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老同學

  Mrs袁敷衍地朝江北野笑笑，然後直接忽視對方和姜南聊得熱火朝天。

  一開始，姜南還因為自己記不得對方，怕會說錯話有些緊張，沒聊幾句就放鬆下來，江北野坐在一旁聽著她們聊天，根本插不上嘴。

  姜南和Mrs袁整整聊了兩節晚自習，第二節晚自習下課時，有老師回到辦公室，Mrs袁還不忘拉著姜南到處介紹。

  就好像爸媽向鄰居介紹自己的孩子有多厲害，就這樣Mrs袁又拉來幾位老師和姜南聊到第三節晚自習下課，學生放學。

  聊天結束後，姜南和老師們道別，然後跟著學生們走出學校。

  這邊Mrs袁才笑嘻嘻地送走姜南，那邊就看到有男生和女生手牽手，她抄起竹竿往小情侶方向走去。

  

  嘴上喊道：「你們是來學習的還是來談戀愛的啊？我跟你們說不好好學習...」

  姜南和江北野聽著Mrs袁漸漸遠去的聲音相視一笑，兩人混在學生里，比任何一位學生都高興。

  姜南勾著對方的手說：「校園時光真好，可惜我不記得了。」

  江北野摸了摸對方的頭說：「我都替你記著，想知道什麼都可以問我。」

  姜南：「好，以後我們經常回來好不好？」

  江北野：「好啊，你是想每年來一次呢，還是每半年一次？或者說兩個月一次？」

  姜南低頭掩藏著自己的小情緒，她所剩的時間不多了，一年後或是半年後她都沒有機會再來了。

  她說：「一個月一次好不好？」

  江北野回答：「好啊。」

  跟隨著人群走出校園，接著走到了十字路口，街邊是滿滿當當的小吃攤，學生們四散開擠在自己心儀的攤前。

  姜南看著琳琅滿目的小吃攤，嘴裡的唾液不斷分泌，她咽了咽口水問：「你餓嗎？」

  其實江北野一點也不餓，但還是回答說：「有點。」

  姜南：「那我們找個位置坐下吃點好不好？」

  江北野：「好啊。」

  姜南：「你有什麼想吃的嗎？」

  江北野：「都行，我不挑。」

  姜南環顧了一圈，一家名叫王濤燒烤的燒烤攤映入眼帘，姜南拉著江北野往王濤燒烤走去。

  一邊走一邊說：「這家該不會就是那位寫情書的王濤開的吧！」

  江北野：「沒那麼巧吧。」

  接著兩人找了個靠邊的位置坐下，老闆娘很有眼力見地抱著孩子遞給對方一份菜單，江北野接過，這才發現老闆身邊還有一位七八歲的小孩，小孩拉著老闆娘的衣尾，屁顛屁顛地跟著，懷裡抱著的孩子大概一歲多。

  江北野只是初略的看了對方一眼，然後把菜單遞給姜南，姜南接過正專心致志地看要吃些什麼，就聽到老闆娘叫她名字。

  老闆娘：「姜南？」

  姜南抬頭就看到了一雙鳳眼，還有些略微浮腫的臉，她扭頭看了看江北野，江北野抬頭看向老闆娘，好半天才想起對方是誰。

  江北野：「賴敏！語文課代表！」

  賴敏也激動地說道：「江北野！」

  她激動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不知道說什麼，好半天扭頭看向燒烤攤前正在埋頭烤串的男人。

  賴敏沖男人喊道：「王濤！王濤！」

  男人回頭，手上依舊在不停地撒料翻面。

  賴敏朝他招了招手，焦急道：「讓咱爸烤著，你快過來看看這是誰。」

  王濤爸接過調料瓶，王濤木訥地朝江北野他們走來。

  桌底下，姜南扯了扯江北野衣角，小聲問道：「這位...不會就是寫情書的王濤...吧？」

  江北野看著迎面走來的男人，對方滿臉鬍鬚看上去有些潦草，江北野看了許久才認出對方。

  他壓低聲音對姜南說：「巧了，正是那位寫情書的王濤。」

  王濤走近，還沒等賴敏開口就認出了姜南和江北野，憨憨的模樣里透入出喜悅，他說：「姜南！江北野！你們...」

  兩夫妻一個樣，一激動就不知道說什麼，最後還是江北野直接回答的。

  江北野：「我和姜南來學校看看，沒想到這麼巧碰到了你們。」

  王濤很熱情地說：「想吃什麼隨便點，我請客。」

  賴敏：「對，隨便點，我們請客。」

  江北野往姜南身邊挪了挪說：「十多年沒見了吧，要不坐下來聊聊。」

  然後四個人圍在一桌開始你一嘴我一嘴地聊天。

  賴敏帶著羨慕的目光看向姜南說：「班長，你怎麼一點都沒變啊，還是那麼漂亮，比以前還漂亮。」

  王濤：「對啊，你和江北野怎麼都沒變，你看看我們都發福了，哈哈哈。」

  王濤爽朗的笑聲響徹整個街道。

  姜南搭話道：「你們倆這也挺快的，都兩個小孩了。」

  賴敏：「沒辦法，家裡人催得緊只能生。」

  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說：「我肚子裡還有一個呢，才三個多月看不出來。」

  這種場合，這種對話，姜南實在不知道說些什麼，只好傻笑著。

  相對比姜南和江北野的無法融入，王濤和賴敏卻顯得十分得心應手，也不是說得心應手，他們倆本來就是那種自來熟的性格，加上開了家燒烤攤，自然要和顧客聊天說話，所以也就比較能說。

