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極限逃生
2024-10-13 03:19:54
作者: 心錦
屠城的人來勢洶洶,他們將城門打開,城內的百姓和屠城的將士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士兵就已經將刀劍伸向他們無數的人。
無數的哀嚎聲如同人間煉獄一般,大家無處逃竄,有的還在奔跑中就被從後背砍上一刀,終結了生命。
孩子啼哭著要母親,但他們逃不過一死,很快就與自己的母親倒在一處。
也有百姓跪下求情,祈求能夠博得一絲同情,饒了他們的性命,但這些人生來就是要殺了他們的,這是他們的任務,最後就連自己的生命也要死在這裡,所以跪地求饒的百姓不會得到,同情只是比逃跑的人早死一些,少受點內心的折磨。
進城的時候,張太醫正在城東給人醫治,這裡還是一片淨土,隨著淘過來的人邊喊邊跑。
外面亂了起來,張太醫出去看了一眼,隨意攔住一個瘋著大喊的人。
「這是在做什麼?你們身體還弱,不能劇烈跑步,那邊發生了什麼?」
逃跑的人已經驚慌失措,他瞪大眼睛臉色清白,被攔住的時候拼命的想要掙扎,見是張太醫才勉強穩住心神。
「張太醫您是從京城過來的,門外有人殺進來了,他們見人就砍,把所有人都砍死了,正在往這邊來,您是京城來的,你能不能去攔住他們呀?我們不想死,我們只是得病了,我們真的不想死。」
張太醫皺緊眉頭,他沒有想到蒲城來的這麼快,朝廷為什麼不能再等一等,明明傳回去的消息已經是正在好轉,只要再等一段時日一定能夠成功,這些人的命不該絕,如今要強行殺了他們,這是在造孽,是要遭天譴的。
沒有繼續攔著逃跑的人的路,他讓出一條道來。
不遠處已經有真正的馬蹄聲。
和被侵略不一樣的是這些人只殺人,而被侵略的那些人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但即便如此,這些人他們不是天生要死的,他們有活著的權利,張太醫心中憤怒,但他什麼都做不了,恰好一個從西邊跑過來的太醫路過,拉著張太醫,就往無人的地方去。
「張老弟,現在性命攸關,咱們都不一定能逃得出去,但該做的還是要做,我知道有一個狗洞可以讓咱們進到地窖里去,勉強活下來,你隨我一塊去吧,我知道你是一個心有抱負的人,但城裡這麼多百姓,你救不完的,不如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吧,有機會逃出去,不要葬身於此啊!」
這位太醫是張太醫舉薦進太醫院的,原本這位太醫只是一個鄉野醫生,赤腳大夫,對於張太醫他是感恩的。
張太醫一臉懵,但不遠處的馬蹄聲越來越近,相信過不了多久,屠城的人就會過來殺了他們,這條路是城池的主幹道,一定是他們的必經之路,站在這條街上根本就跑不掉。
「哎呀,張太一你還在想些什麼朝天都已經下定把我們都殺了,這些人根本就跑不掉的,你能救得了一個,但你能救得了所有人嗎?先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跟著我走吧,我們逃過,沒有遺憾!」
張太醫半推半就的被拉走了,他邊跑邊往後看那裡,還有許多病的嚴重的人,這些人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刺刀砍向他們。
在轉過頭的一瞬間,張太一流下一滴淚,他知道個人有個人的命,朝廷已經下了屠城的命令,單憑他一個太醫是無法改變的,站出去只是讓刺刀下多一個亡魂,他甚至改變不了任何一個人的命運。
說是一個狗洞,還真是一個狗洞,只不過長在地面上的狗,洞口徑很小,上面還蓋著許多雜草,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到,從狗洞鑽下去是一個小型儲藏庫擺著許多地瓜和看不清的東西,地窖里太黑了下去之後還有一種要窒息的感覺。
「一切都看命了,我之前在村里當醫生的時候,家家戶戶都有這樣的地窖,地窖里容易呼吸不過來,我們躲在這裡要聽天由命,看看到底是西安,因為呼吸不過來而死,還是被他們找到殺死。」
兩人都太慌張了,說話的時候條理早已不清晰。
張太醫從小生活在京城,雖然家裡並不是大富大貴,但到底沒有去鄉村見過,這種地窖裡面擱置的各式各樣的紅薯足夠他們吃一段時間,另一位太醫還挺高興。
