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俚語：俚語起源 美式俚語 外來俚語

  在當今世界，俚語（slang）或多或少存在於社會的各個階層、各個行業，俚語中的單詞和表達已經滲透到我們日常使用的語言中。它們於無形中滲透，以至於大多數人都沒有注意到它們的存在。現在它們已經與標準用語一樣，成為我們用語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日常交流中，它們的作用和普通單詞的作用一樣——表達想法和欲望，將意思從一方傳達到另一方。實際上，有的俚語非常實用，它們的使用頻率已經遠遠超過了普通單詞的使用頻率，以至於在方言裡留下了一席之地。有時候沒有它們，人們很難去交流。俚語已經在很多領域占領了普通單詞的地位，並且在實用程度和影響力方面占絕對優勢。

  黑話（cant）和俚語在大眾眼裡經常被混淆。儘管它們很相似，並且都起源于吉卜賽文化，但實際上它們不是同義詞。黑話是特定階層的用語——特定行業、行當、職業的人使用的特定措辭或方言。而且，不是這些行業、行當、職業的人是聽不懂的。它們可能是符合語法規則的正確表達，但並沒有得到普遍使用。黑話僅在一定群體和範圍內使用，只有目標群體能夠理解它們的意思。小偷的行話就屬於黑話，只有小偷能聽懂；同理，專業賭徒發明的用語也是黑話，只有賭徒能聽懂。

  另一方面，俚語不單獨屬於任何一個階層，而是適用於全階層。它滲透進了社會的方方面面，出現於日常表達中，不同階層的人都能理解它的意思。當然，俚語的本質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它出現的地區，因為俚語與特定地區內常見的口頭用語或詞組表達聯繫緊密。比如，倫敦地區的俚語和紐約地區的俚語就稍有不同。有的表達在一個城市一聽就懂，但在另一個城市就無人使用。然而，有的俚語則可以說是人人都懂的。to kick the bucket（翹辮子）、to cross the Jordan（跨過約旦河）、to hop the twig（跳過樹枝/死亡）等表達在美國偏遠的森林裡和在澳大利亞的野外、倫敦或都柏林一樣常見。

  簡單來說，俚語就是日常生活中通用，但卻沒有精緻高雅到能夠使用在得體的用語或純文學裡的單詞和詞組。但正如之前所說的，很多人並沒有意識到自己使用的一些表達是俚語，並且把它們融入了日常交流和談話中。

  一些作家有目的地使用俚語，以給司空見慣的寫作增添重點、給幽默的文學作品增添樂趣，但這不應該成為新手效仿的對象。像狄更斯那樣的大師這麼寫是可以理解的，但如果新手作家這麼寫的話，那就是不可原諒的。

  俚語可以根據職業和社會階層分為幾種，比如大學俚語（college slang）、政治俚語（political slang）、體育俚語（sporting slang）等等。在各個階層自如地流傳是俚語的本質，但有幾類俚語僅在限定的幾個階層里流傳。俚語中最廣的兩個分類是：未受教育的人使用的俚語和所謂的上層階級，即受到良好教育的富人使用的俚語。貧民區里調皮的小姑娘可不會和閨房裡的淑女使用同樣的俚語，但她們都會說俚語。如果這樣的兩個人進行對話，她們可以互相理解對方的意思。因此，俚語分為兩類——大眾俚語（ignorant slang）和精緻俚語（educated slang）：前者可在街頭巷尾聽到，後者則存在於起居室和客廳里。

  總的來說，人們使用俚語的目的就是通過更加有力、有趣、簡潔的方式，而不是標準、普通的陳述方式來表達自己的觀點。比如：

  例1

  女學生讚揚嬰兒的時候會驚呼：

  Oh, isn’t he awfully cute!（哦，他也太可愛了吧！）

  

