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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9 01:26:12
作者: 叔本華
人類所做出來的任何東西,都是為了維持我們的生存,使生活更方便,但天才之作是唯一例外,它只是為他自己的存在而被創作出來。在這個意義上,我們可把它視為生命的火花或生存的淨得物。欣賞這些作品可使我們胸襟開闊,忘卻一切的窮困煩惱,猶如脫離了塵世的騷擾。美和實利不易結合。高大美麗的樹不結果實,果實都是生在丑而矮小的樹上;庭院盛開的玫瑰也不結果實,而那小而幾乎沒有香氣的野生薔薇卻可以結果;美輪美奐的建築物並不實用,瓊樓玉宇不適合居住;同樣地,若要勉強具有高貴的精神天賦的人去做平庸的工作,那就像是把雕飾華美的貴重花瓶當作茶壺使用一般。天才和注重實用的人相比較,有如黃鐘大呂之於粗陋瓦釜。
一般人只在自然所指定的場合運用智慧,因為他們要理解事物間的相互關係,以及認識個體的意志和事物的關係。天才則只在理解事物客觀本質的情形下才使用自己的智慧,所以天才的頭腦不屬於他自己,而是屬於世界,這就是天才在某種意義下可以啟發世界的原因,但也是因此,具有這種頭腦的天才的人,往往會遭遇種種不利的事情。
第一個不利,是這種智慧要服侍兩個主人。它為了追求自己的目的,就要放棄大自然所賦予它的本來使命,而它放棄的時機對意志來說,往往非常不適當,因此,有這種天賦的個體在生活中多少會顯得有些不對勁,一言一行都神經兮兮。並且,由於認識力的增加,智慧所看到的多半是普遍的事物,而不是個別事物,這又和意志只需要認識事物個別形態的要求大相逕庭。加之此認識力有時會忽然異常高漲,傾其全力針對有關意志的事物,在絢爛明亮光線的照耀下把它們看得一清二楚的,然後又把它們擴大類推,因此,有這種個性的人往往陷入極端。在創造時,天才一定要把他本人的全部精神力傾注在某一點上,對他來講,此刻世界上的其他一切完全消失,只有他的「對象」來填充一切的實在。一切偉大的理論都是這麼來的。以下,我再把這一點做更詳細的說明。
這偉大而強烈的集中活動固然帶有天才特質,但也不免經常朝向現實和日常事物,而這些事物一旦被帶到上述的焦點之下,就會像在顯微鏡下的跳蚤,體格變得像大象那樣大。正是因此,天賦豐富的人會不時為了些許小事產生令人不解的情緒和衝動,有時,讓普通人覺得心平氣和的事件竟也令他們陷於悲哀、雀躍、憂慮、恐怖或憤怒中,總之,他們天生缺乏冷靜。所謂冷靜,是指面對事物時,除事物本身外的任何東西都不能進入視線範圍之內,因此,冷靜的人難成天才。
天才還有一點不利,就是感受力太強。這是神經或腦髓活動異常強烈所帶來的結果,也是天才「意欲的猛烈」所造成的,而這種意欲的猛烈,是受到心臟強力的鼓動所致。以上的種種特性會造成一系列影響,例如使人的情緒過度緊張,產生激烈的衝動,或在強烈的憂鬱下變得脾氣反覆無常等。這樣的人物在歌德《塔索》一書中就可看到。
天才的內在苦悶是不朽之作的源泉,他們有時陷於夢幻似的沉鬱,有時又顯得激烈興奮,和天才相比,才智正常的人則要理智、沉著、平靜得多,行為也更穩定、平衡。除此之外,天才的生活是孤獨的,因為天才原本就極少,他們不容易遇到知己,和常人相處也顯得格格不入。主宰凡人的是意欲,天才則更重認識。這兩者之間,前者之所喜不是後者之所好,於是天才的孤獨感更甚。
