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寒心,真正的心寒
2024-10-07 09:11:18
作者: 碎紅豆
親兵的出謀劃策,長耳朵的人都聽懂了,三小姐也不例外。
「爹,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他就是想反,強把出爾反爾的惡名扣在您頭上。咱們何時反悔過?不過是沒倒出時間來準備婚禮。若您現在大權在握,他們敢找藉口這般無禮嗎?什麼怪我們不履行婚約,才出兵幫匪敵,都是藉口。」她忙跪在地上,一把抱住了梁幸儒的大腿,號啕大哭道:
「爹!那軍閥已經五十五了!您比歲數都大!且他已經娶了十六房姨太太,是個花心老爺爺,女兒如何能嫁過去?」
比起洋人四五十歲還不成家,他們這裡的人,到了知天命的年紀,孫子都能打醬油了。
二小姐心疼妹妹,也一起跪下來開始抹眼淚:「是啊爹!咱們一家人在一起,開開心心的,多好啊。不求大富大貴,只要一家人團圓。」
「這話,你自己信麼?你也知道,我敗了,他們不會跟我合作了,才更要拿出誠意來。」梁幸儒的態度驟然冷了下來,也不在乎在女兒面前,是不是失了威嚴。連女兒都敢直言不諱地揭他的短了。
他能夠確定,也許這世上別人久病床前有孝子,他若窮愁潦倒,他這些家人,會各個跑得比兔子還快。
「若你那麼捨不得小妹妹,與她姐妹情深,不如你替她嫁過去。」
「這……」二小姐的確疼愛妹妹,那得看跟誰比。
若是小妹和傭人比,那自然是在乎小妹多一點。若是小妹和自己比,那當然還是更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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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可以讓大姐嫁過去。」
「你大姐比你有本事,我若讓她嫁過去,傅緒書可以找我拼命。我將你們嫁過去,誰會替你們出頭?」梁幸儒看著她這頭髮長見識短的女兒,只覺可笑:
「再者說,那西北軍閥,擺明了要你小妹妹,怎可在這種時候張冠李戴。」
二小姐得了譏諷,心底十分難受,卻是無力反駁。
想來是啊,從前在江南,家世顯赫的時候,也有不少青年才俊、不管貧窮還是富有,爭相來討好巴結她。可是一旦梁家倒台,那些人又跑的比兔子還快。
「父親,那人只是看重我們梁家的地位,並不非要小妹妹。古往今來的和親公主,並非全是皇室正統,也有不少臨時認的義女,隨便指派一個宮女,就能認作乾女兒。」
「那是匈奴部落需要漢人的糧草、馬匹、金銀,借著和親的由頭,一併送過來罷了。如今,我們有什麼能給那西北土皇帝?」梁幸儒臉色一沉,冷酷無情道:
「再囉嗦,就將你姐妹二人一併送過去,學那飛燕合德,說不定還能為扭轉局勢,做出貢獻。若真能為國犧牲,倒是你二人的榮幸。」
二小姐終究不敢再發一言,哪怕明白唇亡齒寒。
梁夫人哭的聲淚俱下:「老爺,既你知道,那些要求和親的部落,都是為著東西,而不是人。咱們沒有東西,只送人過去,不光沒用,而且女兒的處境,可想而知啊。」
梁幸儒緊抿著唇,到底不發一言。
親兵上前兩步,握住三小姐的手腕,口中道了聲:「得罪了。」
隨後,頭也不回地將她扛下了飛機。
沒有嫁妝,沒有送親的人,就這樣去一個食人窟,生死未卜。
梁太太原本還想恭維老爺,有攜民渡江的仁義,匪敵哪怕奪取了天下,也會像司馬家族一樣,留下千古罵名。
可此刻,卻恭維不出來,只覺老爺更像有勇無謀的呂布。
不,呂布還能親自送女兒聯姻,他卻文武皆廢。
梁幸儒的飛機準時起飛,緊隨其後的,便是傅緒書親自駕駛著戰鬥機,載著梁秋時,飛離海港。
他有兩年沒碰過戰鬥機了,一直在陸地指揮作戰,但手依舊很穩。
梁秋時坐在他身邊,舒適度雖達不到像乘火車那樣,卻也不至於搖晃的頭暈嘔吐。
「怕不怕?」傅緒書戴著降噪耳機,好心情卻絲毫未受影響。
若是擱在兩年前,丟了疆域,損兵折將,恨不能馬革裹屍。
如今只覺老頭子招兵買馬、打下來的江山,他願意敗家就敗家吧。
「緒書,你將那刺客剝皮抽筋,是真的麼?」梁秋時沒學著他的樣子,大聲嘶吼。
在萬米高空,宛如御劍而行。遇見巨大的空氣阻力,她這樣尋常說話,聽起來很像低聲呢喃。
幸好傅緒書習慣在狂轟濫炸的環境裡,耳朵早早地被磨出來了,聽見了她語氣里的悲愴。
此刻,卻又深恨自己生來聽力這般好,捕捉到了她話里的怨懟。若是能裝聾作啞,是不是不會這樣傷心失意。仿佛忘了,這若順風耳般的作戰技能,讓他多少次化險為夷。
「是。但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不要過分關心別的男人?」
他壓根沒想過解釋和哄她,因為沒覺得自己做錯。
可是從前也不是諸事都錯,但顯然將她的心情看得更重要。
「可你不是答應過我,放他走嗎?你怎麼出爾反爾?」
「是他先滿口胡言,企圖瞞天過海在先。若他坦誠,我也不會節外生枝。怎麼他李代桃僵可以,我正常審訊就不行?」傅緒書被她影響了心情,好在開坦克和戰鬥機信手拈來,如同探囊取物,已行成了肌肉記憶,便不需要格外專注。被分心了,也能不受影響。
「你可還知道,他是刺殺你的人,我是保護你的那個。怎麼胳膊肘往外拐,不知好歹。」
「他畢竟沒有行刺,不是嗎?」梁秋時別過頭去,不想在這種時候跟他爭執。
她可以不惜命,但不能恩將仇報,連累她的避風港,給自己陪葬。
「那你要知道他的動機。」傅緒書帶了情緒說。
「論跡不論心,論心無完人。」梁秋時小聲囁喏了句,才問道:
「那你審出了什麼結果?」
「他是宋郁文派過來的。」傅緒書說。
梁秋時聽完就笑了:「當晚他就是這樣說的,既然你以為這是最終結果。在已經知曉的前提下,有什麼必要再去嚴刑逼供一次?」
撕開偽裝後,這次,連傅緒書也不屑於繼續遮掩了:「你都知道了,還有什麼可問的?」
「所以,不是宋郁文對嗎?」梁秋時問。
傅緒書沒想到,直到這時,他還在糾纏這事。
在她面前,忽然沒了大丈夫的氣魄,跟她較起勁來:「你以為是誰呢?若你心裡有了答案,我再說什麼,你都會覺得我騙你。你以為是誰就是誰吧!如果你問我,就是宋郁文派過來的。你視他如命,他拿你當累贅。」
梁秋時忽地便笑了,省去了所有言語。
他要殺她,為著什麼呢?怕她兩邊傳遞情報嗎?明知道她不會,傅緒書也不要。
「秋時,就是我寵壞了你。」傅緒書從未像此刻這般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