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落幕（1）

  張陽從警局出來的時候，神情還是頗為放鬆，抬起頭，稍微刺眼的陽光讓他睜不開眼睛來，早上看起來還陰的天，中午已是烈日炎炎，低下頭之後他眯了眯眼，一個穿著白色長裙的女人就站在自己前方不遠，他先是愣了愣，然後走到她面前，尷尬地露出笑臉，「你怎麼來了。」

  楊青青面無表情，「我想來看看，順便接你回家。」她徑直轉身走到旁邊不遠處的車輛，打開副駕駛坐了進去。

  張陽趕緊跟上她的腳步也上了車。

  「沒必要，在家等著我就行。」張陽將安全帶系好，車輛打火之後準備啟動車輛，他小心翼翼用餘光觀察著楊青青，她臉色沒有一點喜悅，但也說不上鐵青著臉，就像往常一樣平淡，感覺她這次來的目的並不單純，似乎有話要說。

  「張陽，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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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說，你是犯了什麼事。」終於，車輛啟動之後，楊青青開口了。

  「你，你這什麼意思。」張陽裝不知道的樣子，尷尬地笑。

  「你來三次了，來這裡三次了！為什麼警察抓著你不放。」楊青青伸手把車內的音樂關掉之後，目光灼灼地看著張陽，質問道。

  「那是警察的問題吧，你應該去問他們。」

  「是因為他們沒有證據是嗎，不然早把你抓了，是不是。」楊青青的話讓張陽心頭一顫，他將車輛停在路邊，手指輕輕地敲著方向盤，隨後一巴掌打在上面，「你來這裡就是找我吵架的嗎！」張陽發怒了，這幾天以來的緊張情緒在此刻爆發，內心積蓄的不知道是害怕，還是憤怒，他拍打著方向盤，怒目圓睜地盯著身邊的女人。

  楊青青被張陽的聲音稍微嚇了一下，很少看到他生氣的模樣，印象里他總是很冷靜的神情，「怎麼，我說錯了嗎。」但是此時她不能示弱，她挺了挺身子，眼神毫不退縮，她就是要一個明確的答案。

  不管是與否，總比欺騙更讓她心安。

  「你說啊。」楊青青也加大了自己的聲音。

  面對楊青青的逼問，兩人在車裡爆發了爭吵，沒一會功夫張陽就下了車，頭也不回的走了，楊青青獨自在車內沉默，車窗都沒打開。

  張陽走出去好遠後才冷靜下來，額頭跟臉頰上已經析出了汗，他能感覺到，楊青青肯定是知道了什麼，只是突然讓他去解釋，他卻開不了這個口。

  他回到長夜星火，把腳搭在桌子上，房間裡空蕩蕩的，他躺在椅子上看著天花板，腦海里回憶著這裡的點點滴滴。

  終歸只徒留一句嘆息，事到如今，怎麼回頭。

  等他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日落西山，太陽也越過了頭頂，夕陽從窗外翻進來照在他的身上，整個臉色汗與油交織，他站起來猛抽紙張胡亂地擦，轉身出門到洗手間洗了臉，完事之前清醒了許多，現在這個時間，他只能回家。

  回家的路上，他還在思考，一會見到楊青青該怎麼解釋，但是現實就擺在那裡，楊青青本來就是個聰明的女人，既然她這麼問了，估計心裡已經也早已經有了答案，一直走到家門口，他也沒想到對策。

  不行就隨便敷衍兩句，等過段時間顧瑤瑤的風波過去了，這件事自然就沒人記得，他掏出了鑰匙，準備開門，可鑰匙還沒插進門鎖，門自己打開了，楊青青站在門口，「站在門口發什麼呆，還不進來。」楊青青不咸不淡地說道。

  她出現在門口，眼神依舊跟平常一樣，說完就轉身走到廚房，張陽呆呆地走進去，房間裡是飯菜的味道，桌子擺了幾道菜，冒著熱氣的米飯就在旁邊，「看什麼看，還不坐下，吃飯了。」她走過他的身邊，將碗筷放到桌上，她的一雙，他的一雙。

  「你來得正是時候，正準備打電話叫你呢。」她微微一笑，就好像中午沒有發生過任何爭吵一樣。

  「噢，好。」他點了點頭，整個吃飯的過程，她沒有再問關於案件的事情，只是問他下午去了哪，怎麼看著有些憔悴。

  「長夜星火，收拾點東西。」張陽慌忙地說道。

  「幹嘛不動筷，還要我夾給你啊。」

  「好，不是不是，吃。」張陽支支吾吾說道。

  張陽就在這麼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中吃完了這頓飯，做完之後她依舊沒有問什麼問題，這倒是讓張陽有些不自在了，直到晚上兩人上床，他終於是忍不住轉過頭，「你怎麼不繼續問。」

