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貢品
2024-10-07 10:44:08
作者: 墨汐月
「但是能穿上蜀地貢品的,只有逆子你一人!」
州府公堂上忽出現一道洪亮的嗓音,譚安若尋聲望去,是個中年男子身著王族的衣裳。
巫州地界的王,只有刺史害怕的那位江臨王。
方知彥見到江臨王腿一軟就跪了下去:「義父,孩兒沒有殺人,請義父相信孩兒。」
江臨王徑直從方知彥身旁走過,身子不曾彎下瞧方知彥半分,盯著那臉色煞白的蘇刺史,隨從搬來凳子他隨意在旁坐了下來。
「譚仵作,你且繼續!」
譚安若自是緊張心中亦有恐懼感,從未與這位江臨王接觸過,不知他是何等脾氣為人,可真相在手中自己還是要說。
文宏旭在外同譚安若頷首示意,自己此次任務是保護譚仵作,那就定會拼命護她周全。
譚安若吸了口氣,繼續說道:「想來方公子定是有一件蜀地貢品,若是方公子想洗清嫌疑,就請方公子將衣裳拿出來一瞧就即可。」
有尊大佛在,方知彥自不敢囂張,壓低了頭:「衣裳被偷了……」
譚安若也不急著揭穿他的謊言:「竟如此湊巧,馮夫人你家可有人擅長作畫?」
馮夫人點頭,卻不解譚安若何意。
譚安若解釋道:「想來那日方公子的穿著,府中定有人記得,將那件衣裳畫出來呈給王爺瞧,王爺定能認出來是否是方公子之物。」
馮夫人豁然開朗,忙安排著人回府去讓下人畫像。
若是方知彥之物,便可證明馮府下人所言非虛,那日方知彥的確去過馮府。
方知彥還在狡辯:「這也只能證明我去過馮府,如何能證明我殺了馮家姑娘?」
譚安若早知他會有此一問,畢竟蘇刺史用過這一招,果真是臭味相投之人:「那方公子又如何證明自己沒殺馮姑娘?」
現在可不是自己擔心的時候,是方知彥該擔心的時候,馮家姑娘指甲中發現有方知彥衣裳上特有的絲線,又有馮家那麼多下人作證。
方知彥現在該想想,怎麼替自己辯解,就怕方知彥想破頭,也想不出該如何撇清罪名。
譚安若將尚卿人的屍體畫像拿出:「尚姑娘屍身同樣被清洗乾淨,她是遭人活活捂住口鼻悶死,但她身上全是傷生前遭人毆打過。」
定是尚姑娘不從,兇手才對她動手,同樣馮姑娘身上也有同樣的傷,都是兇手所為。
「既無線索,如何能證明尚卿人乃方知彥所殺?」蘇刺史咳嗽兩聲企圖找回身份,悄悄瞥了一眼江臨王,見他未動才敢出聲:「尚卿人乃是殉情而亡……」
「她絕非殉情而亡。」譚安若展示著畫像中尚卿人渾身的傷,帶傷處譚安若都做了標記:「若是殉情起碼是兩個有情之人,有情且深愛對方,如珍如寶待對方,又怎會在最後時刻強迫對方還毆打對方。」
江臨王也開口問道:「蘇刺史你是這般對心上人的嗎?」
蘇刺史低眉順眼:「不敢,可這也證明不了是方公子殺了尚卿人。」
尚夫人含淚控告:「請蘇刺史將我交給你的證據拿出來,裡面有這個禽獸在我兒房中留下的丹青,他玷污我兒後竟在我兒內衫上提筆,此乃鐵證,請刺史大人交出來!」
若問此證據在何處,旁人不知蘇刺史當然知曉,是他誆騙尚夫人將證據上交州府保管。
但此罪證留著對方知彥不利,刺史早將它燒了,留著那終究是個禍患。
蘇刺史朝江臨王擠眉弄眼,諂媚笑道:「王爺,下官手中是真沒有什麼證據。」
「有證據。」王暮言忽上堂,將一件疊好的女子內衫呈上:「這就是證據,刺史大人企圖將此物銷毀,下官將它給偷換了出來。」
譚安若這瞬間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蘇刺史不過是個藉口,真正設計將自己留在巫州的,是眼前人吶!
