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金蟬脫殼

  「當日，我進入殿中見到了先帝的屍身......」

  譚安若是何時察覺不對，是從一開始有人來接她進宮時就有所察覺，隨後每一步都讓她心中疑慮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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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彼時她已經進了宮，被帶到了無人的宮殿。

  本想著走，卻瞥見了暗處的人，知曉此刻是走不了。

  索性裝傻藉機脫身，托路過的宮女拿著太后賜給她的宮牌，去請太后來相救。

  譚安若自以為已經留了絕佳的後手，能從中脫身，卻不想設計她的人下手更狠更絕，弒君這樣的事情他們也做得出來。

  在見到先帝屍身的那一刻，譚安若就知道她完了。

  越是到了絕境，越好保持絕對的冷靜找法子助自己脫困。

  「屍口、眼多開，面紫黯或青色，唇紫黑，手足指甲俱青黯，口、眼、耳、鼻間有血出，是生前中毒的跡象，若是死後將毒藥在口內假作中毒，皮肉與骨只作黃白色。」

  先帝顯然是中毒而亡。

  「中毒而亡者，有的服毒後立馬發作，有的當日發作，如果藥性較慢，也有隔一兩日才發作的。」

  「依照先帝屍身來看，死亡時間不止一日。」

  「先不說民女前些日子並未進宮，無從下毒，就說從被擒到現在，民女身上都未發現任何毒物，先帝又怎可能是民女毒死的。」譚安若懇求著太皇太后：「若是太皇太后不信，可請刑部仵作來為先帝驗屍。」

  死者身上自有替她洗清冤屈的線索。

  太皇太后在旁靜靜聆聽譚安若的話，她的臉大半被籠罩在黑暗之中，叫人瞧不清，半晌太皇太后問著：「你說先帝是中了毒？那他是中了何毒？」

  譚安若低著頭：「若是不慎服用有毒的果實，屍身上下，有的有一兩塊紅腫，好像拳腳打傷的傷痕，有的呈大片的青黑色，指甲烏黑，身體皮肉摺縫的地方，有輕度的出血，有的腹部膨脹，有的瀉血，先帝生前可是並無這些症狀。」

  太皇太后點頭：「確實並無這些症狀。」

  譚安若又道：「若是中酒毒死的，腹部膨脹，有的上吐血，下瀉血，服砒霜或野葛中毒的人，不過煮一餐飯時間，渾身就會發許多小皰，呈青黑色，眼睛突出，舌上有裂紋，並生一些小刺皰，嘴唇破裂，兩耳脹大，腹部膨脹，肛門口脹裂，十指甲呈青黑色......」

  太皇太后擺手：「先帝是中毒酒還是砒霜？」

  「都不是。」譚安若當時檢查過先帝遺體：「先帝渾身上下、面孔、胸口都呈深青黑色，腹部膨脹，中的乃是蠱毒！」

  「蠱毒？」太皇太后面露震驚之色：「這宮中哪兒來的蠱毒？」

  先帝的飲食起居都有專人查驗，怎麼可能會悄無聲息中了蠱。

  譚安若也不知兇手是如何下的蠱：「此人或是得先帝信任之人......」

  只有得到先帝信任，才能悄無聲息將蠱毒下在先帝身上。

  「太皇太后可從先帝身邊貼心之人查起。」

  或許會有線索，譚安若也只能給太后指出大致方向，她如今被困在這獄中，什麼也做不了。

  太皇太后得到線索卻並未著急離開，而是上前雙眼有神盯著譚安若，隨後從袖中遞出一方帕子：「把你臉上的東西擦了。」

  譚安若接過手帕，將臉擦乾淨。

  太皇太后當日其實並未真的懲治她，不過是在她臉上塗了些以假亂真的東西，用來演給旁人看的。

  「哀家的親兒子死了，哀家想替他找出真相，然而如今朝廷局勢不安，哀家在這宮中被無數雙眼睛盯著動彈不得，哀家身邊又沒有可以信任的人。」太皇太后說得屬實有些可憐：「你可願隨哀家出去，找出兇手還自己清白？」

  譚安若能不知曉太皇太后如今處境？她告知太皇太后那麼多等的就是這一刻！

  「那獄中？」

  「哀家自會安排，你且隨哀家先出去，哀家會給你安排身份讓你跟隨刑部沈樞一同調查此案！」太皇太后說著拿出鑰匙打開了牢門上的鎖：「若是最後你沒能查出真兇是何人，那你也只能一死了！」

  「民女明白！」

  譚安若踏出牢門的瞬間，大獄走進來一身形模樣酷似她的女子，女子臉上也全是巴掌印。

  往哪兒一站，旁人還真就看不出來她與譚安若的真假。

  在女子進去的瞬間，她便自己將牢門鎖住，將鑰匙恭敬遞給太皇太后。

  「你也瞧見了，你若是查不到真兇，要麼就是她替你去死，要麼就是你死！」

  「我會找到兇手！」

  譚安若絕不會讓別人替自己定罪赴死。

  譚安若蒙上臉換上女人的外衣，隨太皇太后一起回了她宮裡。

  經過一番易容，譚安若成了太皇太后身邊的小公公，只是太皇太后下旨讓沈樞帶著她時，沈樞一眼就認出她來。

  待太皇太后一走，沈樞便示意著她：「你如今的處境，見到旁人最好是低著頭，莫叫旁人將你這張臉瞧了去。」

  譚安若打扮的模樣的確很像個模樣乾淨的小公公，但是見過她的人都能看出她臉上的端倪。

  譚安若恨不能蒙著臉走：「沈大人何時成了太皇太后的人？」

  沈樞裝著傻，湊到譚安若耳邊低聲道：「我是大周人，是太皇太后的人也是皇上的人，譚姑娘不是要查案，請吧！」

  見他不想談，譚安若也不問了，沈樞在乎他的仕途想要藉機往上爬，要站在誰的身後，這是他的選擇。

  嘯風跟在沈樞身後，他其實一開始並未認出眼前的小公公是誰。

  見到自家大人與小公公舉止親昵，那嘴都被驚得老大，隨後仔細端詳，從小公公的臉上竟瞧出來幾分譚姑娘的影子，這時才反應過來這小公公是誰。

  原是譚姑娘！

  嚇得他還以為，沈大人......

  認出人，嘯風也上前兩步甩開身後的人，低聲詢問道：「那大人，譚姑娘，我們現在該從何處查起？」

  沈樞沒出聲，將目光挪到了譚安若身上：「譚姑娘如今是太皇太后派來的人，我們自然要聽你的，譚姑娘說從哪兒查，我們便從哪兒查吧。」

  譚安若受不了沈樞這般客套：「先帝的屍身現在何處？」

  沈樞皺眉：「你莫不是想驗屍？」

  譚安若點頭：「屍體是最不會說謊的證據，我是個仵作自然要先驗屍！」

  沈樞本覺得此事很難辦，但是轉念一想，反正如今譚安若頂著太皇太后做靠山，驗屍也未嘗不行。

  就是得低調些......

  借太皇太后的口諭將殿中眾人調走，只帶了幾個忠心之人進殿做證人。

  沈樞見一切準備齊全，伸手示意著：「公公，請吧。」

  聞言譚安若渾身一僵，接過沈樞手中的銀針上前。

  在旁沈樞拿起紙筆，記錄著譚安若的口述。

  「死者渾身上下、面孔、胸口都呈深青黑色，腹部膨脹，初驗乃中蠱毒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