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狡猾

  「安若！」

  「譚安若！」

  「要怎樣才能救她？」

  「郎君莫急，我這就帶你們去見神醫，神醫自有法子相救。」

  譚安若被咬後眼前立刻一片混沌，不記得任何事情，耳畔依稀能夠聽見些許聲音。

  

  宋九安的聲音一改往日沉穩，慌亂緊張：「她怎麼會這樣，你不是說這是病人嘛！」

  「郎君息怒，我有法子醫治，請郎君在外等候，我保證片刻後夫人就能安然無恙！」

  模糊中，譚安若聽見神醫聲音輕柔哄著某人：「趕緊救她，救了她你想要的我都答應你。」

  「嘶！」

  野獸低吼聲回應著他。

  矮小的身影緩緩走來，譚安若感覺隨後手腕傳來劇烈疼痛，像是又被咬了一口。

  醒來時，宋九安守在身旁。

  嘴微張，瞥見同樣在旁的伍參，只得換上句：「夫君，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宋九安輕撫著譚安若的手：「莫怕，伍管事今日之事你定要給我個交代。」

  伍參滿臉諂媚：「實在對不住，這樣此次的丹藥我們就免費贈予郎君如何？」

  譚安若冷笑：「你們不做善事了？」

  伍參表情難堪：「善事自是要做，卻也不必急於一時，兩位放心此次以後我們定會管好這些病人，再不會有像今日這般事情發生，這是丹藥郎君拿好，我送兩位出去。」

  「我現在可沒心思吃。」

  「郎君帶回去吃也可。」

  「不用管什麼不傳之秘了？」

  「神醫相信郎君為人。」

  宋九安接過丹藥：「這……你總得給我個東西裝吧？」

  許是情急，伍參從懷中掏出藥瓶遞給宋九安也沒細瞧。

  宋九安扶著譚安若起身：「我背夫人回家？」

  譚安若懂得不必為難自己，順勢爬上宋九安的背，她幼時阿爹都不曾背過她，阿爹總說腳下的路要靠自己去走，不能指望他人，所以哪怕摔斷腿也得自己走回去。

  依賴這東西，是會上癮的。

  伸出手摟緊宋九安的脖頸，無力靠在他後背上，自己就淺淺依賴片刻，就這片刻。

  「我夫人為何還是無精打采？」

  「不妨事，待夫人緩一緩就好。」

  「你們這齣了命案，可需要我幫忙報官？」

  宋九安見原本躺在院中的屍體已經消失不見，顯示是被處理掉了。

  伍參聞言聲音中帶著些緊張：「不勞煩郎君，我們已經報官，不久官府就會派人前來。」

  他在說謊，譚安若無力搭著手弱弱開口：「那兇手是何人？」

  「不知，」伍參嘆息道，「我神仙閣自來無償替世人醫治疾病，自問無愧於心，或是不慎得罪了誰才遭此一劫，連累娘子與郎君了。 」

  「被害的是哪位大夫，真是天妒英才。」

  「乃我閣中學徒，無端遭此劫難，我神仙閣自會厚待他爹娘，郎君與娘子不用擔心。」

  「伍管事好心腸。」

  譚安若倚靠在宋九安背上，宋九安走的每一步都格外穩當，恐讓她不安。

  待走遠，譚安若有氣無力開口：「那人絕不是什麼學徒，他的手上有很多處燙傷，新舊交疊，定是長期接用火的人。」

  「什麼時候瞧見的？」

  宋九安記得，她似乎沒有時間接觸到屍體。

  譚安若費力抬起頭：「我是個仵作，見到屍體的瞬間就得記住屍體特徵，我想他應該就是負責焚煙之人。」

  這也證明之前猜測是對的，被養出來的毒人會有克制之物，焚燒藥草能暫時控制他們不讓他們失控，佩戴藥草也不會受他們攻擊。

  「大人與那闖閣之人認識？」

  「認識。」

  「可需要去找他，他手中或有證據。」

  宋九安了解那人：「不必找他，他自會找來。」

  譚安若哦了聲：「說起來還得感謝那人，我現在可以確定藥人能解毒，甚至能控制那些四腳爬的毒人，我們若是想救他們，就得先找到這個藥人，我當時雖然迷糊但我可以肯定，藥人就是我們見到的那個與眾不同之人。」