庸人是道德的生物,對世界只是保持個人的關係,而天才在它之上還有純粹的智慧。這種智慧屬於全體人類,也是人類活動的基本地盤,它完全脫離意志,只會偶爾回到意志身旁。天才的這種思考過程,和常人智慧始終糾纏在意志上的情況相比,一眼就能被識別出來。天才不適於和凡人共同思考,也就是說不適於和他人交談,而且不僅天才不喜歡凡人,凡人也不歡迎天才。物以類聚,天才要選擇和自己同資格的人交談,但茫茫人海,天才卻很少,所以,通常他們只能通過書本與古人神交。
商福特說得好:「偉大的性質越顯著,受朋友影響所帶來的惡德也越少。」上蒼對待天才最好的安排,是免除其不擅長的工作,使他們有自由創作的閒暇。天才雖可以無拘無束地傾注全力於寫作,也可由此享有無上樂趣,但他們的一生並不幸福,甚至應該說是坎坷落魄的。這在大多數偉人傳記中都可找到佐證。並且,天才的行為或工作大都和時代相矛盾,因此也常為外界環境所不容。幹才則相反,他們的工作是應時代精神要求而來的,而他們剛好也具有滿足此要求的能力,因此,他們或參與政治工作,或獻身科學實業工作,並且都能獲得報酬和讚賞。但他們所做的,到下個時代就毫無用處了,到那時又有新的幹才來取代他們。
天才投生在某個時代,恰似彗星竄進行星的軌道,它的路線是完全不規則的,不像後者有一定的軌道。所以,天才不能參與那隻存在於眼前的、刻板的行政工作,他就像瀕死的大將孤注一擲地把自己的隨身武器投向敵陣中一樣,把自己的作品投向遙遠的將來,而時代就循此路徑緩緩前進。
幹才的工作能力確比常人高出一籌,但理解能力則未必比別人高明,所以我們可以很容易地去評價他們;而天才的工作能力和理解能力為常人所不及,也不是常人所能直接理解認識的。幹才像腕力強的射手,能射到常人射不到的靶子;常人則連天才射出去的箭頭的去向都看不到,這支箭只有等到他們的後代子孫才能發現,也只有到那時候,常人才能信賴和認識天才。所以歌德在其《教育書簡》中說:
模仿是人的天性,雖然人們不承認自己是模仿。世間難得有識英才的慧眼,夠資格評價英才的也不多。
商福特也說:
人才好像是一顆鑽石,在某種程度內的大小、純粹度才有一定的標價,超過此範圍,則既無法估量其價值,也找不到買主了。
維蘭德也說:
平常人對最高的道德毫無所覺,而只讚美那些平庸、低級的東西!
總之,世間充滿了平凡、庸俗。天才的作品能被同時代的人所欣賞的,其例絕少,大都要等到後世才會被發現和承認。這像無花果或無漏子一樣,當果實還新鮮、色彩還強烈的時候沒有人去觀賞,只有在乾燥的狀態下玩賞的人才會變多。
最後,我們再來觀察天才的身體方面。
天才有他種種的解剖學和生理學特徵,這些特徵並不是同時並存的,但任何一點也不能被忽視。同時,從這些特性中我們也可以說明,為什麼天才會被孤立,為什麼人們會認為天才總帶來不吉利。
成為天才的基本條件是感受力非常強烈,這也是男性生理必具的特性。女人可能具有卓越的才幹,但與天才無緣,因為女人是主觀的。同時,男性的腦髓系統很明顯地從神經節系統中分化而出,完全孤立,這兩者彼此採取相反的形式,所以,頭腦就非以斷然、孤立和強力的方法,打發其寄生在身體中的生活不可。這樣一來,頭腦很容易就會對身體其他部分採取敵對的態度,而身體方面若沒有良好的構造和強韌的生命力,在長期絞盡腦汁的狀態下,一定很快就會磨損殆盡。所以,強韌的生命力和良好的身體構造也是天才的條件之一。
