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突發高熱
2024-10-07 12:39:23
作者: 餘一田
根據周炳良提供的相關證據,裴氏基金很快就被警方控制並開始自上而下的徹查。
儘管有張悅作為人證實名舉報,可礙於沒有其他受害者的證詞,事情的推進變得比想像的要困難許多。
張悅提供的受害者要麼就是和她一樣有心無力,要麼就是三緘其口,希望和過去割裂的。
網站的交易記錄十分私密,且姚超似乎對他們的行動早有準備。
一些窩點都不痛不癢地找了幾個夜店領班出來頂包,那些受害的孩子也都選擇對警方避而不見,而他本人則在這場徹查當中完美隱身,甚至還以慈善家的名義出席了滬市青少年成長關愛活動。
來來回回查了一周,案子毫無進展不說,梁嚴競還帶來一個不好的消息。
上面對飛鷹調查裴氏基金本就持不支持的態度,如今見案情不痛不癢更是軟硬兼施,要梁嚴競抓幾個卒子交差就算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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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今一將網站資料翻了個底朝天,幾乎是睡在了辦公室里都沒能再從眼下的困局中找到突破口。
「休息休息吧。」
「你讓我把這段看完。」
江九星看不過她這牛脾氣上來的倔勁。
「我怎麼總覺得你不像是要破案子本身,倒像是和誰較勁呢。怎麼,這個裴氏基金得罪你了?」
江九星無心一說,倒是讓陳今一更加心虛。
「嗯,我仇富,看不慣裴家隻手遮天。」
江九星知道陳今一脾氣上來比卓瑛那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看著她浮腫的眼皮和臉頰兩邊不健康的緋紅也只能默默起身去找感冒沖劑。
「有些案子就是急不得,說不定立馬就峰迴路轉了。你看之前驚獅大隊跟裴氏金融折騰了這麼久都毫無進展,還不是說找到突破口就找到突破口了。前幾天冷隊還來咱們這感謝頭兒提供的證據幫他們斷掉了裴氏兩個難啃的骨頭呢。」
江九星捏著感冒沖劑撕開包裝紙又倒了熱水,端回桌上還低頭吹了吹。
「你說師父最近到底在忙什麼呢,這裴氏基金的案子也沒見他問過我,以前他可是不會對我這麼放心的。」
陳今一心不在焉地揉著太陽穴。
「可能是覺得,這案子雖然難破,但是也捅不出什麼簍子吧。」
陳今一當然不會告訴江九星,梁嚴競是在偷偷地調查她從裴律行手裡弄來的證據。
幾個月下來,名單上的人已經被搜羅得七七八八,想必過不了多久就能騰出手來幫他們一起解決裴氏基金的案子。
她並沒有瞞著梁嚴競自己和裴律行有聯繫的事情。
雖然梁嚴競一直都沒細問她和裴律行的關係,可是就憑老不正經那料事如神的腦子,只怕心裡對自己的身份早就有數。
可他既沒有向自己詢問,也沒有偷偷求證什麼。
這讓陳今一自己有點藏不住了。
和梁嚴競相處這麼久,對方是不是靠得住,她心裡還是有一本帳的。她雖然身上流著裴氏的血,可那複雜詭譎的家族人心多變,別說她和裴律行壓根兒沒有血緣關係,就算真的有血緣關係,只怕也談不上感情有多親厚。
「諾,喝了。」
她眼皮抬起看到江九星推過來熱氣直冒的感冒沖劑嘴角一抽。
「我又沒生病喝什麼藥啊。」
「嘖,你這臉紅得能烤紅薯了。一天天的死鴨子嘴硬。」
「不會,就是著涼了有點頭疼。」
陳今一說了說著頭就開始往一旁歪。
江九星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行了女英雄,身先士卒也不是這麼個消耗法。你要這麼熬下去,姚超沒被送進去,你先被送下去了。」
裴氏基金的案子說來並不難,只是就這些捕風捉影的證據實在是難以給姚超這個最大的罪犯定罪。
