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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戰過後,金兀朮仰天長嘆:「撼山易,撼岳家軍難!」

2024-10-09 00:17:47 作者: 唐俑

  01

  「郾城大戰」又稱「郾城大捷」,發生於宋高宗紹興十年(1140)。那一年,背信棄義的金人撕毀了之前與南宋簽訂的和平條約,兵分四路進犯南宋,統領這十多萬人馬的頭頭,就是窮凶極惡、臭名昭著的金兀朮。

  金兵一來,首當其衝的是駐紮在中線戰場的岳飛。

  駐紮在中線戰場的原本有三支部隊,一支由岳飛率領,另外兩支分別由張俊和王德率領。不料金兵的影子還沒見到,張俊和王德就被嚇破膽,不顧岳家軍的安危,率領所部撒丫子跑了,從亳州、宿州前線撤離南歸,使岳飛所部完全暴露在金軍的兵鋒之下,處於孤軍無援的狀態。

  作為防守一方,失去兩翼保護的主力後,被敵人圍而殲之的命運幾乎是註定的,兩翼迂迴包抄、中間重點突破的作戰方式又是金軍的強項。這也是金兀朮得知消息後,改變之前的戰術,把原來分作幾路的軍隊集中起來,全力進攻岳家軍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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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怪想一口吃掉岳家軍的金兀朮太貪,要怪只能怪貪生怕死的張俊和王德激發了金兀朮的野心。

  十多萬金軍主力對一萬多岳家軍,將是一場怎樣的惡戰?

  實際上,除去守城部隊和火頭軍、輜重兵等非戰鬥人員,岳家軍真正能夠參戰的兵力連一萬人都不到。以一當十,前所未有的考驗擺在了岳飛面前。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當金兵距岳家軍駐守的郾城(今河南漯河市郾城區)僅有20里時,岳飛把出城迎擊金兵的任務交給了兒子岳雲,給他下了死命令:「必勝而後返,如不用命,吾先斬汝矣!」

  岳雲從來沒見過父親如此嚴肅,頓時感到肩上的擔子異常沉重。

  戰鬥於七月八日下午展開。主動出擊的岳雲舞動兩桿鐵錐槍,率領精騎沖入敵陣。

  鏖戰開始了。孤軍奮戰的岳雲面對的是源源不斷衝來的金軍騎兵精銳。當他率領的馬軍打敗敵人的一次衝鋒,緊接著面對的是敵人人數更多的衝鋒。幾十個回合下來,敵人不但沒有減少,反而越打越多。

  金軍的十萬後續部隊陸陸續續壓了上來!

  02

  金軍作戰的拿手好戲,是兩翼以輕騎兵包抄迂迴,中間再以重騎兵重點突破,擔任包抄迂迴的叫「拐子馬」,負責重點突破的叫「鐵浮圖」。在金軍這種戰術面前,北方戰區的宋兵往往難以招架,常遭毀滅性打擊。

  所謂「拐子馬」,就是布置在左右兩翼的騎兵,全由能騎善射的女真人組成;所謂「鐵浮圖」,就是身穿重型鎧甲、頭戴鐵帽子的士兵。他們三人一組地被用皮帶連接起來,每進一步便用攔馬的木頭環衛,只進不退。當擔任包抄迂迴任務的「拐子馬」將對方包圍後,負責重點突破的「鐵浮圖」好似一波接一波的坦克,在這種坦克集群排山倒海般的衝擊面前,對手基本上沒有還手之力,除了慘遭碾壓,沒有第二種結局。

  然而,金軍這種屢試不爽的戰術,卻在岳家軍面前碰了壁,再也不好使了。

  戰鬥打響之前,岳飛就料定金兵會故伎重演,並做好了應對準備。

  當岳雲率領騎兵與金軍騎兵陷入混戰時,岳飛果斷命令步兵出擊。

  一聲令下,步兵們揮舞著麻札刀(用於砍殺的一種兵器),吶喊著沖入敵陣。他們按照岳飛的吩咐,掄圓了手中的麻扎刀,專砍馬腳(岳飛《奏郾城捷狀》:將士各持麻扎刀、提刀、大斧與敵手拽廝劈)。

  這下好玩了!金兵的拐子馬是連在一起的,所謂「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當其中一匹馬的腳被砍,當腳被砍的那匹馬一倒,腦補一下會有什麼樣的情景?