再者,胃和腦髓又有特殊密接的交感,所以胃的健全也應列入此條件。但最主要的還是要有發達的頭腦,尤其大腦的橫幅一定要寬廣,因為縱徑比橫幅小的頭腦,通常大腦會比小腦更優越。此外,頭腦其他各部分的形狀無疑也是非常重要的,但因知識所限,目前還無法精確地說出個所以然來。
要從生理上識別高貴智慧的存在,現在我們所能確知的首先是頭蓋骨的形狀,其次是腦髓的實質必須要以極纖細、極完全,並且要由最柔軟而敏感的神經體組織構成。還有,我們也隱約知道,腦髓白質和灰白質「量」的關係也有重要的影響。根據拜倫遺骸的解剖報告,他的腦髓白質比灰白質多得多,腦重量是六磅,喬治·居維葉(4)的腦五磅重,而通常人只有三磅重。從這些例證不難看出頭腦和智慧的關係。脊髓和神經則剛好要和腦髓的優越條件相反,它們是越細越好。頭蓋骨也以薄骨組成而形成高廣美麗的顱腔為最佳。
腦髓和神經系統的構成都是遺傳自母親,但若沒有父親氣質的遺傳,天才的形成條件也不夠充分。這種氣質是由心臟特殊的力量引起的,就是說那是血液的循環,尤其是流向頭部的循環力量而引起的現象。
第一,腦特有的膨脹因血液循環而增大,腦由於此膨脹而壓縮腦壁(負傷時腦壁若有裂孔,腦漿便由此迸出)。
第二,由於心臟的適當活動,腦髓會接受某種內部運動。這種運動和呼吸之際的腦髓高低運動完全不同,當四個腦動脈搏動時,腦的全體實質都受到震撼。同時,這腦動脈的力量要和所增加的腦髓量相當。
第三,上述的運動是一般腦活動不可或缺的條件,血液流通的路徑愈短,所抵達腦的熱能就愈多,所以個子矮,尤其是脖子短的人最適於腦的活動,因此偉大的思想家很少是人高馬大的。但這並不是說天才非要是矮身材不可,像歌德的身材就在中等以上。
關於血液循環的條件是由父親遺傳的,若欠缺了它,縱有良好的頭腦組織,充其量也僅是個幹才的材料,即有優異的理解力。此理解力在某種場合雖會受到一種黏液性的氣質的援助,但這並不是所謂的「黏液質的天才」。天才各種性格的缺陷,也可說大部分都是由父親遺傳的。相反,若是空有父親的性格遺傳,而缺乏母親的智慧,情形會怎麼樣呢?其結果將會是生出性格暴躁而瘋癲的人物——沒有智慧的活潑,只能產生熱力但發不出絢爛的光彩。兄弟中若有天才的話,大抵都是長子,康德就是此例。這是因為在「製造」長子時,正是父親的精力和熱情最旺盛的年齡,雖然另一方的條件,即母親的遺傳,會被各種不利的事情妨礙。
在這裡我還要再就天才天真無邪的性格,也就是關於天才與兒童有某種類似這一情況做一些說明。人在兒童時期和天才相同,都是腦髓和神經系統占絕對的優勢,它比身體其他器官的發育更為領先,事實上,在七歲時人腦髓的發育就已臻完全。相反,生殖系統的發育來得最晚,到了青壯年期,它的感應力及生殖作用等才充分地活動,並且通常還凌駕腦髓的作用。所以比夏(5)說:
兒童期的神經系統比筋肉系統發達,這是往後所看不到的現象,過了這段時期,其他所有系統的發展速度都在神經系統之上。所以,為了明確了解神經的優劣,應該讓小孩子多學習運用,這是我們不可不知的東西(《生死論》第8章第6節)。
一般來說,小孩大都伶俐、具有理智、富於求知慾、容易教導,他們比成人更喜歡也更適於理論的工作。由於神經系統發達,兒童的智力優於願望、激情等的所謂意志。因為智慧和腦髓是一體兩面,而正如生殖系統是一切欲望中最激烈的欲望一樣,神經系統是腦髓中最重要的部分,所以我把此系統命名為「意志的焦點」。