「要是咱們能活下來這些東西就足夠吃一段時間了,再去其他地方找找,看看有沒有別的地窖,咱們一定餓不死的,只要能夠堅持的祝,活下去。」
地窖里不該多說話,動作過多都會消耗地窖里為數不多的氧氣,頭上的稻草被蓋的嚴嚴實實,根本透不過多少氣體,兩人靠在梯子上,儘量的離地面的距離近一點。
張太醫是感動的,這樣求生的機會還有人願意帶著他。
「如果你不帶我說不定能夠寬鬆的度過屠殺。現在我們兩個人消耗,如果都沒撐過去怎麼辦啊。」
王太醫嘆了口氣,嘴角又重新勾起,他好似不太在意,靠在梯子上的時候神態放鬆,身體不太雅觀的癱著。
「我都說了,一切聽天由命吧,屠城這種事情都被我們攤上了,說明我們的運氣確實不太好,如今能找到這種地方暫且躲著,能躲過去是福,躲不過去也是應當的,本就該死的一條命。」
鄉村醫生在鄉村的時候是十分放鬆自然的,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進了宮之後條條框框的規矩,限制著讓他多了許多不自在,如今在生命的最後關頭他想起自己在鄉村行醫時的事情。
那時雖然不富裕,但所作所為都是隨著自己的本心去做的,進了宮之後,雖然站在了行醫的山頂,但他知道許多事情他無可奈何,根本不願意去做,又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不得不做。
在宮裡的每一天有快樂,但更多的是心酸。
他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辭職還鄉,做回那個快樂的赤腳醫生,但現在來看沒有機會了。
生命即將終結,如果能活著出去,那他就要找一個人少的村子,就這樣在村子裡終老一生,繼續他的老行當。
生死當前哪有這麼多的恐懼,只要活著一秒就該把這一秒過的高興,恐懼是無用的,只會徒增煩惱。
兩人不多說話,只是相對一眼,就知對方心中在想什麼。
頭頂的馬蹄聲震動越來越明顯,看來鐵騎已經到了他們這裡,地窖隔不住聲音,從稻草處能夠聽到無數的人在哀嚎。
張太醫痛苦的閉上眼睛,他行醫的最初是想要懸壺濟世,救下更多人的性命,但現在他竟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病人死在面前,而他卻躲在這裡苟且偷生。
他們這裡是城池的邊緣,沒過一會兒,頭頂的哀嚎聲不再,鐵騎的聲音也逐漸遠去,這裡已經是一片生靈塗炭,沒有活口,除了他們兩人。
與此同時,他們地窖里的氧氣也在越來越少,兩人明顯感覺到一陣窒息。
張太醫指了指頭頂稻草,稻草露出有縫隙,他們貼著稻草的位置,明顯感覺呼吸通暢了許多,但他們不敢亂動,生怕發出一點聲音。
雖然鐵騎不在,但過一會兒會有人過來檢查是否留有活口,他們此時此刻還不能出去,估計要在這兒等上許久才能動彈。
他們餓了就去拿一個地瓜啃著吃,不顧地瓜上面的泥土,其餘時間都緊緊地貼在洞口的方向。
不知道過了多久,稻草透過的縫隙的光量在逐漸減少,看來日頭已經開始暗了。
夜晚的風呼嘯過地面,帶起陣陣如同狼嚎一般的聲音,稻草都擋不住血腥的味道。
不知從哪裡流來的新鮮血液,從稻草的縫隙往下滴落,兩人臉上同時被染上血紅色。
夜裡很漫長,到了該睏覺的時候兩人精神百倍,沒有誰敢真的睡過去,他們的姿勢彆扭,一旦睡過去,很有可能就躺在地窖的底部窒息而亡。
不知道等了多久,外面的天依舊是暗的,兩人甚至不敢撥開稻草的縫隙,看一看天空的顏色。
從來都沒有想過,一天晚上能這麼漫長到天亮的時候外面傳來陣陣腳步聲,看來來檢查活口的人開始篩選。
騎著馬不容易發現他們,但徒步來檢查的人會扒開稻草,檢查稻草下面是否有埋著的人,他們檢查的很細緻,頭頂盤旋的腳步聲如同落不下的鍘刀,隨時有可能將這把鍘刀砍在他們身上。
兩人心跳加速,地窖里的氧氣越發的不夠用,他們開始感到眩暈。
眼看著王太醫就要從梯子上跌落,張太醫把拉住他的手腕。
他們不能說話,只能以眼神交流,但王太醫的瞳孔開始渙散,他應當快撐不住了。
張太醫不能說話,只能輕輕的搖晃他,在他身上製造疼痛,喚醒他的意識。
王太醫一陣清醒,一陣迷離,在意識不清之際,還會給他遞一個笑臉。
用口型告訴他:「我沒事,別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