  如果只是說他很好的話，就不能有力地凸顯出她的讚美之情。

  例2

  街上出現一位美女的時候，狂熱的男性崇拜者會用：

  She is a peach, a bird, a cuckoo.（她是蜜桃，是小鳥，是杜鵑。）

  這句話來表達他的欣賞之情，這些言辭體現了他對這位年輕女性的看法。與下面的表達相比，它要有力得多：

  She is a beautiful girl.（她是個漂亮的女孩。）

  She is a handsome maiden.（她是個俊俏的少女。）

  或者

  she is a lovely young woman.（她是個可愛的年輕女性。）

  ……

  例3

  當政客擊敗了他的對手時，他會告訴你：

  It was a cinch.（這是小菜一碟。）

  他這麼做簡直walk-over（易如反掌），

  以表現他的勝利是一件多麼容易的事情。

  一些俚語表達是暗喻，屬於修辭的範疇，比如：

  例4

  to pass in your checks（放棄）

  to hold up（稍等）

  to pull the wool over your eyes（瞞天過海）

  to talk through your hat（胡說八道）

  to fire out（開火）

  to go back on（重新開始）

  to make yourself solid with（和……稱兄道弟）

  to be loaded（變富有）

  to bark up the wrong tree（追求錯誤的人或事）

  don’t monkey with the buzz-saw（不要招惹你不了解的東西）

  還有in the soup（在湯里）

  大部分俚語的來源不怎麼好，很多俚語源自於小偷的拉丁語黑話，但隨著時間流逝，它們從罪犯的黑話中脫離出來，逐漸擺脫不光彩的過去，變成現在這種生動的表達。

  例5

  Stolen fruits are sweet.（偷來的果實別樣甜美。）

  這種表達可以追溯到《聖經》，箴言ix:17里說道：

  Stolen waters are sweet.（偷來的水別樣甜美。）

  例6　a bad man（西方的亡命之徒）

  和現如今該詞表達的意思基本相同，來自斯賓塞(1)的《仙后》、馬辛傑(2)的《償還舊債的新方法》，以及莎士比亞的《亨利八世》。

  例7　to blow on（通知）

  出自莎士比亞的《皆大歡喜》。

  例8　It’s all Greek to me.（我對此一竅不通。）

  可追溯至戲劇《裘力斯·愷撒》。

  例9　All cry and no wool.（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出自巴特勒(3)的《休迪布拉斯》。

