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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8 17:31:52
作者: 呂思勉
又雜書十九篇,《周食田法》,《周書》,論楚事,周穆王美人盛姬死事。大凡七十五篇。七篇簡折書壞,不識名題。冢中又得銅劍一枚,長二尺五寸。漆書皆科斗字。初發冢者燒策照取寶物,及官收之,多燼簡斷札。文既殘缺,不復詮次。武帝以其書付秘書,校綴次第,尋考指歸,而以今文寫之。皙在著作,得觀竹書,隨宜分釋,皆有義證。
《王接傳》云:時秘書丞衛恆考正汲冢書,未訖而遭難,佐著作郎束皙述而成之,事多證異義。句疑有奪誤。時東萊大守陳留王庭堅難之,亦有證據。皙又釋難,而庭堅已亡。散騎侍郎潘滔謂接曰:「卿才學理議,足解二子之紛,可試論之。」接遂詳其得失。摯虞、謝衡,皆博物多聞,咸以為允當。
《司馬彪傳》云:初譙周以司馬遷《史記》,書周、秦以上,或采俗語百家之言,不專據正經,周於是作《古史考》二十五篇,皆憑舊典,以糾遷之繆誤。彪復以周為未盡善也,條《古史考》中凡百二十二事為不當,多據《汲冢紀年》之義,亦行於世。
《儒林·續咸傳》云:著《遠遊志》《異物志》《汲冢古文釋》,皆十卷,行於世。汲冢得書之事,見於《晉書》者如此。年代舛訛,古籍恆有,不足以疑其事之真。簡策煩重,十餘萬言,自可盈數十車,說亦相會。《武帝紀》言竹簡文字為小篆古書,《束皙傳》謂皆科斗,二者似不相符。然觀《衛恆傳》所言,則其時之人言字體之異者,非以其構造而以其筆畫形狀,則古書小篆,二者亦可並稱。以構造言與小篆同,以筆畫形狀言之則異。續咸之《古文釋》,蓋就其構造異於小篆者而釋之耳。此三者皆不足惑。然仍有甚可疑者。
據《衛恆傳》,似策書雖有十餘萬言,其可知者不過數種。與《束皙傳》雲文既殘缺,不復詮次者相符。皙之學,未聞遠逾於恆,何以所述成者能如是之多?杜預《春秋後序疏》引王隱《晉書·束皙傳》云:汲冢竹書,大凡七十五卷。其六十八卷,皆有名題。其七卷折簡碎雜,不可名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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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周易上下經》二卷,《紀年》十二卷,《瑣語》十一卷,《周王遊行》五卷,說周穆王遊行天下之事,今謂之《穆天子傳》。此四部差為整頓。汲郡初得此書,表藏秘府。詔荀勖、和嶠以隸字寫之。勖等於時即已不能盡識其書。今復缺落。又轉寫益誤。《穆天子傳》,世間偏多。整頓者不過四種,與衛恆之言,隱相符合。然則所謂六十八種者,不過能知其名題,而今《晉書·束皙傳》,乃皆能知其書之所述,其為無稽之語可知也。
《隋書·經籍志》:古史家有《紀年》十二卷,《注》云:汲冢書並《竹書同異》一卷。《志》又論其事云:晉大康元年,汲郡人發魏襄王冢,得古竹簡書。字皆科斗。發冢者不以為意,往往散亂。帝命中書監荀勖、令和嶠撰次為十五部八十七卷。多雜碎怪妄,不可訓知。惟《周易》《紀年》,最為分了。其《周易》上下篇,與今正同。《紀年》皆用夏正建寅之月為歲首,起自夏、殷、周三代王事,無諸侯國別。惟特記晉國。起自殤叔;次文侯、昭侯,以至曲沃莊伯。盡晉國。滅,獨記魏事。下至魏哀王,謂之今王。蓋魏國之史記也?其著書皆編年相次,文意大似《春秋經》,諸所記事,多與《春秋左氏》扶同。