  「他並非會與毒人在一塊兒。」

  起碼此次，藥人就不在。

  宋九安回想當時伍參神色慌張尋找何物，想來就是在尋找那藥人相救：「神仙閣中布局我們並不了解，加之他行蹤莫測，我們恐難找到他。」

  譚安若伸出手，盯著手臂上那兩個窟窿眼：「要不下次我再找個機會被咬一口？」

  如此神仙閣定會派藥人出來相救。

  宋九安站在原地，耐著性子：「別說胡話，任何時候都要記住護好自己。」

  「可我真覺得此計不錯，雖然這咬痕留疤丑了些。」譚安若耷拉著手：「大人你不覺得嗎？」

  「不覺得！」

  她是真不知道當時情況多危險，要是神仙閣不想插手救她，她現在會如何自己敢都不敢想。

  宋九安忽拔高了聲音：「任何會將自己置於危險的計謀都不算高明，世間路不止一條，計謀也不止一計，你偏選擇了情況最差那計。」

  「那大人說該如何？」

  「等！」

  「等，等什麼？」

  當夜，宋九安就等來上門之人。

  黑衣蒙面，深夜提著劍上門驚醒蘭池，隨即被蘭池打倒在地。

  「住手！」

  若非宋九安出聲制止得及時，蘭池拳頭就已經揮了過去。

  扯下臉上的黑布掙扎著跪下：「大人，對不住，今日連累了你與夫人，余確前來領罪！」

  宋九安示意著他起身：「你自請離開大理寺去州府任職，為何會出現在洛州，你與那神仙閣又有何仇怨？」

  余確幾乎要將一口牙咬碎：「大人，那神仙閣就是屠害百姓的地方，你與夫人萬不可再去。」

  宋九安端坐威嚴自來：「何出此言，你可是知道什麼？」

  余確低下頭羞愧道：「屬下做了對不起大人之事，無臉再見大人，自請前往州府任職也方便照顧年邁的娘，娘的身體一直挺好，直到喝了神仙閣免費贈予的藥竟越發孱弱，神仙閣說是他們的藥材出現問題造成如今結果，他們願意挽回。」

  蘭池嘁了一聲：「他們會那麼好心？」

  「那當然不可能，」余確滿眼悲痛，「神仙閣送來丹藥，說只要服下丹藥就能痊癒，可我娘服下丹藥後情況越發不好，她越來越依賴丹藥，從一開始神仙閣免費贈予到最後我們要花重金購買，他們分明一開始就算計好了，發人命財！」

  宋九安表情沉重：「你娘現在如何？」

  「丹藥讓她虧損的太過嚴重，撒手人寰了，」余確一個男兒跪在地上泣不成聲，「受害者眾多，絕非止我一家。」

  「你可報官？」

  「報了，可他們推託丹藥來源並非來自神仙閣，也從未收過我們的錢財，我們沒有任何憑證，讓他們給逃了。」

  蘭池緊張咽了咽口水，若是自己當時也這般冒失前往，恐怕結果也會如此，不由心中暗嘆，這群人果真是狡猾。

  「大人知曉，我家中親人只剩下娘，神仙閣害死我親人，我自要替我娘報仇，」余確舉起手中劍，「我願意認罪伏法，但請大人讓我替娘報仇以後再將我抓捕歸案，神仙閣如此禍害，萬不可留於世間繼續殘害無辜之人。」

  蘭池對他有所改觀，萬想不到此人竟還幾分血性：「那你可多慮了，我們大人此次就是為了將神仙閣伏法來的，你何不與我們合作？」

  余確目光興奮：「當真如此，有大人在，定能將神仙閣眾人繩之以法，余確曾經做出對不起大人之事，自知難彌補大人，懇請大人暫時放下心中芥蒂，讓我參與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