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門

  決定我們成為什麼樣的人,不是我們的能力,而是我們的選擇。

  你告訴我的，我記住了。

  我天資愚笨，與你不同，但生命的最後，我做了跟你一樣正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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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那個筆記本上寫下的最後一行字，似乎是在說給自己聽，也似乎是在說給別人聽，蘇朗之前不懂這上面的文字都有什麼樣的含義，可如果把這一切跟KEY集團聯繫起來，那麼事情就變得不一樣了。

  他們現在很有可能揭開了某個不一樣的秘密，或者說是打開了潘多拉魔盒的一角。

  蘇朗看向張承安，隨後又和痕跡學專家對視了一眼，最終將那個筆記本交到痕跡學專家的手上。

  坦白說，現在還用這種方式來記錄的人已經很少了，可好在這個人手裡還有這個本子，不然生命的最後一刻，他豈不是連跟自己對話都做不到？

  有的時候，文字的力量是語言所無法替代的。

  從始至終，他在這個筆記本上沒有透露出任何跟自己身份信息有關的東西。

  即便張承安從他的胃囊里拿到了那個身份牌……

  說來也是殘忍，這個身份牌上有他的血型，有KEY集團的標識，還有的……只是一個編號。

  不出意外的話，這個編號只有他們內部人員才知道其真正含義，其中關聯的也很有可能就是這個人的姓名以及其他個人隱私相關信息。

  蘇朗看著那具屍體嘆了口氣，隨後又轉頭望向張承安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KEY集團招募這些人進行一些不太光彩的事情，這個人之所以會為KEY集團做事，大概率也不是出於本心。相反，他非常排斥，並且不認同KEY集團的所作所為。只是為了家人的生存或者其他的原因，他處於一種被脅迫的狀態，不得不去這麼做。」

  現在再看本子上的內容，很多事情都說通了。

  張承安點了點頭，算是認同蘇朗的說法。

  同時，他還補充道：「而且根據這個筆記本上的信息來看，我們尋找的方向應該是正確的，這裡極有可能埋藏著什麼非常重要的秘密，所以這個人在臨死之前才會選擇遵從本心，誤導他們去往完全相反的方向尋找。」

  至於痕跡學專家，他的觀察點更為細緻：「筆記上說他是由於防輻射服破裂，所以才導致了接下來的一系列事情發生。那麼是不是我們可以推測，他在此遇到了襲擊，而且襲擊地點很可能與我們要找的那個地方有某些關聯？」

  說完，他又補充解釋：「在防輻射服破裂的情況下，人的精神狀態一定是非常糟糕的，慌張不安的情緒蜂擁而來。在這種情緒催化下，人出於本能總歸是想要找到一個庇護所的，很有可能正是因此才讓他選擇了這棟房子。換句話說，事發地點應該距離這棟房子不遠。」

