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暴君
2024-10-07 09:11:21
作者: 碎紅豆
幾架飛機躍過海平面,便開始在空中盤旋。未降落到海島機場,入眼皆是黑乎乎一片,沒有探照燈。
梁幸儒的飛行員早慌了,拿出對講機,朝傅緒書拼命喊話:「剿總,剿總,機場沒有燈,找不到跑道,怎麼辦?」
傅緒書氣定神閒,一個不在乎生死的人,做什麼都像遊戲人間。
不急著回無線電里的詢問,還在招惹身邊撅著嘴生氣的小姑娘:
「生氣了?現在看清我真面目了。」
「是。我覺得你蠻橫不講理、殘忍,是暴君,又不坦誠。但我沒資格要求你,我對你也不盡然是坦誠。」梁秋時嘆了口氣,對他沒有更多苛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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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厭棄男權社會,追去男女平等。沒有任何大小姐脾氣,覺得自己可以胡作非為,對方就得無底線退讓和縱容。
卻也正是傅緒書擔心的地方,她沒了責備,自己便也沒了更進一步的機會。
「那我們?」他問她。
她避而不答。
傅緒書抓起聽筒,朝著塔台道:「我常在深山叢林裡飛,哪來的光滑平穩機場,你如果敢,就跟著我飛。」
載著梁幸儒的飛行員,不敢貿然行事,自然是先拿著降噪耳機,回頭請示道:
「總裁,機場一直沒有燈光,看不見跑道。咱們是繼續盤旋,還是我冒險降落,還是讓傅緒書傅將軍引路?」
在梁幸儒的心底,自然是信傅緒書的技巧與經驗,勝過他這個王牌飛行員的。怎奈傅緒書精神狀態不穩定,誰知這瘋子會在哪一刻突然離經叛道。
「算了,還是讓他領路吧。雖然你也是我培養出來的優秀空軍,但你在國外學習理論的時間長,不如他是從戰場上摸爬滾打起來的。即便有什麼突發狀況,他也能化險為夷。」
才將一個女兒丟到大陸的梁太太,此刻實在沒心情在乎自身安危。怎奈還有一個女兒在側,為著另一個骨肉,也得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
眼淚已經快流幹了,腫著一雙眼睛,開口規勸時,還帶著兩分哽咽。
「老爺,不可啊。奴家知道,傅緒書才上飛機的時候,還在跟梁秋時吵架。那死丫頭一向不顧大局,不分場合的胡攪蠻纏。他又不成熟穩重,若真情緒上頭,不管不顧,出了什麼事,不是連累我們?」
二小姐嘴角掛著嘲弄的苦笑,冷哧一聲,道:「傅將軍稱不上老成持重,在戰場上也控制的遊刃有餘。只是碰到大姐的事,就腦子不清楚罷了。」
誰說陷入紅塵俗世中的女人都是傻子,男人在喜歡的人面前也是幼稚和孩子氣。
「早知道,我們還不如去坐傅緒書駕駛的飛機。什麼王牌飛行員,我上我也行。」
卻忘了,自己才譏諷過這個准姐夫。若真坐了他的飛機,保不齊出事故的更快,機率也更大。
飛行員聽了二小姐的譏諷,本身也是天之驕子、這個行業的佼佼者,心裡有幾分不舒服。
在人才稀缺的年月,培養一個炮兵都非易事,有一個訓練有素的合格飛行員,更是難上加難。
他也不知是賭氣,還是無法降落的焦慮,讓他逾越了規矩。沒去諂媚奉承達官貴人,而是十分不合時宜地回了一句:
「屬下知曉二小姐能文能武,是巾幗英雄,不若我讓出駕駛位置,由二小姐帶大家平安降落。屬下能死裡逃生,自然對二小姐感激不盡。」
若是真由二小姐駕駛,就算死了,也不算自己的責任了。
只是把性命寄托在別人身上,跟自殺也無異了。
不過這種時候,讓他自己力挽狂瀾,他也確實沒那個信心能創造一個奇蹟。
二小姐果然不再嘴硬,臊眉耷眼地轉過頭去,悻悻道:
「我只會踏雪尋詩、閒亭對弈、曲池盪千、荷塘採蓮、瓊台賞月……你說的那些,我哪裡會。」
飛行員呵呵道:「就是有用的,你全不會唄。」
「現在戰爭年代,我是不會。那和平年代,你看我這些技能,能不能競爭過那些妖艷賤貨,嫁一個有錢有勢的男人。」二小姐不服氣道。
在她眼裡,好男人不是情緒穩定、雙商高、同理心強、對底層尊重、對權勢不諂媚。她有樸素的擇偶觀,便是有錢有勢。就是可惜,比父親有權有勢的幾乎絕跡了。
對於女兒活著的最高目標,就是嫁男人,梁太太沒覺得有絲毫不妥,只同丈夫抱怨道:
「老爺,如今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那幫人怎麼敢的?我看,不是機場工作人員疏忽,他們就是故意的,想看咱們墜機身亡,好自立門戶。以為太上皇死了,異姓王就能謀權篡位。」
但此刻,說什麼都晚了。
留在大陸負責斷後的親兵沒反,梁幸儒不信提前許多年就開始未雨綢繆的海島官兵反了。更願意相信他們遠離人煙,業務不熟練,才忘記開機場燈照明的。
不管怎樣的失誤,都夠槍斃這幫人一百回了。
「也許是咱們大陸的負責人,跟海島這邊工作對接上出了問題。也許是機場燈光恰好壞了,工人技術水平低、或者修繕的速度慢,我不信他們敢故意為之。」
夫人總把人想這麼壞,雖然這也並非是錯事。
梁太太與他夫妻一心,倒是與他想一塊兒去了,覺得老爺總把人想的那麼好。其實狼子野心的人很多。
也許,老爺本能也是懷疑一切,只是沒法壓制,便只能掩耳盜鈴了。不然整日活在恐懼和焦慮中,還沒別人暗殺,自己先崩潰了。
「總裁,還請速速決斷,我們飛機雖完好無損,幸運躲避敵人的追擊,未被炮彈之類的擊落。但油量所剩無幾,支撐不了多久。再耽擱下去,恐就墜機了。」
「跟著傅緒書的飛機走。」梁幸儒不敢再耽擱,迅速做出了指示。
飛行員得了命令,什麼也不想,跟緊了傅緒書的飛機。
傅緒書只是跟飛行員交代過後,便沒特意再等他了。
而是調整高度,接近地面,尋找視線內可窺探之物。
若非梁秋時在艙內,他非常想炫技,在空中來幾個翻轉騰挪,穿越雲層和雷雨區。
只是在飛機上,猶如上了高速旋轉羅盤,他訓練有素、身體素質過硬,能承受得了,怕他的小姑娘受不了。
待他飛機平穩降落在機場不遠處的一塊空地上,梁秋時早早地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她沒當場嘔吐出來,頭暈目眩地下了飛機,全賴傅緒書的駕駛技術高超。
在他落地後,身後緊隨而來的梁幸儒的飛機,也在緩緩降落。
此時,馬後炮的海島機場,亮起了燈,照亮了跑道。擺出一副迎接王師的準備,而不是對待敗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