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皇室顏面

2024-10-13 03:12:06 作者: 心錦

  各位千金都是長得如花似玉,若是知道他們在五皇子的眼中竟是如此粗鄙不堪,不知會是何反應?

  心裡笑過就罷,但明面上還是不能表現出來。

  等一批畫像看完,那些太監們似乎還有些不依不饒,不過是礙於宮中的命令罷了,倒是墨楚玄不願意再裝下去,冷眼掃過他們聲音,陰沉中帶著讓人不寒而慄的氣勢。

  「怎麼?今日還非要壓著本王將所有的話先看完?」

  太監們也知道這位主子的脾氣,當下便行禮告辭,書房裡總算只有他們兩個了。

  雲瀟從一旁的偏廳中走出來,撫上的穴道,輕輕地為他按壓。

  「何必為他們生氣,若是你心中不想他們即便讓你再看一百幅,你依舊是不想的,不過是多陪他們浪費一些時間罷了。」

  墨楚玄嘆了一口氣,看向雲瀟。

  「難道你心中就沒有半分不愉悅嗎?」

  

  雲瀟愣了一下,看著墨楚玄認真的神色,瞬間明白過來,他這句話中的意義是什麼,頓時不由得失笑。

  「我知道你心中的心意又怎麼會不高興呢?你這般對我不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在意這些細枝末節?」

  第二天皇帝依舊不依不饒的再送來一批畫像,也不知他如何在短時間內,將京城這些銘文貴女的畫像都討來一份。

  畫像上面的風格大同小異,看來看去也都是這些,甚至看過去腦中一絲印象都無,也不知這些畫師是不是批量生產的,這般沒有特色。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的過去,墨楚玄每日的工作除了正常的政務之外,還要挪出一部分時間用來看這些畫像,久而久之竟也習慣了。

  時隔半月之久邊關終於傳來捷報,三皇子率領大軍取得此番出征的第一次勝利。

  蠻夷小族本就不敢輕易進犯,如今既然敢冒犯我朝國土那必然是有原因的,要麼是外邦挑唆,要麼就是這些一幫小族在自己的領地,實在是生存不下去了。

  無論是哪種,只要他們還願意歸順,就不算有重大的問題。

  朝廷畢竟是希望和平並不想無端的惹起戰爭,朝堂之上諸位大臣各執己見,一方支持休戰給他們一個歸順的機會,另一方則認為既然打了,那就要徹底將他們打服,打到日後他們無論怎樣都不敢輕易冒犯我朝。

  從前的戰神,此時到一直站於一側,自始至終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

  「玄兒,你來說一說今日之局何解,你認為當如何?」

  墨楚玄看了一眼底下吵得臉紅脖子粗的諸位大臣,他們的爭吵說是沒有意義,皇帝心中其實早有定奪,只是要將這事兒走個流程,才能表現自己的仁義道德。

  「兒臣認為,既然他們能輕易的發動兵變,便要知道發動兵變的後果,他們若是真的逢,到天災無法生存,倘若他們真的有像我朝歸順的想法,大可以向我朝求援。」

  「如今他們寧願侵犯我朝領土,損害我朝百姓的生存之地,也要冒這個險,說明他們心中並無歸順之心,此番與他們對峙便是最好的機會,輕易不可撤兵。」

  皇帝果然露出滿意的笑容,面對諸位大臣時,眼中的滿意稍緩。

  「你們拿著朝廷的俸祿,卻日日不思為百姓做事今日之局,便是如此明顯,你們還要爭論不休。」

  「諸位愛卿,今日便回去好好的反思反思日後該如何為百姓做事,為朕分憂。」

  散朝之後,墨楚玄不出意外的被留了下來。

  不出意外的,又提到了為他選妃的事。

  「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麼日日不思索著該成家的事兒?」

  「朕雖不在市井之中,卻也知道如今百姓口中是如何傳的,皇家威儀,豈容得了你如此敗壞?」

  面具之下,墨楚玄的眼神突然變得冷漠,他看著皇帝那張虛偽的慈父臉。

  「父皇,若是所遇非良人,兒臣願意此生不娶。」

  皇帝還想再說,但墨楚玄已經不想再忍,這些天他配合著去看那些畫像,已經做到人之義盡,皇帝還想逼著他強娶別的女人,這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他壓過皇帝剛起的話頭,聲音震懾御書房的每個角落。

  「陛下,我的父皇,母妃當初與你又是怎樣的感情?可最終,她不還是不得善終?」

  「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想,父皇當初為何未能護住我母妃,哪怕他出生卑微,難道就該由此悽慘的下場,甚至在她死後,父皇未為母妃辦過任何一場祭日,就連喪禮都是草草的辦了。」

