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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健者豈唯董公」:袁紹的高光時刻

2024-10-09 00:48:28 作者: 醉罷君山

  帝都洛陽城內,司隸校尉袁紹與前將軍董卓雙雄對峙。

  這時就可以看出兵權的重要性,什麼三公九卿,如今形同虛設。誰的拳頭硬,誰才是洛陽城的老大。

  首先來看看司隸校尉袁紹。

  在東漢末期,司隸校尉的權力是非常大的,其真實的權力,甚至在「三公」之上。後人把漢代的司隸校尉與明代的錦衣衛相提並論,從官職上看並非頂級,然而「威權甚重」。袁紹不僅是司隸校尉,在靈帝設立西園八營時,他就是第二號人物,領中軍校尉。在蹇碩死後,袁紹實際上成為西園八營的統領,握有兵權。

  如果沒有董卓半途殺出,袁紹將輕而易舉地控制首都。董卓的身份是前將軍,當初大將軍何進命令他進京,是作為威懾力量,並不是要打打殺殺,所以他沒敢多帶人馬前來。試想,倘若董卓率數萬人馬向京城挺進,豈非形同謀反嗎?董卓只帶來三千人,憑這麼丁點兵力,想控制洛陽,顯然難度很大。

  除了董卓與袁紹,洛陽城內還有三支武裝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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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支武裝是原大將軍何進的直轄部隊,人數不少。由於何進已死,這支部隊群龍無首,形同一盤散沙。

  另兩支武裝與董卓性質一樣,都是奉大將軍何進的命令,從外地入援洛陽。其中一支是騎都尉鮑信從泰山郡招募來的軍隊,有一千多人。鮑信勸袁紹殺掉董卓,以絕後患。此時若袁、鮑兩人聯手,消滅董卓並非難事。然而袁紹卻遲疑不決,錯失良機。鮑信深知董卓為人,怕遭毒手,索性不辭而別,把軍隊拉回老家泰山郡。

  另一支武裝是丁原的并州兵團。丁原是并州刺史,他武藝高強,作戰勇猛,被授予「武猛都尉」。并州兵團是北疆的一支生力軍,有數千人之多,實力不在董卓之下。丁原麾下有一員虎將,便是神勇無敵的呂布。這支并州兵團,同樣成為董卓的心腹之患。

  有袁紹與丁原在,董卓怎能坐大呢?

  與袁紹、丁原相比,董卓的政治野心要大得多。他入京師的目的,可不單純是為了誅殺宦官、拯救皇帝,他是為了控制朝廷,把東漢帝國變成他個人的帝國。有野心,就有行動。董卓自知兵力太少,與袁紹、丁原相比毫無優勢可言,他靈光一現,決定發動一場心理戰。

  董卓擺了一個迷魂陣。

  每隔幾天,董卓就把手下的幾千人悄悄運出城,然後再讓他們耀武揚威地進城,搞得鼓聲隆隆,旌旗獵獵,聲勢浩大。所有人都被騙了,以為涼州兵團在源源不斷地進城呢。這麼一來,袁紹、丁原更不敢對董卓下手了。董卓憑藉狡詐的伎倆,震懾住袁、丁兩人,同時不露聲色地吞併大將軍何進的舊部,從而掙脫均衡的局面,獲得實力上的優勢。

  緊接著,董卓把矛頭對準丁原的并州兵團。

  董卓看似莽夫,卻也有心細的一面。吞併何進舊部後,他在實力上已經超過袁紹與丁原,但他仍然小心謹慎,沒有貿然向袁、丁二人宣戰。他知道袁紹與丁原都是當世豪傑,絕不是軟柿子,既然明爭不行,那就暗鬥。

  有一個人可以爭取,他就是丁原的部將呂布。

  呂布這個人十分勇武,但有一個大弱點,用《三國志》作者陳壽的話說,就是「輕狡反覆、唯利是視」,做人沒有原則。

  唯利是圖的人,就可以利以誘之。

  董卓私下派人與呂布秘密接觸,給他一一分析其中的利害關係。其實,跟丁原混與跟董卓混,哪個有前途是一目了然的。丁原是武猛都尉,而董卓是前將軍,在軍界等級上就是不同的;在勤王一事中,丁原無半點功勞,而董卓有迎駕之功;在實力上,董卓更是占了上風。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朝廷實際上已在董卓的控制之下。因此,董卓派人與呂布接觸,實際上是給呂布傳遞了一個信息:跟著我混,保你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呂布怦然心動。