  這情景就是:一匹馬倒下後,另外兩匹就無法前進了,弄不好也會倒。即使不倒,極速奔跑的馬突然停下,馬背上的人猝不及防,很可能摔下馬來。結果不是被殺死,就是被踐踏而死。

  對付馬上的敵人,岳飛也有辦法,那就是手持提刀和大斧的步兵。他們和手持麻扎刀的步兵同時出擊,手持麻扎刀的專門砍馬腳,他們負責砍人。

  在這種戰法面前,金兵重騎兵的特長無法發揮,天平頓時朝岳家軍一邊傾斜,大量金兵死的死,傷的傷。

  03

  「郾城之戰」中,勇將楊再興表現突出。

  當雙方激戰數十回合後,金兵雖然遭到重創,但當他們仗著數量優勢依然潮水般湧來時,楊再興決定擒賊擒王,單騎沖入敵陣,打算活捉金兀朮。

  敵軍統帥自然不是那麼好活捉的,單騎沖入的楊再興被金兵團團包圍。但他毫不畏懼,左衝右突,一場血戰過後,數百金兵命喪他手。他本人也身受數十處傷,鮮血染紅了戰袍,看起來像個血人。

  直到天黑,激烈的戰鬥才告一段落,金兵大敗。

  3天後,金兵似乎完成了養精蓄銳,再一次朝郾城開來。可惜連郾城的城門也沒見到,在城外五里就被岳飛打得丟盔卸甲,金將阿李朵孛堇也丟了性命。

  統攬全局、坐鎮指揮的岳飛不僅運籌帷幄,戰鬥最激烈時還親自上陣。都訓練霍堅大驚失色,一個箭步衝上前,一把攬住岳飛的戰馬,強行阻止:「相公為國重臣,安危所系,奈何輕敵!」「非爾所知!」臉色鐵青的岳飛用馬鞭抽掉霍堅的手,飛馬來到敵人陣前,舉箭便射,左右開弓,一箭一個。將士們士氣大增,人人奮勇爭先,視死如歸,直殺得金兵鬼哭狼嚎,抱頭鼠竄。

  接連慘敗的金兀朮不甘失敗,繼續增兵,屯於臨潁的兵力已達12萬。更加嚴峻的考驗即將到來。

  接下來的考驗的確前所未有。勇將楊再興壯烈犧牲,僅身上所中之箭的箭鏃就多達兩升。

  楊再興是率軍出巡時與金兵發生遭遇戰的。當他們殺死2000多金兵以及100多名將領(其中包括萬戶撒八孛堇)後,更多的敵人蜂擁而至,楊再興和300名部下全部壯烈殉國。

  但是第二天,使岳家軍損失一員大將的金軍就遭到張憲痛擊,被逐出臨潁縣界。

  04

  不敢再戰的金兀朮留下部分兵力後,就率主力轉攻潁昌(今許昌)去了。

  金兀朮沒想到,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岳飛的掌握之中,他轉而到潁昌撿便宜的小心思也早在岳飛的預料之中。所以,當金兀朮的大軍還沒出發,岳飛就命令岳雲火速增援駐守潁昌的王貴。

  就在張憲擊退金軍的第二天,也就是七月十四日,金兀朮率領的3萬騎兵、10萬步兵抵達潁昌,在潁昌城西擺開陣勢。

  身先士卒的又是年輕的岳雲。當時22歲的他接到出城決戰的命令後,僅率800親衛軍騎士率先出擊。

  在步兵的掩護下,岳雲的部隊與金軍的拐子馬展開激烈搏殺。大戰幾十個回合,勝負難分,直殺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愁雲慘霧,陰風森森,連久經戰陣的老將王貴都為之色變,不免有些灰心。

  關鍵時刻,岳雲制止了王貴的動搖。面對十多次突入敵陣、身受百餘處創傷的岳雲,羞愧難當的王貴重振精神,率領將士奮勇殺敵,哪怕殺得「人為血人,馬為血馬」,再也沒人有半點兒畏懼,更無人後退半步。

  勝利的曙光出現在正午,奉命守城的董先和胡清率軍出城增援。兩面夾擊,金軍頓時陣腳大亂,大敗而逃。

  作為「郾城大捷」的組成部分,潁昌大捷殺敵5000多人,俘虜2000多人,繳獲馬匹3000餘。除此而外,宋軍還幹掉了幾十個金軍將領。

  05

  「郾城之戰」是宋金兩軍的一次戰略決戰。在這場力量極其懸殊的戰役中,岳飛的創意性打法不僅給予金軍以沉重打擊,使之成為以少勝多、以弱勝強的經典戰役,也給岳飛自己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崇高榮譽,使之躋身於名副其實的軍事家之列。

  如後人評論的那樣,「郾城之戰」也是「中國歷史上少有的大規模騎兵遭遇戰,更是少有的平原野戰中,由農耕民族步騎混同擊敗數量優勢的遊牧民族騎兵精銳的戰例」,金兀朮那聲著名的仰天長嘆就是在郾城之戰後發出的:「岳少保以五百騎破吾五十萬眾……撼山易,撼岳家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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