  楊青青放下手中的書，她轉過頭，兩人目光交織，「因為你不想說，再問下去，也沒有意義。」她將手放在了他是手上，「想清楚了，再告訴我吧，在此之前，我不問你。」

  「若你真的有問題，我相信你會承擔的，當初我就是喜歡你一點。」

  楊青青的話很輕，但是卻給了張陽的心頭沉重的一擊，他有些愧疚，感受到楊青青的頭靠過來，他悄悄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翌日，8月11日，刑警大隊開完晨會，趙小莉來到黎民的辦公室，卻發現他不在裡面，她又問了別人，小警員說黎民應該是外出任務了，但是具體哪個案子他並沒不知道。

  她有些疑惑，走到黎民的桌前，上面放著幾個文件……

  今天已經是11號了，她算了一下時間，距離顧瑤瑤被侵犯已經過去了八天，死亡的話也已經六天，線索基本都中斷了，這個案子即使提交給檢察院，證據不夠的情況下，結局估計只能不了了之。

  忙活了這麼久，她其實也不甘心，看著空空如也的位置，她想，他應該是不會放棄的。

  趙小莉回到工作崗位，一直到下班，她都沒看到黎民，好像中途有回來過，但是很快又離開了，她看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今天開完了最後的會議，她才換下衣服準備回家，才出警隊就看到了他。

  黎民率先跟她打了招呼，臉色還是跟往常一樣，微微笑著抬起著手。

  「你今天神出鬼沒的，幹嘛去了。」趙小莉問道。

  「有點急事需要處理，沒啥。」

  「收拾這麼快，要回家了？」黎民打趣道。

  「嗯。」

  「還好，今天也沒什麼加班的任務，回去吧。」黎民說了再見，趙小莉回頭看了一眼，他的腳步很是匆忙，跟平時的步調不太一樣，趙小莉雖然有些疑惑，但是並未多想。

  黎民回到辦公室，換上了便服之後迅速離開，只是他離開的方向並不是平常回家的路線，而是一直開車到了城西，路上的車很多，因為此時正是下班高峰期，黎民看著斑馬線上的人流，靜靜地等待。

  嘉禾苑3棟，樓道外不少中年人，黎民走樓道到301號門牌面前，他用鑰匙打開了門。

  「好了沒有，再演下去那必須要加錢了。」一個看起來瘦弱的男子催促道，臉色寫滿了不耐煩，他的面前是一男一女，男的看起來十分幹練，汗水已經打濕了他的襯衫，女的裹著浴巾，頭髮半濕，臉色也流淌著汗水，看起來也十分誘惑。

  此刻他們的臉色卻略顯疲憊，聽到男人的話，兩人面面相覷，卻沒有開口，剛好黎民推門進來，他們的眼中才有了些許清明，黎民將視線放到瘦弱男人的身上，又看了看他們，「怎麼樣。」黎民問道。

  「這是，最後的了。」女人遞給黎民一個U盤。

  「辛苦你了，這是你的錢。」穿著襯衫的男人遞給了瘦弱男人兩百塊錢，那人接過錢，罵罵咧咧地走了。「黎隊長，也麻煩你了。」男人轉過身又對黎民說了一句。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這件事是我提出來的，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今天就這樣，你們先回去，不行的話，就算了吧。」黎民一笑，安慰地說道。

  兩人在房間裡換了一套衣服，重新整理了一下衣衫之後便離開了，黎民看了一眼角落上的攝像頭，他也出了門，他依舊沒有回家，他將車輛開到了看守所……

  從顧瑤瑤家出來之後，兩人並排走到路上，身後的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拖得很長。

  「你這樣做真的好嗎。」

  「如果真的因為這個，到時候張陽被抓，你肯定也跑不掉的。」女生突然說道。

  「無所謂了，這是我應該做的，不如說，這只是我現在能做的。」

  「倒是你，如果這件事出問題，到時候追責，你也有責任，你……」男生欲言又止。

  「就像你說的，這都是我們欠她的。」女生露出一抹笑容，說道。

  「不過，還是謝謝你。」

  「謝我？搞沒搞錯，我看你不爽很久了，之前我跟她住一塊的時候，就經常說你壞話，你還謝我。」女生噗嗤一笑。

  「看來你眼光挺準的，我的確不算什麼好人。」男生自嘲說道。

  「還好，今天改觀了一些。」

  兩人自顧自地說著話，好像在跟對方說，又好像在跟自己說，直到消失在夕陽之下。

  審訊室內。

  陳有華盯著視頻，直到看完之後，他抬起頭看著黎民，「堪稱完美，如果你說是從我房間裡面搜出來的證據，我自己都不會懷疑。」

  聞言，黎民並沒有多說什麼，他合上電腦，準備離去，「有必要做到這個程度嗎，這件事要是暴露，你就完了。」陳有華看著黎民的背影說道。

  黎民回過頭看著陳有華，「謝謝你的配合。」他深深地看了陳有華一眼，隨後轉身離去。

  陳有華忍不住笑了，這人，的確有點意思。

  8月12日，黎民從陳有華那裡得到關於顧瑤瑤案件的新證據，犯罪嫌疑人張陽因涉嫌強姦罪被公安機關刑事拘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