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舊時親信
2024-10-07 10:43:00
作者: 墨汐月
譚安若在裡屋將他們對話全聽了個遍,宋九安身上有種可以讓人安心信任的神奇之處。
瞧,旁人都覺得只要有他在,真相總有大白天下那一日。
宋九安語氣平淡:「你不必如此,且同我說說你都做了些什麼?」
蘭池在旁欣喜,大人此意是答應讓余確加入了。
余確卻神情複雜,心中明白這是宋九安在懷疑自己做了違反律法之事,到底還是宋九安,只講公理不講私情。
「我不甘心真兇就此逃脫,所以我找去神仙閣打傷了人,被州府抓回去關押了一陣。」
蘭池直搖頭,到底還是太衝動!
「待我出來時,神仙閣已經不見了蹤影,但他們沒過多久再次出現在巫州,我尋去又遭他們污衊成偷盜之徒,關押牢中。」
「我知道他們得不少百姓信任,不可輕舉妄動,所以從這以後我就在私底下調查,我想找出罪證將神仙閣繩之以法,奈何他們太狡猾,什麼也找不到。」
「哪裡有神仙閣,我就去到哪裡,直到重回洛州!」余確為難開口:「抱歉大人,屬下……小人無能,沒能找到什麼線索。」
「那你是如何闖進神仙閣,還殺了人?」宋九安言語犀利:「別告訴我,你是誤打誤撞闖進去的。」
蘭池不敢相信:「你小子不是想隱瞞線索吧,忒不厚道了。」
怎麼和沈樞那廝一樣。
余確跪著上前幾步:「小人絕無此意,小人是買通神仙閣中一個學徒名叫洛梅之人,他給我的神仙閣布局圖!」
「洛梅?」
蘭池臉皺起來,這怎麼還扯一塊兒去了。
宋九安詢問:「你是如何買通的洛梅?」
余確解釋:「小人花了錢,那洛梅貪心,還讓小人幫他辦了一件事,將神仙閣豢養的一個小孩偷帶出來。」
毫不意外,被帶出來的就是洛衡,也因為洛衡他們才覺察到神仙閣。
「布局圖呢?」
「在此。」余確將布局圖交出:「神仙閣內是錯綜複雜的暗道地牢,繪圖者乃是學徒所能去的地方不多,很多暗道地牢都未標註,後院有機關會干擾人的方向,還有那群動作迅速的小孩兒,以及干擾人視線的煙。」
「所以你就殺了控制煙這道機關的人?」
「是,」余確認罪,「我本想讓視野開闊好動手,卻連累了大人與夫人。」
宋九安緊盯著余確,看來他確實不知道毒人一事,莽撞闖進去正巧與自己撞見,他或許本無意拉自己下水,卻還是害譚安若受傷。
「你此去做何?」
「當然是殺了神仙閣閣主!」余確可以肯定:「我打聽到消息,神仙閣閣主就藏匿於後院,殺了領頭之人他們就會群龍無首,到時神仙閣潰散就好對付了。」
宋九安只覺他天真,他如此一鬧,神仙閣必定加強戒備,往後他們會更加艱難。
「你可見過神仙閣閣主?」
「未曾。」
「後院之中只有一個自稱神醫之人,丹藥便是他所制。」
「那他定是閣主,」余確手擰得直作響,「殺了他,神仙閣就會自亂陣腳。」
「你何時心中只剩殺戮了?」宋九安提醒著他:「大周自有律法處置罪人。」
「只要能抓住真兇,我都聽大人的。」
「我需要帶著此圖出去一趟,你留在此處假扮我應付外面那人。」
「大人放心,我定會護夫人安全。」
待宋九安離去,蘭池開始盤問:「說說吧,你從前到底做過什麼對不起大人的事情?」
余確不願意開口顯得格外為難,恐蘭池繼續盤問,面朝牆不瞧他人一眼。
「說說嘛,我也想知道。」
譚安若推門而出,她在裡面聽了半天,心中也好奇。
「夫人……」
「我不是夫人,我乃大理寺新任仵作,譚安若。」
「女仵作?」
「女仵作怎麼了,」蘭池替譚安若撐腰,「譚仵作她不怕髒不怕累,膽子比我還大,自幼隨父在縣衙驗屍,經驗老道,太后她老人家都稱讚呢。」
余確喃喃自語:「可大人他……」
隨後還是拘禮:「抱歉姑娘是我誤會了!」
余確是從宋九安入大理寺時就跟在他身邊的老人,自以為了解宋九安,瞧他看這姑娘的眼神就不一樣,還以為真是他娶的夫人,原是誤會。
就說宋九安那個木頭脾氣,怎麼可能娶到夫人!