  例10　Pious frauds（偽君子）

  同樣出自《休迪布拉斯》。

  例11　Too thin（藉口）

  源於斯摩萊特(4)的《佩雷格林·皮克爾傳》，莎士比亞也用過這種表達。

  在現代俚語方面，美國做出了很大的貢獻。

  Ways that are dark, and tricks that are vain.（黑暗的道路，無用的詭計。）

  都來自布雷特·哈特(5)的《誠實的詹姆斯》。

  例12　Not for Joe（不要給喬）

  出現於內戰時期，一名士兵拒絕給另一名士兵酒。

  例13　Not if I know myself（如果我了解自己，就不會）

  這種表達來自芝加哥。

  例14

  What’s the matter with——? He’s all right.（——怎麼回事？他沒事。）

  也來自芝加哥，並且它的前身是：

  What’s the matter with Hannah?（漢娜是怎麼回事？）

  意指一位懶惰的家僕。

  例15

  There’s millions in it.（裡面有幾百萬。）

  by a large majority（絕大多數人）

  皆出自馬克·吐溫的《鍍金時代》。

  例16

  pull down your vest（拉下你的背心）

  jim-jams（睡衣睡褲）

  got 』em bad（好好地整到了他們）

  that’s what’s the matter（就是這麼回事）

  take in your sign（記住你的手勢）

  dry up（幹掉）

  it’s the man around the corner（拐角處的那個人）

  putting up a job（提供工作）

  no back talk（不准頂嘴）

  staving him off（餓他一頓）

  making it warm（保持溫暖）

  dropping him gently（溫柔地把他放下來）

  dead gone（死了）

  busted（被抓到了）

  put up or shut up（是忍耐還是閉嘴）

  bang up（撞上）

  smart Aleck（自作聰明的人）

  too much jaw（嘴巴張太大）

  chin-music（閒談）

  top heavy（頭重腳輕）

  champion liar（吹牛皮大王）

  chief cook and bottle washer（主廚和雜役）

  bag and baggage（全部財產）

  as fine as silk（絲般柔順）

  name your poison（你想喝什麼酒？）

  died with his boots on（死於非命）

  hold your horses（不要急）

  galoot（呆子）

  現在人們經常使用的表達都是美式俚語。尤其是加利福尼亞，在這類修辭語言方面最為多產。源自這個州的俚語還有

  例17

  go off and die（去死吧）

  don’t you forget it（你給我記住了）

  rough deal（不公平交易）

  square deal（公平交易）

  flush times（繁榮時期）

  pool your issues（把問題集中起來）

  a bad egg（壞蛋）

  go climb a tree（滾開）

  plug hats（高頂禮帽）

  Dolly Vardens（花羔紅點鮭）

  well fixed（富裕的）

  down to bed rock（下至基岩）

  hard pan（硬土）

  pay dirt（有利可圖的事物）

  petered out（逐漸消失）

  it won’t wash（沒有說服力）

  it pans out well（結果很好）

  而以下俚語

  例18

  soft snap（奉承/不花大力氣的事）

  gol durn it（該死的，同god damn it）

  slick（騙子）

  short cut（捷徑）

  correct thing（正事）

  則源自波士頓。

  例19

  諸如

  innocent（無罪）

  bark up the wrong tree（追求錯誤的人或事）

  I reckon（我認為）

  playing 』possum（撞死）

  dead shot（神槍手）

  等表達源自南方各州。

  例20

  Doggone it（該死的）

  that beats the Dutch（真令人驚奇）

  you bet（當然）

  you bet your boots（你可以確信）

  源自紐約。

  例21

  Step down and out（走出去）

  出自比徹爾的審判，正如

  brain storm（頭腦風暴）

  出自索的審判。

  在俚語短語中來源於英國的有：

  例22

  throw up the sponge（認輸）

  draw it mild（不誇張）

  dead beat（遊手好閒的人）

  on the shelf（束之高閣）

  up the spout（處境困難）

  stunning（令人震驚的）

  gift of the gab（能說會道）

  ……

  很大一部分俚語來自報紙。記者、特約撰稿人，甚至編輯會在被採訪人的話語中加入其他的字句。應該說紐約是俚語的「總部」，尤其是所謂的包厘街。按理說，所有語言中的偏差和訛誤現象都應該出自一個不入流的區域，但實際上，得體的英語在第五大道受到的違背和僭越不比在包厘街的少。當然，外來元素的融入造成的混合英語給包厘街帶來了不好的名聲，但包厘街上的優秀方言演講者和這座偉大城市的其他地區一樣多。然而，每一個經驗不足的新聞記者都把將包厘街放在一個任人嘲笑的位置視為己任。他們坐下來，用自己知識有限的頭腦努力破壞英語語言（而他們一個新詞也造不出來），並將這種破壞歸咎於包厘街。

  同樣，報社和作家還極力貶低愛爾蘭人。這些人們從未見過愛爾蘭的青山綠水，卻把愛爾蘭人刻畫成粗魯、莽撞、說話滑稽可笑的人，還使用一些在愛爾蘭境內未曾有人聽過的俚語。眾所周知，古往今來，愛爾蘭是地球上學識豐富的國家之一。幾百年，甚至幾千年以來，教師們都出國去愛爾蘭深造。到目前為止，世上沒有任何一個地方的人能像蘇格蘭西島的城鎮居民一樣把國王的英語說得那麼純粹。

  時下熱點、日常生活中的點點滴滴都是俚語產生的來源。在一段時間過後，這些俚語的使用頻率提高，使得它們在日常交流中獲得和普通單詞一樣的地位。然後，就如前文所說的，它們的使用者逐漸忘記這些詞的原本身份。比如，愛爾蘭的土地同盟時期產生了boycott（聯合抵制）這個詞，它是一個非常不受歡迎的地主的名字——Captain Boycott。人們拒絕為他工作，導致他的莊稼腐爛在田地里。自那以後，任何不受歡迎的、旁人也不願為其提供任何幫助的人都可以說是to be boycotted（被聯合抵制了）。因此，boycott的意思是通過拋棄一個人或者剝奪一個人受幫助的權利來懲罰他。最開始，這個詞是一個眾所周知的俚語，但現在它已經成為英語詞典中的標準單詞。

