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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曹操的征伐 好色是要付出代價的

2024-10-09 00:50:05 作者: 醉罷君山

  前文講過,董卓餘部以李傕、郭汜、張濟為「三巨頭」,其中張濟的勢力最弱,故而張濟萌生南下攻略荊州的念頭。

  建安元年(公元196年)底,張濟從關中大舉發兵,入寇荊州,進攻穰城。他親臨前線指揮攻城,穰城守軍以密集箭雨反擊,其中一支箭不偏不倚射中張濟胸膛,張濟當即落馬,一命嗚呼。

  荊州百官紛紛向州牧劉表祝賀穰城大捷,劉表只是淡淡地說:「張濟在關中混不下去,窮途末路才來到荊州,我作為荊州的主人,沒有以禮相待而致兵戎相見,這並非我的本意。我只接受弔唁,不接受祝賀。」這一番話顯然有作秀的成分,他的真實用意,在於吞併張濟部眾。

  張濟死後,他的部眾群龍無首,大家便推舉張濟的侄子張繡為統領,駐屯於宛城。劉表派人前往招撫張繡。究竟要不要歸附呢?諸將議論紛紛,張繡也拿不定主意。恰好此時,一個人的到來,讓張繡仿佛抓住救命的稻草,此人便是賈詡。

  賈詡不是李傕的部將麼,他怎麼跑到荊州了呢?

  原來,自從長安大亂、獻帝東歸,賈詡對李傕的倒行逆施大感失望,遂把自己「宣威將軍」的印綬上繳,不當將軍了,跑到華陰投奔段煨。在董卓餘部中,賈詡是有名的智囊,也是推翻王允、呂布的功臣,故而威望極高。段煨對賈詡的到來十分歡迎,好酒好肉相待,視為上賓。過了一段時間,賈詡卻不願意待在華陰,打算前去投奔張繡。

  有人十分不解,問他道:「段煨對您這麼好,你為什麼要走呢?」

  賈詡笑道:「段煨生性多疑,早就嫉妒我在軍中的威名。雖然他現在待我不薄,但肯定不會長久的,到時免不了被他陷害。我若離開,他心裡一定偷著樂,同時也想通過我交結外援,因此一定會善待我的妻子兒女。張繡剛剛接管軍隊,手下沒有謀士,定會歡迎我去的。這樣,我與家人都可以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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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番分析判斷實在高明。不出賈詡所料,他離開段煨後,前往張繡軍中,張繡對他十分尊敬,以晚輩自居。而段煨也沒有為難賈詡的家人,對其眷屬優待如常。賈詡向張繡分析時局,勸他歸附劉表,張繡言聽計從。於是賈詡自告奮勇,動身前往拜見劉表,請求歸附,劉表接受了,並以很高的規格款待他。

  自從劉表出任荊州刺史(牧),蕩平州郡盜寇,挫敗孫堅,逼走袁術,與袁紹結為同盟,一躍而成國內最有實力的軍閥之一。在整個中國陷入內戰時,荊州倒成為一塊安寧之地。作為一位封疆大吏,劉表是相當出色的,他出身清流,優待士人,因此荊州也成為士人的一塊避難所。從關西、兗州、豫州等戰亂區前來投奔的士人數以千計,劉表大力興辦學校,普及儒學教化,發展文化事業。但是劉表的事業只局限於一州,他缺乏曹操、袁紹等人的野心,只要保住荊州不受侵犯,他便心滿意足了。

  賈詡見過劉表後,曾這樣評價:「如果在和平年代,劉表無疑有『三公』之才。然而值此亂世,他卻看不透局勢的變化,沒什麼決斷力,不可能有大作為的。」賈詡看人,一針見血。說劉表沒有決斷力,可從勤王一事看出來。荊州緊挨著關中,在漢獻帝東歸時,劉表也有「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機會,可是他居然毫無反應,最後被曹操搶得先手。

