  夜色如漆,門外十米處有一座石橋,一名年輕女子提著一頂燈籠,靜靜佇立著,雙目痴痴望向王峰的房間,寒風輕拂,說不出的蕭索、淒冷。

  自從上次與王峰有過特殊的邂逅之後,她的心裡已有了微妙的感情進展,這種情誼簡直前所未見,足令她魂牽夢縈,雖然她蕙心蘭質,冰雪聰明,但一經著染了「愛情」的成分在裡面,都會使之大大的變質而亂了方寸。

  這時,一名丫環走了過去,輕聲道:「梁小姐,你已經在這裡站了一天一夜了,你的身體怎麼受得了呦!」

  年輕女子嘆道:「他把自己關在屋裡一天一夜,任何人都不見,茶飯不進,他又如何受得了呢?」闔上眼,晶瑩的淚水沾上她稠密如扇的睫毛。

  丫環道:「小姐,他經歷劇變,的確需要一段時間調養,這也是我們不可改變的啊!」

  年輕女子道:「我……我很想見他,卻又不敢見他,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丫環笑道:「小姐,俗話說,有病早來醫。平時你老念著『王峰』、『王峰』的,現在他就在你面前了,你為什麼卻不敢見他了呢?」

  年輕女子抬起濕濡晶瑩的長睫毛,睨了丫環一眼,笑道:「誰說我有病了?叫你瞎說!」說罷舉手就要打她。

  丫環急忙跳開了,笑道:「小姐,我可是一番好意呀!你快去見見他吧,見得遲了,劉群將軍會不高興的!」

  年輕女子每時每刻都在念著王峰的安危,雖然王峰就在眼前,卻害怕這一切都不是真的,故不敢見他。這時聽了丫環的一番話語,心裡好像升起了一道圯虹,通向對面的真愛,便大著膽子,一步一步向房屋走去。

  她隔著窗子輕叫了一聲:「王峰!」

  王峰的腦海里本是一片空白,但這一聲熟悉的稱呼卻將他的心臟向上一提。

  王峰睜開朦朧的眼睛,應道:「誰?」

  年輕女子羞澀的道:「是……我。」

  一聽這聲音,一股魔力催促著王峰起身下床,抽了鎖門的寶劍,兩扇門扉半掩半合,輕輕發出了喉呀的聲息。

  門開了……

  王峰體察著來人――

  是一個女人!

  她目光聖潔,隱透著高華氣度,舉止端莊、穩重、嫻靜、沉著。

  王峰的眼睛越睜越大,來者竟然是他再熟悉不過的朋友!

  「梁小盈!」王峰失聲叫了起來。

  梁小盈自從上次與王峰一別,便一直記掛他的安危,這時見他活生生的站在眼前,心中的喜悅之情實難用筆墨來形容。然而看見王峰現在又是如此的憔悴,內心頓時形成「炎熱」與「酷寒」兩種鮮明強烈的對比衝突,她臉上的表情也就顯得更加激動!

  梁小盈一步三顫地走到王峰的跟前,伸出纖弱的右手,想撫摸他,但手抬在空中,卻又不得不放下了。

  梁小盈抑制住滿心的思念,點頭道:「真的!你真的還活著!我只要能看到你,我這顆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下了!」

  王峰盯著她瞧個不盡,道:「是啊!我又何嘗不是記掛你的安危!」

  梁小盈心中一動,道:「你……也一直在擔心著我嗎?」

  王峰嘆道:「在地獄的世界裡,你是我最真摯的朋友之一,我只希望我所有的朋友都能快快樂樂的生活,但世事總難如願。」

  梁小盈道:「你身上發生的事情,劉群將軍都告訴我了,冷宮主已逝,你若要強加苦悶,也於事無補。男兒當自強,王峰,你一定要振作啊!」

  王峰沒有回答,轉首望向窗外,似乎有一顆星辰透過黑雲,向他眨了一下眼睛。

  梁小盈咬了咬下唇,道:「冷月,她……她是怎樣的一個女人呢?」

  一聽到冷月的名字,王峰心緒頓時隨之輕盪飄忽,悠然神馳,喃喃道:「她是我的恩師,也是世界上最慈祥、最善良、最美麗、對我最好的人,為了救我,她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對於她的恩情,我一輩子也報答不盡!」

  梁小盈聽在心中,有一股說不出的奇怪滋味,卻也不好再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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