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輕吻

  醫務室中...

  或許是因為方老師的存在吧。沙智和張瑞佳兩個人都沒有做聲。整個醫務室安靜的就好像是下了班的婚姻登記處一樣。只是，還能時不時的傳來沙智叭嘰嘴的聲音，張瑞佳輕咳的聲音，和方老師喝咖啡翻雜誌的聲音。

  沙智躺在病床上，與張瑞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要每次兩個人一對上眼兒，張瑞佳就害羞的又把頭扭了回去。然後不出幾秒鐘，又悄悄的把頭扭過來，看著沙智。

  好歹心理年齡也是三十多歲的大叔了。沙智當然明白，張瑞佳一定是對自己也動了心了。不過，在他們那個年代，情竇初開的男同學和女同學們，幾乎都是這樣，在表達感情上，都是那麼彆扭。總是有些直接，但又不是很直接的去表達。不過壞學生和小流氓是個例外哈。他們的表達方式可真是直接，一般都是問女方：「咱倆處對象不？當大哥的女人不？咱倆啪啪啪不？誒！不是那個啪啪啪，是感到幸福你就啪啪手的啪啪啪！」

  方老師感到這個屋子突然寂靜的讓人覺得壓抑。如果此時的醫務室中，只有她一人的話，她便沒有這樣的感覺了。可屋中此時明明有三個大活人呢！卻還是這樣的鴉雀無聲！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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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老師突然打了一個寒顫，她忽然想到了和她醫療行業相關的一個部門——太平間。

  方老師站起身來，對沙智和張瑞佳兩人說道：「老師先出去一趟啊！去取點醫療器材，你們倆幫老師看一下屋子，老師應該在下課前就能趕回來！」

  說完，方老師便面帶微笑的走了。

  看到方老師離開，張瑞佳這個小可愛心理激動了起來。那內心的情感完全都沒有被她隱藏住，徹底的寫在了臉上。只有沙智心裡明白，這其實是方老師在給他們二人營造私人空間呢。畢竟，方老師是個思想很前衛的年輕老師。

  咱就說，張瑞佳和沙智兩個人連戀愛關係都還沒有確認呢，可此刻張瑞佳卻像是剛結了婚的新娘，一臉幸福洋溢微笑的看著沙智。

  「咋了？樂得跟個傻子似的！」

  完了完了完了，沙智鋼鐵大直男的性格此時突然冒了出來。咱就說，誰家正常點的男孩，在跟人家女孩處對象時候，這麼跟人家說話啊。

  張瑞佳反駁道：「誰能跟你似的，也就你像個傻子，你看你的名字都已經告訴你了！」

  張瑞佳雖然性格軟萌可愛，又溫柔善良，像一個安靜的小公主，又像一個冬眠的小白熊。但面對感情的問題上，她是絕對不能含糊的。雖說在那個年代，學生談戀愛已經出現了畢業即分手的情況，但本身同樣生長在離異家庭中的張瑞佳，對待愛情，也是十分認真的。渴望歸渴望，但不能胡鬧不是。

  「沙智，我想問你...嗯...就是剛才你說的話，能不能再說的更明白一些？」

  聽到張瑞佳的問話，沙智卻故意裝起傻來，反問道：「你想讓我講得有多明白呢？是像語文書上文言文的注釋那樣明確唄？」

  張瑞佳給了沙智大腿一巴掌，有點小情緒的說道：「正經點！我想知道你剛才的意思是？要拿我當自己的妹妹一樣照顧唄？像今天早上那樣保護我唄？就好像是自己的親妹妹一樣？」

  沙智笑了。眼前的這個傢伙真的太可愛了。曾經，在原本的那個世界裡，學生時代的自己並沒有勇敢的和張瑞佳有過多的接觸。原來，他的暗戀對象居然可以這麼可愛。

  沙智明白，張瑞佳嘴上問的是自己是否要拿她當妹妹，這其實只是張瑞佳害羞而故意問得。她其實一定是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對她表白，在對她暗示些什麼。

  其實張瑞佳也確實是這樣想得。在張瑞佳的心理，最討厭男生在外面隨便認什么妹妹的了，她認為，那都是出於某種目的而找的藉口罷了。除非是有救命之恩或雪中送炭的幫助，否則認妹妹什麼的，最討厭了。畢竟，現在又不是古時候的江湖時代。

  「是啊，我以後會好好照顧你的，保護你的！」

  聽到沙智的回答，張瑞佳本來還有點笑模樣的小臉，瞬間又變得緊繃了。

  「哦哦~那我謝謝你啊！」

  張瑞佳情緒有些失落的說道。不過這倒也沒有對她造成多大的打擊。身為高三的好學生的她，本身也沒有想讓高三就戀愛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只是她開始想不明白，如果沙智只是想拿自己當妹妹，卻還做出那麼多對自己十分容易讓人誤會的事情，這不是純純的在耍流氓嘛！

