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朝來道上看歸騎，一片紅冰冷鐵衣

  就這樣，經過一日激戰，明軍殲敵過萬，終於收復平壤，日軍在此役中可謂氣焰大減，不敢再狂妄地規劃明天在北京哪個王府前喝綠茶的事了。然而李如松卻在平壤處殺得眼紅，一路輕騎狂奔，直直地殺向朝鮮國都漢城，可是之前平壤的勝利讓他過於輕敵，在快到漢城的碧蹄館，明軍意外遭到伏擊，一路奔波疲憊的李如松率部倉促應戰，結果因為敵我力量實在懸殊，明軍傷亡比較慘重，究竟有多慘重呢？中朝日三方史料記載不一，不過綜合來看，碧蹄館失利應該並不至於讓明軍元氣大損，可這場不算太要緊的小敗卻成為抗倭援朝大戰第一個轉折點。

  碧蹄館失利以後，影響最大的是主帥李如松。李將軍隨後竟給萬曆遞了一份辭職報告，表示這場戰敗讓他十分愧疚，戰況不容樂觀，以末將短才恐怕難以勝任主將之職，望皇上批准。勝敗本就乃兵家常事，要僅僅是碧蹄館一次偶然敗績，久經考驗的李如松應該不會如此受挫，問題就在於，碧蹄館背後，還有著李如松不好解決的大問題。首先就是最無聊也最能出事的人際關係矛盾，李如松雖為一軍主將，但按照明代以文馭武的傳統，他也不得不受到隨軍文官的制約，在朝鮮戰場上，經略宋應昌就和李如松形成了文武不和的尷尬局面，二人從排兵策略到戰後賞罰都各持己見，分派明顯，由於宋應昌阻撓，李如松調兵遣將困難，李如松居功自橫，也讓宋應昌下不來台，一來二去，軍中將帥內鬥，實在影響整體戰鬥力；其次，平壤戰役後，明軍開始出現糧草短缺、戰馬不足的現象，大明後方補給路途遙遠，朝鮮國王又各種不靠譜，李如松常常不敢戀戰，只能靠短暫突進完成進攻，實乃持久戰之大忌，大後方空虛的武將就如同被束縛住手腳的舞者，完全施展不上力氣。故而，無論是隊友失和還是後勤太次，都讓李如松煩惱不已，剛好又遇上了碧蹄館之敗，李如松覺得心態要崩，難以提起如平壤那般的士氣，便向萬曆請辭主將之位。

  這封辭職報告萬曆當然不會批，放眼望去若李如松都打不了，怕是沒有誰更適合了吧。不過呢，在複雜多變的朝鮮戰場，李如松擔心的問題也確實存在，碧蹄館敗績雖不算大傷元氣，但主將心態都崩了，暴露了明軍內部不小的隱患，朝中關於停戰議和的聲音也始終沒有落下，萬曆難免不受到影響。眼前中日雙方都打得精疲力竭，或許休戰倒能成為一個不錯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