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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機會

2024-10-07 12:44:58 作者: 琅翎宸

  第二天所有人都正式投入到工作狀態中,實驗體的篩選招募工作也全面展開。

  跟蘇朗想像中門可羅雀的場景完全不同,現場熱鬧得有些誇張。

  無論男女老幼似乎都抱著試一試的態度來參與實驗體的招募,爭取這個機會。

  就像谷青言之前跟勞倫斯說的那樣,這次實驗體的招募工作本身就不限於年齡、性別、身體健康狀態等,因此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希望,覺得自己有可能被「幸運女神」眷顧。

  勞倫斯依舊出現在了招募現場,昨晚的所有不快似乎都被他拋諸腦後。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沒有什麼東西是不能忘記的。

  KEY集團是這次招募工作的主辦方,勞倫斯是承辦方,他能夠從中撈取的利益不言而喻。

  再次見到谷青言和天野山澗,勞倫斯臉上的笑容一如既往,就像是對昨晚的事情徹底失憶了一樣。只是他面對蘇朗的時候明顯要興奮許多,跟谷青言和天野山澗比起來,勞倫斯也顯然更加願意親近蘇朗。

  也是,站在兩個精神病旁邊,蘇朗難免顯得有些清新脫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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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勞倫斯和天野山澗還在屋內客氣地寒暄,屋外卻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怎麼回事?」勞倫斯有些不悅地對著身旁的安保人員問道。

  那人立馬向外走去,查看情況。

  屋外的吵鬧聲沒一會兒就平息了下來,安保人員回來說道:「有兩個人因為排隊的事情鬧得不愉快,問題不大,已經處理好了。」

  對此,勞倫斯倒是見怪不怪。

  蘇朗有些好奇地走向屋外,查看真實的情況。

  顯然,真實情況比安保人員匯報的要嚴重許多。

  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被打得頭破血流,而站在他面前的卻是一個看上去有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手中拿著石塊,石塊上還沾著血跡。

  更加離譜的是,蘇朗還從旁邊人的口中得知,這個中年男人是小男孩的舅舅,而且想插隊的並不是小男孩,而是這個中年男人。

  他插隊,想要站在小男孩前面,小男孩不願意,兩方就起了衝突。

  在絕對的身高體重優勢下,小男孩毫無勝算,最後可以說是慘敗。

  「就因為排隊的事情,他能把人打成這樣?」蘇朗開口問道,帶著些許不可思議。

  旁邊的安保人員揮了揮手,神態自然地說道:「這個理由,足夠了!那可是改變命運的機會,萬一就招到他那個位置停了呢?差一個位置,少一個機會,人生的境遇很有可能會大不相同。」

  安保人員說得頭頭是道,蘇朗卻覺得十分可笑。

  在他看來,這些完全是謬論。

  原因也很簡單——他知道結局。

  蘇朗問安保人員要來紗布、碘伏、棉簽、生理鹽水,醫用膠帶……

  然後他走上前去,蹲下身子,耐心而溫柔地為那個小男孩清理著額頭上的傷口,完成包紮。

  小男孩的脾氣很倔,即便有幾次蘇朗都覺得自己弄疼了他,小男孩卻仍舊是緊咬著嘴唇。一言不發,連哼都沒有哼一聲。

  「不疼嗎?」蘇朗為小男孩裹上紗布。

  小男孩搖了搖頭,目光炯炯地望向蘇朗。

  「你是從裡面出來的人,這應該是對我的考驗。」

  「你看,我證明了,我能承受得了痛苦,我很堅強。」

  「所以,拜託你了,選擇我吧!」

  面對小男孩充滿祈求的眼神,蘇朗感覺心臟一痛。

  為什麼?為什麼要拼盡全力去求一個人生的痛苦?

  面前的小男孩太過早熟了,對於蘇朗簡單的詢問,他首先考慮到的並不是自己痛不痛這個主觀感受,而是在考慮蘇朗的客觀身份。

  他才多大?就已經開始以身份判定行為了?