  難不成？沙智這小子外表看上去雖然善良老實，其實也是個悶騷的貨色？其實他和社會上的小混混兒沒什麼兩樣，都是接著各種理由藉口在套路小姑娘們的感情！

  「呸！披著羊皮的狼！」

  張瑞佳用她那蚊子一般的小動靜說道。

  因為張瑞佳本就看上去安靜祥和，和她的外號一樣，就像是動物園裡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小熊一樣，不哭不鬧不上吊的。所以平時說起話來的她，動靜也是非常的小。但凡教室有人說話，她的聲音就會被蓋住。

  就在張瑞佳還在平復自己原本激動的心情的時候，一雙手卻突然從她的身後伸了出來，並緊緊抱住了她。

  張瑞佳本想大喊流氓！卻發現沙智將自己的下顎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聲音溫柔又帶著讓人一下子就能淪陷的磁性般的聲音，說道：「但我可沒說是拿你當妹妹去照顧去保護哦~」

  只見張瑞佳的小臉兒，刷的一下又紅了起來。

  「啪——」

  突然，醫務室的門被打開了。兩人一瞧，原來是醫務室的方老師回來了。

  雖然沙智的床前，被白色的屏風所遮擋。但那只是遮擋住方老師辦公桌看向病床的方向。而站在醫務室的門口，卻正好可以看到沙智和張瑞佳兩個人此時的行為舉止！

  三個人就這樣六目相對了起來！

  尷尬之中，方老師突然腦子一轉。

  「啊！我剛才忘了我出去幹啥了！對對對！是去取衛生器材來著！老師再去一趟，你倆好好看屋啊！有事給老師打電話！」

  撞到了眼前一幕的方老師並沒有生氣，反倒是裝傻充愣的化解了此次的尷尬。

  沙智這個傢伙卻在此時還不忘調侃道：「老師！要不我沒給您打電話的話，您就下課再回來吧！不然我這心臟怕是受不了！我從小就心動過速！你說呢張瑞佳？別讓老師來回折騰了！」

  張瑞佳本來就已經很緊張了。她趕忙應付道：「啊...啊啊啊對！關鍵我這血壓從早上到現在，忽上忽下的好幾回了...」

  「得嘞~」

  方老師一臉的壞笑，關上醫務室的門，就轉身離開了。

  對於沙智和張瑞佳，方老師還是有些了解的，她知道，這兩個孩子都不是壞孩子。就算把他倆單獨放到醫務室獨處，也不會幹出出格兒的事情來，最多也就是打情罵俏唄。

  想到這兩個年輕人，又回想起自己曾經的學生時代，方老師一邊走著，一邊感慨道：「還是青春好啊～尤其是上學的那些年~」

  「沙...沙智...」

  張瑞佳慌忙地拍打起沙智的手臂。

  「剛才老師進來的時候，你是不是也是這樣摟著我的！」

  沙智愣了一下，假裝大事不妙，卻一臉壞笑的說道：「哎呀！可不是嗎！完了完了！這下子被老師看到了！這要是傳出去，可耽誤大哥以後找對象娶媳婦了！」

  張瑞佳聽後，使出渾身的力氣，一把就將沙智的手臂甩開了。站在地上，指著沙智的鼻子撅著小嘴委屈巴巴的說道：「唉！你個臭不要臉的！明明是你動的手！怎麼好像還成了我的錯了！這要是傳出去，明明是我解釋不清了才對吧！你還影響了大姐的名聲了呢！」