  國家政治也為俚語添磚加瓦。來源於此的俚語有：

  例23

  dark horse（黑馬）

  the gray mare is the better horse（牝雞司晨）

  barrel of money（一大筆錢）

  buncombe（廢話）

  gerrymander（為本黨利益改劃選舉區分，不公正操作）

  scalawag（無賴漢）

  henchman（侍從）

  logrolling（政客間互投贊同票以通過對彼此都有利的提案）

  pulling the wires（幕後操縱）

  machine（核心集團）

  slate（候選人名單）

  ……

  例24

  貨幣市場則為俚語界帶來了

  bull（牛市）

  bear（熊市）

  slump（大跌）

  以及其他一些表達。

  時代習俗和當前表達的需要要求我們按場合使用俚語。我們經常不知道哪些表達是俚語，就像小孩子經常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說一些褻瀆神靈的話。我們應該儘量避免使用俚語，就算它能以更有力的方式來表達我們的觀點。當一個俚語還沒有在目前的交流環境中獲得穩定的地位時，就不要使用它。記住，幾乎所有的俚語都有粗鄙的來源，它們都帶有扭曲的、粗俗的罪惡。對於來源較好的俚語，也儘量不要使用它。因為這就像墮落的紳士，對誰都沒好處。儘量模仿大師的古典文學作品，但是一旦碰到俚語，千萬不要學。迪安·斯威夫特，著名的愛爾蘭諷刺作家，創造了phiz這個詞，意思是臉。不要效仿他。如果你在描述一位美麗的女士的容貌時，無論是口頭語還是書面表達，不要說這是她的phiz。作為一位文學巨匠，迪安有資格這麼做，但你沒有。莎士比亞用flush來指大把的錢。請記住，世上只有一個莎士比亞，只有他能這麼用這個詞。你永遠也不能自稱為莎士比亞，世上也不會再有另一個莎士比亞。大自然在創造出第一個莎士比亞的時候就窮盡了她的心血。布爾沃(6)把stretch用作絞死的意思，比如stretch his neck，不要學他這樣用這個詞。總體來說，避免低級、粗魯、庸俗的俚語，這些詞是街頭的地痞流氓才會使用的。

  例25

  如果你談及一個昨晚死去的人，無論是口頭還是書面，都不要說：

  He hopped the twig.（他突然離去。）

  或者

  He kicked the bucket.（他一命嗚呼。）

  例26

  如果你不想聽別人誇誇其談一些他自己都不甚了解的東西，不要說：

  He is talking through his hat.（他在胡說八道。）

  例27

  如果你在講述自己和羅斯福先生握手的經歷，不要說：

  He tipped me his flipper.（他拿指尖碰了我。）

  例28

  如果你在談論一個富有的人，不要說：

  He has plenty of spondulix.（他有很多鈔票。）

  或者

  He has plenty of the long green.（他有很多綠票子。）

  所有這些俚語都是低級、粗魯、庸俗的，無論何時何地，使用這些俚語都是不合適的。

  如果你要使用俚語的話，用那些高級的俚語，並且要像一個紳士那樣說話，這樣才不會傷害或冒犯他人。紅衣主教紐曼將紳士定義為從不強人所難的人，使用俚語時也要像紳士一樣——不要強人所難。

  (1)　斯賓塞（Edmund Spenser），英國文藝復興時期的偉大詩人。

  (2)　馬辛傑（Philip Massinger），英國喜劇作家，他是17世紀早期英國劇作家中編劇技巧最佳者之一。

  (3)　巴特勒（Samuel Butler），代表作為《眾生之路》。

  (4)　斯摩萊特（Tobias Smollett），被譽為亨利·菲爾丁和塞繆爾·理查遜之後英國18世紀最有才能的小說家。

  (5)　布雷特·哈特（Bret Harte），美國西部文學的代表作家，代表作《咆哮營的幸運兒》。

  (6)　布爾沃（Edward Bulwer-Lytton），英國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