  全程江北野都硬著頭皮和對方聊，姜南不知道聊什麼時就傻笑，能插上話時就搭幾句話。

  賴敏：「姜南，你還記得當年王濤寫情書的事嗎？你還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讀了那封情書，你還記得嗎？」

  姜南尷尬地點點頭回答：「記得...記得...不好意思啊王濤，當年年紀小不懂事。」

  王濤：「多大點事啊，都過去了，現在想起來還挺搞笑，哈哈哈。」

  江北野：「對了，你們倆之前在班級不是冤家嗎，怎麼在一起了？」

  賴敏：「家裡介紹的唄，然後就結婚了。」

  姜南：「那你們倆一定是互相喜歡吧。」

  賴敏：「什麼喜歡不喜歡的，能過日子就行，我們可不像你們，兩個人都浪漫先談戀愛，然後再結婚。」

  賴敏的婆婆過來抱走了她懷裡的孩子，她繼續說道：「我和王濤沒認識幾天就結婚了，就過個日子。」

  姜南一想到這種沒有感情的婚姻就覺得窒息，可對方卻可以這麼輕飄飄的說起這件事，對於姜南來說她是不能接受的。

  這大概就是認知的不同，王濤和賴敏高中畢業後就沒讀了，兩人都待在小鎮上沒見過外面的世界，總覺得世界就只有小鎮這麼大，一個人的經歷會限制一個人的閱歷。

  正因如此，他們日復一日地被那種固有的思想禁錮住，那就是人總是要結婚生子的，什麼愛不愛喜不喜歡的，都不切實際。

  姜南有些同情對方就這樣草草的度過這一生，沒有去看看更大的世界。

  又有些慶幸，慶幸他們沒有見過更大的世界，所以在面對這可以望到頭的日子，才不至於太過悲傷，太過煎熬，才能像現在這樣開開心心地過下去。

  假如姜南是賴敏，她接受不了家裡人的催婚催生，但長輩們的思想已經是一種固執己見，很難被改變，那姜南就只能一直煎熬在這裡面，反抗也沒有結果。

  這樣的賴敏會怎樣呢？也許是被壓抑著接受然後失去快樂，也許是決不妥協的反抗，那又是另一種折磨。

  吃完燒烤回去的路上，姜南一直都在想王濤和賴敏。

  江北野開口：「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方式，我們要做的就是不去打擾。」

  姜南明明什麼都沒說，江北野就能夠一眼看出對方在想什麼。

  他說：「不是見過大世界的人就能叫做正確的人生，他們這樣容易滿足，自得其樂的人生態度不也很好嗎？沒有那麼多煩惱，不用考慮很多。」

  江北野：「就好像剛剛那樣，他們對誰都可以熱情地聊，換做你和我其中任何一個，我們都做不到。」

  江北野：「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覺得她們的人生不應該這樣，他們不應該待在這個小地方，應該到外面去看看，去看看更大的世界再決定該如何生活。」

  他停下腳步，拉著姜南的手站在姜南對面，兩隻手摩挲著姜南的手心說：「你知道杞人憂天的故事吧，你不覺得自己很像那個杞人嗎？」

  姜南靠近對方，最後把頭埋在江北野懷裡，她伸手抱著江北野說：「你怎麼這麼好啊～」

  江北野的下巴親親碰了碰對方的腦袋，溫柔說道：「我不是對誰都好的，我是對你才這麼好。」

  姜南：「要是可以和你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江北野：「說什麼胡話，我們一定會一直在一起的。」

  姜南在對方懷裡點了點頭說：「嗯，我們一定會...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膩歪完，兩人繼續手拉著手回家。

  凌晨一點多的街道，除了十字路口那一段，其他街道都冷冷清清，兩人行走在冷清的街道中，影子被路燈拉長又壓短，然後再拉長再壓短。

  姜南問：「你喜歡孩子嗎？」

  江北野搖搖頭：「不喜歡，但是你生的我應該會喜歡。」

  姜南開玩笑說：「只要我生的都喜歡嗎？不管孩子爸爸是誰？」

  江北野俯身扛起姜南說：「走，回家生孩子，你孩子的爸爸只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