  對於這些猜測，蘇朗和張承安沒有否定，因為他們心中也趨向於此。

  但在事情被證實之前，猜測只能是猜測。

  所有猜測，都有錯誤的可能。

  無論如何，這棟房子一定非常重要！

  蘇朗走出電梯艙，環顧著四周，大腦也快速分析著。

  這棟房子給他的感覺十分熟悉，當然這並不是說他曾經來過這裡，而是這棟房子讓他覺得跟谷青言帶他去的那棟房子非常相像。

  因為它所擔負的並非僅僅是居住屬性，所以還會有其他方面細節的把控。

  只是相比於谷青言那棟房子大明大放的讓電梯通往地下實驗室，這棟房子似乎還做了什麼掩護處理。

  這也愈發說明，此處藏著的秘密一定非同一般！

  就在此時，張承安下令道：「這棟房子一共三層，我們分頭行動！」

  隨後，張承安開始安排：

  蘇朗負責第二層。

  他自己負責第三層。

  痕跡學專家則在第一層找尋線索。

  即便現在電梯已經可以正常運行，但蘇朗還是決定通過樓梯前往第二層。

  倒不是說他避諱這裡的屍體，感覺害怕什麼的，而是他總覺得不應該放過任何一個可能存在信息的地方，樓梯也是如此。

  事實證明，蘇朗的選擇是正確的。

  樓梯位於房間的邊緣拐角處，上面鋪著厚厚的淺色地毯。

  淺色地毯？

  即便他對地面的記憶已經十分模糊了，可就算是從常識來講，也很少會有住家的人給樓梯上鋪淺色地毯——太難打理了，一不小心就會留下印記。

  什麼樣的地方會更加趨向於用淺色？

  蘇朗想起了那個谷青言帶他去的實驗室。

  是的，為了在第一時間發現污染，實驗室內壁、地面、台案等都偏向於淺色，就連實驗人員也習慣於穿白大褂做實驗。

  這主要是起防護作用，能在關鍵時刻做到提醒。

  相應的，很久很久以前，走上這些台階的人，應該都是要穿鞋套或者做某些清潔工作的。

  想到這裡，蘇朗不禁開始思考，是不是這樓梯上的地毯也有同樣功效？

  此時，這些地毯上留有沾著泥污的腳印，而且根據他的辨別，這些腳印並不是來自於剛才在電梯間發現的那具屍體，而是像穿著防輻射服的他們留下的一般。

  蘇朗故意靠邊用力向前走了幾步，在地毯上也留下自己的腳印。

  經過對比，他發現自己的腳印和地毯上原先的腳印十分相像，只是因為腳掌尺寸大小不同，所以有了細微的差別。

  電梯艙內的那個人蘇朗也觀察過，他由於防輻射服破裂，只能穿著自己的鞋子，而他鞋底的紋路根本不是這樣。

  而且據蘇朗所知，每個區域的防輻射服都存在細微的不同，自己所在地下避難所的防輻射服腳底部分的花紋設計是這樣沒錯。

  想到這裡，蘇朗頓時眼睛一亮。

  這很有可能代表著，有自己這邊的人曾經到過這間房子的這一層樓。

  會不會就是自己的父親，蘇天明？

  蘇朗不禁這樣想著，同時也加快了向上的腳步。

  即便現在處於興奮狀態，但蘇朗依然沒有失去該有的冷靜。

  他仔細觀察過，這些腳印只有向上的，卻沒有向下的。也就是說，留下這個腳印的人應該是往樓上走去了。

  至於為什麼會走樓梯，蘇朗猜測很有可能是那個時候的電梯還沒有恢復，甚至還有可能電梯之所以會恢復就是因為他們之前的那些人員做了什麼操作，導致電力系統恢復正常，電梯重新開始運轉。只是由於某些原因，這些人都上樓了，卻沒有再次回到一樓，也沒有再次使用那部電梯。

  不然的話，他們應該會比蘇朗和張承安所在的這個小隊更早發現那具屍體。

  蘇朗在打開電梯艙的時候就可以看得出來，那具屍體之前絕對沒有被發現過，就連他的包都沒有被翻找過。

  帶著心中的種種疑惑，蘇朗快步向著樓上跑去，不知道為什麼，隨著他越接近二樓，心跳也愈發地快了起來，仿佛二樓上有什麼人或者什麼東西在等待著他。

  爬完了最後一層台階，蘇朗愣愣地看著面前的第二層。

  這裡的布局和一樓完全不一樣，沒有寬敞明亮的大客廳，也沒有任何一眼就可以看到功能的房間。

  相反，這個二層像是一個辦公樓內部一般，簡潔的樓道里沒有堆放任何物品，兩旁是一個又一個緊閉著門的房間，而那些門上甚至連一個簡單的告示牌都沒有，門板的材質也全都是不透光的金屬。