《晉書·束皙傳》,並無自夏以來即有年紀之意,此所云則似有之。謂記魏事下至哀王,亦與《皙傳》不合。《四體書勢》云:魏文好古,世傳丘墳,歷代基發,真偽靡分,則以冢屬魏襄王,晉初亦在疑似之列。安釐王者,魏襄王之曾孫。據《史記》,其死在秦始皇四年,斯時魏已距亡不遠,能否如此厚葬,實有可疑。然則《皙傳》或言安釐王冢一語,正因其紀年迄於安釐王二十年而云然,而或雲迄於哀王,則造作者又有所增也。文似《春秋》,事同《左氏》,蓋造作者所摹仿據依。夏年多殷,蓋歷人治古史者之異說。益干啟位,大甲殺伊尹,文丁殺季歷,則其時之人,舜、禹之事,我知之矣之見解耳。穆王享國之年,共伯釋位之事,說已見《先秦史》第四章及第八章第八節。此數事蓋造作者之所特著,不與經傳舊說相會者也。
《隋書·律曆志》載劉孝孫論歷語云:「案《竹書紀年》,堯元年在丙子。」則其紀年又不起於夏,與《經籍志》及《晉書·束皙傳》皆不符,可見依託《紀年》而為偽者,非一家矣。《易繇陰陽卦》與《周易》略同,《繇辭》則異,此蓋世所傳《焦氏易林》之倫,世間自有此物。《卦下易經》,似《說卦》而異,蓋亦《易》家之所為。此篇言《易》之書特多,《易》固晉以來通行之學也。《名》三篇,似《禮記》,又似《論語》《爾雅》,此合《偽家語》《孔叢子》為一書。《師春》一篇,書《左氏》諸卜筮,似全與《左氏》同者,古書有如此略無出入者乎?《瑣語》,《隋志》在雜史家,雲《古文瑣語》四卷。
《注》云:汲冢書。雜史家又有《周書》十卷,《注》亦云汲冢書。又云:「似仲尼刪《書》之餘。」《顏氏家訓·書證篇》謂《瑣語》中有秦望碑。《史通·疑古篇》云:中有舜放堯於平陽事。與《皙傳》所云記卜夢妖怪相書者,相去絕遠。舜之放堯,豈可雲瑣事?即卜夢妖怪相書,在迷信甚深之世,亦豈以為瑣事乎?鄒子談天,久成絕學。誰則聞之,而知其與大曆相似?《周王遊行》之誣,已見《先秦史》第八章第八節。此書《隋志》在起居注類,作《穆天子傳》六卷。《注》云:「汲冢書,郭璞注。」大體即今日之本,蓋無可疑。
王隱云:《周王遊行》,今謂之《穆天子傳》,而今《晉書·束皙傳》亦謂之《穆天子傳》,則今《晉書》所據,實出隱書所據後也。然今《晉書·皙傳》盛姬死事,尚不在《穆天子傳》中,而今本不然,則今本又非作今《晉書》者之所見矣。亦可見造作者非一家也。晉初四部之分,特計藏庋之便,說已見前。汲冢書列於丁部者,蓋以不可詮次,附諸四部之末,實非列於丁部。猶今編書目者,於四部之外,別立叢部耳。
若如《隋志》之說,可撰次為十五部,則既能分別部居矣,何不分隸四部之中,而必別為一部?而下雲多雜碎怪妄,不可紀知,又隱與王隱之說相合。則《隋志》此語,可信與否,亦正難言之也。要而觀之,則自有汲冢得書之役,因之而作偽者非一家,隨之而說其事者,亦非一人。有心之造作,益以無意之傳訛,其說乃紛如亂絲,彌不可理,真為荀勖、和嶠所隸寫,束皙、王庭堅、王接所考論者,蓋不知是否存十一於千百矣。
然則以大體言之,汲冢書雖經出土,經隸寫而整頓者,實無幾種。惠懷亂後,故簡與寫本全亡,傳於世者,悉皆偽物,過江後人之所說,正與明代之偽本同也。《隋書·律曆志》云:梁武帝時,猶有汲冢玉律。候氣。此語之不足信,觀下論諸古物而可知。又非特如此汲冢果曾得玉律,抑治樂者妄為此說以自張,亦正難言之矣。