  「從那時兒臣便想,若是此生不能成長為一個能夠護得住自己心愛之人的男人,便此生不娶。」

  「當然在此前提之下是要有一個心愛之人。」

  心愛之人如今他已經有了,只是今時今日的地位依舊是一人之下,不能夠完完全全的護得了心中所愛之人,所以他寧願不將此事公開在皇帝面前徹徹底底的遮掩。

  頭頂的喘息聲大了些,皇帝看著墨楚玄,一開始還想發出怒斥的聲音,但無奈這個兒子戴著面具,神情看不清他到底是悲是喜,此時恭敬地立在台階之下,糾不出半分錯誤。

  方才提高聲音的質問,似乎只是一場夢。

  此時此刻,墨楚玄謹慎恭敬,如同過去每一個瞬間,一般父子兩個雖是血肉至親,卻好像沒有半點感情,只是君臣之間罷了。

  「朕……朕知你這麼些年來從未放下過,卻不知你對朕的心中還有這麼多的仇恨。」

  墨楚玄冷笑,抬起頭看著皇帝。

  「在我一次次被人追殺,被人陷害,險些死在成長之路上的時候,兒臣便想過該如何原諒,該怎麼樣才能夠說服自己原諒,想來想去最終確實是想到了一個辦法。」

  皇帝的眼中突然燃起希望,看著墨楚玄,急切的想要知道這個答案。

  「什麼?」

  「陛下是九五之尊,是這天底下最尊貴的人,若是您能讓我母妃活過來,或許一切都可煙消雲散。」

  人死不能復生,就如同潑出去的水,永遠都不可能再收回。

  哪怕是身為皇帝,這天底下最尊貴的人,哪怕書中掌握著無數人的生死性命,但他也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比如讓人復生。

  皇帝不再說話,墨楚玄自然也不主動出聲。

  過了好一會兒店內才響起一陣虛弱的聲音。

  「這件事朕辦不到,朕也曾想過,朕為什麼辦不到這麼多年過去了,朕甚至不敢為他辦一次祭日,真怕當眾失態,損了皇家的顏面。」

  這次墨楚玄是真的想笑了,皇帝的身上擔子太多了,皇家顏面便是他身上最重的一個擔子。

  從前他娶了一個身份卑微的女子,不敢聲張,只能將女子困於宮中,困於自己的宮殿之中,如同養在籠中的金絲雀。

  後來太后阻止他們在一起,甚至當著眾人的面將這女子賜死,皇帝依舊不敢聲張,為的也是皇家的顏面。

  這麼多年以來,只有宮中之人才知道太后有皇帝之間的感情不合,但宮外的人無一人知曉真正的情況。

  對待宮裡的下人們,早就下了封口令,誰敢將此事說出去,是要株連九族的大罪。

  如同一件陳年往事一般,久而久之便被無數的人埋葬在不能說的深淵之中,就連曾經那個寵冠一時從宮外帶來的妃子,也被掩埋在歷史的車輪中,甚至未留下一絲痕跡。

  高貴的史書從來不屑於書寫身份卑微之人的故事。

  墨楚玄能夠感受得到自己積攢多時的怒氣正在無限的向上堆積,他將所有的情緒壓制在自己的面具之下。

  「陛下,就為了你的皇室顏面,就為了你們那點虛偽的面子,我母妃這麼多年以來,可還有人記得她?就連死他都未曾與這世人再見一面,如今她的屍首在哪裡,你可還記得?」

  往事隨風而去,明明昨日還是寵冠六宮的女子,今日便已成了不知名的亡魂。

  皇帝低著頭,輕輕的搖了搖頭。

  他擺了擺手,讓墨楚玄退下。

  經此一事皇帝或許再也不會逼著墨楚玄去取這些所謂的名門貴女,送畫像的事情也終於告了一段落。

  回府的這一路上,馬車內的氣壓尤其的低,墨楚玄閉著眼睛閉目養神,他腦中想著記憶中母妃的模樣。

  但時間過去的太久,他那時又年齡太小,此時此刻竟以記不起母妃完整的模樣,只能模模糊糊的想起一個背影,一個側影,一個站在晨光熹微與花海之中的女子。

  一個人的生命逝去並不意味著她的真正離去,等這世間所有的人都忘記了他,那才是真正的離開。

  如今,這世上唯一還記得他母妃的他,竟也已經快要遺忘。

  回到府中後,墨楚玄瘋了一般,在各個畫卷中尋找母妃的畫像。

  他記得曾經有一幅畫像,被他珍而視之,只是許久都不敢展開看上一眼,怕思念成疾。

  此時他小心翼翼,顫抖著雙手打開的時候,紙頁已經泛黃,但明眸皓齒的女子依舊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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