  作為一位軍閥,劉表有愛民養士之美名,但他也幹過一件不太厚道的事。

  這件事,就是他借黃祖之手殺了名士禰衡。

  禰衡是個怪才,打小時候就博覽群書,才華縱橫,辯才無礙。讀書人有讀書人的臭脾氣,禰衡本質上是個憤青與清談家,誇誇其談,恃才自傲,目中無人。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時任將作大匠的孔融也是個清談家,與禰衡趣味相投,覺得他很了不起,便把他推薦給曹操。

  豈料禰衡一來就辱罵曹操,擺出一副不把當權者放在眼裡的架勢。或許他的性格就是如此,怎麼看別人都不順眼;也可能只是想博眼球,撈得虛名。像他這種人,心胸太狹隘,與誰都合不來。曹操本是心胸豁達之人,也不禁對禰衡的無禮大為光火,他恨恨地說:「禰衡這小子,我要殺他,就像殺死老鼠麻雀一樣容易。只是此人有點虛名,若殺了他,別人會說我沒有容人之量。」

  曹操想辦法把禰衡打發到劉表那兒。劉表本是清流派名士,最為儒雅,對禰衡敬重有加,推為上賓。禰衡這次學乖了,大拍劉表馬屁,吹捧其仁德比起周文王也毫不遜色。不過,在劉表部將面前,禰衡又擺出盛氣凌人的臭架子,動輒冷嘲熱諷。這些將領也不是吃素的,在劉表面前大肆攻擊禰衡,劉表遂對禰衡動了殺心。

  當然,劉表不會親自動手的,他素有養士之名,若是殺了禰衡,恐遭人橫議。想來想去,還不如借刀殺人。借誰的刀呢?劉表把目光投向了江夏太守黃祖。

  自從射殺孫堅後,黃祖官運亨通,成了荊州數一數二的實權人物。劉表把禰衡推薦給黃祖。起初黃祖對禰衡客客氣氣、恭恭敬敬,禰衡得意忘形,那股憤青勁兒又上來了,居然當眾罵黃祖。史書沒寫禰衡怎麼罵,但用了一個「辱」字,顯然是帶有敵意的攻擊。黃祖惱羞成怒,他可沒有曹操、劉表的那些心思,他想:老子待你不薄,你竟敢辱罵老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秀才遇到兵,有理都說不清,何況是無理取鬧,禰衡最終為自己的輕狂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以曹操、劉表的修為,都容不下禰衡,可見此人著實不知趣,但無論如何,罪不至死。劉表借黃祖之手殺了禰衡,雖然免去罵名,卻總是不太厚道。

  轉眼間已是建安二年(公元197年)。

  曹操改組朝廷、實施屯田政策後,開始揮鞭撻伐,首個目標便是歸附劉表的張繡。為什麼先打張繡呢?兩個原因:其一,張繡的部眾本是屬於張濟。當初張濟曾與李傕、郭汜聯手追擊漢獻帝,以臣子壓迫皇帝,大逆不道。如今出兵討伐,可謂師出有名。其二,張濟剛死,張繡初掌兵權,實力較弱,容易搞定。

  果不其然,曹操大軍剛抵達淯水,張繡就舉旗投降了。不戰而屈人之兵,贏得實在太輕鬆了。曹操被勝利沖昏了頭腦,得意忘形,幹了一件荒唐事。張繡有個嬸娘,也就是張濟的遺孀,長得貌美如花,把曹操看得心癢難忍。曹操本是好色之徒,當晚就把美女霸占了,還納為小妾。

  但是,曹操沒有考慮到張繡的感受:我剛投降,你就把我嬸娘給霸占了,這不是讓我很難堪嗎?讓我在諸將士面前怎麼抬得起頭呢?

  不僅如此,張繡又聽到一個消息。當時張繡有一員心腹愛將,名喚胡車兒,打仗極其驍勇。曹操派人給胡車兒送去大量的金銀財寶,明擺著是想重金收買,俗稱「挖牆腳」。

  這兩件事讓張繡怒火中燒。男兒絕不能如此忍氣吞聲,該出手就要出手。咱也不投降了,拼了!

