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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侯景亂梁中

2024-10-08 17:20:52 作者: 呂思勉

  侯景之濟淮也,莫適所歸。時鄱陽王范為南豫州刺史,未至,馬頭戍主劉神茂,為監州韋黯所不容,馳謂景曰:「壽陽去此不遠,城池險固。王次近郊,黯必郊迎,因而執之,可以集事。得城之後,徐以啟聞,朝廷喜王南歸,必不責也。」景執其手曰:「天教也。」及至,而黯授甲登陴。景謂神茂曰:「事不諧矣。」對曰:「黯懦而寡知,可說下也。」乃遣豫州司馬徐思玉夜入說之。黯乃開門納景。據《南史·景傳》。

  《梁書·景傳》云:監州韋黯納之,其辭較略。《蕭介傳》云:高祖敕防主韋黯鈉之,則恐非其實也。景遣於子悅馳以敗聞,自求貶削。優詔不許。復求資給。即授南豫州刺史。光祿大夫蕭介表諫,言「景必非歲暮之臣。今既亡師失地,直是境上一匹夫。陛下愛匹夫而棄與國之好,臣竊不取也。」不聽。而以鄱陽王范為合州刺史,鎮合肥。其措置,實不免於姑息矣。

  《梁書·傅岐傳》云:大清二年,淵明遣使還,述魏人慾更通和好。敕有司及近臣定議。朱異言:「且得靜寇息民,於事為便。」議者並然之。岐獨曰:「高澄既新得志,其勢非弱,何事須和?此必是設間,故令貞陽遣使,令侯景自疑:當以貞陽易景。景意不安,必圖禍亂。今若許澄通好,正是墮其計中。且彭城去歲喪師,渦陽新復敗退,今便就和,益示國家之弱。」朱異等固執。高祖遂從異議。

  《南史·侯景傳》云:魏人更求和親,帝召公卿謀之,張綰、朱異咸請許之。景聞,未之信,乃偽作鄴人書,求以貞陽侯換景。帝將許之。舍人傅岐曰:「侯景以窮歸義,棄之不祥。且百戰之餘,寧肯束手受縶?」謝舉、朱異曰:「景奔敗之將,一使之力耳。」帝從之。復書曰:「貞陽朝至,侯景夕返。」景謂左右曰:「我知吳兒老公薄心腸。」案鄴人之書,似不易偽為;即能偽之,武帝復書,亦未必輕率至是;此說殆不足信。不則景妄為此言,以激怒其眾也。然即不以淵明易景,當時與北言和,亦非所宜。傅岐之議,可謂洞燭事機。史言岐在禁省十餘年,機事密勿,亞於朱異,而武帝於此,獨不用其議,蓋偷安苟且之念,入之深矣。

  是歲,六月,遣使通好於北。侯景累啟絕和,及請追使。又致書朱異,辭意甚切。異但述敕旨以報之。案和議合宜與否,別是一事。國家和戰之計,要非降人所得與。若如景之所為,是國家當守小諒,為匹夫報仇也,其悖亦甚矣。既決意言和,而景有此請,便宜乘機,加以誅責,乃又優容不斷,又曷怪景之生心乎?鄱陽王及羊鴉仁累啟稱景有異志,朱異並抑不奏聞。異蓋以常理度之,謂景必不能叛也。然事有出於意計之外者,而其變化,遂非恆情所能測度矣。故曰:「日中必熭,操刀必割」也。

  

  是歲八月,侯景舉兵反。《南史·景傳》:景上言曰:「高澄狡猾,寧可全信?陛下納其詭語,求與通和,臣亦所竊笑也。臣行年四十有六,未聞江左有佞邪之臣,一旦入朝,乃致囂讟[1]。寧堪粉骨,投命仇門?請乞江西一境,受臣控督。如其不許,即領甲臨江,上向閩越。非惟朝廷自恥,亦是三公旰食。」