  蘇朗輕輕嘆了口氣,他雙手扶著小男孩的肩膀,與他保持平視,語氣誠懇而認真:「那如果我告訴你,這個實驗不會成功,輻射非常可怕,被選中的人很有可能會變得人不人鬼不鬼,最後在痛苦中終結自己的生命,你還想要進去嗎?」

  小男孩的眼中出現了片刻的迷茫,他先是看了看蘇朗,然後又看了看蘇朗身後的那扇門——那是蘇朗出來的地方,代表了蘇朗的身份。

  然而,這樣的迷茫只持續了不到一分鐘,小男孩的眼神很快又回歸堅定。

  「即便真是這樣,我還是想試一試。」

  「如果你是來考驗我的,那就不用白費力氣了,我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我當然知道這樣的試驗成功概率不會很大,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

  「我們會來,就是想給自己的人生一個機會。」

  「任何人都不可以剝奪這個機會!任何人!都不可以!」

  說到最後,小男孩看向蘇朗的眼神竟然帶著幾分恨意。

  那樣的眼神讓蘇朗不寒而慄,他說出來的話也完全不像是他這個年紀應該講的。

  蘇朗不知道他背後有誰在教他,但很明顯,這都不重要了,因為此刻他的內心已經形成了那樣的觀念。

  「可是,你還小。」蘇朗站起身,看著剛到自己腰際的男孩,試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你的身體機能各方面都沒有發育完全,這很有可能影響你的未來。」

  「招募需求上都沒有限制年齡,你又憑什麼要求?」小男孩咬牙切齒地說道,「你是故意的,對不對?其實你也想成為實驗體,擠掉了我,就可以多一個名額,你也想要這個機會?」

  猜忌、懷疑……

  小男孩望向蘇朗的眼神里滿是不信任,兩人的距離也逐漸拉開。

  「如果KEY集團是真心想要給我們一個機會,為了我們好,就請大大方方且公平公正地做篩選,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表面上說要給我們機會,實際上又讓不知道是什麼身份的人在這裡橫加干涉。」

  一個渾厚而有力的男聲響起,緊接著人群中開始此起彼伏地響應。

  大家都用憤怒的目光注視著蘇朗,那種厭惡中帶著絲毫不掩飾的恨意。

  「蘇先生,我們還是先回去吧。您是谷先生帶來的貴客,如果出了什麼事,我很難交代。」旁邊的安保人員察覺到異樣的氣氛涌動,立馬緊張起來,想要把蘇朗帶回去。

  再晚點,他怕就帶不回去了。

  人類對於改變人生機會的渴望,足以讓他們變得不可理喻。

  就在這時,谷青言也走了出來。

  旁人在外面鬧,他是不屑於去管的,可如果牽扯到蘇朗,事情就不一樣了。

  谷青言一出來,他看到的就是蘇朗被一群人怒目而視,圍在中間的場景。

  更有甚者,已經撿起了路邊的石塊。

  「放下!」

  隨著谷青言的一聲怒吼,那人手腕一抖,石塊也從他的掌心滑落了下來。

  這裡的人或許不認識蘇朗,但以谷青言的知名度……他們都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可以決定那個「機會」給予誰的人。

  蘇朗看著滾動到路邊的石塊,直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那些蠢蠢欲動的人們對他的恨意已經不足以用語言表達了。

  他們想要動手,甚至想要殺了自己。

  或許在他們的眼中,自己的身份只有三種可能:

  1.是KEY集團設下的一道障礙,阻止他們改變,阻止他們擁有那個機會;

  2.是競爭者,想要參與實驗體的招募,以不光彩的手段勸他們放棄,提高自己被選中的概率;

  3.是KEY集團虛偽的證明,KEY集團表面上說要給他們這個機會,實際上卻橫加干涉,處處設卡。

  總而言之,不管哪種猜測,都帶著絕對的戒備和惡意。

  蘇朗低下頭,剛才那個他幫助過的小男孩也攥緊了拳頭,蓄勢待發。

  小男孩頭上的紗布還是自己不久之前親手纏上去的,蘇朗第一次覺得白色的紗布如此刺眼。

  谷青言走到蘇朗旁邊,抬手將蘇朗護到身後。

  緊接著,他面色平靜地從腰間掏出一把手槍。

  「喀嚓——」

  手槍上膛的聲音傳來,四周頓時一片寂靜,剛才的喧鬧瞬間消失不見。

  所有人都神色緊張地盯著谷青言,還有……他手裡的槍。

  谷青言手臂緩緩向下壓,最終將槍口抵在了小男孩的額頭上。

  冰冷的槍口,白色的紗布,溫熱的皮膚。

  一層接一層,相互觸碰。

  「告訴我,你的傷口是誰給你包紮的?」谷青言神色森然,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

  小男孩臉上第一次露出怯懦的表情,因為他看得出來,谷青言跟蘇朗不同,谷青言真的會隨時殺了他。

  谷青言,敢開槍!

