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他在說謊!
2024-10-07 12:38:35
作者: 餘一田
「何文軒沒有撒謊。」
審完何文軒,梁嚴競立刻對他提供的證詞進行了確認。
當晚,齊光就將調查結果帶了回來。
何文軒提供的視頻,準確地記錄下了趙國慶和協會會員私下交易藥品的場面,在場的除了協會常駐的幾位組織者和吳聞燕外,還有幾位梁嚴競眼熟的金融圈大亨。
視頻錄製的聲音也很清晰,看上去是個非常有價值的線索。
血檢結果加上這個視頻,吳聞燕自主服藥的行為幾乎可以被判定為事實。
「我說過,陳今一的想法太主觀,我們這次根本不需要多此一舉。」
「可也就是陳今一的多此一舉,幫緝毒大隊拿下了這個關鍵證據。」
齊光對梁嚴競這種明擺著的偏袒有些不解。
「隊長,你不覺得你對陳今一的態度,有些偏頗嗎?」
梁嚴競見齊光板著臉孔自然也知道他的不滿從何而來。
他滿臉堆笑地湊上去討好道:「老齊啊,你在部隊呆久了,一天到晚整非黑即白那一套,我承認,在你們特種大隊訓練新兵蛋子這套確實有效。可你也要懂因材施教啊,社會不比部隊,人能都有正邪兩面,你需要求同存異,以和為貴……」
「你說得我明白。」齊光打斷了他,「老梁,正是因為我知道為人處世上我不如你,所以當初任命時,我才特意強調我只做副隊,飛鷹要你來全面領導。可我作為副隊,成員的任命挑選難道不應該問過我的意思嗎?」
梁嚴競自知理虧摸了摸鼻子。
齊光今天顯然不打算善罷甘休。
「梁嚴競,咱們共事也快十年了。你選新人有自己的想法這我沒有意見,可陳今一她不合適,她性格執拗脾氣乖張,不僅沒有任何集體意識做事還總是投機取巧。這樣的人遇到危險只會退縮,你拿什麼相信她會在人民遇到危險時挺身而出?」
「年輕人,有點脾氣那是正常的。」梁嚴競搭著齊光的肩膀安慰,「當初我差點被開除還不是你找了特警廳做的擔保麼?哎呀,我承認這次特招我沒和你商量,可事急從權,我也是有我的考慮……」
「別和我打感情牌。」齊光側身推開了他勾上來的手臂,「為了一個陳今一,原則規矩全都不顧,我們飛鷹還講什麼公平選拔。」
「哎,可現在事已至此,若是出爾反爾豈不是證明我們飛鷹不講信用?」
齊光回眸時一臉的難以置信。
「梁嚴競,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改不了你那土匪的習性。」
「哈嘿。」梁嚴競眼睛笑成一條縫,「在上得敷衍領導,在下得管理那群小的。閒著沒事還得哄哄你這個猛男,我若是沒點地痞流氓的厚臉皮,這飛鷹隊長怕是一天都當不下去。」
「你少耍賴皮。」齊光被他一通胡攪蠻纏辯得說不出話,「反正,陳今一不能就這樣進了飛鷹。群眾不答應,我也不答應。」
「那齊副隊想怎麼著?」
梁嚴競也知道齊光肯定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果然,聽到梁嚴競問他意思,他那張硬邦邦又帶著點古銅色的臉終於緩和了一些。
「警務常識,文化課,專業知識必須通過明年的考核,除此以外,從現在開始,我親自訓她的體能,堂堂重案隊,警察連個雞都抓不住,那不是丟人嗎?卓瑛一個搞技術的跑個半馬都不在話下。」
「行,您齊副隊要是不怕受累,那這丫頭你隨便訓,我沒意見。」
聽梁嚴競這麼說,齊光的神色倒是有些意外了。
「喲,一天到晚護犢子的梁嚴競,這是怎麼了?今天怎麼不護著了?」
「雛鷹再戀窩,也總有一天是要起飛的。」梁嚴競抬頭看向窗外的天空,「飛鷹支隊關不了她一輩子,我只不過也只能護她一陣子而已。」
何文軒的證據提交後,很快東江分局便將他釋放。
