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也有「綠卡兵」：東晉軍戶如何更新換代

  在中國古代史上，曾有幾次規模較大的南北分裂。這些南北對峙中，大多數時候是北強南弱。這其中，唯獨東晉王朝是個特例，其武力值相當高。

  東晉肇基時沒有蜀地，人口不足700萬，而北方人口往往在2000萬左右。而東晉內部，又有荊揚之爭、皇權權臣之爭、士族門閥衝突、僑姓和土著士族矛盾、山越之亂等一系列問題，很不穩定。這樣的一個王朝，不僅沒有覆滅於北方的兵鋒，還能在缺乏騎兵的情況下屢挫強敵，多次北伐，深入中原、關中甚至河北，取得可觀戰果，實在令人稱奇。

  東晉的軍隊來源頗多，不過其精銳部隊往往採用世兵制，父子兄弟相襲。眾所周知，世兵制，尤其是依賴土地分配的世兵制（典型如隋唐府兵制、明朝衛所制），時間一長就會發生制度瓦解，軍隊戰鬥力退化。而東晉的武力維持了百年，竟毫無退化跡象，這又是怎麼做到的呢？

  原來，東晉王朝的軍戶就跟軟體一樣，還能更新。

  在永嘉南渡之後，大量北方流民湧入江南。永嘉南渡的北方人口被稱為僑人。東晉王朝為了控制僑人，在其集中地區暫置原籍州郡縣，並仍用舊名，稱僑州、僑郡、僑縣，僑人還擁有免除稅役的特權。

  這樣一來，對南方土著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實則不然。之所以這樣處理，除了東晉皇室和統治階層也都來自北方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在於，這些僑人來自北方，了解北方人的作戰方式，同時在流亡過程中歷盡磨難，對北方政權往往恨之入骨。他們雖然可以免除賦稅徭役，但其中很大一部分人都需要世代服兵役，是東晉王朝重要的兵源。僑人是東晉王朝武力的基礎，他們根據原籍而形成向心力很強的群體，民風彪悍，敢於戰鬥。如建康以東的京口（今鎮江）是東晉王朝安置流民的重要基地，權臣桓溫就曾稱讚說：「京口酒可飲，箕可用，兵可使」，一心想要把強悍的京口兵抓到手裡。

  但是時間一久，僑人安於南方安逸環境，又憑著免稅役特權積累財富，大肆圈占土地，就不再擁有剛渡江時的士氣和鬥志，戰鬥力下降，東晉養兵成本則上升。

  對於此問題，東晉王朝採取的做法是將僑置州郡縣裁撤併入土籍州郡縣，取消僑人的兵役義務，令其與南方土著一樣納稅服徭役，這樣的改變得到了南方人的歡迎，也增加了政府的財政收入。那麼兵源問題又怎麼解決呢？原來當時北方動亂不斷，隨時又會有新的流民南下到江淮和荊州北部的襄陽等地。因此，新的僑置州郡縣又會被設立，用來安置新來的流民，他們作為嶄新的軍戶，其戰鬥力非常有保障。

  在東晉王朝對軍戶更新換代的過程中產生的最強悍的一支軍隊，就是著名的北府兵。當時，謝玄召集徐、青、兗三州流民，顯然，這些流民是因前秦帝國擴張導致的北方動盪而南下，他們不願意效力於前秦苻氏，因此在對前秦作戰時格外勇敢。憑著北府兵，東晉王朝獲得了淝水之戰的大捷，擊潰了前秦帝國。而北府集團中更是誕生出劉裕這樣的蓋世人物，北伐收復了中原大半，最終也取代了東晉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