  想跟董卓混,得先交個見面禮。呂布果然是忘恩負義、六親不認之人,為了討好董卓,他竟然對丁原痛下殺手,用丁原的項上人頭做了見面禮。丁原一死,呂布就率其部眾,投靠董卓。

  董卓略施小計,就除掉一大對手併吞並其部,還得到呂布這員虎將,可謂是一箭雙鵰。京城洛陽內的四大武裝力量,董卓已據有其中三個,徒留袁紹孤掌難鳴。

  玩政治,董卓是高手。

  他能贏,是因為他不按常理出牌。

  董卓已是羽翼豐滿,足以將朝廷捏在手心。他找了個藉口,迫使司空劉弘辭職,自己擔任司空,躥居「三公」之列。

  此時朝廷沒有大將軍,「三公」已是位極人臣,董卓該滿足了吧?

  不!他的野心不止於此!

  難不成他想自立為皇帝?

  董卓沒那麼笨。

  固然,他可以把小皇帝拉下馬,黃袍加身,過過皇帝癮。可是這樣做的結果,只會自取滅亡。從前漢到後漢,兩漢歷經四百多年風風雨雨,帝國政權根基甚深,不是一時半刻能拔得掉的。董卓雖然蠻橫,卻能清楚地看到這點。那麼他想幹什麼呢?

  他想的是,雖然自己不能當皇帝,但可以躲在皇帝背後當太上皇啊,把皇帝像木偶那樣操縱在手心,挾天子以號令四方,豈不快哉!

  只是如今那位小皇帝劉辯,董卓橫豎看他不順眼。

  當初董卓率軍迎駕,小皇帝劉辯居然嚇哭了,一點君主的威嚴也沒有。出生於西疆的董卓性格粗野,崇尚武力,對怯懦軟弱者有一種天然的反感,他認為劉辯根本不配當皇帝。於是一個念頭跳進董卓腦袋裡:廢除小皇帝劉辯。

  當然,董卓想廢黜皇帝,除了他對劉辯印象不好之外,還有更深的一層用意。其真實意圖,是要通過廢立皇帝,樹立起自己不可動搖的權威。不然的話,他頂多就是個迎回皇帝的將軍,這能有什麼政治資本呢?可是廢掉劉辯,立一個新皇帝,就不一樣了,那就是國家柱石、朝廷首勛。

  對董卓來說,要想實現自己的目標,最大的絆腳石就是袁紹。

  袁紹是司隸校尉,皇城之內大大小小的官,他都有權管。更重要的是,袁紹手握兵權。董卓廢立皇帝之前,先去找了袁紹。

  兩大巨頭面對面坐下,董卓捋了捋鬍鬚,有些傲慢地說:「皇帝理應由賢明者擔任。每每念及靈帝的所作所為,我都感到憤恨。依我的觀察,皇弟劉協似乎還不錯,我打算立他為皇帝,應該比現在這個皇帝要強吧。不過劉協還只是個小孩子,究竟是有大智慧呢,還是只有小聰明,這個還不好說。要是連他都不行,我看劉氏江山也到此為止了。」

  這種話,可謂是大逆不道之言。董卓毫不在乎——現在劉氏還能坐在皇帝寶座上,還不是老子在替你撐腰嗎?

  此時袁紹一定後悔沒聽鮑信的話,當初就應該先下手為強,剷除董卓這個虎狼之徒。如今,面對董卓咄咄逼人的氣焰,袁紹略顯底氣不足,只得耐著性子講道理:「兩漢延續到現在,已經有四百年的時間,朝廷恩澤廣布,百姓擁戴。如今皇帝雖然年幼,可是沒有什麼劣跡。倘若將軍廢嫡立庶,怕是沒人會同意這樣做。」

  這話董卓可不愛聽,他手按刀柄,呵斥道:「你小子敢這樣跟我爭辯?天下大事都操控在我董卓手中,我欲廢立,誰敢不從?難道說我董卓的刀不夠鋒利嗎?」(爾謂董卓刀為不利乎?)

