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風搖月影
2024-10-07 19:27:38
作者: 飛檐廊下
西園人少寂靜,綠棠獨住在內室螺鈿拔步床,素素與靈兒在外間床上睡。
夜半三更,外頭有指甲彈窗欞的聲音。綠棠驚醒,一下子坐起身來。原來是影衛蘇九。
素素披著衣服出去問話,又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小姐,齊王殿下來了。」
綠棠困得迷迷糊糊,腦子一團亂麻。
素素連忙服侍漱口飲茶,急道:「九哥說,齊王殿下來看望小姐,在小藥圃里呢!」
夏夜裡月影高懸,清風吹過荼蘼花架,遍地銀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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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園藥圃當中的小亭,影衛蘇九站在亭下,亭中坐著個高大魁梧的黑袍男人,正是蕭元慕!
綠棠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大半夜更深露重,殿下怎麼來了?」
蕭元慕借著月色,見她素衣薄裙長發委地,中宵獨立美如謫仙,不由得心裡起火,玩味笑道:「上回在極樂坊,你說過要到本王府上謝恩。左等右等你不來,只好親自過來看看。」
「此處深夜不便……」綠棠只想把他趕緊勸走。
蕭元慕不管不顧將人攬在跟前,笑道:「本王不但會統兵打仗,躥房越脊的本事也著實不錯。」
綠棠只覺得滿臉發燒:「殿下有事?」
在月下觀美人兒,蕭元慕頗為心曠神怡,看她慌張嬌俏模樣,忍不住挑逗:「若沒事,本王不能來看你麼?聽蘇九說,西園的僕人都遣散了,留下的都是你心腹,你慌什麼?」
便是留的都是心腹,也不能三更半夜在花園私會男人呀!
綠棠暗暗抱怨。
知道蕭元慕吃軟不吃硬,她只好哄道:「此處不便,請殿下到房內說話吧。」
蕭元慕與她拉著手故意慢慢走,還要滿嘴裡討便宜:「這是二小姐要本王進房的。一會兒本王做什麼,你可不要鬧。」
綠棠羞得滿臉通紅,幸好月黑風高,旁人看不見。
悄悄將蕭元慕推回到臥房。綠棠忙命素素與靈兒去外面看守。
夏夜微涼,她點著小茶爐親手烹茶。
不覺得額頭出了一層薄汗,沾著鬢角亂發貼在肌膚上,柔膩光滑。
蕭元慕幫她擦汗,綠棠連忙躲開,抱怨道:「殿下再來動手動腳,臣女真的生氣了!」
蕭元慕嫌茶几前太熱,窗下有竹榻,他大喇喇躺了上去。
「你!」
女孩兒家的床榻,他說躺就躺,偏偏還滿身熱烘烘的汗氣,真是不像話!
夜靜無聲,不敢高聲呵斥,綠棠捧著茶盞,湊到他身邊去。
「皺什麼眉頭?嫌本王身上不好聞?」
蕭元慕看出綠棠偷偷掩鼻,故意撲上去將她抱住,在她鼻尖上來回磨蹭。
「臭死了,一身老虎味!」綠棠的鼻子極靈,斷定他出門之前肯定摸過那頭大老虎。
蕭元慕詫異地嗅著衣袍,疑惑道:「老虎有臭味?」
綠棠不置可否,將手裡茶盞遞了過去。
「蘇九說你被禁足,本王不放心。」蕭元慕百無聊賴的捏弄著綠棠的手。白膩纖細的小手柔弱無骨,讓他揉來揉去搓得赤紅一團。
「禁足也沒什麼,伯父伯母還是要我的財產罷了。」綠棠隨口笑道:「前幾次還有些顧忌,這回他們全不顧臉面,可我偏偏不給!」
蕭元慕沉吟片刻,勸道:「侯府不是安穩之地。文侯夫婦若是真翻了臉,極有可能弄死你。你遣散的僕人,都安頓在西市新宅,你也過去吧。只要你出了侯府,本王可保你無虞。」
