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難忍不再忍

  圍場的清晨是熱鬧而充滿生機的，陸離昨夜哭了許久，一早醒來覺得眼睛都睜不開了，曉宛用帕子沾了涼水給她敷敷眼睛，眼部的腫困才消了大半，她乾脆用涼水淨臉，頓覺神清氣爽精神百倍。

  清醒了她便發現桌上盛小魚的瓷盆不見了，問放哪兒去了，曉宛支支吾吾的，沈書玉的丫鬟紫薇說了句：「那兩條魚一大早就翻了白肚皮，已經死了，放在桌上礙人眼不是？奴婢讓人清理了。」

  陸離看著她不說話，紫薇有些虛，竟覺得在二姑娘眼裡看到了恨意？

  不怕不怕，她是郡主的丫鬟，二姑娘敢拿她如何？

  小魚沒了，陸離就想去看看兔子，可這一看，發現角落裡的兔籠也不見了。

  她問曉宛，曉宛又支吾，「那兩隻兔子許是昨兒受了驚，昨夜奴婢給它們餵菜葉子它們就不怎麼吃，今早起來就發現已經硬了，奴婢怕您嚇著，拿到外頭去埋了。」

  陸離沉默良久，曉宛站在她身邊，能感受到她極力壓抑的呼吸起伏。

  她也恨，郡主真是太壞了，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寧願毀了也不給別人。

  

  曉宛怕別人看到姑娘的異樣，站在她身前擋住了郡主的目光，安慰她道：「都是還沒長大的小東西，許是他們捉的時候就傷著了，換了地方就更難養活，姑娘別傷心了，您想養咱們回府後再去花鳥市場買好不好？」

  陸離終是沒發作，淡淡道：「給我梳頭吧。」

  依舊是沈書玉占的妝檯，曉宛拿了把鏡子給姑娘梳頭，她無需上妝梳的也快，梳好頭就出門了，沒和裡頭還在梳妝的姐姐打個招呼。

  沈書玉憤憤啐了一口，覺著這死丫頭真是討厭極了。

  陸離來到公主的寢房，公主也還在梳妝，她本該在外頭等著的，這回卻執意要入內請安，公主不知她一大清早在鬧什麼么蛾子，讓人把她帶進來。

  「給母親請安，女兒是來辭行的，這圍場住處緊張，我和姐姐同住一屋又諸多不睦，未免姐姐見了我不開心，女兒還是早些回府吧。」

  公主把拿在手上的檀木梳子拍在妝檯上，回頭瞪著陸離：「這一大清早的，你擺著這張臉給誰看呢！你姐姐昨日說了你幾句，你就記了一個晚上，一大早就來告狀了？」

  「我不是來告狀的，告了母親也不會聽，那我換個說法，未免我見了姐姐不開心，我自請回府，離她遠些可好？」

  長公主覺得這丫頭真是翅膀硬了，都敢和她頂嘴了，「你真是大膽，敢這樣頂撞你的母親長姐？我不安排馬車送你，你要回去就自己爬回去！」

  陸離一言不發轉身就走，長公主看著她的背影怒火中燒，讓下人都不許管她，看她自己能怎麼走，還不是得呆在這兒，吃她的喝她的還敢擺臉色給她瞧了？

  陸離當然知道，只有受寵的孩子才有鬧情緒的資格，她也不是在鬧情緒，她是真的受不了和沈書玉呆在同一屋檐下了。

  母親不安排人送她，她就去找父親，父親不答應她就去找蕭錦麟，讓蕭錦麟去求他的父母，總能挪一輛車送她回府的。

  陸煥之正在馬房查看馬匹，他這回跟著來也多是管一些雜務，但正是這些細枝末節的地方才容易疏忽，圍場上刀劍無眼，哪一處出了岔子都會引發大問題。

  陸離找了他一早上，終於在馬房找到了他，看到事必躬親查驗馬匹的父親，陸離想到了在公主府無所事事的駙馬。

  她真不明白，那個男人比她的父親強在哪裡，沈書玉又比她強在哪裡，為何母親會偏愛那些愚蠢無能之人。

  陸煥之經侍從提醒才看到了陸離，擦乾淨手朝她走去，問她來做什麼，是不是想騎馬，今日她來得早，他給她留好了一匹溫順的小馬，最合適她騎了，待會兒他忙完了就帶她去騎。

  陸離才在母親那裡受了挫，這會兒被父親溫柔以待，便忍不住淚意，撲進了父親懷裡嗚咽。

  陸煥之一時無措，他從沒經歷過這樣的事情，雖然家裡也有一雙子女，但妻子賢良，家中秉行嚴父慈母，兒女有委屈也只會投入母親的懷抱，像陸離這樣還真未有過。

  「怎麼了，是不是受委屈了？是不是你母親？」

  榮安長公主霸道專橫且護短，陸離身為她的女兒，不太可能受到外界的欺負，便是宮裡的公主皇子也不敢對她不友善，陸離受的所有委屈都只會來自她這個母親。

  陸離抽泣哽咽道：「父親……我想回家……」

  陸煥之也不知道她說的回家是指回公主府還是回陸家，但他都答應了，說這就安排馬車送她回去，問她想去哪兒。

  陸離這回不作猶疑了，「我想回陸家。」

  她也不知道陸家會不會比公主府好，但公主府她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都說寧肯跟著討飯的娘不要跟著當官的爹，可她這個娘也太偏心了，父親最起碼比母親明事理，陸家後院是她的親祖母做主，若是四夫人敢拿捏她，她投奔祖母去。

  陸離說要回陸家，陸煥之立刻便安排馬車送她走，問她要不要和公主打個招呼.

  她說不必了，早上已經說過了，母親不肯安排馬車送她，說她想走就自個兒想辦法走，她才求到了父親跟前。

  陸煥之問清了事情緣由，知道陸離是受了原配嫡長女的欺負，他早先也聽說過公主府的事情，外頭都說榮安四個孩子疼三個，只有姓陸的那個最不受寵，他以為都是她親生的，再怎麼不疼也不會差到哪兒去，誰知她這般刻薄。

  「你儘管走便是，這邊都交給為父料理，要不要去公主府收拾些東西？還是直接去陸家？」

  陸離猶豫一瞬，說回公主府收拾些東西，她已經想好了，把以前父親送她的東西都帶去陸家，公主府給她的她一件也不帶，免得她們說她身上一針一線都是公主府的。

  這八年的養育之恩她日後會還，以後和那邊就當親戚走動吧，和沈書玉連親戚都不要當了，她沒有這樣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