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多舌之人
2024-10-07 10:40:19
作者: 墨汐月
「死者菩提寺僧人息塵,屍體外表無明顯傷痕。」
宋九安眉頭緊皺:「可是與明誨死法一致?」
譚安若正驗到屍體面部渾身一驚:「我還得仔細查驗過後告訴你,等等,他的舌頭不見了!」
息塵舌頭被整個切掉,口中只剩兩排整齊的牙齒。
「兇手為何要割了他的舌頭,難道是因為息塵昨日同我們說了話?」譚安若觀察切割口:「下刀快准狠幾乎沒有猶豫,若是不快些把他找出來,我想還可能會有下一個死者。」
宋九安主動遞上工具:「驗屍!」
譚安若接過工具利落準備起來。
邊上的蘭池不解:「譚姑娘你是怎麼知道的?」
宋九安擔憂他打擾譚安若驗屍,主動配合解釋:「所謂貪嗔痴慢疑,乃佛家五毒心,兇手這分明是有目的在殺人。」
「大人,下官不解,還望大人名言。」
宋九安緩緩道來:「佛家五毒心便是指尋常人身上的欲望,有的人貪婪不止有的人仇恨他人,有的人痴迷一物幾近癲狂有的人傲慢無禮仗勢欺人,還有的人生性多疑,這些東西每個人身上多少都會有,哪怕修行高僧如是。」
「所以,兇手是在挑選目標,有目的殺人,」蘭池愈發迷惑,「可他究竟為何殺人?難道兇手就能做到無欲無求,所以厭惡這些被害人心中的欲望?」
「或許,他認為,他在掃除罪惡!」
宋九安此話一出口,連他自己都驚到了,這兇手真是變態。
他們談論之間,譚安若也查驗完畢:「死者息塵,全身外表無傷痕,屍體皮膚呈脫水狀,口唇、指甲明顯青紫,內臟器官充血,有多處明顯的點狀出血,和死者明誨死法一致,都是被人毒殺。」
「毒物可有線索!」
宋九安已經算頗有耐心之人,兇手在他面前殺人,他卻還沒有任何線索明確指向兇手,絕不能再如此助長兇手的囂張氣焰。
譚安若卻也無奈:「我只能說,毒物不是吃進去的,也不是通過體表皮膚進入,死者肺部異常最為明顯,毒物應該是被死者吸入體內。」
處理好屍體,譚安若目光在息塵房中搜尋起來:「這裡並未有任何吸入的毒。」
蘭池指著旁邊的香燭:「或許是這個?」
譚安若反駁:「這是菩提寺供奉的香燭,整個菩提寺都在用,如果毒下在這裡面,我們怎麼可能沒事。」
「幾位大人!」江醉的聲音自門口傳來:「江醉求見幾位大人,我有線索想告知」
「他怎麼來了?」
宋九安與譚安若異口同聲道出疑惑,江醉此人是否上趕著勤快了些。
蘭池詢問:「大人,可否要見此人?」
宋九安不自覺看向譚安若,對視間兩人便默契有了共同想法:「就去見見他,倒要看看他有何線索。」
江醉站在門口神色凝重,見他三人出來慌忙上前:「幾位大人,息塵小師傅這樣好的人不曾想竟遭此劫難,我入寺以後還得多虧息塵小師傅點撥……」
「行了!」蘭池沒空聽他回憶往昔:「你說你有重要線索,快些說來。」
江醉眼神慌亂最後落在宋九安身上:「大人,昨夜我瞧見主持來找過息塵小師傅!」
「主持?」宋九安面色沉重:「你可知污衊他人也違反律法。」
江醉語氣堅定:「我知曉,所以我說所句句屬實,昨夜我便是瞧見主持從息塵小師傅房中出來,我敬重主持可我也不能包庇他,請幾位大人明察,還息塵小師傅一個真相。」
「你親眼所見?」譚安若納悶:「你的禪房與息塵小師傅的禪房相距甚遠,不知江公子昨夜出來所謂何事,莫不是出來殺人的?」
江醉此刻的表情像是受到了屈辱,他咬牙瞪著譚安若:「姑娘懷疑我是應該的,但還請姑娘拿出證據。」
「譚仵作!」宋九安呵斥著譚安若,又同江醉道歉:「她也是破案心切一時口不擇言,江公子莫往心裡去。」
蘭池在旁瞧得滿肚子疑惑,這譚姑娘平日可不是這樣,今日是怎麼了?