  蘇朗抬手觸摸了其中一扇門，他身上沒有帶檢測的儀器，但心中卻有了另外一層猜想——這些門也很有可能是鉛制的。

  至於為什麼要使用鉛這種材料作為門板的材料，答案不言而喻——原子能。

  有人在這裡進行原子能的相關實驗。之所以採用鉛這種材料，只有兩個可能：

  第一，是用來保護住在裡面的人，防止發生什麼意外的時候輻射泄漏污染，幫助住在裡面的人隔絕污染。

  第二，是為了保護外面的人，很有可能是裡面的人在進行原子能實驗，防止實驗過程出現什麼意外，輻射泄漏污染影響到外面的人，想要將輻射污染控制在這扇門內。

  不管是其中哪一樣，都印證著這棟房子與原子能相關產業脫不開關係。

  看著那一扇扇緊閉的大門，蘇朗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從他們進入這棟房子開始，聯絡信號就已經被隔絕了。他們如果想要讓外面的羅恩知道裡面的情況就只有跑出去告訴他這種笨辦法。

  此時此刻，蘇朗竟然有了一種先去跟羅恩備份一下這裡情況的想法。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就是因為蘇朗也擔心自己會遇到什麼意外，折在裡面。

  如果自己這一小隊也跟之前的那兩批人員一樣，在意外來臨時，根本沒有反應的機會，那是不是也代表著線索會就此中斷？

  蘇朗不希望這樣的情況發生。

  思索片刻後，他將放在門把上的手又收了回來。

  即便他非常想要打開每一扇房門，直到找到自己的父親蘇天明為止。

  他甚至懷疑，父親就在面前的這一扇門內，只要自己推開，就能見到他。

  可理智告訴他，不能這樣。

  理智，拉住了他。

  是，裡面很可能有之前的地面工作人員和第一批搜救小隊的人員，但沒有人知道他們具體在哪一個房間裡頭，或者說他們遭遇了什麼。

  蘇朗退回到樓梯旁邊，他看得到地毯上還有一些前往三樓的腳印，只是這些腳印對比之前一樓通往二樓的地毯上那些腳印要明顯少很多。

  「是他們也跟我們當初做了同樣的選擇嗎？兵分三路，一部分人在一樓尋找，一部分人在二樓尋找，一部分人在三樓尋找，所以越往上人就會越少？」蘇朗心中不斷地思考著，可他又覺得有些說不通，「如果有人在一樓，那應該是沒有遭遇到什麼危險的。」

  畢竟，他們剛才在一樓待了那麼久，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當然，那個突然從三樓下來的電梯除外。

  可那也是因為他按電梯的舉動導致的。

  蘇朗站在樓梯口，視線在上、下兩個樓梯之間不斷搖擺。

  片刻之後，他終於反應過來。

  很有可能是二樓或者三樓的人出現了什麼意外，然後原本在一樓的人想要上來救援，結果沒想到自己也被困在了這裡。

  「對，大概率就是這樣！」蘇朗又仔細地觀察了一下二樓通往三樓地毯上的腳印。

  那些腳印同樣只有往上走的，卻沒有往下走的。

  「按理來說，如果二樓的人出現了什麼意外大聲呼救，那麼三樓的人應該也會下來？可現在的情況卻是只有一樓往二樓腳印，卻沒有三樓往二樓的腳印。也就是說，三樓同樣有危險？」

  想到這裡，蘇朗頓時心頭一驚。

  之前就說了，從進入這間房子開始，他們的聯絡器也無法使用了，所有的一切似乎進入了最原始的狀態。如果放在過去，蘇朗完全可以通過聯絡器讓張承安小心，可現在他只能大聲地呼喊。

  他還不知道三樓的狀況，但他很擔心如果三樓跟二樓一樣也是這樣的布局，張承安萬一進入什麼可怕的房間……那事情就不好辦了！

  「張承安！什麼都不要做！」

  「小心一點！別開那些門！」

  蘇朗一邊大聲地呼喊，一邊向著樓梯上跑去。

  他知道，即便他喊的再大聲，可有防護服隔離，他的聲音傳出去時會被削減不少音量。

  可眼下這種情況，他除了聲嘶力竭地喊之外，也做不出來了其他的事情。

  當蘇朗終於在第三層站定的時候，他看到張承安就站在走廊的不遠處，一隻手放在門把上。

  不同於蘇朗，他已經按了下去。

  那一刻，蘇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不敢想像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門已經被打開了。

  門裡面到底是什麼？

  迎接著他們的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