  你看看董卓這個架勢,很霸氣,頗能給對方一種強大的壓迫感。

  袁紹也不是吃素的——董卓的刀拔得,他的刀拔不得?他立馬拔出腰間的佩刀,奮然道:「天下健者,豈唯董公?」

  兩人都操起傢伙了。

  對董卓來說,拔刀是威懾;對袁紹來說,拔刀是不示弱。

  刀是拔出來了,但誰也沒有往對方身上砍去。

  董卓雖然猖狂,也沒猖狂到一刀砍倒袁紹的地步。袁氏家族四世三公,在京城是名門望族,根基深厚。袁紹、袁術都有兵權在手,這一刀,不能輕易出手。

  袁紹拔刀則是一時激憤,是熱血男人的血性使然,但這一刀能刺下去嗎?在穩占上風時,他都不敢對董卓下手,何況處於下風。當然,刀拔出來也有點用,至少董卓怔了一下。就在董卓這一怔之下,袁紹識相地飄然而去,大步流星地邁出大門。

  不妥協就是結仇,政治上沒有中庸之道。

  回到家後,袁紹左思右想,如今董卓已是一手遮天,憑自己的力量,實在無法阻止他為所欲為。正面對抗的良機已不復存在,京城怕是待不下去了,為今之計,走為上策。想到這裡,他匆匆收拾細軟,出了洛陽東門,把司隸校尉的印綬掛在城門上,直奔冀州去了。

  袁紹一走,京城之內再無可約束董卓的人。

  此時的董卓已儼然成了太上皇,他召集文武百官,宣布說:「皇帝暗弱,不能奉宗廟安社稷,得換個人。我打算學學伊尹、霍光,廢黜皇帝,改立陳留王劉協為皇帝。」

  此議一出,公卿駭然,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敢吭聲,沒人敢強出頭。只有一人例外,此人便是劉備的老師、尚書盧植。盧植的觀點與袁紹一樣,他認為皇帝還小,又沒有什麼失德之舉,不宜廢黜。

  董卓一聽,勃然大怒,他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拂袖便走。

  祭酒蔡邕、議郎彭伯看出董卓目光中的殺氣,知道他已對盧植動了殺心,便去為盧植說情:「盧植是名滿天下的大學問家,備受尊敬,若是殺了他,定會引起天下騷動。」這話說中了董卓的顧慮,對於盧植這樣的名士,董卓實際上存有拉攏之意,並不想趕盡殺絕。他怒氣稍消,但心頭這口氣實在不出不快,還是一意孤行地把盧植撤職了。

  雖然盧植僥倖保住性命,但誰也不知道董卓會不會反悔。好漢不吃眼前虧,逃出洛陽才是硬道理。盧植順水推舟告病還鄉,逃離京城,躲到上谷隱居去了。

  敢跟董卓拍桌子的人都逃了,這下子沒人反對了。

  董卓還得走走過場,他把廢立皇帝的計劃交給太傅袁隗過目。袁隗是袁紹的叔父,他是個軟腳蝦,當即舉雙手表示贊成。

  一切水到渠成。

  董卓強迫何太后下詔廢黜劉辯,改立劉協為皇帝。何太后是劉辯的生母,豈能不痛哭流涕?但也只得照辦了。看到何太后淚眼潸潸的樣子,董卓很不耐煩,便把她軟禁到永安宮,過了幾天,又用毒酒將其毒死。一個連皇帝都敢廢,太后都敢殺的人,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呢?