《梁書·蕭琛傳》云:天監九年,出為江夏大守。始琛在宣城,有北僧南度,惟(上齊下貝)一瓠蘆,中有《漢書序傳》。僧云:三輔舊老相傳,以為班固真本。琛固求得之。其書多有異今者,而紙墨亦古。文字多如龍舉之例,非隸非篆。琛甚秘之。及是,以書餉鄱陽王范。范乃獻於東宮。《劉之遴傳》云:范得班固所上《南史》作撰。《漢書》真本,獻之東宮。皇大子令之遴與張纘、到溉、陸襄等參校異同。之遴具異狀十事。其大略云:「案古本《漢書》,稱永平十六年五月二十一日己酉郎班固上,而今本無上書年月日字。又案古本《敘傳》號為《中篇》,而今本稱為《敘傳》。
又今本《敘傳》載班彪行事,而古本雲稚生彪,自有傳。又今本《紀》及《表》《志》《列傳》不相合為次,而古本相合為次,總成三十八卷。又今本《外戚》在《西域》後,古本《外戚》次《帝紀》下。又今本《高五子》《文三王》《景十三王》《武五子》《宣元六王》,雜在諸傳秩中,古本諸王悉次《外戚》外,在《陳項傳》前。
又今本《韓彭英盧吳述》云:信惟餓隸,布實黥徒,越亦狗盜,芮尹江湖,雲起龍驤,化為侯王。古本《述》云:淮陰毅毅,杖劍周章,邦之傑子,實惟彭、英,化為侯王,雲起龍驤。又古本第三十七卷,解音釋義,以助雅詁,而今本無此卷也。」案改外戚為后妃,以次帝紀,類聚諸王,以次後傳,晉後乃有此例,顯為後人所改。音義亦必後人所附。《韓彭英盧胡述》,蓋不滿舊文者改之。其事皆顯而易見,而舊老相同,顧信為班固真本,當時論古者之無識,可見一斑矣。
《晉書·郭璞傳》云:元帝初鎮建業,王導令璞筮之。遇《咸》之《井》。璞曰:「東北郡縣有武名者當出鐸,以著受命之符。西南郡縣有陽名者井當沸。」其後晉陵武進縣人于田中得銅鐸五枚。歷陽縣中井沸,經日乃止。及帝為晉王,又使璞筮。遇《豫》之《睽》。璞曰:「會稽當出鍾以告成功,上有勒銘,應在人家井泥中得之。」大興初,剡縣人果於井中得一鍾,長七寸二分,口徑四寸半。上有古文奇書十八字,雲會稽岳命,余字時人莫識之。
《齊書·陸澄傳》云:竟陵王子良得古器,小口方腹而底平,可容七八升。以問澄。澄曰:「此名服匿,單于以與蘇武。」子良後詳視器底有字,仿佛可識,如澄所言。
《梁書·劉顯傳》云:魏人獻古器,有隱起字,無能識者,顯案文讀之,無有滯礙。考校年月,一字不差。高祖甚嘉焉。《南史·何承天傳》云:張永嘗開玄武湖,遇古冢。冢上得一銅斗,有柄。宋文帝以訪朝士。承天曰:「此亡新威斗,王莽三公亡皆賜之,一在冢外,一在冢內。時三台居江左者,惟甄邯為大司徒,必邯之墓。」俄而永又啟冢,內更得一斗,復有一石,銘大司徒甄邯之墓。
《魏書·祖瑩傳》:孝昌中,於廣平立第,掘得古玉印。敕召瑩與黃門郎李琰之,令辨何世之物。瑩云:「此是于闐國王晉大康中所獻。」乃以墨塗字觀之,果如瑩言。時人稱為博物。此等皆藉文字以辨古物,以時人識古字者之少,見第一節。其信否殊不可知也。藉器物以考古事者,亦間有之。
如《梁書·劉杳傳》云:嘗於沈約坐語及宗廟犧尊。約云:「鄭玄答張逸,謂為鳳皇尾娑娑然。今無復此器,則不依古。」杳曰:「此言未必可按。《南史》作安。古者樽彝皆刻木為鳥獸,鑿頂及背以出內酒。頃魏世魯郡地中得齊大夫子尾送女器,有犧尊,作犧牛形。晉永嘉中,賊曹嶷於青州發齊景公冢,又得二樽,形亦為牛象。二處皆古之遺器,知非虛也。」約大以為然。其一事也。其時發掘之事,皆出於偶然。其有意為之者,則多在古墓。汲冢即其最大者。齊文惠大子鎮襄陽時盜發古冢,陳時征北軍人于丹徒發郗曇墓,亦其事也。見第一節及第六節。
