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的毒藥戰
2024-10-08 17:01:37
作者: 冷兵器研究所
小說里常會出現各種致命毒藥,如見血封喉的鶴頂紅、飲之必死的鴆酒等,從史書里看,一部分毒藥是真實存在的。但根據歷史記載,毒藥被用於政治鬥爭要遠多於戰爭中。那麼,這是因為毒藥真的不適合大規模用於戰爭嗎?
有據可查的是,漢代之時,似乎已經出現了一些烈性毒藥,並被用於政治鬥爭中。如漢宣帝的許皇后便是遭到霍光之妻的毒殺,其時宣帝的寵臣張彭祖也遭到其小妾毒害。到了兩漢之交,這種事例便越來越多。西漢末年,王莽毒害大司空王崇,其後甚至因被指控「毒殺平帝」而遭討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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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統計,在魏晉南北朝時期,毒藥常常被用於政治謀殺中,僅史書有載的便達58起,其中甚至包括董卓毒害何太后、劉裕毒害晉安帝與晉恭帝以及馮太后毒害獻文帝等影響較大的事件。
毒藥似乎也早早應用於戰爭之中了。時值公元前667年,當時齊軍占領遂地,「遂人共以藥投其飲水中,多殺之」,這是我國最早的在戰爭中使用毒藥的記載。《左傳·襄公十四年》還載有:「夏,諸侯之大夫從晉侯伐秦……濟涇而次。秦人毒涇上流,(晉)師人多死。」
根據上面的記載,毒藥似乎在春秋時期已經被應用於戰爭之中,但我們無法考證他們到底用了什麼毒。在兩晉南北朝時,這種記載也變得頻繁起來。北魏時,庫莫奚侵擾,濟陰王拓跋小新成「乃多為毒酒,賊既漸逼,便棄營而去。賊至,喜而競飲,聊無所備。遂簡輕騎,因醉縱擊,俘馘甚多」。長孫晟在出征突厥達頭部族時也曾使用毒藥:「毒水上流,達頭人畜飲之多死。」南朝也有類似的事例。南朝宋人在宋魏大戰期間欲毒魏軍,「募人齎冶葛酒置空村中,欲以毒虜,竟不能傷」。侯景之亂時,侯景為謀取建康城,「置毒於水竇,於是稍行腫滿之疾,城中疫死者太半」。
這些記載都是戰爭中大規模投毒的案例,一般均是在上游地區投入毒藥。大致來說,古代的毒藥可以分成三種:動物性毒藥、植物性毒藥以及礦物性毒藥。但由於記載不詳,他們具體使用何種毒藥我們依然不得而知。曾一度被傳為最毒的鴆酒以及鶴頂紅,似乎並不是動物性毒藥。傳聞中,「鴆鳥,黑身赤目,食蝮蛇野葛,以其羽畫酒中,飲之立死」,然而鴆鳥在生物學上卻並不存在。見血封喉的鶴頂紅,也疑似為紅信石(三氧化二砷,即砒霜)粉末。而動物性毒藥用得較多的還是蛇毒與蠍毒,但由於毒液獲取困難,一般來說很少用於戰爭之中。
非工業化時代,很難獲得大量的礦物毒藥去大規模應用於戰爭,起碼污染水源這事很難實現。但在古代,戰鬥結束以後,人們往往會清理戰場,以避免疫病暴發。因此,總有人試圖通過人為引發疫病來達到其目的。比如曾有人通過在上游投入動物屍體的方式來污染水源。由於毒藥的煉製、提純相對困難,通過腐爛的動物屍體來污染水源反而更有可能。從侯景謀取建康的事例來看,建康城中「疫死者太半」,很有可能採取的是這種方式。
除了動物屍體外,古代也有在箭矢上塗抹糞便以致敵方中箭士兵患破傷風而死的方法。相較於提煉相對困難的礦物性毒藥及動物性毒藥而言,這種可行性更高的「土辦法」在戰爭之中反而更加常見。這樣看來,史書中的「毒」並不完全等同於「毒藥」,而毒藥往往被用於一些相對特殊的場景之中——如政治謀殺里或是要投入飲食之中的毒。由於需要毒物本身相對隱蔽,往往都是投入真正意義上的「毒藥」。比如砒霜(三氧化二砷)、硃砂(硫化汞、鉛等)等都是相對常用的礦物性毒藥,而由於提煉困難,很少用於戰爭之中。
真正意義上更為常用的,其實是植物性毒藥。早在公元前3000年,便已經有將烏頭(附子)搗汁塗抹在箭與矛之上用於狩獵的事情。實際上,真正被命名為「見血封喉」的便是一種植物性毒藥。在雲南及東南亞地區有一種植物為桑科、見血封喉屬、見血封喉落葉喬木(又稱為箭毒木),被稱為世界上最毒的樹木。
除了以上兩種外,在古代常被用於製作箭毒的還有夾竹桃、番木鱉、相思子等有毒植物。但事實上,上述這些有毒植物並非在全國各地均勻分布,如見血封喉一般分布在我國雲南地區,很難出現在北方戰場之上。而現可查毒性最強的是明代《武備火攻》中所記載的一種毒箭,「箭到身上,不滿數步,即斃矣」,具有很強的毒性。
毒藥的進階應用是與火藥相結合。宋代兵書《武經總要》曾記載一種「毒藥煙球」,除了火藥之外,其中還大量加入了草烏頭、狼毒、巴豆、砒霜等烈性毒藥,「若其氣熏人,則口鼻血出」。為了防止大規模中毒事件,古代軍隊也有一定的防毒措施與防毒規定。《武經總要》在《防毒法》一條中開篇便言:「軍行近敵地,則大將先出號令,使軍士防毒。」書中除要求慎重採購物資以及對環境進行勘探外,還特地總結出四條水源安全性的鑑定方法,可見在宋代時軍隊已經有防毒意識了。
總的來說,早在春秋時期,毒藥便已被應用於戰爭之中,其應用手段也逐漸多樣化。但涉及毒性,不談劑量都是耍賴。制約古代戰爭大量使用毒藥的關鍵因素其實主要就是一點:產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