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迷途（3）

  2011年8月7號，晴。

  黎民在辦公室坐著，他的桌子上是關於張陽的調查資料，還有之前的詢問過的李晟，李晟的成長情況他大致也看了一下，沒有犯罪記錄，幼年父親去世，好像是母親一個人把他帶大的，初中輟學，早早就開始在社會闖蕩，不過倒是沒有參與什麼打架鬥毆，品行上看起來還算好，至於那張陽，資料可就複雜得多了……

  此刻他並沒有把注意力放在資料上面，而是靜靜地坐著，手裡端著一張晨報，因為早上並沒有時間，他只能將早上的報紙放到中午來讀。他並沒有午休的習慣，中午不回家的時候他多數都在辦公室裡面看書或者看最近的新聞。

  他看到一篇關於手機的報導，近兩年來智能機的普及大大提高了生活的便利性，現在每天拿著手機基本都不會無聊，遊戲，新聞什麼的都可以簡單獲取。

  正因如此，局裡接到的詐騙等案子也越來越多，科技，的確是雙刃劍。

  一直到看完，呼……他閉著眼睛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活動了一下身體，他的目光放在了桌面上的一張相片上，一個算得上是個熟人的臉，她就是林佳敏。

  顧瑤瑤的死，在他看來還是有疑點的，最重要的一個東西，顧瑤瑤自殺的動機，完全沒有頭緒，希望能在林佳敏身上得到什麼線索吧，不過，最好是不要涉及林佳敏……

  「咚-咚-咚-」門外響起了敲門聲，緊接著趙小莉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我覺得中午還是睡個午覺什麼的比較好。」趙小莉走到黎民旁邊，看到黎民的桌面亂成一團，有書有報紙還有一些檔案資料，感慨道。

  

  在趙小莉看來，黎民算是一個工作狂。

  「習慣了，改不了。」黎民聳了聳肩，既然趙小莉過來，那應該就是到上班的時間點了。

  黎民換好衣服後叫上趙小莉兩人一起下了樓，他們現在要去找顧瑤瑤曾經的室友，林佳敏，也是……林福祥的女兒。

  「黎隊，這個人，你認識？」趙小莉拿著林佳敏的照片，從先前黎民的神色行為看來，他應該是跟這個女人有些關係。

  黎民點了點頭，「我家不是農場路那邊嗎，她是我一個熟人的女兒，她父親開著一家早餐店，偶爾路過，見過幾面。」

  「一個縣城的，她們兩個認識……倒也不奇怪。」趙小莉點了點頭。

  從林佳敏的資料看來，她不過是才畢業一年的年輕人，二十三歲，而顧瑤瑤是年齡是二十七歲，而且顧瑤瑤的學歷低，兩人大概率不是同學，如果不是在校認識的話，那應該就是，長夜星火。

  趙小莉估計林佳敏很可能也在那裡工作過。

  「她長得還怪漂亮的。」趙小莉看著林佳敏的照片，念道。

  「咋了，嫉妒人家年輕漂亮？」黎民調侃道。

  「閉嘴吧你，開好你的車。」趙小莉白了他一眼。

  「需要申請迴避嗎。」

  「不用，不熟。」

  黎民開著車，大約七分鐘之後他拐進了農場路，這裡除了早上的時候人比較多，其他的時候都挺冷清的，他放慢了車速，一直開到林福祥的早餐店前，他本來是想在這裡找林福祥的，沒想到店面居然關了門。

  他今早上來的時候可記得林福祥是開店的，按道理來說這個時候應該也在店裡面才對，黎民搖下車窗，一股熱流瞬間迎面而來，現在正是正午最熱的時候，「喂，老闆，祥叔關門了還是去哪了。」黎民對著林福祥旁邊的包子店喊道。

  「關門了，中午的時候就回去了，他說今天有點事，走了。」

  「好的。」

  「就是這？倒是距離局裡挺近的，怪不得你每天都是走路來。」趙小莉並不是凱江縣的人，她是別的地方考進來的，來這裡不久，對這裡情況現在還不太熟，畢竟蠻大個縣城，要想清楚的了解沒個幾年時間做不到。