陳今一知道如果沒有一個確鑿的證據能夠證明姚超是這些交易背後的受益人,那就無法嚴懲姚超,不能嚴懲那對其他參與者來說便是無關痛癢達不到威懾。
那還會有無數像趙瑩瑩,張悅這樣的女孩受害。
陳今一知道信息差對她們來說意味著什麼。
「我在堅持一下,看看能不能從這些捐助人的身上查到什麼。」
下一秒,陳今一下巴一涼。
她迷迷糊糊地撐開眼,發現江九星正用一個扎馬步的姿勢托著自己的下巴。
「你幹嘛呢?」
陳今一張了張嘴,可她忽然發現自己的嗓子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她的眼皮像沾了水的毛毯一樣往下合,方才還只是覺得有點犯困的她,腦子忽然像生鏽了似的怎麼也轉不動。
那一瞬間的空白讓她心裡陡然一慌。
「陳今一!」
江九星剛想吐槽,只見陳今一眼睛一閉,像老道坐化了一樣直接從凳子上倒了下去。
*
「三十九度一。」
醫院急診室,醫生捏著體溫計甩了甩以後的表情微微有些嚴肅。
「高燒時間有點久,患者體溫還在上升,暫時不好做判斷。順便問一下,病人有過腦部疾病的病史嗎?」
梁嚴競和江九星正一臉嚴肅地站著。
醫生見他們都不說話便補充道:「像這種不明原因的高熱如果排除常規原因,或許就要考慮大腦問題了。按理來說沒有外傷也不太可能是腦震盪,腦疲勞過度雖然也會引起高燒,但是她這個程度好像有些嚴重。」
……
陳今一的高燒終於在第三天消退。
渾身上下那種虛弱的脫力感讓她覺得自己好像連續在外跑了四十八小時的馬拉松。
「醒了?」
熟悉的女聲讓陳今一腦袋一歪。
看見卓瑛打著哈欠朝自己走來陳今一有些無語。
可高燒過後喉嚨的乾澀讓她的語氣聽上去蒼白無力:「發個燒而已,怎麼還把你也弄來了。」
「我要是不來,你說不定就沒救了。」
陳今一隻當卓瑛這話是玩笑。
「我昏了多久?」
「四十八小時整。」
卓瑛低頭看了看表。
「餓了吧,我給你買了粥。盛一點?」
「吃不下。」
「吃不下也得吃。」
卓瑛不管陳今一起身去端粥。
陳今一無力阻止,只能睜眼望著天花板。
一團亂麻的腦子裡第一次出現了一種阻塞和空白。
「他們人呢?」
「回隊裡處理事情了。」卓瑛端著粥坐到床邊,「你昏迷這兩天可發生了不少事情。」
陳今一雖然臉色虛弱,但是精神看著要比昏迷前好了許多。
醒來看到只有卓瑛一個人時陳今一心裡就暗覺不對,如今聽卓瑛語氣沉悶更加確信這幾天肯定又發生了不少事。
她擺爛地閉上眼,挪了挪自己躺得發麻的屁股。
「你說吧,垂死的馬也惡化不到哪裡去了。是上面不給時間了?」
「比這還壞。」
陳今一在心裡罵了句「草」。
見陳今一狀態還行,卓瑛才斟酌著把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告訴陳今一。
「上面確實是想逼著老梁結案,你知道的,這個案子原始就是西江那邊負責。方剛巴不得看老梁笑話,自然不會幫著他說話。一來二去,上面便決定只給我們三天時間,如果再找不到進一步突破,就要我們解除對姚超的限制。」
「聽著還算合理,三天……」
陳今一琢磨著實在不行也只能鋌而走險。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說出自己的底牌,卓瑛就嘆著氣打斷了她。
「可這件事情不知為什麼讓周炳良聽見了。這人做事太衝動,當下就帶著刀衝到基金會砍傷了姚超砍,可好巧不巧的,姚超他們正好在做電商直播,整個過程都被直接直播了出去。」
「咳咳!」
陳今一聞言差點坐了起來。
「周炳良?」
卓瑛點頭。
陳今一醉了。
「他有病啊。」
「這個直播播出去後,很多人都覺得姚超是那個受害者,輿論風口很快把這個案子操作成周炳良和他的個人恩怨,眼下很多群眾已經被模糊了重點,甚至開始要求警方停止對姚超的污衊。」
果然沒有打不過的敵人,只有蠢死的隊友。