將內衫展開,裡面赫然寫著幾個大字,熟悉方知彥之人自然瞧得出來他的字跡。
同時,馮家的畫像也送來,那畫像中方知彥所穿的衣裳獨特貴重,市面罕見。
蘇刺史瞧江臨王臉色未改,可卻也一言不發,不知現如今該如何決斷。
方知彥在畫像被送來那刻就癱倒在地,非是他不想起,原是他起不來,他知道自己完了!
「義父……」
「你十歲義父將你從乞丐堆中撿回,悉心教養教你讀書寫字,義父自認從未教導過你行兇。」
江臨王嘆了口氣:「我也不求你隨你兄長那般能上陣殺敵,入大理寺為官,只求你陪在身側,你卻做出如此惡事!」
沒忍住,一巴掌打到了方知彥臉上:「你兄長上陣腿斷了險些再也站不起來,他是為了保護百姓,你呢,你將他拿命保護下來的百姓殺害,你的良心呢?」
「在義父眼中,兄長總是比我厲害,」方知彥不服氣,「憑什麼兄長能上陣殺敵能入大理寺為官,我卻不能,說到底還是義父偏心!」
「那都是你兄長自己掙來的,義父從未幫襯過他分毫!」
江臨王對方知彥算是徹底死心。
要說偏心,自己顯然待這個義子比自己兒子還要好,蜀地貢品都未送去給兒子穿,甚至與自己兒子疏遠多年,一切資源人脈都給了義子。
或許也是如此,兒子才不願歸家,不與親近。
江臨王失望透頂,原是兩個孩子一起長大,一同教養,不知為何竟成了天差地別的模樣。
「那兩個姑娘,是你殺的?」
「是!」方知彥癲狂笑著:「你不是最在乎名聲了嘛,那我就打著你的名聲招搖撞騙欺辱良家女,我就是要毀了你的名聲,讓你的偏心付出代價。」
江臨王痛心:「你既如此以為,那自今日起你我這父子緣分便斷了吧,殺害無辜按律擇日問斬,來人將他押入大牢!」
方知彥一聽自己要死了,立馬改變態度抓著江臨王的腳:「義父,你不能讓我死,我是要替你養老送終的,你殺了我以後誰照顧你,你難道還指望你那個親兒子,他是不會管你的,義父你救我。」
江臨王決絕轉身,不再回頭:「自你十歲撿到你,將你扶養成人,我不欠你!」
方知彥的哭喊慘叫聲漸漸遠去,公堂之上的蘇刺史哆嗦著不敢開口。
「王,王爺……」
「蘇刺史,你糊塗啊!」江臨王惋惜:「你可還記得,你是原何成為巫州刺史?」
「全靠王爺舉薦?」
「是因為你為官公正清廉,受百姓愛戴,本王不過是將百姓稱讚你的話告知聖上而已。」江臨王勸解著他:「如今你這刺史算是做到頭了,日後願你找回初心。」
此話何意明眼人都知,蘇刺史受到過度驚嚇,是被人抬下去的。
江臨王同馮尚兩家人道著歉,原是他教養不善。
馮夫人攙扶著自家夫君的手:「這如何能怪王爺,還得謝王爺替我兒主持公道,還我兒真相。」
江臨王愧疚的送走兩家人,同譚安若道謝:「還好有譚姑娘主持大局,我才能及時趕到將此罪人下獄伏法,若不是我兒蘭池修書來讓我照顧姑娘,我尚且還不知,那罪人在外做了此等惡事!」
「蘭池?」
譚安若沒想到,江臨王的親兒子就是蘭池。
「蘭大人現在何處他可好?」
「他沒告訴譚姑娘,他現在就在巫州城,不過神神秘秘的,也不告訴我在做什麼,只修書來讓我照顧姑娘恐姑娘出現意外。」
譚安若想起那日在江邊所見的身影,原來不是看錯,真是宋九安與蘭池。
他們竟也來了巫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