兒童時期,此系統可厭的活動尚未被感覺,而另一方面,頭腦的活動又已充分發達,所以此時期實是人的一生中不可回復的純潔、幸福的時代,是人生的伊甸園,往後,我們只有懷著憧憬來回顧它了。這一時期人之所以幸福,是因為兒童期人的認識多於意志,這種狀態使一切的事物都罩上新奇的色彩。這樣的世界,使人如沐浴在人生的晨曦中,眼前的一切都滿是蠱惑和魅力。兒童期人的小小欲望或變動的喜愛及微微的憂愁等,比起認識活動的優勢,簡直是微乎其微。
小孩子純真清澈的眼睛令人喜愛,偶爾他們還會露出崇高的默想的表情,拉斐爾就利用這表情畫出一幅美麗動人的頭像畫,這種純潔可貴的眼神,就是因為不含意欲。所以說,人精神力的形成遠比應該為自己服務的東西先發達起來,這是大自然為了它的目的而選擇的辦法。因為在這智慧占優勢的時代,其實兒童本身也茫無所知,他會為將來的需要在無意中去做大量認識的儲蓄,他的智慧沒有休憩的時候,它貪得無厭地把握一切現象,把它們都攬進腦海中,為了來日的需要做周到的儲備,這情形與蜜蜂預感將來的需要而採集大量的蜜相似。
從整個人生來看,人類在青春期以前所得的見解和知識,確比以後學習的總和多得多。人在兒童時期,一直都是以「可塑性」為主要特徵的,這種特徵在完成自己的任務後,會發生實質變化,進入生殖系統中。當兒童進入青春期,開始表現出情慾,從此,意志就逐漸占了上風。
以心理特徵來說,人會從理論的、愛好學習的兒童期,進入時而如山風般勁烈,時而沉湎於憂鬱的不穩定的青春期,然後又發展到熱烈認真的壯年期。兒童時期還未孕育性慾的本能,所以意欲很穩定,從屬於認識之下,兒童時期特有的天真、睿智及理性等性格就是由此而產生的,這也就是兒童期和天才的類似之處。
一言以蔽之,認識力除意志的需要外,還有剩餘,這使認識活動居於優勢。由此看,小孩子都是某種程度的天才,天才也是某種程度的小孩子。兩者最接近的特點,是都表現出樸素和崇高的純真。這是真天才的基本特徵,其他諸如「孩子般的天真」也是天才的特性之一。
據李梅爾說,黑格爾及其他很多人曾指責歌德像個「大孩子」。他們的話並沒有錯,但若將這一點當作指責他的藉口,那就錯了。再者,舒利希田格略爾在《故人小傳》中,也說莫扎特一輩子都像是小孩子。他這樣寫道:
他在藝術中雖早已成熟,但在其他各方面不論何時何地都像個小孩子。天才地以純客觀的趣味眺望世界,好像看戲一樣,就只這點,他便足夠具備「大孩子」的資格。再回頭看看一般俗人,他們只感覺到主觀的趣味,只講究行為的動機,所以這些人滿臉都是死板的認真相,這是天才和小孩子絕對不會有的。
一生之間,若不能像個某種程度的「大孩子」,而是總是板著臉孔,了無生趣地埋頭苦幹,這樣完全沉著理智的人也許是個能為世所用的公民,但絕不是天才的材料。天才之所以為天才,是因為他感受系統和認識活動的優越,並且這種異常的狀態必須保持一生。這樣的優越常人也能維持到青春期,我們就常可發現一些學生的那種純粹的精神努力儼然有天才的風采,但到了成年期,他們又回復到自然的軌道上來,做出的儘是些爭財奪利的事,顯得俗不可耐。這使以後邂逅他們的人,會對他們的突變感到驚訝,但如果你了解了上述這個原理,你就不會再為此驚奇了。
下面我再以歌德美麗的詞句做個例證。他說:
小孩子不能踐守約定的事情,年輕人也很少能遵守;然而,當他們可以守約時,社會方面反而會食言背信了(《愛力》第1章)。
