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杏花落時幽茶香

  陳皓雲兄妹倆回到府里，管事便來回陳皓月及笄禮的事宜，擬定的賓客名單給她過目，禮儀流程看看還有什麼細節不妥的。

  陳皓月認真看名單，陳皓雲聽著妹妹和管事商量那日宴席明細，心裡一陣惆悵，這京里哪有姑娘自己操持及笄禮的，母親早逝，妹妹在太后姨母身邊長大，原本姨母說了及笄禮在宮裡辦，可因為皇帝明里暗裡對妹妹的拒絕，妹妹在宮裡呆不下去了，及笄禮也回家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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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事走後，陳皓月見哥哥還在，問他還有何事，他們兄妹感情不錯，但都到了年齡敏感時期，不像小時候一般無話不談了。

  陳皓雲道：「我在想，日後我娶妻，是不是也要你操持。」

  母親過世後有很多人勸父親續弦，說一對兒女還要嫁娶，總要有個長輩操持的。父親都拒絕了，他公務繁忙，對兒女疏於照料，便將年幼的女兒送到了壽康宮寄養，兒子年歲漸長，便常跟著他出入軍營。

  陳皓月道：「許會有伯母嬸母來操持吧，我打打下手。」

  護國公府沒有女主人，前幾年陳皓月在宮裡住著，陳欽南父子倆都過的粗糙，最近陳皓月回來了才各處拾掇，陳皓雲感慨妹妹賢惠，皇帝是瞎了狗眼了看上那個草包美人。

  很快便到了陳皓月行及笄禮的日子，太后來做她的正賓，樂平長公主做贊者，這是偌大的榮寵。

  本來大戶人家是有這樣的說法，正賓大多是未來婆婆給準兒媳做的，陳皓月確實是太后看中的兒媳人選，也是許多人眼中的准皇后，太后早說過她的及笄禮要在宮裡辦，如今陳皓月回家辦，看來是皇后夢成泡影了，但太后還是一早帶著女兒出宮來參加陳皓月的大禮。

  護國公府在老忠勇侯過世後便分家了，護國公是陳欽南自己憑本事掙的爵位，和家裡人沒什麼關係，他也沒有親兄弟，在父親過世後和叔伯堂兄弟分家是理所應當的，只是如此一來，偌大的護國公府便只剩三個主子，陳皓月還常年住在宮裡，經常就是父子倆大眼瞪小眼，因此這些年勸陳欽南續弦的人特別多，但他不為所動。

  今日是陳皓月的大禮，護國公府的排場特別大，文武百官都來祝賀，陳家幾個隔房的夫人昨夜也住過來了，幫著各處安排一下，今日招待賓客，陳皓月再能幹，也不能自己去拋頭露面迎來送往。

  陸離帶著阿錦一路走過來，見府里各處井井有條，感慨阿月管家周到，去到阿月閨房中，又見她身著翟衣妝容精緻，何等的高貴美麗。

  「阿月，我們來遲了，原本該昨日就過來的。」

  這種大禮一般都要提前演練，女孩子除了出嫁那日，便是這個日子最重要，萬眾矚目之下，若是出了錯，可是一輩子的陰影了。

  阿月穿著繁瑣還要起身行禮，陸離按住了她，讓她坐好，阿錦盯著姐姐仔細端詳，夸姐姐今日真好看。

  阿月笑容嬌羞，說道：「姨母能出宮為我插簪已是殊榮，哪裡還敢耽誤您兩日。」

  陸離笑容泛虛，不知道阿月是不是怪她了，前些年極力撮合她和蕭正楠，所有人都以為她是未來的皇后，她自己也是這樣的認為的，結果皇帝不要她，她灰溜溜回家了，所有人都在看她笑話吧。

  陸離自責思慮不周，她以為阿月和小楠會像她和蕭錦麟一樣，青梅竹馬的表兄妹，從小一起長大，長大了不是應該水到渠成麼？阿月繼承了母親的美貌和父親的機敏，飽讀詩書溫柔嫻靜，又不是軟柿子，管理下人能恩威並施，打理俗務有條有理，又有這樣高貴的出身，陸離覺得她是最完美的貴女，渾身上下挑不出一絲錯處，比她親生的阿錦好太多。

  可就是這樣優秀的阿月，蕭正楠並未愛上她，說對她只是兄妹之情，反而對那空有美貌的水氏不可自拔，要不是她壓著，他還想立水氏為後。

  阿月因為父親的功勳從小便被封為郡主，養在陸離身邊的幾年，一應待遇和阿錦一般，她也心高氣傲，蕭正楠明擺著拒絕她了，她怎麼可能再貼上去，她搬回了家裡，離開太后她依舊是護國公府的嫡長女，誰又能小看她半分。

  陸離端詳著陳皓月的面，見她今日畫了遠山眉，配著含情美目朱唇一點，端莊又美艷。

  「你的眉毛歪了，我來幫你改改。」

  陸離用帕子沾水把她的眉毛擦掉了，執起眉筆細細描繪，給陳皓月畫了兩彎標緻的柳葉眉，陳皓月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她覺著先前的眉毛就挺好看的，柳葉眉平淡無奇，似乎還不如從前。

  陸離也看出來了，釋然一笑：「還是換回原來的吧，我沒畫好。」

  陳皓月問道：「可有什麼緣故？」

  太后擅畫，審美也到位，陳皓月跟在她身邊這幾年，衣著打扮都是受她影響，她才不信太后會看走眼。

  陸離想到了以前一些事情，話里滿是惆悵：「我記得你母親常畫這樣的眉毛，你與她有八分相似，我想著你畫來也好看，原來還不及先前。」

  原來庭瑜閨中時便在藏秀，一個庶女，長的太漂亮不是好事，其他姑娘用心妝扮爭妍鬥豔，她卻藏起鋒芒。後來嫁入高門，本就被人詬病以色侍人，她更要藏起美貌標榜德行，而阿月出身高貴，美貌是她的加分項，她敢大大方方展現出來。

  陳皓月已經不太記得母親的相貌了，只記得是個溫柔貌美的女子，但人人都說她像母親，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說不換了，以後她都畫這種眉毛。

  太后讓她不必如此，「妝容是個人風格，你不必復刻你的母親，你們洗淨鉛華時依舊貌有相似，這便夠了，你母親在天有靈，也願意看到你今日漂漂亮亮的。」

  陸離早些年和陸庭瑜有過齟齬，後來陸庭瑜跟著陳欽南去泉州，她便再也沒有見過，她也沒有想到那決裂便是最後一面。

  人一死，她以前的不好便都有煙消雲散了，陸離只記得她的好，而且陳欽南功在社稷，他們的孩子她要好生善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