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番外 杏花落時幽茶香

  人來人往的朱雀大街上，新開了一家首飾店，叫遠岱江南，店老闆是姑蘇人，總店也開在姑蘇，但名氣卻是早就傳來京城了。

  宮中的水貴妃就是江南美人，遠岱館的首飾被她戴在頭上搖曳生姿，引得京中貴婦名媛眼饞不已，她們沒有貴妃同款美貌，戴戴同款首飾總可以吧。

  可就這同款首飾也難求，遠岱館開在江南，有且只有那一家店，他家的首飾做工精細造型別致，樣樣皆精品，一直受到江南官家富戶夫人小姐的青睞，因此先出圖收定金，再按定金做成品，都有定數，售完便絕版。

  遠岱館這兩年產出孤品居多，一上架坊市間競價購買，曾經一頂玉樹梨花冠被拍出千兩金，是姑蘇鹽道使水金淮送給孫女的成人禮。水金淮攜家眷進京述職，水姑娘戴上這頂梨花冠去逛京城的夜市，在市集上和陛下一見鍾情，被陛下指為貴妃迎進宮中，從此盛寵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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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岱館便因此在京里打出了名氣，水貴妃進宮後也不用尚宮局的首飾，依舊讓遠在姑蘇的娘家去遠岱館買首飾送來給她，遠岱館也有了千里江南貴妃妝的美稱。

  千呼萬喚始出來，如今遠岱館終於來京城開了第一家分店，就開在朱雀大街最熱鬧的路段，對面就是金玉閣。

  金玉閣是京中老字號，向來只招待京里的貴婦名媛，遠岱館還沒開起來宣傳就鋪天蓋地了，金玉閣客流大減，大家都說，等遠岱館開業了，還有金玉閣什麼事兒啊。

  金玉閣如今的東家是護國公府，這個老字號雖然屹立不倒，但幕後東家換了好幾家了，無一例外，都是京中最頂級的勛貴，畢竟這個路段這個鋪面，一般人家吃不下。現在地方小店來搶生意了，他們豈能坐以待斃。

  掌柜看著大堂里的幾個貴客，讓小跑堂趕緊去找東家，他舔著臉笑呵呵招待幾位：「公主，世子，郡主，賀大爺，您幾位隨便看看，有什麼喜歡的，儘管叫小的。」

  陳皓雲皺了眉頭，不客氣問道：「你們是怎麼做生意的，我們帶著公主來，你們就讓我們在大堂里看？連個雅間都沒有？」

  掌柜擦擦額頭的虛汗，乾笑道：「雅間都是事先定好了的，這會兒樓上已經沒有空房了。」

  陳皓雲不樂意了：「別人定的不能挪一間給我們嗎？你讓公主站在大堂里，萬一被人販子拐走了怎麼辦，你們擔待得起嗎？」

  「在顧某的地盤上，誰人敢動公主分毫。」

  一道聲音如玉柱擊罄泠然入耳，堂中喧鬧聲暫息，齊抬頭看向上方，只見一紫衣男子儀態翩翩信步下樓，頭上不曾束冠，只一條與衣衫同色髮帶將墨發半束在腦後，手持一柄摺扇，卻不見文人士子儒雅氣，肌膚微黑，長眉俊眼，唇角帶笑，皮囊甚好卻徒生一股痞氣。

  顧流春來到堂中的幾位小貴客面前，向他們鞠了一躬，說話時不卑不亢：「事先不知貴客來訪，小店有失遠迎，請幾位上樓吃些茶點吧。」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盯住了樂平長公主，似乎是和她說的，但他們這一群人里最年長的是陳皓雲，出門在外也是他說話做主。

  陳皓雲領著弟弟妹妹們上樓，中途還問了顧流春：「不是說沒雅間了嗎？這是挪了誰的給我們，不怕得罪別人？」

  顧流春沒說話，因為已經到門口了，他先引著幾人進去，進去之後樂平長公主就歡呼：「這屋子也太好看了！娘要是見了肯定喜歡！」

  她年紀尚小，書讀的也不好，只知道說好看，但卻說不出好看在哪裡。

  顧流春看著趴在窗邊看盆景的小姑娘，目光變得柔和悠遠，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一些事情。

  賀知春打量著這屋子的格局，說道：「這似乎是蘇派布景，又疊了些京派元素，看來顧老闆入鄉隨俗做的不錯。」這屋裡既有江南詩書水墨味，又有京城貴族的擺設用具，先不說陳設用具有多貴重，這可不是普通商戶能有的審美。

  陳皓雲問道：「你們待客的雅間都布置的這麼好？不怕那擺設被人順走了去？」

  顧流春認真回答：「其他雅間自然不如，這是我的起居室。」

  眾人驚呆，還真是為了攬客無所不用其極啊，竟然連自己的起居室都空出來了。

  陳皓月今年也十五了，怎能在外男的起居室逗留，當即甩臉子說要走，陳皓雲也覺得這人不像話，怎麼可以把女客往自己的起居室領呢，便去牽阿錦，這就帶著弟弟妹妹們下去。

  阿錦甩開雲哥哥的手，說道：「沒關係的，又不是只有阿月姐姐一個人，大家都在呢，咱們不是來看新店的嗎？顧老闆，我聽說你家有好多漂亮首飾，快拿出來，我要帶些回宮給我娘。」

  經過水貴妃不懈的宣傳，宮裡宮外都對這遠岱館拭目以久，如今終於開起來了，那可不得來湊湊熱鬧。

  顧流春也確實準備了不少東西，對於這種貴客，他更是拿出了壓箱底的私藏。

  阿錦和皓月兩個小姑娘挑的眼花繚亂，看著個個都好，她們都有錢，那就全買下吧，也不挑了。

  顧流春對阿錦說道：「我還有一些女童首飾，適合年紀稍小些的姑娘，不知道公主想不想看看。」

  阿錦今年十歲了，這個年紀的小姑娘衣裳首飾都難挑，她來之前只想給她娘買一些，沒想到這遠岱館竟然有那麼多適合她的。

  「拿出來拿出來。」

  顧流春從內室床底下搬出來個箱子，打開來就把阿錦的眼睛亮花了，她以為小姑娘的首飾最多是童鐲童鎖金蝴蝶之類的，她早就玩膩了，沒想到裡頭有很多新奇玩意兒，花花草草做飾品是最常見的，瓜果動物也能化形，阿錦拿了一隻小貓玩繡球的髮夾細看，發現這隻小白貓竟然是鴛鴦眼，和她家的白露長的一模一樣。

  「這個我喜歡，我要了，還有嗎，應該是一對的吧？」

  顧流春搖頭：「全是對夾也太無趣了，這小貓髮夾只有一隻，公主喜歡便送給你吧。」

  阿錦注意到他說的是送，想著這小髮夾也值不了多少錢，便收下了，再從裡頭挑了一對糖葫蘆造型的耳墜，別的花花草草雖然也好看，確實適齡偏幼了，如果是她三四歲的時候看到了，一定非常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