  一向聰明過人的曹操,也會犯低級錯誤,他畢竟是人而不是神,七情六慾控制不住。說實話,曹操只是為美色所吸引,壓根兒沒想過除掉張繡,只是忽視了張繡的感受。有一件事可以證明曹操對張繡毫無提防心——他的營寨根本就沒戒備。

  色字頭上一把刀,曹操終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張繡鋌而走險,率部突襲曹操兵營。曹操被殺了個措手不及,當他聽到殺聲四起,大驚失色,奪路而逃。張繡軍萬箭齊發,一支流矢射中曹操,幸好不是致命傷。這時曹軍兵營全亂了,曹操長子曹昂在混戰中被叛軍砍殺,命喪黃泉。

  如果不是典韋挺身而出,曹操說不定也要喪命於此。張繡發現曹操逃跑後,縱兵緊追,負責殿後的典韋如同一尊戰神,死死擋住叛軍。眾寡懸殊,典韋的左右衛兵全部戰死,只剩下他一人在戰鬥。此時的典韋血染戰袍,身負重傷,猶以一當百,苦苦支撐。打到最後,武器也打沒了,赤手空拳。張繡叛軍沖了上來,想將他生擒。力大無比的典韋雙手一抄,把兩個敵兵抓在手中,一手一人當武器。叛軍一擁而上,數十把刀戟利刃亂捅一番,典韋碩大的身軀終於倒下,死時雙眼還怒睜著……

  此役曹軍大敗,若不是平虜校尉于禁挺身而出,力挽狂瀾,曹軍的損失將更加慘重。

  于禁治軍有方,其他部隊大潰敗時,只有他的軍隊建制完整,且戰且退,井然有序。前面說過,曹操軍隊中有一支青州兵,是從收降的黃巾軍改編而來。青州兵本是流寇出身,軍紀相當差,在撤退途中又祭出以前打家劫舍的本事,所過之處,如鬼子進村。于禁見狀大怒,率部掃蕩四處搶劫的青州兵。青州兵一看于禁動真格的,顧不上搶,撒腿就跑。這時曹操逃到舞陽,收攏部眾,青州兵立馬向曹操告狀,稱于禁襲擊他們,居心叵測。

  于禁邊撤退邊阻擊張繡追兵,他的軍隊是最後抵達舞陽的。他沒有馬上去見曹操,而是命令士兵構築防線,以防追兵偷襲。有人慌慌張張跑來說:「大事不好了!青州兵惡人先告狀,將軍還不趕快去解釋。」

  于禁答道:「敵人追兵就在後面,隨時都會趕到,不先做好準備,怎麼抵擋敵軍?再說了,曹公英明睿智,怎麼會聽那些誣告陷害的話呢?」

  直到挖好壕溝、築好營寨後,于禁才去拜見曹操,把青州兵打家劫舍的事說了一遍。此時曹操剛剛經歷喪子之痛,若換作其他人,恐怕早已情緒失控,難辨是非。但曹操真的不同凡響,他能控制住自己的情感,保持頭腦冷靜與清醒。他不僅未責備于禁,反倒大大表揚一番:「淯水之敗,連我自己都狼狽不堪,將軍卻能在混亂中保持冷靜,整頓自己的軍隊,制止游兵散勇的暴行,安營固壘,有凜然不可動的氣節。即便是古代名將,也未必能勝過你。」

  勇將典韋之死,令曹操很傷心;但于禁臨危不亂的表現,又讓他十分欣慰。我們總說曹操善於用人,所謂用人術,無非賞罰與信任。對於流言蜚語的攻擊,曹操置之不理,這就是信任;在獎賞上,他向來是及時與不吝嗇的。很快,他就封于禁為益壽亭侯,這是給眾將士樹立標杆。

  正是有于禁這樣優秀的將領,曹操在舞陽才得以重整旗鼓,與尾隨而來的張繡兵團再度交鋒。這次,張繡沒有撈到好處,敗回穰城,又一次投靠荊州牧劉表。曹操雖然扳回一局,終究元氣大傷,無力再戰,遂撤回許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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