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山中人

  宋九安叮囑著身邊的蘭池，悄悄去和村里百姓打聽下，周圍可有人見過鄭羯去了何處，與何人碰過面。

  倘若鄭羯真是來此處見誰，那這人很可能也與二十年前的舊案有關係。

  兇手下一個對象，就很可能是這人。

  沈樞見狀也叮囑著身旁的嘯風：「帶人去搜查一下，周圍可有何打鬥掙扎的痕跡。」

  死者從來到此處就沒離開過，那兇手殺人放血也定在此處。沒準兒能找到什麼線索。

  蘭池悄悄和村中百姓打聽，眾人的回答卻是讓他心涼了大半。

  「我們村要是誰認識這有錢人，那不得拿出來念個幾天，反正我沒聽見誰念過。」

  「這也沒聽說誰家今天要來貴客啊。」

  「我沒瞧見他去找誰，那馬夫來喚我去幫忙撈人，我才知道村里來了這樣的貴人。」

  

  「那個......我見過他。」穿著補丁衣裳的中年男人主動湊到蘭池跟前：「大人，我見過他。」

  蘭池目光仔細打量著眼前的人，男人皮膚黝黑是常年頂著毒日頭勞作的原因，手上有著老繭還有些傷口：「你是砍柴的樵夫？」

  中年男人眼中帶著震驚之色，實誠的點著頭：「大人果真神了，我就是村裡的砍柴的樵夫，昨日我上山砍柴的時候見過他。」

  「你確定是他嗎？」蘭池提出質疑：「你確定沒有看錯？」

  樵夫語氣更加堅定：「我肯定沒有看錯！」

  在這村子附近那都是荒山，樵夫砍柴的地方更是人跡罕見，然而昨日樵夫卻在山上瞧見了一身浮華裝扮之人。

  樵夫學著當時他的模樣：「山上的路不好走，他提著他的衣裳還摔了好幾次，我印象特別深刻就是那身衣裳，我們村里沒人穿得那麼顯眼。」

  看來確實是鄭羯，蘭池繼續詢問此人上山後去了何處。

  樵夫卻也被問倒：「他當時左顧右盼的，像是在防著什麼，我將柴捆好就下了山不清楚他去了何處，不過若是再往山上去，上面就沒有路了。」

  左顧右盼？

  蘭池猜或許鄭羯是在防止有人瞧見他。

  「再往山上走，山上真的沒人了嗎？」

  「山上鬧野獸，野獸凶得很還咬死過人，村里沒人敢去山上。」樵夫忍不住將自己心中的想法告知眼前的大人：「他一個外面來的老爺，哪裡知道我們這兒山上鬧野獸啊，依我看他就是遇見野獸被咬死了......」

  樵夫方才不在圍觀的百姓當中，所以他原不知道死者的真正死因，只是在此推測著。

  而推測的依據就是：「我當時都看見了，他還一直在往山上走，壓根沒有下山的打算！」

  蘭池將樵夫的話全部告知了宋九安。

  宋九安帶著人同村里人詢問了上山的路，徑直上山去了。

  嘯風搜查完回來，一無所獲見宋九安走了，詢問沈樞是否要跟上去。

  沈樞卻拒絕了他：「相信宋兄在此案上他不會對我們有所隱瞞，山上由他去查，山下我們來查！」

  山上比樵夫說的還要荒涼幾分，按照樵夫的說法，鄭羯一路沿著山上去，宋九安帶著人也一路未敢停歇。

  蘭池望著周圍，連一條像樣的路都沒有：「大人，這山上真會有人住嗎？」

  其實鄭羯來此，也可能不是找人。

  或許是他在此處藏了什麼東西，恐被旁人找到，才藏到了這荒山野嶺之中。

  也沒準兒，是寶藏呢！

  宋九安十分肯定：「這山上有人住。」

  蘭池見他如此肯定，心中不解，勾手示意著文宏旭上前來：「大人我考考你......」

  文宏旭卻難得不上當，手指著蘭池耳畔高挺的松：「蘭大人，樹上這痕跡是箭擦過的痕跡，所以這山上肯定有人住。」

  還有人在山上捕獵為生。

  蘭池方才一直背對著，此刻才看清楚，別過頭掩飾著自己的尷尬：「走吧，一會兒要趕不上大人了。」

  在人跡罕至的山坳之中，宋九安瞧見了一間破爛木屋，屋外還掛著獸皮。

  粗糙的大漢正將劈好的柴火抱進屋內，忽然瞥見宋九安一行人，如同受驚的兔子飛快跑進屋內，再出來時手中已經拉起了弓。

  他那弓弦都被用力拉滿，正對著宋九安的頭。

  若是宋九安此刻輕舉妄動，他是真會下死手。

  宋九安卻並未抱有敵意：「我乃大理寺少卿宋九安，為調查鄭羯死因而來。」

  大漢聽聞鄭羯死了，手中拉弓的力也被抽去幾分，依舊戒備的看向宋九安：「我怎麼知道你沒有撒謊？」

  宋九安將手中腰牌拿出：「我若是來殺你之人，早對你動手了，畢竟我帶著這麼多人哪怕你手中有箭，我若想硬拼你也不敵！」

  是覺得有些道理，大漢放下了手中的弓箭：「過來吧，告訴我鄭羯是怎麼死的！」

  破舊的木屋以木樁為凳，凳子也不多，大漢熱情邀請宋九安坐下談話。

  宋九安倒是沒挑剔，只是他高大的個子坐著略微有些拘謹：「你是何人，為何住在此處？」

  大漢聽他說話帶著幾分官腔，就知曉他並未欺騙自己，實誠交代：「林雄，曾是宮中侍衛，先帝駕崩以後我就離開了宮中，住在山裡靠打獵為生，你方才說鄭羯死了，怎麼回事？」

  宋九安對林雄的身份倒是沒有過多的驚訝，鄭羯本是宮中侍衛，與鄭羯有關係的人身份定也不簡單。

  然而鄭羯的死因，宋九安還真不便過多透露。

  只能告訴林雄：「他死在山下，有人瞧見他昨日曾山上來，可是來尋你？」

  「是來尋我沒錯！」林雄就這樣承認：「沒想到，他竟然沒能離開此處......就遇害了。」

  這上下山的路難走，且需要時間。

  周圍又都是荒山，誰要想埋伏在此間確實容易。

  「你們能找到我，證明別人也能找到我。」林雄嘆了一口氣：「此處已經不安全了，可否告訴我鄭羯是死於意外還是他殺？」

  知曉規矩，林雄表示：「若是他殺，我就將我所知曉的消息都告訴你們。」

  宋九安表情凝重：「仵作初步驗屍，是他殺。」

  林雄得知是他殺竟也沒感覺多心慌：「躲了二十年，到底還是被發現了，我想讓你們大理寺保護我，因為我知道二十年一起案子的重要線索！」

  哪怕在山裡不人不鬼活了二十年，林雄也還是想活下去。

  宋九安同意保護他：「現在能告訴我，你都知道什麼，鄭羯又是被誰所害？」

  「你是大理寺的人，可曾聽過二十年前，洛州發生的那起案子，死者四肢皆被劃開一道口子，渾身的血都消失不見......」

  「知道。」

  「當年這起案子，由刑部尚書譚鶴負責調查，恰逢宮中也出現了這樣一起案子，譚鶴就被宣進宮中查案，我和鄭羯都是當時被派去協助譚鶴查案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