陳今一無奈地閉眼,本就焦慮的情緒現在更是像圓月的潮汐一樣怪異洶湧。
「所以現在,周炳良如何了?」
「目前還只是拘留,具體的還得看苦主姚超怎麼說。」
卓瑛微微皺眉,「這樣一鬧,原本說好的三天只怕也不會做數。今一,你得做好心理準備,千萬不要衝動。」
陳今一已經氣笑了。
自己嘔心瀝血查了大半個月的案子就像這樣虎頭蛇尾的結束實在是有種有力沒處使的無奈感。
可她卻也怪不了周炳良。
周炳良為了曝光姚超的罪行足足堅持了五年,甚至還因此丟了工作。自己不過剛剛接手,也談不上為此付出了什麼。
「你還真別說,裴氏集團那幫人還真能做到同仇敵愾,連逼人就範的操作手段都是這麼類似。」
陳今一很快調整好了情緒。
「放心吧卓瑛姐,我不會衝動的,這次不行總還有下次,我就不信姚超這個人真的能金盆洗手。」
簡單抱著粥碗喝了幾口,放下碗的陳今一剛就打算起身卻被卓瑛一把按了回去。
「好好躺著!」
「卓瑛姐,我已經好了。」
「好什麼好,臉白得和紙一樣,你知不知道你這次差點就沒命了。」
「這麼嚴重?」
陳今一還是一臉的懵懂。
卓瑛臉色不善。
「超憶症再有用,你也是個人,不是個機器。你知不知如果你再這樣不管不顧超負荷使用你的記憶力,只怕過不了多久就會徹底變成一個傻子」
陳今一一愣。
「啊?」
「你最近是不是經常頭疼?多夢,渾身出虛汗?」
卓瑛這麼一問,陳今一才想起自從頻繁用腦後,自己身似乎真的出現了一些變化。可她原以為這只是沒休息好的正常現象,卻更笨沒往這個方面想。
「今一,你知道為什麼你有超憶症的事情除了我們內部幾個人外,老梁一直都沒有對外公開過嗎?」
陳今一搖頭。
卓瑛嘆氣。
「曾經米國的醫學論文上有個案例,九十年代有個被確診為超憶症的男子在四十歲那年突發精神分裂。經過檢查,專家發現他的大腦神經已經出現嚴重損傷,願意就是他無法自主控制記憶導致神經遞質過于敏感。通俗來說,就是他的大腦超載了。」
見她這樣卓瑛自然也明白了這場病從何而來。
「今一,這也是我留下來想要和你談談的原因。」卓瑛此時格外的耐心,「雖然一開始我們知道你是超憶症姑娘後很激動,畢竟在刑偵案件里,你的腦子就像開掛一樣的存在,會給我們破案解決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可我們的本意並不希望做這件事情是以損耗你的身體為代價。」
「卓瑛姐,其實我——」
「今一,我記得你當初是並不願意做警察的,如果你是因為拒絕不了老梁,那這次的事情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不。」
陳今一句拒絕得很乾脆。
「卓瑛姐,我來飛鷹是自願的,不是因為過意不去。」
這次卓瑛倒是真的意外了。
「真的?」
陳今一鄭重地點點頭。
卓瑛望著她的眼睛沉默了一會。
「是因為陳教授嗎?」
陳今一堅定的目光忽然一松,憋在心裡許久的壓力忽然有種想要宣洩的衝動。
她抬頭看著卓瑛,那種酸澀和疲憊傾瀉而出。
「卓瑛姐,你應該知道我母親是被我父親拐賣虐待而死的。」
卓瑛跟著她一起破的侗娥村案,自然知道陳今一心裡一直對母親的死和自己的出生耿耿於懷。
卓瑛知道陳今一看著豁達,其實骨子裡和梁嚴競一樣倔強固執。
「早就說了上一代的恩怨和你無關。」
「不,有關。」
陳今一翻湧的情緒衝到了嗓子眼,那種承受不住秘密瘋狂想要說出口的衝動刺激的她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不管我是有意還是無意,我母親這輩子的傷害都是因為他,如果說他是一把手槍,那我就是手槍里的子彈,我一出生就成了毀掉我母親最有力的武器,不管我再怎麼替自己辯解也抹不掉這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