「我現在仍是文家的女兒,一旦出走寸步難行。殿下用什麼名目來保護我呢?」綠棠輕聲問道。
「你可以改換姓名隱居,本王自有辦法護住你。」蕭元慕說得極為篤定。
「隱姓埋名,依靠齊王府的蔭蔽生活。」綠棠淡然一笑,雙眸盯著蕭元慕的眼睛,「之後呢?臣女在外無依無靠,只能做殿下的外室。殿下自然寵愛,時常來相見。臣女的身世瞞不住旁人,文侯與晉王一黨會利用此事要挾殿下。殿下顧忌臣女,處處掣肘,還怎麼對付他們?」
綠棠本以為自己說得這般直白,蕭元慕會生氣,誰知他非但不氣,還越聽越興奮,竟然笑問:「你願意了?怎知本王會百般寵愛你?」
綠棠的臉色瞬間如火燒,熱辣辣緋紅一片,紅燭之下越發嬌艷可愛。
「臣女說正經事呢。」
「你自己說得正經,可擋不住本王心裡不正經。」
蕭元慕欺上來,手順著綠棠腰腿滑下去,將她整個人攬在身上,附身便吻下去。
春凳竹椅禁不住他兩個輾轉,發出咯咯吱吱的聲響。
「殿下好糊塗。臣女是不祥之人,若克壞了殿下……」
綠棠抬出萬事萬靈的咒語。
偏偏蕭元慕是個不信邪的,翻身將綠棠嬌小身子壓在下頭,叼住了櫻桃小嘴,不許她再說話。
「本王隨你去,只怕你腸胃不好,克化不動!」
綠棠真的沒了辦法。身上只有薄薄的寢衣,頭上只挽著一條絲帶。推也推不開,打也打不過,要扎針都沒有趁手傢伙。
真要被這頭老虎吃干抹淨了!
沒辦法了,綠棠被他吻得喘不過氣,掙扎了半天,抵在他耳邊顫聲問道:「殿下寵幸過臣女,要給臣女什麼位分?」
「嗯?」蕭元慕似是沒聽懂,停頓了片刻。
綠棠再不會像前世那麼傻,與虎謀皮時,必須提前提要求。
臭男人個個都一樣,讓他得了手便什麼都沒了!
「臣女命格不好,做不了正妃側妃,可臣女是侯門嫡女,最差也要做個侍妾、少使。沒名沒分的婢女通房,臣女寧死不肯做。」
綠棠躺在竹椅上摟著男人的脖頸,著急忙慌地提要求。
「臣女過了門,殿下需在花園劃出一片地來,臣女要做藥圃。臣女要一處單獨院子,不想和旁人同住。而且臣女不慣爭寵,等殿下有了正妃,臣女就要出王府單獨居住。」
紅燭燈影的旖旎瞬間冷場,蕭元慕急切熱烈的吻瞬間冷了下來。
被男人高大的影子籠罩著,綠棠沒看清他的眼色,自顧自繼續絮叨。
「雖說親王納侍妾、少使不算正經婚嫁,可臣女家裡人口多,著實沒有辦法。臣女入王府的時候,西園的僕人都要跟著。二房的家產,殿下必需為我爭取。過府後,殿下不能收用臣女的陪嫁丫鬟。臣女在外頭的房產,與帶過去的嫁妝,都要自行支配。」
條件太多,自己都覺得極為不好意思,綠棠柔順的解開胸前絲帶,紅著臉將外袍褪去。
「殿下金口玉言,不能反悔。」
青衫褪去露出微微酥胸,綠棠顫著手,又解腰裡的絲巾。
蕭元慕的腦子瞬間歸位,連忙握著了她那雙靈巧纖細的爪子。
綠棠看著身上男人氣喘吁吁,還以為要玩什麼調調,故意眼波流轉,媚眼如絲道:「既是殿下的人了,本該由著殿下喜歡。可這裡到底是女兒家閨房,殿下別傷著臣女身子……」
這頭餓虎犯起性來,只怕不好對付。綠棠決定先發制人,打他個措手不及。
前世在晉王府做家妓時,那些說不出口的手段還都記得,此刻用來對付蕭元慕,她覺得極為遺憾。
真不想用這些心思對付他。
綠棠抽出手來,輕輕巧巧解開蕭元慕領口,另一隻手從他胸膛順勢摩挲下去,拉扯著腰間絲絛。
「臣女服侍殿下寬了衣裳。這裡窄小,殿下先到床上……」
「放手!」
蕭元慕被她纏的滿心糟亂,撕扯半天才掙脫。
「怎麼了?」綠棠坐在竹椅上,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忽閃著望著他。
「容本王再想想!」
確實如她所說,現在痛快了不要緊,可往後怎麼收場?