  小男孩抬頭看了一眼蘇朗,但他最終還是倔犟地指著蘇朗開口說道:「是他!但他是在考驗我或者是在騙我!他想用一點小恩小惠動搖我!」

  蘇朗搖頭苦笑,他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的善意在他人眼中居然會是這樣。

  至於事情是怎麼發展成這樣的,只能說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你非常想要參與這次的實驗,是嗎?」谷青言又一次開口確認。

  小男孩堅定地點了點頭,他甚至還微微上前,用額頭將槍口壓得更實。

  「我可以為了這次實驗的機會放棄一切!」

  「我相信實驗會在我身上成功的,這是給我的機會,也是給你們的機會。」

  「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除非他殺了我,或者……我殺了他。」

  除非他殺了我,是說給谷青言聽的。

  或者……我殺了他,是說給蘇朗聽的。

  莫名其妙接收到死亡威脅的蘇朗並沒有太多不悅,反而是面色平靜地點了點頭。雖然不能接受,但是他願意理解。

  谷青言看了蘇朗一眼,然後收回手槍,笑著摸了摸小男孩的頭。

  「很好,你被錄取了。」

  字字清晰,擲地有聲。

  小男孩現在的心情已經不能用簡單的興奮來形容了,他一遍又一遍地向谷青言求證著:「真的嗎?確定沒有什麼其他的考核嗎?」

  谷青言點了點頭,告訴他:「是真的。」

  隨後,谷青言又轉身望向勞倫斯:「你安排一下,帶他錄入個人信息,儘早開始實驗。」

  對此,勞倫斯自然沒有異議。

  於他而言,選中誰並不重要。他會從每一個被選中的人身上抽取佣金,他在意的是數量,而非某個特定的人。

  眼看著小男孩被勞倫斯領走,周圍的人群立馬躁動起來。

  剛才對小男孩動手的中年男人也湊了過來,抓著谷青言的衣袖,激動地叫嚷:「我跟他有血緣關係,他可以的,我也可以!而且像他那種小蘿蔔丁,身體機能還沒發育完全,我比他更健康,數據也會更穩定的,你們看看我吧!也給我一個機會!」

  中年男人一遍又一遍地推銷著自己,血緣關係在此刻也成為了他手中的一張王牌。

  他完全忽略了自己之前對小男孩的粗暴,無視親情。

  只是這一次谷青言並沒有打算在外面逗留太久,在確定蘇朗安然無恙之後,他立馬甩脫了中年男人的糾纏,對著蘇朗說道:「回去吧。」

  蘇朗沒有言語,而是安靜地跟在谷青言身後,再次走向那棟房子。

  這一次,谷青言並沒有帶他去生活區,而是直接把他帶進了工作區。

  跟蘇朗他們驗證的不同,進入工作區的方法並非只有使用身份牌穿越生活區某個房間這一種,工作區有另外的入口。

  只是,這個入口位於地面。

  是的,它並不是像普通的大門那樣開在牆壁上。

  它的入口就像是一個地窖一樣,既需要身份牌識別,也需要機關驗證。

  這對於當時什麼信息都沒有的蘇朗和張承安小隊來說,完全不可能。

  他們沒有那麼好的運氣,恰好找到機關,又恰好從天而降一張身份牌。

  他們只能不斷摸索,最後用人命去探路。

  蘇朗跟在谷青言身後,隨著位於地面的大門被打開,一個升降梯出現在他面前。

  他跟谷青言依次走上去,升降梯緩緩向下。

  半分鐘後,升降梯停穩。

  一條長廊出現在他們面前,長廊的盡頭是電梯。

  谷青言抬手,用身份牌刷開了電梯外面的遮罩。

  然後瞳孔識別,機械音響起。

  「總研究員——谷青言。」

  「身份識別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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