  帝使朱異宣語答景使曰:「譬如貧家,畜十客五客,尚能得意,朕惟有一客,致有忿言,亦是朕之失也。」景又知臨賀王正德怨望朝廷,密令要結,正德許為內應,景遂發兵反。以誅朱異等為辭。攻馬頭木柵,執大守劉神茂、戍主曹璆等。武帝聞之,笑曰:「是何能為?吾以折箠笞之。」於是詔鄱陽王范為南道都督,封山侯正表臨川靖惠王子,正德之弟。時為北徐州刺史,治鍾離。為北道都督,柳仲禮為西道都督,裴之高邃兄子。為東道都督。又令邵陵王綸董督眾軍。

  景聞之,謀於王偉。偉曰:「莫若直掩揚都,臨賀反其內,大王攻其外,天下不足定也。兵聞拙速,不聞工遲,即今便須進路。不然,邵陵及人。」案景乃羈旅之臣,眾又寡弱,即極剽悍,安敢遽犯京師?縱使幸勝,亦將何以善其後乎?景上武帝書,雖絕悖慢[2],然其「表疏跋扈,言辭不遜」,亦《南史·景傳》語。為朝廷所優容久矣,實未可指為反跡,故武帝不以為意,及其既叛,尚以談笑處之也。然則無正德之許,景必不敢遽叛。

  《正德傳》云:正德陰養死士,常思國釁。侯景反,知其有奸心,徐思玉在北,經與正德相知,至是,景遣思玉至建業,具以事告。又與正德書曰:「今天子年尊,奸臣亂國,以景觀之,計日必敗。大王屬當儲貳,中被廢辱,天下義士,竊所憤慨,豈得顧此私情,棄茲億兆?景雖不武,實思自奮。」正德得書大喜,曰:「侯景之意,暗與人同,天贊我也。」遂許之。謂景之要結正德,在其舉兵之後,必不然矣。

  九月,景發壽春,聲雲遊獵,偽向合肥,遂襲譙州。南譙州,今安徽滁縣。助防董紹先開城降之。高祖聞之,遣大子家令王質率兵三千,巡江遏防。景進攻歷陽,大守莊鐵又降。帝問羊侃以討景之策。侃求以二千人急據採石,令邵陵王襲取壽春。使景進不得前,退失巢窟,烏合之眾,自然瓦解。議者謂景未敢便逼都城,遂寢其策。陳慶之子昕,為臨川大守,敕召之還。昕啟云:「採石急須重鎮,王質水軍輕弱,恐虜必濟。」乃版昕為雲騎將軍,代質,而追質為丹陽尹。

  時正德都督京師諸軍,屯丹陽郡,先遣大船數十艘,偽稱載荻,實擬濟景。景至江將渡,慮王質為梗,俄而質退,而陳昕尚未下渚,景遂自採石濟。馬數百匹,兵八千人。京師不之覺。景分襲姑熟,遂至慈湖。

  皇大子見事急,入啟帝曰:「請以事垂付,願不勞聖心。」帝曰:「此是汝事,何更問為?」大子仍停中書省指授。於是以宣城王大器都督城內諸軍事,大器,簡文帝長子,即哀大子也。羊侃為軍師將軍副焉。十二月,侃卒。朱異以明年正月卒。正德守朱雀航。景至,正德率所部與之合。石頭、白下皆棄守。景百道攻城,不克。傷損甚多。乃築長園,以絕內外。

  十一月,景立正德為帝。攻陷東府城。於城東西各起土山,以臨城內。城內亦作兩山以應之。材官將軍宋嶷降賊,又為賊立計,引玄武湖水以灌城。闕前御街,盡為洪波矣。

  十二月,景造諸攻具,百道攻城,又不克。時梁興四十七年,在位及閭里士大夫,莫見兵甲;宿將已盡,後進少年,並出在外,城中惟羊侃、柳津、韋黯,津老疾,黯懦而無謀,軍旅指?,一決於侃,《南史·羊侃傳》。而侃又卒,平盪之事,自不得不期望援軍。

  援軍最先至者,為南徐州刺史邵陵王綸。直指鐘山,為賊所敗。退奔京口。已而鄱陽世子嗣、范子。西豫州刺史裴之高、司州刺史柳仲禮、前衡州刺史韋粲、宣猛將軍李孝欽、南陵大守陳文徹等皆至。共推仲禮為大都督。仲禮者,津子。