  看著眼前的可愛的小傢伙，沙智先是一陣壞笑。

  隨後，他輕輕的咳嗽兩聲，然後變得一臉嚴肅，一本正經的對張瑞佳說道：「嗯！那你說現在怎麼辦吧！」

  「你問我？你問我怎麼辦？不是！剛剛明明是你對我動手動腳的好嘛？」

  「咦？是我嗎？我動你哪了？」

  沙智繼續裝傻充愣，坐在醫務室的病床上，故意氣這個眼前的小白熊。

  張瑞佳果然被沙智氣的徹底失去了笑容。雙手掐著小腰兒，憤怒的說道：「不是你行了吧！是我大兒子行了吧！」

  說完，張瑞佳嘟嘟著臉蛋子，氣哄哄的坐在了另一張醫務室里的病床上。

  完了完了完了！這下子玩大了！自己心心念念要守護著的女神居然生氣了，還是被自己給惹生氣的，沙智趕忙從床上「滾到」地上，快步走過去，坐在張瑞佳的身邊。

  張瑞佳正在氣頭上，見沙智靠了過來，立馬把頭扭了過去，屁股便往旁邊又蹭了蹭。

  「我的天，我的張瑞佳小朋友！你好可愛啊！之前我怎麼就沒發現原來你是這樣一個寶藏女孩兒呢！不僅人長得漂亮，笑起來陽光還治癒人心，原來私下還能這麼可愛呢！」

  面對沙智的誇讚，張瑞佳內心還是十分高興的。可表面上卻在硬憋著笑容，還是氣哄哄的說道：「哼！說好聽的話也沒有用的！我可算是看透你了！」

  「誒喲！誒呦喲喲！原來你脾氣還不小呢！憋住了別笑啊！可憋住了！不過聽說一個人的情緒要是老憋著容易上火，上廁所那玩仍就老費勁了！聽說還拉屁股！」

  「噗～嘿嘿嘿嘿~」

  張瑞佳實在是憋不住了，他被沙智搞怪的話逗得噗呲一下就笑了出來。

  見狀，沙智趕忙向張瑞佳的身旁挪了過去。

  「你看哈小白熊～剛剛你說我把你的名聲弄得不好了～我又說你把我的名聲弄壞了～那要不咱倆都互相負起責任怎麼樣？」

  張瑞佳扭過頭看著沙智，好奇的問道：「責任？負什麼責任？怎麼負責任啊？」

  張瑞佳的話剛一出口，便被沙智猝不及防的親吻了一下額頭。

  那是溫柔的輕吻，張瑞佳感到自己的額頭瞬間變得火熱；火熱的原因，不是因為自己在發燒，而是沙智的這一吻的溫度，是那麼的滾燙。

  張瑞佳的眼神在輕微的晃動著，她似乎徹底的呆住了。她緊張到快要窒息，只能張開小口，不斷的喘息著。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變得安靜又夢幻般了起來。原本醫務室里的白色牆面和白色床單，此刻也都變成了粉紅色的樣子。

  「啪——」

  醫務室的門又被人從外面推開了。進來的不是別人，又是那個方老師！

  「啊哦！老師是看還有兩分鐘就要下課了！所以...要不老師在去趟廁所？」

  還沒等沙智和張瑞佳反應過來，方老師就急忙說道：「對對對！老師去趟廁所！咖啡喝多了！」

  老師走後，張瑞佳抿著小嘴兒，嬌羞的慢慢扭過頭，看著身旁的沙智，表面上看上去是那麼的安靜，她一句話也沒有說，小手在大腿上不停的來回摳動著，可心理卻早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是張瑞佳第一次切身感受到戀愛的感覺。過去，她也曾經幻想自己到了戀愛的那一天，一定會大大方方的面對，不可能像童話故事或者影視劇小說里那樣，扭扭捏捏的。可卻不曾想，這種事情真的發生在了自己身上的那一刻，自己那些早已經想好的應對反應，在此時卻全部沒有了作用。

  「好啦，這回更解釋不清了～」

  沙智哈哈大笑的說道。這回可是把這小子給高興壞了。本來就想著越早「收割」掉這個小白熊越好的他，居然在重生的第一天，就如願以償了。

  「早知道～在過去的那個世界裡，我就早點變得自信，變得堅強，變得勇敢好了，那樣你就不會...」

  原本哈哈大笑的沙智，突然表現的愧疚了起來。

  「怎麼了？看你的表情，你後悔了？」

  張瑞佳露著甜甜的微笑，對沙智問道。

  沙智趕忙搖搖頭，表示說，現在和她還無法解釋清楚，但剛才的那些話，和剛剛的表達，都是自己真心的，是發自內心的，絕對不是在這撩妹子。

  「叮鈴鈴鈴鈴——」

  下課鈴聲響起了。張瑞佳站起身來，摸了摸沙智的腦袋，關心起了沙智的傷勢。在確定了沙智已無大礙後，張瑞佳聲音甜美又小巧地說道：「其實你也不是個老實人嘛～都是裝的～我要去衛生間啦～一會兒教室見啦～」

  隨後，張瑞佳羞著臉，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醫務室。

  而沙智，呆呆的坐在床上，心理忽然雜亂了起來。

  他先是一臉的愧疚感，兩眼發直的他，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想著想著，他又是微微的一笑，可是不一會兒，他又變得滿臉的傷愁。

  「怎麼了小同學？兩口子吵架了？」

  回到辦公室中的方老師看到了床上正心事重重的沙智，開玩笑的逗了起來。

  沙智的雙眼盡顯著憂鬱，勉強的微笑道：「老師，您說...假如...您知道您現在正在愛的那個人，是上輩子犧牲了自己的性命救了您的那個人，這輩子，您到底會選擇當牛做馬的去救贖？還是應該不要去想那麼多，放手去愛就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