  年僅八歲的劉協被推到天子寶座上,這就是漢獻帝。只是皇帝寶座坐起來不太舒服,因為董卓令他如坐針氈。

  董卓不是個謙虛的人。廢立皇帝後,董卓自領太尉之職,為「三公」之首,前將軍的頭銜繼續保留,封了個「郿(méi)侯」。他還覺得不過癮,不久後,又把自己升為「相國」。在常設官職中,「三公」不是最大的嗎?怎麼又冒出個相國呢?原來自西漢以來,只有過一個相國,他就是開國名臣蕭何。蕭何死了後,就沒有相國了。在董卓看來,太尉這個官還不夠特別,靈帝後期每隔幾個月就換個太尉,不值錢了。所以他翻箱倒櫃,從史書中找出「相國」二字,戴在自己頭上。

  相國不僅特別,還擁有三個特權:贊拜不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贊拜不名,就是說拜見皇帝時,禮官只呼其官職,不直呼其名,比如說,以前要喊「宣太尉董卓上殿」,現在則稱「宣相國入殿」,以示尊崇;入朝不趨,就是上朝時,不必像其他官員小步快走,可以大搖大擺,趾高氣揚;劍履上殿,是指可以佩著寶劍上殿。

  董卓骨子裡就是個野蠻人,很快,帝國首都成為野蠻人的天堂。

  董卓帶來的涼州兵在首都公開搶掠,幾乎無惡不作。不管你是皇親國戚還是貴族,進了門就搶,更別提一般人家了,搶了錢財搶女人。整個都城幾乎成了地獄,人人自危。可以說,董卓已經把國家玩弄於掌心。可他也很警覺。有一回,一個侍御史見董卓時,忘了解下佩劍,董卓二話沒說,操起一把大鐵錘,把侍御史的腦袋給砸爛了。

  東漢歷史上有許多權臣,比如竇憲、梁冀等,他們的暴行與董卓都沒得比。董卓本來只是朝廷派往前線的一員大將,地位甚至在皇甫嵩之下。他靠著投機倒把,居然奇蹟般地掌握國家大權,這裡面有太多的偶然性因素。

  比如說,要不是靈帝暴死,他怎麼敢從涼州拉走一大幫部隊呢?要不是何進失策,他怎麼有機會向洛陽進軍呢?要不是宦官殺何進發動政變,他怎麼可能進都城呢?要不是袁紹疏忽,他怎麼有機會吞併何進與丁原的部隊而一股獨大呢?

  我們讀歷史時經常會有這樣的感覺,那就是偶然事件往往會對歷史產生重大而深遠的影響。就像帕斯卡的一句名言:「要是克里奧帕特拉的鼻子短一點,歷史就會改寫。」

  有一首閩南語歌曲叫《愛拼才會贏》,對董卓來說,是「愛賭才會贏」。

  董卓賭贏了。他把持著國家中樞,全國武裝力量及財政大權悉數落入他的手中。據說有一次他仔細端詳著鏡子,對門客們說:「我的相貌是最尊貴的,沒有人能超過我。」看來他還學過一些相術,只是這種吹噓的話,大多是門客對主人的溜須拍馬,絕少是主人對門客的自誇。

  得到權力的人,對潛在的威脅總是很擔心,在董卓看來,誰的威脅最大呢?

  前司隸校尉袁紹。

  袁紹家族勢力大,袁氏的親信、門徒遍布天下。董卓打算發一道通緝令,緝拿袁紹。這時有人跟他說,您別把袁紹給逼急了,逼急了他一定會召集天下豪傑起兵跟您對抗,不如給他個太守噹噹,袁紹一定會感激您的。

  這話聽起來有點道理,董卓便改了主意,任命袁紹為渤海太守,還任命袁術為後將軍,曹操為驍騎校尉。這分明是收買人心嘛。袁術與曹操心裡都明白,跟著董卓混,准沒好下場,還是遠離洛陽這個是非之地為妙。

  袁術跑了,帶著後將軍的大印逃往南陽。

  緊接著,曹操也棄職而逃。

  短短的幾個月里,帝國首都洛陽幾經折騰。先是宦官殺了何進,而後袁紹血洗宮廷,接下來董卓入京,刺死丁原、逼走袁紹,廢立皇帝,大權獨攬。在這段動盪不安的日子裡,曹操都做什麼了呢?