  《南史·仲禮傳》雲簡文帝為雍州,津為長史。及入居儲宮,津從,仲禮留在襄陽,馬仗、軍人悉付之。稍遷司州刺史。侯景潛圖反噬,仲禮先知之,屢啟求以精兵三萬討景,朝廷不許;及景濟江,朝野便望其至;兼畜雍、司精卒,見推總督;景素聞其名,甚憚之。

  《梁書·韋粲傳》云:粲建議推仲禮為大都督。報下流眾軍。裴之高自以年位,恥居其下,累日不決。粲乃抗言於眾曰:「今者同赴國難,志在除賊。所以推柳司州者?政以久捍邊疆,先為侯景所憚;且士馬精銳,無出其前。若論位次,柳在粲下;語其年齒,亦少於粲;直以社稷之計,不得復論。今日形勢,貴在將和。若人心不同,大事去矣。裴公朝之舊齒,年德已隆,豈應復挾私情,以沮大計?粲請為諸君解釋之。」乃單舸至之高營,切讓之。於是諸將定議。仲禮方得進軍。軍次新亭。賊列陣於中興寺。相持至晚,各解歸。

  是夜,仲禮入粲營部分。令粲頓青塘。青塘當石頭中路,粲慮柵壘未立,賊必爭之,頗以為憚。仲禮使直(外門裡合)將軍劉叔胤助粲。直昏霧,軍人迷失道,比及青塘,夜已過半,壘柵至曉未合。景登禪靈寺門(外門裡合)望粲營未立,便率銳卒來攻。軍副主王長茂勸據柵待之,粲不從。令軍主鄭逸逆擊之,劉叔胤以水軍截其後。叔胤畏懦不敢進逸遂敗。賊乘勝入營。左右牽粲避賊,粲不動。猶叱子弟力戰。兵死略盡,遂見害。子尼,及三弟助、警、構,從弟昂皆戰死,親戚死者數百人。

  《南史·仲禮傳》曰:韋粲見攻,仲禮方食,投箸,被練馳之。騎能屬者七十。比至,粲已敗。仲禮因與景戰於青塘,大敗之。景與仲禮交戰,各不相知。仲禮矟將及景,賊將支伯仁自後砍仲禮,中肩,馬陷於淖。賊聚矟刺之。騎將郭山石救之以免。自此壯氣外衰,不復言戰。神情敖很,凌蔑將帥。邵陵王綸亦鞭策軍門,每日必至,累刻移時,仲禮亦弗見也。

  綸既忿嘆,怨隙遂成。而仲禮常置酒高會,日作優倡。毒掠百姓。污辱妃主。父津,登城謂曰「汝君父在難,不能盡心竭力,百代之後,謂汝為何?」仲禮聞之,言笑自若。晚又與臨城公大連不協。大連,亦簡文子,時為東揚州刺史,以兵至。東揚州,治會稽。景嘗登朱雀樓與之語,遺以金環。是後開營不戰。眾軍日固請,皆悉拒焉。案謂仲禮一戰而傷,遂氣索不敢復戰,殊不近情;謂其與侯景通,亦近溢惡:《南》《北史》主博採,鮮別擇,所言固不盡可信也。

  當日者,諸軍獨力皆不足破景,欲解台城之圍,非齊力決戰不可。然將驕卒惰,久成痼疾,不有嚴令,孰肯向前?而一時諸將,無一材望足資統率者。不得已,就兵之最強者求之,柳仲禮遂以小器出承其乏。得之既不以其道,自為眾情所不服,雖膺都督之任,依然號令不行,欲決戰,仍非獨力前進不可,此自非仲禮所樂為;諸軍亦無不如是;如其向前,亦徒為韋粲耳,然並此亦無第二人也。遂成相杖不戰之局矣。

