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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扒掉你一層皮不是問題

2024-10-07 09:11:53 作者: 碎紅豆

  傅緒書的副將不與那警衛員扯別的,開口的語氣便是十分強勢:

  「你沒資格質問我,更不配聽我的解釋。我只告訴你,大清已經亡了,現在是人民的天下,大興文字獄,捂老百姓的嘴,你以為梁幸儒是秦始皇,還是漢武帝?焚書坑儒是嗎?」

  梁幸儒的警衛員被懟的啞口無言,聽著這些聞所未聞的言論,支吾了半晌,才反駁道:

  「他們造謠生事,滿口胡言,總裁生氣了,還不興懲治了?」

  「首先,他們只是實話實說,並沒有任何胡謅。其次,若有誰真誹謗了任何人,自有法律去決斷,而不是你們像土匪一樣殺人放火。最後,言論自由,如今是新時代,梁幸儒不可能像魏忠賢一樣,派奸細去偷聽老百姓聊天。誰說魏公公不好,第二天就人頭落地。」副將一一駁斥,有理有據。

  「梁公名垂千古,是聖人也是完人,歷朝歷代的開國皇帝,都不配與他相較。你竟然拿他跟太監比,你好大的膽子,就不怕我回去告訴總裁,總裁治你的罪。將你下獄,讓你吃槍子嗎?」梁公館的警衛員險些氣得鼻子都歪了,他們火冒三丈,說不過,便開始直接耍無賴:

  「是!梁總裁剿匪的時候,的確提倡過三民主義,民族、民權、民生至上。但那不過是喊喊口號罷了,就像袁紹興討曹操的時候,說有天子密詔。誰還真能上綱上線為百姓著想?」

  只是幾個警衛員沒注意,在他看見的地方,人潮擁擠的周遭,有人早早地支撐起架子,拿戲子灌唱片用的留聲機,把他這幾句都錄了進去。準備日後拿出來循環播放,把他當做土皇帝的化身。

  還有記者舉著傻瓜相機,採用春秋手法,忽略了傅緒書副將打人的部分,將梁幸儒警衛員將主編打得頭破血流的畫面,全部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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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串通好的友邦報社,十分講究新聞的實效性,當即便將代表梁幸儒的思想——警衛員的這些話,添油加醋地發了出去。

  而傅緒書的副將,還沒準備放他們一馬,必須逼問:

  「什麼年代了,還因為說實話被下獄。決策者不說開張聖聽,還絞殺進諫的言官。我倒是想問問,這些話,是你們自己想的,還是梁幸儒讓你這樣說的。你今日出來行兇,是代表你自己,還是代表的總裁?」

  幾個警衛員忽地有些怯了,連年熱戰,沒那靈敏的嗅覺,以為直接武力鎮壓就行。不知輿論戰的厲害,在看不見硝煙的戰場上,輕易就能毀了一個人。

  若是認了自己出來胡作非為,指望誰撈自己。梁幸儒嗎?下輩子吧。

  只有主子吃肉,自己喝湯的。哪有自己惹禍,主子能擦屁股的。該是主子惹禍,自己背鍋才行。

  打碎了牙齒和血吞,也不敢點這個頭,只得硬著頭皮道:

  「我們自然是奉旨給報社貼封條!若沒有總裁的指令,我們都跟報社無冤無仇,誰閒的沒事兒干來這裡行俠仗義。」

  說罷,又壓低了聲音,給對面幾個同行使了個眼色:「別裝外賓了,誰不知道當官的就是爺,哪個衙門口都得孝敬些。別說得罪了梁總裁,就算是一個小吏,你誣衊一個試試,不得扒你一層皮。」