《晉書·惠帝紀》:元康五年,十月,武庫火,焚累代之寶。《張華傳》云:武庫火,華懼因此變作,列兵固守,然後救之,故累代之寶及漢高斬蛇劍,王莽頭,孔子履等盡焚焉。《五行志》略同。《劉頌傳》云:武庫火,頌弟彪,建計斷屋,得出諸寶器,蓋亦微有所出。
王莽頭經漢末大亂,是否尚存,已屬可疑,孔子履何由得之?漢高斬蛇,事本烏有,劍更不必論矣。天家掌故,有同東野人言如此。《齊書·竟陵王子良傳》:升明三年,為會稽大守。子良敦義愛古。郡閣下有虞翻舊床,罷任還,乃致以歸。後於西邸起古齋,多聚古人器服以充之。《孔稚圭傳》:父靈產,大祖餉以白羽扇、素隱几。曰:「君性好古,故遺君古物。」
《梁書·劉之遴傳》:之遴好古愛奇。在荊州,聚古器數十百種。又獻古器四種於東宮。《處士傳》:何點,竟陵王子良遺以嵇叔夜酒觚,徐景山酒鐺。《南史·柳惲傳》:齊竟陵王子良嘗置酒後園,有晉大傳謝安鳴琴在側,援以授惲,惲彈為雅弄。《齊高帝諸子傳》始興王鑑為益州刺史。時有廣漢什邡段祖以淳于獻。古禮器,所以節樂也。《王敬則傳》:世子仲雄善彈琴。江左有蔡邕焦尾琴,在主衣庫,齊明帝敕五日一給。
《劉杳傳》:昭明大子有瓠食器,以賜焉,曰:「卿有古人之風,故遺卿古人之器。」此等皆如世俗之玩骨董,其信否,觀俗所謂骨董者之信否而可知矣。劉曜所作渾儀,何承天等誤為張衡所造,已見上節。此事致誤,實緣不按題識,具見《隋志》。魏時,御史中尉王顯,與廣平王匡爭權量。奏匡曰:「匡表云:所據銅權,形如古志,明是漢作,非莽別造。及案權銘:黃帝始祖,德布於虞,虞帝始祖,德布於新。莽佐漢時,寧有銘新之號?」《北史·景穆十二王傳》。二人論權量,誰曲誰直,姑不必論,而匡之不案銘文,則無可解免矣。
《隋書·律曆志》載梁武帝作《鐘律論》曰:「山謙之記云:殿前三鍾,悉是周景王所鑄無射也。遣樂官以今無射新笛飲,不相中,以夷則笛飲,則聲均合和。端門外鍾,亦案其銘題,定皆夷則。其西廂一鍾,天監中移度東。以今笛飲,乃中南呂。驗其鐫刻,乃是大蔟,則下金笛二調。重敕大樂丞斯宣達,令更推校,鍾定有鑿處,表里皆然。借訪舊識,乃是宋泰始中使張永鑿之,去銅既多,故其調嘽下。以推求鐘律,便可得而見也。
宋武平中原,使將軍陳傾致三鍾,小大中各一,則今之大極殿前二鍾,端門外一鍾是也。案西鍾銘,則雲清廟撞鐘,秦無清廟,此周制明矣。又一銘雲大蔟鍾征,則林鐘宮所施也。檢題既無秦、漢年代,直雲夷則、大蔟,則非秦、漢明矣。」此等雖案銘題,信否亦難遽定,乃後人或真信為三代時物,毋亦見卵而求時夜乎?《殿本考證》,齊召南云:「三代樂器,流傳最遠者,莫如此事。《左傳》昭二十一年,天王將鑄無射。孔《疏》曰:秦滅周,其鍾徙於長安。歷漢、魏、晉,常在長安。及劉裕滅姚泓,又移於江東。歷宋、齊、梁、陳時鐘猶在。東魏使魏收聘梁,作《聘游賦》,雲珍是淫器,無射在懸是也。及開皇九年平陳,又遷於西京,置大常寺,時人悉得見之,至十五年敕毀之,可為此文之證。」