  他什麼也沒做,只是冷眼旁觀,十分低調。

  隱居數年後復出,曹操比以前更加成熟,不似當年那麼鋒芒畢露。他認識到有些事既然不可為,不妨暫且隱忍,靜觀其變。在董卓與袁紹之爭中,他既不站在董卓一邊,也不站在袁紹一邊,保持中立。

  董卓擅權後,暴虐無度,為所欲為,自以為老子天下第一。對此,曹操的判斷是:此時朝廷日衰,政令難出洛陽,舉國動盪,暴動紛起,州郡的軍事力量興起,改變了光武帝以來地方武裝薄弱的局面。州牧、郡守擁兵自重,軍閥割據初露端倪。在這種情況下,董卓雖操縱政府,勢力亦不過局限於帝都,加之廢立皇帝,獨攬大權,暴虐無度,實是自取滅亡。

  既然看清董卓必將失敗,曹操就不可能跟著他混,他果斷地扔了驍騎校尉的信印,逃出京師。董卓得悉曹操逃跑的消息後,大為震怒,向全國發文通緝曹操。

  曹操打算逃回老家。為掩人耳目,他只得改名換姓,不敢走大道,只走小路。幾天下來,風塵僕僕,飢腸轆轆,正好行經故人呂伯奢之家,便前去投宿。不巧呂伯奢並不在家,他的兒子們見曹操乃是父親故友,便留他過夜。然而,就是這天夜晚,留下一樁千古難解的疑案:讓呂家幾遭滅門的血案。

  這件事撲朔迷離,難辨真相。

  一種說法是,呂伯奢的兒子夥同賓客見曹操身上有些銀兩,財迷心竅,動了劫財之心,要搶曹操的馬匹及財物,曹操奮起反擊,手刃數人。按這種說法,曹操殺人乃是不得已之下的自衛,因為一旦馬匹錢財被搶走,他就死路一條了。

  另一種說法是,呂伯奢的兒子們要盛情款待曹操,廚房裡忙個不停,叮叮噹噹響。曹操正在被董卓通緝,疑鬼疑神,以為呂家人想暗算他,故而先下手為強,當晚血洗呂家,殺八人後逃走,還留下一句狠話:「寧我負人,毋人負我。」後來羅貫中在小說《三國演義》中,採用了後一種說法。

  究竟是自衛還是誤殺呢?這其中的真相,陳壽寫《三國志》時就弄不清楚,更不用說兩千年後的我們了。可以肯定的是,曹操是殺了人,而且殺了好幾個,殺完人後跑了。

  從洛陽到譙縣,一路上充滿危險。朝廷下達的通緝令已到各郡縣,曹操雖小心翼翼地避開大道,仍是防不勝防。

  曹操行經中牟時,當地一個亭長覺得他鬼鬼祟祟的,就把他抓到縣衙。此時縣衙已經接到朝廷的通緝令,倘若他被認出是曹操,勢必要被押送回洛陽。縣令聽說亭長抓到行蹤可疑之人,派了一名功曹前去審理。該功曹見到曹操,立刻就認出此人正是朝廷布告懸賞緝拿的罪犯。按理說,曹操難逃此劫,可令人意外的是,這個功曹只是看了曹操一眼,並沒有吭聲。他向縣令報告說,所抓之人,只不過是個平常的過路人。縣令一聽只是個路人,就把曹操給放了。

  這名功曹為什麼不抓曹操領賞呢?

  我想大概是他對曹操不畏強權的英雄之舉有欽佩之心——如今天下大亂,像曹操這樣有魄力、敢作敢為的人,必定會成為光芒四射的豪傑,他怎麼能把這樣的人抓了向朝廷領賞呢?

  由於功曹暗中相助,曹操躲過一劫,安全返回家鄉譙縣。

  曹操是個實幹家,董卓要抓他,他當然不能坐以待斃。如今天下大亂,有兵就是草頭王,曹家三代榮華富貴,積累的錢財不在少數。曹操決心變賣家財,在陳留郡招兵買馬。這年頭,只要肯花錢,要招募一支軍隊並不難,戰亂令無數人窮困潦倒,參加軍隊至少還有一碗飯可吃,總比餓死強。

  就這樣,曹操招募了一支五千人的隊伍。

  與此同時,關東反董卓聯盟也在悄然孕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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