  此正與寒山之役,齊師決堰,諸軍莫肯出戰同。故曰:觀於寒山,而知台城之圍之不可解也。時邵陵王之兵,與臨城公大連再至南岸,亦無功。荊州刺史湘東王繹,遣世子方等、司馬吳曄、天門大守樊文皎下援。與鄱陽世子,及永安侯確,邵陵王綸子。前高州刺史李遷仕,前司州刺史羊鴉仁共破東府前柵,營青溪東。旋為景將宋子仙所破,文皎死之。《南史·景傳》云:是時邵陵王與柳仲禮,甚於仇敵;臨城公與永安侯,逾於水火。諸軍之情形,固如出一轍也。

  時城中疾疫,死者大半。景軍亦飢,不能復戰。東城東府城。有積粟,其路為援軍所斷;且聞湘東王下荊州兵;彭城劉邈,乃說景乞和,全師而返。景與王偉計,遣任約至城北,拜表偽降,以河南自效。帝曰:「吾有死而已,寧有是議?且賊凶逆多詐,此言云何可信?」既而城中日蹙,簡文乃請帝許和,更思後計。帝大怒曰:「和不如死。」遲回久之,曰:「爾自圖之,無令取笑千載。」乃聽焉。

  景請割江右四州之地,謂南豫州、西豫州、合州、光州。西豫州,今安徽懷寧縣。光州,今河南潢川縣。並求宣城王大器出送,然後解圍濟江。仍許遣其儀同於子悅、左丞王偉入城為質。傅岐議:以宣城王嫡嗣之重,不容許之,乃請石城公大款出送。大款,大器弟。詔許焉。遂於西華門外設壇為盟誓。遣尚書僕射王克,兼侍中上甲鄉侯韶,散騎常侍蕭瑳,與於子悅、王偉等登壇共盟。武衛將軍柳津出西華門下,景出其柵門,與津遙相對,刑牲歃血。韶,長沙宣武王懿孫。時大清三年二月也。

  景之渡江也,武帝召封山侯正表入援。正表率眾次廣陵,聞正德為景所推,遂托舫糧未集,盤桓不進。景以正表為南兗州刺史,封南郡王。正表既受景署,遂於歐陽立柵,歐陽,在今江蘇儀征縣境。以斷援軍。又欲進攻廣陵。南兗州刺史南康王會理遣軍擊破之。正德走還鍾離,遂降魏。

  會理與前青、冀二州刺史湘潭侯退,鄱陽忠烈王恢子。西昌侯世子彧西昌侯淵藻,長沙宣武王懿子,時為南徐州刺史。率眾三萬,至於馬卭州。在台城北。景慮其自白下而上,斷其江路,請悉勒聚南岸;又啟稱永安侯、趙威方頻隔柵詬臣,乞召入城;敕並從之。《南史·本傳》云:確知此盟多貳,欲先遣趙威方入,確因南奔。綸聞之,逼確使入。後與景獵鐘山,引弓將射景,弦斷不得發,賊覺,殺之。景運東城米於石頭,食遂足。

  湘東王繹師於武城,在湖北黃陂縣南。湘州刺史河東王譽次巴陵,前信州刺史桂陽王慥頓江津,慥,桂陽簡王融之子。未進,亦有敕班師。景知援軍號令不一,終無勤王之效。

  又聞城中死疾轉多,謂必有應之者。王偉又說景曰:「王以人臣,舉兵背叛,圍守官闕,已盈十旬,逼辱妃主,陵穢宗廟,今日持此,何處容身?願且觀其變。」景然之。乃抗表陳帝十失。請誅君側之惡臣,清國朝之秕政,然後還守藩翰。

