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公堂之上

  「這兩日，那譚姑娘查到哪兒了？」

  蘇刺史放下手中的冊子，突然想起便詢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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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暮言欲言又止，眸子驚恐的垂下，開口便是請罪：「大人饒命，那譚安若根本就沒按照咱們的安排去查，她還甩掉了咱們派去跟蹤她的人，現如今我們也找不到她。」

  蘇刺史急的站了起來，快步來到王暮言面前伸出手又縮回，哆嗦著手指怒罵道：「王暮言啊王暮言，你瞧你給我出的瞎主意！」

  面對刺史的怒火，王暮言只能低頭受著，待刺史情緒稍平復才解釋道：「下官也不知道，這大理寺的譚仵作是如此性子，她就死磕著案子非要找出真相不可，大人，要不咱們試試花錢收買她呢？」

  蘇刺史狠狠拍了拍王暮言的腦瓜：「你蠢啊，她像是會吃賄賂這一套的人嘛，要我說就該將她關半個月，半個月足夠我們將一切處理乾淨，如此就算她回洛州回大理寺去，再回來也查不到什麼，定不了誰的罪！」

  現在想想，蘇刺史覺得大抵自己也是被王暮言三言兩語哄得暈頭轉向了，竟同意將這個禍患給放出去查案。

  「你當時答應我什麼王暮言，你可是答應我，就算放譚安若出去，也能保證她什麼線索都查不到，你現在告訴我人丟了，她萬一查到了什麼，你說該怎麼辦！」

  「大人不用急，」王暮言情緒穩定，提醒蘇刺史，「大人別忘了，就算她查到什麼，她也離不開這巫州城。」

  蘇刺史終是恢復好臉色，重重打了王暮言一耳刮子：「那你還愣著幹嘛，趕緊去把她給我找回來，如果讓她查到什麼，本官該如何處理，難不成殺人滅口嗎？」

  王暮言剛應下，就聽人來報刺史。

  「大人，有人擊鼓鳴冤，狀告坊正李盛殺害城中張家姑娘！」

  「你先去準備開堂，本官隨後就到！」蘇刺史理了理衣冠，見來人還未離去，不解：「你怎麼還不去準備？」

  「大人，那張家人身邊跟著的，是那個大理寺仵作譚安若！」

  「誰？」

  蘇刺史萬萬沒想到，他這邊還在苦苦尋找的人，那邊就自己送上門來，還給自己帶回來個大麻煩。

  他屁股坐在公堂上，是怎麼坐都不安穩，眼皮子直突突跳，堂下是張家兄妹和受害者屍體，以及礙眼的譚安若和她身邊的文宏旭。

  見周遭百姓眾多，蘇刺史也不敢當眾撕破臉，笑呵呵道：「譚姑娘當真是盡職盡責，本官讓譚姑娘在巫州休息遊山玩水，譚姑娘卻又接了起案子，巫州有譚姑娘在真乃百姓之福啊，你們且說說此案！」

  張叄禾站出來，張書羨的手還想阻攔她，在還未開口之前他們還有機會走，可，已經到了公堂之上，張書羨反而堅定了幾分，收回自己的手堅定站在張叄禾身旁。

  「民女要狀告坊正李盛，他數日前醉酒將我妹妹張柒禾姦污殺害拋屍，我妹妹枉死，還請大人做主！」

  蘇刺史難為情咳嗽兩聲，先提醒著張叄禾：「你確定要告此狀？」

  張叄禾紅彤彤的眼眶中滿是不可置信：「大人這是何意？」

  蘇刺史見譚安若直勾勾盯著自己，心中不免有些發毛，只得悄聲同張叄禾道：「你可得想好，此狀就算你贏了兇手繩之以法了，你妹妹以及你的清譽都會受到影響，如此你還要告？」？

  這話旁人勸得，自家親人說得，唯獨百姓父母官說不得。

  從刺史嘴裡聽到這句話，張叄禾渾身都涼了大半，幸好譚安若扶住她：「別怕，此乃公堂之上，大人定要秉公處理！」

  張書羨也不知是打何處來的勇氣，毅然握住張叄禾的手：「妹妹別怕，今日我們定會為柒禾討回公道。」

  「我要告！」張叄禾態度堅定：「我妹妹遭此禍事並非是她的錯，而是那兇手的錯！」

  「我妹妹她拼盡全力留下線索，是想讓我們替她找出兇手，讓傷害她的人繩之以法，我身為她家人若是都放棄真相替兇手隱瞞，那我還算是什麼家人，我與那傷害她的人有什麼不同。」

  張叄禾轉過身坦然面對著所有人百姓：「今日我張叄禾在此狀告巫州城坊正李盛，他酒後姦污殺害我妹妹張柒禾，諸位可以睜眼瞧著，此事不丟臉，我妹妹也不丟臉，犯了錯的是李盛，不是我那可憐的妹妹！」

  譚安若瞧見，人群中不少人都有所觸動，最痛心疾首之人自是馮尚兩家人，他們是譚安若派人引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們親眼看看今日的張叄禾。

  見勸不動張叄禾，蘇刺史也不能當著眾多百姓的面趕張叄禾走，只能硬著頭皮審問。

  「你們說李坊正酒後姦污殺害張柒禾，可有何證據？」蘇刺史拖延著：「按律張柒禾的屍體自立案起該移交我州府，由仵作驗屍後再行開堂！」

  「不必如此，」譚安若可不給他機會溜，「我乃大理寺仵作譚安若，我已給死者張柒禾驗過屍，這是結果，請大人過目。」

  蘇刺史顯然不想承認這結果，譚安若提醒他：「我是大人從大理寺特意請來的仵作，有權驗屍吧？」

  「那自是有的。」蘇刺史不情不願接過，粗略掃了一眼：「兇器可找到，線索可有，如今除了驗屍結果其他一無所有，此案得由州府調查後再行審理……」

  「大人且慢。」譚安若將保存好的兇器上交：「此乃兇器，此乃我在李坊正家中發現之物，與兇器一樣，乃是李坊正做來給府中姨娘玩樂之物。」

  蘇刺史擺弄著木頭棍子，又將它丟下：「如此能說明什麼，此木棍稀鬆平常，到處皆可見到，如何能證明是李坊正殺了人？」

  張叄禾此刻心中有底，絲毫不慌，開始有些慶幸，幸好一早譚姑娘就提醒要搜集好證據，再告上州府。

  「此物乃李坊正貼身佩戴之物，發現於我妹妹張柒禾手中，當時她渾身早已僵硬手中還死死握著此物，我想這定是她從兇手身上拽下來留給我們的線索，柒禾她希望能找到傷害她的兇手，讓這禽獸付出代價。」

  學聰明的張叄禾將手中物件展示給眾人瞧，絲毫不避諱。

  「大家都見到李坊正佩戴過此物，李坊正還說，此物巫州城獨他一人有旁人都沒有。」

  「沒錯我見過，這是李坊正的東西。」

  「李坊正當時還到處炫耀過，我們都認得。」

  蘇刺史眼見事情要鬧大，已經不受自己掌控也急了眼：「張叄禾，你如何能證明此物不是你妹妹張柒禾從李坊正手中偷盜而來！」

  聞言，張叄禾感覺自己像是站在一塊冰上，腳下的冰隨時會裂開，自腳底升出一陣寒意，索性還有身旁張書羨握著的手帶來絲絲暖意。

  蘇刺史見張叄禾快堅持不住，生出幾分倦意，道出最後一擊：「你們可有證人，若沒有單憑這些證據，本官也不能就此斷案吶！」

  「我們有證人！」譚安若示意著刺史：「懇求大人讓證人到堂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