  傅緒書的副將見幾個記者收了網,嘴角瘋狂上揚,幾乎要咧到了耳根。

  隨後義正言辭道:「有一位大文豪說過,從來如此,便是對麼。」

  梁幸儒的警衛員不敢近一步造次,因有武器更精良,人數更多的行伍之人堵在門口。

  對面都是上過戰場,跟匪敵真刀真槍廝殺過的。不是長這麼大,而是死剩下的。跟梁公館裡那些養尊處優的大碩鼠,有著雲泥之別。

  想著及早回去,將此事稟報給梁幸儒,只是他們低估了事情的發酵速度。

  不多時,街上已經有了列隊的群眾,呼聲極高,便是讓梁幸儒下台。

  「尸位素餐,丟失中原,梁幸儒下野!」

  「胡亂指揮,沒有擔當,魚肉百姓,禍害一方!梁幸儒道歉!」

  「領袖應該由選舉產生,新時代了還有世襲制?當官的應該為民做主,反倒株連九族。先輩們用流血犧牲換來的新時代,都回去了!打倒梁皇帝!」

  梁幸儒終於體會到女兒被圍追堵截是什麼感受,他此時連門都不敢出,只讓警衛員守在大門口,拿了倒刺和高壓水槍,驅趕人民,卻又不敢真鬧出人命來。

  此刻站在陽台上,向下眺望,看著拉橫幅、躺在梁公館門口打滾的人,陷入惆悵。

  「待會兒還要去參加會議,這齣不去可如何是好?」

  梁太太往他手邊遞了杯咖啡,溫溫柔柔道:「老爺莫急,待會兒換成下人的裝束,戴著圍巾,想必能矇混過去。」

  「胡言。我堂堂統帥,怎可學那楚人鑽狗洞。」梁幸儒未接過夫人親手烹製、香醇濃郁的咖啡,此刻,哪兒還有心情追求什么小資情調。

  「老爺還是得儘快想個法子才行,先前咱們這些做主子的難進出,現在連家中負責買菜、灑掃的婆子,也出不去了。已經出去的,則再進不來。被路人攔下,說不準她再為黑心爛肺的統治者效力。」梁夫人被辜負了精湛廚藝,卻也不惱,還在同他緩緩道:

  「嗐,要我說,關這些底層上工的牛馬什麼事。他們也很不容易,還要被百姓為難。」

  至於老爺家的狗,是不是幫著老爺咬,就不探究了。

  反正為難做苦工的,就是不善良、不理智,欺軟怕硬。殊不知,切斷了達官貴人的狗腿子,也是制裁他們的一種方式。

  若是奴才們依舊做得舒舒服服,那永遠不敢奮力反抗主子。

  「老爺,依我看,咱們還是將梁秋時交出去吧,別再護著她了。你護著她,她也未必能跟咱們一條心。」

  梁夫人剛說完,臉上就挨了老爺結結實實一個耳光。

  「你沒聽見現在外面罵的都是我嗎?把那逆子交出去,我倒是想,但有用嗎?」

  梁幸儒看著這個不能平事,只會拱火的『賢內助』,禁不住悲從中來:

  「你就是頭髮長見識短,永遠只會盯著你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就算你在梁公館多爭來一份吃食,多有件衣裳、多個首飾,又能如何?你對我從沒有過仰慕,都是為著你自己著想。你也不想想看,若我真倒了,你去倚靠誰?」

  梁夫人的嘴角滲出鮮血,只覺這麼多年的伏低做小都打了水漂。人的忍耐力都是有限度的,她也不例外。

  此刻,再也藏不住,都爆發了出來:「我隨老爺東奔西走,顛沛流離,換不來您真心。到頭來,你卻說我自私自利,只顧自己。我不過一個女人,我除了金銀首飾,還能追求什麼呢?」

  她原本想說,自己碌碌無為,也比梁秋時強。至少不出賣族人,可才因為侮辱長女被訓斥,自然是不敢立即故態復萌。

  可不說她,又不甘心:「老爺對大小姐也太過包容了,看來奴家不管怎樣努力,都無法撼動老爺心底的封建思想。正室所出的嫡女就是尊貴,哪怕正室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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