  「你給我加工資，我每天打車來。」

  「滾。」

  黎民看著資料上的地址，開了一段路之後來到一棟街邊的房區，兩人下了車，走過斑馬線之後就到了樓下，這裡是老城區了，房子都比較舊，修建時間都是十多年前，兩人下了車，推開樓下的鐵門，樓上傳來咚咚咚的敲擊聲。

  樓道裡面倒是挺乾淨的，也沒有什麼雜物堆放，就是看起來比較黑暗，這裡沒有對著陽面，白天可能還好，晚上的話沒有燈光照進來怪嚇人，繼續往上走，在快到三樓的時候就看到了一家住戶的門開著，門口站著一個人，他戴著半框的眼鏡正在抬頭看樓梯上方。

  黎民往上看，是一個小工在樓道中間，他架著人字梯拿著錘子在敲敲打打。

  林福祥轉頭看到有人上來，跟黎民的目光對到了一起。

  「嗨，祥叔，這是在……」黎民抬著頭，用手指著工人的方向。

  「監控，最近不是小偷蠻多的吧，聽說城西那邊發生好幾起家裡被盜竊的案子，我就買了個監控，放在這裡，小偷來了看到這玩意，估計馬上就掉頭跑路。」林福祥笑道。

  黎民跟身邊的女警是穿著警服的，也就是說，他們來這裡大概率是辦案，林福祥眼中帶著疑惑的神色又說到：「你來這裡是……」

  「辦案。」

  「來來來，來我家喝口水再說。」

  林福祥聞言，便開口邀請兩人進房子裡，黎民點了點頭，帶著趙小莉走了進去，因為他本來也是打算先找林福祥的，畢竟他是林佳敏的父親，要找林佳敏問話，還是先來這裡問問林佳敏在不在。

  房間裡面很乾淨，可是趙小莉總感覺空落落的，而且味道清新，沒有異味跟香味，就像，不怎麼有人住過的感覺。

  林福祥給坐在沙發上的黎民跟趙小莉倒了水，熱情地問黎民最近工作怎麼樣，寒暄了一下，黎民也是開了口，「祥叔，實在不好意思，其實我們今天過來，是來找佳敏的，她現在人在嗎。」

  她的地址跟林福祥這房間的門牌號是一模一樣的，這是這裡好像並沒有女生生活過的痕跡，門口也沒有任何一雙女鞋。

  「啊！？佳敏？你們找她幹嘛，她幹了什麼事，都讓警察找上門了。」林福祥的反應倒是比較平和，就是語氣中表示驚訝，他坐到兩人一邊的沙發上，看著黎民跟趙小莉。

  黎民沒有隱瞞，把顧瑤瑤死亡跟林佳敏曾是她的同居室友一事說了之後，表示只是找林佳敏了解情況，而林福祥在一邊聽著，時不時點一下頭。

  「懂了，就是城西那邊死的那個女的，我女兒佳敏是她之前的室友，為了確定死者的生前情況，所以你們來我這裡調查情況，是這麼個意思吧。」

  「對，所以，能不能把佳敏叫過來，放心，我們只是了解情況。」

  「行，我去樓上找她，你們先坐，行吧。」

  「好。」黎民點了點頭。

  林福祥站起來解釋了一下，他說自從他妻子死後，林佳敏跟他的關係一直不太好，所以林佳敏就搬到樓上去住了，樓上的房子也是他的。

  「他看著倒是很明事理的。」

  「要是辦案碰到的每個人都這麼明白就好了。」趙小莉感嘆道。

  「那肯定，人家之前也是中學老師，文化水平還是有的。」

  「他老婆去世得很早嗎？」趙小莉問。

  「幾年了，是一起交通事故中去世的，好像是因為他喝醉了，然後他老婆開車，結果山路遇到意外，翻車墜崖了，他妻子重傷，等到救護車過去的時候，人已經沒了。」

  趙小莉聞言，嘆了一口氣，一個家庭本來好好的，就這樣散了。

  怪不得，她在這個房間裡面感覺不到女人生活的氣息。

  黎民也打量了一下房間，倒是乾乾淨淨的，沒想到林福祥一個人住的時候也能保證房間這麼整潔，跟他的房間可是完全不一樣……

  兩人坐在房間裡面，旁邊是林福祥的風扇，呼呼地吹，可是這裡依舊燥熱，黎民的額頭還是還汗水析出，趙小莉走到陽台邊上，這裡可以看到樓下的情況，現在正是一天太陽最大的時候。