譚安若坦蕩:「無礙,我瞧你有幾分眼熟,可是從前在何處見過你?」
她細細端詳,越發覺得余確眼熟。
余確也有此感:「譚姑娘是有些眼熟,或許是你我曾幾何時萍水相逢。」
譚安若想起,她那年遇見宋九安時,宋九安身邊跟著的就是余確:「你從前,可是大人的親信?」
余確感到意外:「姑娘怎知……是大人告訴你的?」
看來這姑娘果真是大人真心喜歡之人。
蘭池到大理寺不久,卻聽人說起過,立刻一把揪住余確衣領:「就是你啊,害得大人險些仕途全毀,還害得那起案子真兇險些逃脫!」
余確羞愧埋頭:「對不住。」
「看在大人留下你有用的份上,我不打你!」蘭池鬆開他衣領,怒氣難消直接撞門而出:「枉我還替你說話,現在我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
譚安若在後追問:「去哪兒?」
蘭池吼道:「我劈柴!」
大半夜劈柴,譚安若見他需要發泄,未曾阻攔:「蘭池說的可是真,你為何要那般待大人,大人他很信任你,恐怕自始至終他都沒懷疑過你。」
「大人他就是這樣不輕易相信人,但你一旦獲取他的信任,他就對你掏心掏肺的好。」余確嘆息:「夫人……不,譚姑娘,大人他人很好。」
「我知道。」
譚安若一想到自己也有事情瞞著宋九安,便覺得有些對不住他。
「你當初為何要害大人?」
「那起案子死者是個年輕娘子,死者夫君找來求見死者最後一面,我一時心軟答應卻釀成大禍。」
「死者夫君就是真兇,他趁此機會處理了對自己不利的證據,險些逃脫抓捕。」
「死者爹娘覺得是大人包庇兇手,告了大人一狀,那段時間大人遭人唾棄,多年清譽險些毀於一旦。」
「最後是如何平息?」
「是嚴大人力挽狂瀾,找到證據將真兇抓獲,真兇交代了一切包括我的事情,大人才終於洗刷冤屈。」
譚安若嫌棄往旁邊站了站,此人心腸太冷:「大人遭人唾棄冤枉時,你就沒想過出面澄清真相?」
余確如今是釋然了:「想過,但害怕,我努力多年才進入大理寺有了成就,一旦澄清真相所有成就都毀了。」
「你就讓一個無辜之人替你受罪?」
「我對不起大人!」余確解釋道:「最後我也受到了懲罰,按照大周律法關押獄中,後釋放回了州府任職。」
「你騙人!」譚安若看見他眼中的慌亂:「你不是因為心軟,是因為收了錢吧?」
余確臉頰通紅,那是惱羞成怒的紅:「是,難怪大人喜歡……看重你,你果然很厲害,這些是連大人都不知道的。」
當年,余確想將年邁的娘接來洛州生活,奈何生計卻成問題,此時死者夫君前來要求見死者一面,還給了不少錢。
「這些都是給大人的茶錢!」
望著那一袋錢,余確整個人就像活生生分成兩個,一個人告訴他這違法之事做不得,另一個告訴他,拿著吧,此事神不知鬼不覺不會有人知曉。
那袋錢太具有誘惑力了。
余確收下了錢,讓死者夫君進去見了最後一面。
余確懊悔:「我真不知道他是兇手,我以為他是愛妻心切想見最後一面,未曾想釀成如此大禍。」
譚安若卻不覺得他是真收了錢卻什麼也不知曉:「在你收下錢的那一刻,你就該明白,你已經造成了怎樣的後果。」
「嚴大人查明了真相,我也被革去大理寺所有職務關押在牢獄中,那幾年全靠大人送了些錢去我家,待我出來回到家鄉,我娘卻已經被神仙閣所害……」
而造成這一切的不是別人,是他自己。
「自我害了大人以後,大人就對我失望透頂,所以他不知道我其實並非自請調回州府,是洛州已經沒有我的容身之處。」余確央求:「煩請姑娘暫時不要告訴大人,待事情了結後,我想自己向大人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