她許過晉王蕭元輝,與嚴書轍議過親,頭上還頂著不祥孤星的牌子。就算將她弄進齊王府,也難有名分。
他忍得極為狼狽,站在竹椅前有些直不起腰。
小瘋丫頭神頭鬼腦,若是不順她的意思,必定要作妖鬧事。
這些事都堆在了眼前,蕭元慕不得不從長計議了。
果真臭男人都一個德行!
綠棠看這模樣,就知道他已經在心裡掂量過這些事,不禁翻了個小白眼:
「原來殿下還沒想好?那是要好生想想了。臣女的堂姐與小庶妹的婚事,也是晉王殿下一時沒想好,才鬧出來的笑話。殿下可別學你王兄,未婚妻沒出閣,就已經後院起火了。」
蕭元慕早聽說過他那位王兄的混帳事,不由得皺眉道:「別將本王與那畜生相提並論!」
綠棠冷笑著哼了一聲:「晉王是畜生,齊王殿下您是正人君子。要不是方才多了幾句口,現在臣女和紫芫一樣,由著殿下胡亂收用。再過幾個月,臣女也一把鼻涕一把淚,撒潑打滾的管殿下要位份呢!」
「行了,別罵了。本王也沒把你如何,把衣服穿好。」
蕭元慕聽得出她滿嘴陰陽怪氣,系好了衣裳坐在床邊,皺著眉頭平息著心頭烈火。
他真的不再糾纏了!
綠棠心中一喜,美滋滋穿好寢袍,調了一盞清熱去火的苦茶,雙手捧給他。
「本王好心勸你,你死活不肯離開文家,早晚有你後悔的時候!」蕭元慕將茶湯一飲而盡,不耐煩的將茶盞丟還給她,「你們侯府的亂子,不止是後宅這點爛事。」
綠棠聽他終於說道正題,連忙湊近坐在身邊,做小伏低地陪著笑臉道:「臣女就知道殿下有急事才來的。殿下平日最是君子,絕不是那等輕薄浪蕩的人。」
蕭元慕簡直被她氣笑了,咬牙切齒道:「狐媚丫頭,本王早晚放不過你!」
「殿下快說正事吧!」綠棠拉著他胳膊,撒著嬌搖晃。
蕭元慕扯住她雙手,輕聲道:「永定坊是你伯父供養的。」
綠棠的眼珠一轉,笑道:「這個我知道。」
「他養了什麼,你知道麼?」
「總不會是外宅小姨娘?」綠棠詫異笑道。
蕭元慕蹙眉搖頭,捏著她的下頜,正色道:「別說笑話。你伯父私養死士,就在永定坊內。」
私養死士?
這等滅三族的大罪,前世里綠棠也是一絲不知!
「殿下能確定?」
蕭元慕冷笑道:「自本王接手護軍,文侯私調了五十人入京。本王詳細查過,這五十人不屬於護軍也不是禁軍,是文侯的私兵。現在人都散落在永定坊。」
綠棠瞬間想起白天忠伯提到的帳本支出,五十人的糧銀,再加上兵甲住宿用度,算起來剛好對得上!
大梁京師之中,關防十分嚴密,手明眼快的捕快差人極多,在城中豢養一百五十帶甲死士,不被旁人發覺極其艱難。
文侯養死士的辦法,就是將人混在軍中。早先在護軍里,護軍被蕭元慕奪走,這才拉進城內安插在禁軍中。
「今早上朝,新任刑部侍郎兼大理寺卿,忽然墜馬而死。」蕭元慕慘然一笑:「便是你伯父的手筆。」
極樂坊案後,皇帝有命讓蕭元慕統管刑部。
在新任大理寺卿接任不久,文侯怕刑部舊案翻出,對晉王與自己不利,在今晨派死士暗殺了他。
能夠執掌刑獄的人物不多,此事過後只怕刑部大權依舊要落回到晉王黨羽身上。
「本王今日來,是想要告訴你。你伯父殺人如麻狠辣非常,身處侯府如在龍潭虎穴,千萬不能怠慢。」
蕭元慕見她笑容漸暗,伸手將她肩上的亂發抹平,低聲安撫道:「本王再多派幾個影衛過來。若有危險,讓他們帶你走。」
「多謝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