  「喂，佳敏！」林福祥站在門口，拍了拍林佳敏的房門，幾秒鐘之後林佳敏懶散地開了房門，顯然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你昨天幾點睡的。」林福祥眉頭緊皺，問道。

  林佳敏眼睛都沒睜開，昨天晚上又失眠了，一直到早上天亮她才在朦朦朧朧中睡去，顧瑤瑤的死對她來說影響不小，導致晚上一想到她整個人的心情就懸起來。

  「幹什麼。」她沒回答林福祥的問題。

  「警察找你，還不收拾一下跟我下去。」林福祥嘆了一口氣，說道。他倒也沒有生氣，只是讓林佳敏趕緊換衣服。

  一聽到警察，林佳敏那半夢半醒的狀態瞬間就清醒了許多，她跑去廁所洗了個臉清醒起來，馬上換好衣服就跟父親走了出去。

  她的心思有些緊繃，心不在焉到了樓下，也全然沒注意樓道中的人。

  林佳敏被帶到了黎民面前，這個二十出頭的女生，的確很漂亮，只是現在她埋著頭的樣子沒有照片那麼自信。

  「黎民，需要我出去嗎。」

  林佳敏坐了他們面前，兩隻手交叉握著反覆揉搓，還沒等黎民說話，她低聲說了一句，「你能出去嗎。」

  聲音很小，但是三人都聽到了，黎民跟林福祥對了一眼，林福祥無奈嘆息一聲，走到門口關上了門，他剛才已經讓小工停下了，等警察問完再繼續。

  「咋了你家這是犯事了？」來安裝監控的這人叫張建，是負責給他安裝監控的人，看到林福祥走出來，他低聲說道。

  中午的時候林福祥去城中買點東西，路邊看到個地攤販子，專門賣監控設備的，說最近盜賊泛濫，喝多家庭都搞了這玩意，買的人很多，林福祥思索了一番，也買了一個，於是那邊就聯繫了張建，讓他過來給林福祥安裝監控。

  「沒事。」林福祥擺了擺手，搖頭道。

  「抽菸不。」林福祥從兜里掏出一盒煙，他本人是不抽菸的，但是在這種情況，就會用到，所以家裡也有少量的煙。

  張建接過煙，笑了笑，剛才他看到剛剛下去的這個女人，他感覺好像見過……

  「快弄好了嗎。」林福祥指著頭上打好的孔。

  「馬上了，就上個螺絲，一會再用機器給你調試一下就好，我們這可是高科技，沒有那些花里胡哨的網線跟硬碟，直接手機聯網就能看，很方便，有需要還找我，這我名片。」張建笑道，抽著煙，臉上是一副自在的神情。

  「手機也能查看是吧。」

  「對，智能機嘛，二十四小時全程盯著都沒事，而且還有記錄，就是……這新技術，叫雲端，得收費，嘿嘿……」

  「多少錢。」

  「雲端留存七天的，年費一百，一個月的那就是三百。」

  「行，給我七天的那種就行。」

  時代發展真快，以前的監控都是各種線各種設備，還得弄個硬碟，現在倒是方便多了。

  他買這個其實並不是用來防小偷的，家裡也沒啥值錢的東西，主要是林佳敏的情況不對勁，聯想到前兩天死在門口的那個人，這件事可不能馬虎。

  「你要不先去休息，我這得停一會，一會你再來。」林福祥說道。

  聞言，張建也沒繼續呆在這裡，把東西留在了樓梯間就走了下去。

  等他走到樓下，左右回頭觀察了一下，他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幾秒鐘之後他低聲說道，「老大，我想起來了……」說了幾句之後便走出樓棟，騎上摩托車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