社會常揚言要把榮譽的桂冠贈予有價值的人,但事實卻是它成為了社會下等的目的,或是榮譽反而被戴到那些欺世盜名的人的頭上去了。
每一個人都一度有過青春的美麗,同樣,每一個人也都曾有他青春智慧的存在。這種愛學習、愛理解、能把握事物的特質,在兒童期人皆有之,到了青春期會淘汰一大部分,到最後,它就會和青春的美艷一樣,終於消失蹤影了。只有極少數得天獨厚的人才能將青春的智慧保持一生,直至年老,這些特質也還能依稀存在,這樣的人才是真美,才是真天才。
上面已談過,兒童期的腦神經系統是聰慧而卓越的,到了成熟期則漸趨退步。這種現象,在猿猴類中也顯著地存在,由此,我們得到了更重要的確證。猿猴中最聰明的是年輕的黑猩猩,它再繼續發育,原本和人非常類似的顏貌便不復存在,同時那種令人驚嘆的睿智也會消失殆盡。它的長相會越來越「動物化」:前額後縮,頸部肌肉多而鬆弛,頭蓋骨的形狀完全類似一般動物,神經系統活動漸漸低下,跟著是肌肉異常發達。此時,肌肉的力量已足以維持它的生活,太多的智慧反而成了多餘。
佛勞溫在批評弗里德里希·居維葉(6)《博物學》的文章(此文單行本在1841年印行)中,曾對這種現象進行解釋:
猩猩的智慧非常高,也產生得很早,但會因年齡的增大而減退。年輕猩猩有令我們驚奇的伶俐、狡猾和機敏,成熟後的猩猩卻是粗暴、卑劣和難以駕御的動物。所有猿類的現象都和猩猩相同,都會因體力的增進而智慧減退。即便是最聰明的動物也是一樣,只有年輕時期才具備它們全部的智慧。
他也說:
任何種類的猿猴,其年齡和智慧必成反比。例如婆羅門教所崇敬的「神猿」,年輕時前額很大,嘴巴只稍微突出,頭蓋骨高高地呈圓形,當它年齡一大,前額便向後退縮,嘴巴顯著地突出,性格也明顯變得惡劣,它由原本的聰明、柔順、誠信,變得凶暴、遲鈍而愛孤獨。
依據居維葉的說法,他說:
這種變異太大了。我們常有以自身的行為來判斷動物行為的習慣,所以從這個見解來推想,年輕的動物是它的種族中一切道德性質最完備的成員。這種「神猿」在成長後,除體力有優勢外,會變成一無是處的個體。但造物者處理動物的方法和我們所推想的不一樣,動物畢竟不能超出「自然」所指定的範圍,為此,在它們沒有充分的體力前給予它們智慧是必要的,而一旦它們的體格變得強壯,自然就會收回其力量而使之失去效用。
佛勞溫還有一句話:
種族的保存,有賴於動物的身體性質,同時也有賴於智慧的性質。
最後這一句,說明智慧和利爪銳齒一樣,也是為意志所用的道具。這正可證實我的學說。
(1) 亞德倫,兩個有名的語言學家都是這個名字,他們是叔侄關係。叔(1732—1806),侄(1768—1843)。此處所指是誰,還待查。
(2) 《作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第2卷22章中曾就此「分離」加以論述。——譯者注
(3) 勃朗峰:位於意、法邊境,為阿爾卑斯山脈最高峰,海拔4807米。
(4) 喬治·居維葉(1769—1832),法國自然科學家,精於動物學、古生物學及比較解剖學。
(5) 比夏(1771—1802),法國著名醫學家,精於組織解剖學。
(6) 弗里德里希·居維葉(1773—1833),法國博物學家,喬治·居維葉之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