  三月朔旦,城內以景違盟,舉烽鼓譟。景決石闕前水,胡三省曰:景前決玄武湖水積於此。百道攻城,晝夜不息,城遂陷。景矯詔遣石城公大款解外援軍。於是諸軍並散。

  《南史·柳仲禮傳》:仲禮及弟敬禮、羊鴉仁、王僧辯、趙伯超,並開營降賊。僧辯者,湘東王使督舟師援台者也,才至而宮城陷。景留敬禮、鴉仁,而遣仲禮、僧辯西上,各複本位。餞於後渚。敬禮謂仲禮曰:「景今來會,敬禮抱之,兄便可殺,雖死無恨。」仲禮壯其言,許之。及酒數行,敬禮目仲禮,仲禮見備衛嚴,不敢動,遂不果。後景征晉熙,敬禮與南康王會理謀襲其城,刻期將發,建安侯蕭賁告之,遂遇害。賁者,正德弟正立之子。正德為侯景所立,賁出投之。專監造攻具,以攻台城。常為賊耳目。後賊惡其反覆,殺之。羊鴉仁出奔江西,將赴江陵,於路為人所害。惟趙伯超為賊用。

  景降蕭正德為大司為。撤二宮侍衛,而使其黨防守,武帝憂憤感疾。五月,崩。年八十六。景密不發喪。二十餘日,乃迎皇大子即位,是為大宗簡文皇帝。正德知為賊所賣,密書與鄱陽王,期以兵入,賊遮得,矯詔殺之,時六月也。

  先是景以武帝手敕召南康王會理,而使其黨董紹先據南兗州。會理僚佐咸勸距之。會理用其典簽范子鸞計,謂處江北功業難成,不若身赴京師,圖之肘腋,遂以城輸紹先。至都,景以為司空,兼尚書令。祖皓起義,期以會理為內應,景矯詔免會理官。後景往晉熙,都下虛弱,會理與柳敬禮謀取王偉,事覺,與弟通理皆遇害。祖皓起義。又使蕭邕代西昌侯淵藻據南徐州。以任約為南道行台,鎮姑熟。使李賢降宣城。於子悅、張大黑入吳。大守袁君正迎降。子悅、大黑,肆行毒虐,吳人各立城柵拒守。景又遣侯子鑒入吳。收子悅、大黑還京誅之。

  戴僧(左辶右勿)據錢唐,東揚州刺史臨城公大連據州,吳興大守張嵊據郡,景使宋子仙、趙伯超、侯子鑒、劉神茂等攻破之。文成侯寧於吳西鄉起兵,亦為景黨孟振、侯子榮所破殺。景又以郭元建為北道行台,總江北諸軍,鎮新秦。宋郡,今江蘇六合縣。前江都令祖皓起兵,襲殺董紹先,亦為景所破,更以侯子鑒監南兗州。

  鄱陽王范棄合肥,出東關,請兵於魏,遣二子為質。魏人據合肥,竟不出師助范。范屯於柵口,今安徽裕溪口,在蕪湖東北。待援兵總集,欲俱進。江州刺史尋陽王大心聞之,遣要范西上,以湓城處之。大心,簡文子。湓城,即湓口城。景出頓姑熟。范將裴之悌、夏侯威生以眾降。景以之悌為合州刺史,威生為南豫州刺史。

  范至湓城,以晉熙為晉州,晉熙,晉郡,治懷寧,今安徽潛山縣。遣子嗣為刺史。江州郡縣,輒更改易。尋陽政令所行,惟存一郡。初莊鐵降景,又奉其母奔大心。大心以鐵舊將,厚為其禮。軍旅之事,悉以委之。仍以為豫章內史。鐵據豫章反。大心令中兵參軍韋約等擊之。鐵敗績,又乞降。嗣先與鐵游處,請援之。范從之。乃遣將侯瑱,率精甲五千救鐵。夜襲破韋約等營。於是二藩釁起,人心離貳。

  范居湓城,商旅不通,音使距絕。範數萬之眾,皆無復食,人多餓死。范恚,發背薨。嗣猶據晉熙。城中食盡,士乏絕。簡文帝大寶元年,七月,任約、盧暉略攻晉熙。嗣中流矢,歿於陣。約進襲江州。大心遣司馬韋質拒戰,敗績。時帳下猶有勇士千餘人,咸說大心輕騎往建州,以圖後舉。此建州置於苞信縣,在今河南商城縣西。勸往此者,蓋以便於入齊也。而大心母陳淑容不肯行。大心乃止。遂與約和。於是景之兵鋒,直逼荊、郢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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