毀壞古物之事,亦時有之。所謂三鍾者,入隋為文帝所毀。其事,《北史·隋本紀》在開皇九年,雲「毀所得秦漢三大鐘,越二大鼓。」《隋書·本紀》無之,而云:「十一年,春,正月,丁酉,以平陳所得古器,多為妖變,悉命毀之。」則《北史》亦同。三鍾之毀,未知究在何時,然隋毀江東古物,恐必甚多,且不止一次。三鍾固不必周景王物,江東所云古器,亦不必皆信,然其有較古之物,則必不誣也。齊東昏侯毀晉義熙初師子國所獻玉象已見第六節。
《宋書·武三王傳》:魯郡孔子舊庭,有柏樹二十四株,經歷漢、晉,其大連抱。有二株先折倒。士人崇敬,莫之敢犯。江夏王義恭悉遣人伐取,父老莫不嘆息。義恭未為最暴橫者,當四夷交侵,武人跋扈之世,此等事之不見記載者,必尚不知凡幾也。
著書假託古人者,此時仍有之。《晉書·曹志傳》:武帝嘗閱《六代論》,問志曰:「是卿先王所作邪?」志,魏陳思王孽子對曰:「先王有手所作目錄,請歸尋按。」還奏曰:「按錄無此。」帝曰:「誰作?」志曰:「以臣所聞,是臣族父冏所作。以先王文高名著,欲令書傳於後,是以假託。」帝曰:「古來亦多有是。」顧謂公卿曰:「父子證明,足以為審,自今已後,可無復疑。」託名高者以行其言,而已不欲屍其名,此乃廓然大公之心;不得議其欺世也。
《陸機傳》:機從子瑁,吳平又作《西州清論》,傳於世。借稱諸葛孔明,以行其書也。亦曹冏之志也。《隋書·儒林傳》云:劉炫因牛弘奏請購求遺逸,偽造書百餘卷,題為《連山易》《魯史記》等,錄上送官,取賞而去。後有人訟之,經赦免死,坐除名。則風斯下矣。然時書一卷不過賞絹一匹,炫負盛名,豈不能致百餘匹絹?則其造書非利官賞,蓋時俗莫辨真偽,乃藉此欺世,以炫其博洽耳。然其心亦足誅矣。
《晉書·郭象傳》云:先是注《莊子》者數十家,莫能究其旨統。向秀於舊注外而為解義,妙演奇致,大暢玄風。惟《秋水》《至樂》二篇未竟,而秀卒。秀子幼,其義零落。然頗有別本遷流。象為人行薄,以秀義不傳於世,遂竊以為己注。乃自注《秋水》《至樂》二篇,又易《馬蹄》一篇,其餘眾篇,或點定文句而已。其後秀義別本出,故今有向、郭二注,其義一也。似象之為人,攘善無恥矣。然《秀傳》則但云秀為之隱解,象又述而廣之而已。則知此等傳說,亦難盡信也。
注釋:
[1]遁跡[dùn jì]:避世;隱居;使人不知蹤跡。明《袁可立晉秩兵部右侍郎誥》:「爾夫鴻冥遁跡,能偕隱以灌園。」
[2]踐阼[jiàn zuò]:亦作「踐胙」、「踐祚」。即位;登基。
[3]餼廩[xì lǐn]:亦作「餼稟」。古代官府發給的作為月薪的糧食。亦泛指薪俸。
[4]黜陟[chù zhì]: 指人才的進退,官吏的升降。
[5]俎豆[zǔ dòu]:典故名,典出《論語·衛靈公》和《史記》卷四十七《孔子世家》。俎和豆,古代祭祀、宴饗時盛食物用的兩種禮器,亦泛指各種禮器。後引申為祭祀和崇奉之意。
[6]黼藻[fǔ zǎo]:指華美的辭藻或文字。
[7]葭莩[jiā fú]:蘆葦莖中的薄膜,借指關係疏遠的親戚。
[8]僭偽[jiàn wěi]:指越禮不軌之事。
[9]補苴罅漏[bǔ jū xià lòu]:苴,鞋底的草墊;罅,縫隙。補好裂縫,堵住漏洞。比喻彌補事物的缺陷。
[10]呫嗶[tiè bì]:亦作「呫畢」。猶佔畢。後泛稱誦讀。
[11]璣衡[jī héng]:「璇璣玉衡」的省稱。古代觀測天體的儀器,也指北斗七星的泛稱,或者借指天文學。
[12]狎昵[xiá nì]:指過於親近而態度不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