吳聞燕經過將近三天的搶救總算是從死亡邊緣撿回來一條命。然而因為過度的失血,人還陷在昏迷當中,醫生說完全康復的概率只有一半。
何文軒雖然被釋放,但他依舊需要留在滬市地界配合緝毒組繼續調查趙國慶的案子。但在飛鷹的特別申請下,他可以到醫院親自陪護吳聞燕。
準備結案前,江九星的石膏也差不多快拆了。
算是感謝江九星之前的「救命之恩」,陳今一特地「屈尊降貴」親自陪他到醫院來拆石膏。恰好吳聞燕也在這個醫院休養,二人處理好傷後就順路買了花去特護病房看了看吳聞燕。
畢竟和陳今一相處了一段時間,看到她這樣一動不動地躺著,多多少少還是讓她覺得難過。
「這個吳聞燕雖然可憐,但好歹身邊還有個何文軒可以照顧她。」
「何文軒也不是什麼好人,他對吳聞燕的好到底有幾分真心,恐怕也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
呆了沒幾分鐘,陳今一就藉口有些悶走到了過道上。
江九星很快就跟了上來,還遞給陳今一一包紙。
見陳今一無語的扭過頭,他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髮。
「我,我還以為你在外面哭呢。」
「你覺得我像是這種人嗎?」
「也是。」
江九星老實將紙巾收回去。
「我聽說,你下周就要跟著齊哥練體能了?」
聽見這個事情陳今一就來氣。
「你說那姓齊的心眼兒也太小了吧。我就上次在訓練營的時候和他對了兩句嘴,他倒好,上課罰下課罰,我現在去飛鷹了還要單練我。」陳今一流里流氣地抖著腿,「我看他就是看我不順眼,想著法子弄我走呢。」
「你可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江九星難得地正面否定了陳今一,「齊哥雖然人剛直了一些,可做事絕對公允從不偏頗。他針對你不過是覺得你現在的水平還達不到入職飛鷹的門檻。再說了,之前你被冤枉差點蹲大獄,人家齊哥忙前忙後不知道給你遞交了多少次申辯材料。這要是真針對你,早就趁這個機會落井下石了。」
陳今一是不喜齊光,可她也不得不承認江九星言之有理。
她一臉興致盎然地扭頭衝著江九星上下打量。
江九星見她表情微妙就知道她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我知道你要說我。」他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是,在你來之前,我也被齊哥訓過,早起晚歸,每天跑步跑得腿都快靜脈曲張了。也是過了很久,我才勉強被他認可……」
「有個事情我好奇很久了。」
「什麼?」
陳今一抱著胳膊若有所思,「江九星,你到底是為什麼想不開非要跑飛鷹支隊來做個名不見經傳的警察啊?出生江家那是頂配,我要是你,絕對老老實實服從家裡的安排,該走仕途走仕途,該搞學術搞學術,你走哪條路那都是陽光大道啊。」
「走了陽光大道又怎樣?」
「當然是走向成功啊!」
「什麼是成功呢?」
江九星接連兩個反問把陳今一問住。
只見他忽然口齒伶俐,原本單純的眼神也變得堅定又沉著。
「為將為相,掌一方權又或者是名揚天下那是旁人眼裡的成功,世界上有很多優秀的政客,也有很多流芳百世的科學家。可是江九星只是江九星,走仕途我做不到人情練達,做學術我也有高超的智商和勤學的天賦。我唯一的優勢就是我有個當警察的夢想,於我而言,做一個能除暴安良的警察,抓壞人,聲張正義,保護弱小,這就是成功。」
江九星一番不算慷慨激昂的話,卻讓陳今一覺得振聾發聵。
以前她只當江九星是個世代家族精心呵護下有些過分單純的傻子。可如今看來,他對自己的認知倒是比很多人都要精準。