江醉擺擺手,也不計較:「我昨夜出門是因為昨夜落了好大的雨,我妻最不喜下雨天,每到下雨天她便要賴在我身邊才行,我就想去殿裡把我妻接回來。」
他妻子的靈位,在大殿之中。
旁人眼中此人定是格外深愛他的妻子,即便是此刻都還擔憂妻子。
可,譚安若愣是挑著刺:「江公子當真是痴情,昨夜的雨似乎沒有前夜大,前夜還打雷了,江公子怎麼沒有將令夫人接回來?」
一時,江醉被懟無言,他竟不知該如何反駁。
蘭池卻格外贊同譚安若的話,附和著:「譚姑娘此言有理!」
譚安若淺淺笑著:「江公子說自己前夜沒有出門,可你卻知道禪房院中樹枝在夜晚被風雨折斷的事情。」
江醉略微有些氣憤:「這有什麼?」
「這沒什麼,」譚安若緩了口氣,「不過我從宋大人禪房出來時那樹枝都還未斷,我問過僧里僧人,他們都猜是昨日清晨掛大風時,風不慎將樹枝吹斷的,因為他們沒有親眼看見,只能猜測,可江公子卻能準確無誤告訴我,是前夜風雨壓斷了樹枝,江公子前夜出門了吧。」
江醉表情依舊淡定:「姑娘,這能證明什麼?」
譚安若嘆了口氣:「江公子為何不願意主動說呢,這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就算江公子前夜出去,也不過是去接貴夫人靈位而已,我們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倒是江公子如今幾番隱瞞,像是另有事情瞞著我們一樣。」
他的表情終於有些鬆動,江醉有些猶豫。
趁機,譚安若繼續說道:「樹枝落下來的時候不慎砸到江公子了吧,江公子的衣服應該還被不慎劃破了,宋大人派人去江公子房裡查一查就知曉他是否說謊。」
「別!」
江醉慌忙阻止。
「我前夜確實出去過,前夜那麼大的雨,我夫人會害怕的,所以我出去接她回來。」
宋九安背著手:「既如此,為何說謊?」
江醉悔恨不已:「怕你們懷疑我。」
宋九安:「那為何昨夜又敢承認?」
江醉捂著胸口:「已經死了兩人了,這次我還親眼瞧見了,我不站出來良心過不去!姑娘,你又是如何只曉得?」
「那樹枝劃破你的衣裳,雨大,你著急脫身卻反被勾掉了一根線,」譚安若拿出小心保存的物證,「全寺只有你整日穿白衣,這定是你身上的無疑。」
昨日,他早早就躲開了並未被掛到,所以只能是前夜樹枝落下時不慎掛上去的。
她是個仵作,任何時候都要細心觀察,摔倒那一刻她就發現了這根白線。
「在下佩服!」江醉解釋:「前夜我出去只是接我夫人的牌位,並未做其他事情。」
「可有瞧見何人?」
「並未。」
「你在寺里修行月余,想來也懂佛法,可知將人的舌頭切割為何意?」
「切割?」江醉倒吸一口涼氣:「佛法里倒是沒講這個,只是一般多舌之人就會在地獄受到拔舌的懲罰。」
「行,那你便先下去吧!」
宋九安直接放走了他。
「等等。」
譚安若出聲制止,卻被宋九安阻攔。
「譚仵作還有什麼想問的?」宋九安湊到她耳畔低聲道:「你可找到證據?」
在她微微搖頭的動作中,宋九安重複道:「查案講究證據,你若懷疑他便去找到證據,沒有證據你什麼也證明不了。」
宋九安提高聲音,道:「江公子,你可以離開了。」
江醉面露感激之色:「多謝宋大人,恕在下多嘴一句,譚姑娘到底是女子還是不適合仵作這樣重要的職位。」
他是在嘲諷自己?
譚安若表情並未有變化,從小到大女子不可做仵作這樣的話她聽得多了,對她來說絲毫沒有殺傷力。
他想激怒自己,怕是失策了。
倒是引得宋九安反感,他竟替譚安若說起話來:「譚仵作是我大理寺的仵作,本官覺得她很好,她與尋常仵作一樣通過了仵作考核甚至比尋常仵作更加大膽細心,還請江公子莫要非議我大理寺官員。」
江醉呵呵一笑,只道是自己唐突,揮揮衣袖揚長而去。
「就這樣放他走了?」蘭池問著譚安若:「譚姑娘,大人這是何意?」
譚安若嗯了聲:「我也不知,畢竟大人的心思,難猜。」
蘭池愣住,他現在覺得這兩人心思都挺難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