見陳今一呆呆地看著他,江九星低頭抿嘴一笑,「我知道我沒什麼天賦,只怕一輩子的好運氣都用在了投胎上。來飛鷹已經是我家裡能為我盡的最大的努力,我很滿足也很希望能把這份工作一直做下去。」
他認真地望著陳今一:「這種感覺,你能明白嗎?」
陳今一不明白。
可江九星眼裡的炙熱讓她不忍心直截了當地澆滅他的積極性。
在沉默了兩秒後,她還是微微地笑著回答道:「也許,你可以用行動讓我明白。」
*
從醫院出來,江九星和陳今一正式回到了飛鷹支隊報到。
陳今一雖然暫時還是編外人員,但在梁嚴競的默許和齊光的漠視下,卓瑛還是自作主張給她申請了集體隊服。
坐在寬敞的辦公室,陳今一攤手攤腳地伸了個懶腰,面對桌案前的陽光那是伸展的無比愜意。
就在此時,門口忽然來了一個人。
「今一,有人找你。」
陳今一一抬頭。
「馮奶奶!您怎麼來了?」
陳今一急忙上前攙扶她進辦公室坐下。
自從上次和梁嚴競說開後,陳今一就從馮家搬了出來,暫時住進了飛鷹支隊分配的公寓房裡,加上之後吳聞燕忽然出事,這份工作也不了了之,陳今一和馮家也沒有繼續深交下去。
馮奶奶並不是一個喜熱鬧的性子。
今天飛鷹的人都在,她忽然造訪,恐怕也是有事囑咐。
果不其然,在眾人的注視下,馮奶奶緩緩從背著的挎包里掏出了一個u盤遞給陳今一。
陳今一不解。
「奶奶,您這是?」
眾人的好奇心被拉滿,只見馮奶奶從包里又掏出了一份文件。
等東西都擺了出來,她才不緊不慢地開口。
「今一,聞燕的事情我都聽說了。聞燕這孩子,算是我看著長大的,吳家老姐姐走的悽慘,膝下就這麼兩個血脈,一個前些年也沒了,就只剩下聞燕這一個苦命的。」
馮奶奶重重地嘆了口氣,「警方調查我看了,有理有據,證據確鑿,我沒辦法替這孩子申辯什麼。只是我手裡還有一份視頻,雖然不足以扭轉事實,卻也好過你們只聽何文軒一家之言。」
提起何文軒,馮奶奶的表情似乎有些複雜。
陳今一接過u盤交給梁嚴競,自己低頭打開了那份文件。
「遺囑?」陳今一隨意翻看了兩下,「不對,這是遺囑的變更記錄?」
上面清晰地寫著,將原本財產的受益人從某個公益的基金會變成了何文軒。
文件落款很新,是去年的年初。
馮奶奶望著那份蒼白的文件,眼裡露出一絲不忍。
「以前,我只當這是家事,聞燕不同意,我也不會在外面亂嚼舌根。可如今這孩子生死未卜,我怎麼能看著何文軒這個小人污衊我的聞燕呢!」
梁嚴競將U盤插進電腦,讀取記錄的功夫,他將陳今一手上的文件也大致瀏覽了一下。
「馮奶奶,不急,您可以慢慢說。」
「聞燕這孩子,我是看著長大的,一直都乖巧懂事,從小到大連遲到都沒有過。我知道你們警察辦案講證據,可我活了這麼大歲數,看人還是有幾分準的,就算聞燕真的吃那個藥,恐怕也絕不是她本人的意願。」
馮奶奶嚴肅道:「何文軒有充足的動機對聞燕動手,這份文件,就是證據。」
梁嚴競和齊光對視了一眼。
「奶奶,我們判斷需要證據……」
馮奶奶伸手做了個稍安勿躁的動作。
「小梁啊,我之所以親自把東西送來,就是想求你們,再好好地查一次。我提出異議並不只是因為有這個文件,還有這個視頻,你們等我說完再做判斷。」
馮奶奶話說得如此懇切,無論如何聽一聽總歸是無妨的。
齊光衝著梁嚴競微微點頭。
梁嚴競便承諾道:「馮奶奶,您放心,既然您親自囑咐,我們一定認真對待。」
「好,那謝謝你們了。」
馮奶奶鬆了口氣,嚴肅的表情稍稍緩和了一些。
「何文軒這個人絕非善類,他表里不一,心思深沉,只怕早早的就盯上了聞燕的家產。一直以來,我都以為他們夫妻和睦感情頗深,可觀察之下,我倒是看出了不少異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