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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裙帶關係

2024-10-07 09:10:52 作者: 碎紅豆

  待警衛員回去赴命,梁幸儒對傅緒書傲慢又護短的態度,自然是不滿意的。

  手裡握著的拐杖,重重朝地上一墩,橫眉道:「她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這一回若是傅緒書再不爭氣,我絕饒不了她!」

  讓她嘗嘗電刑、老虎凳和水牢的滋味,看她還敢不敢背叛。前頭去匪敵那兒搖尾巴,後腳就能到自己面前耀武揚威。果然沒把他這個一家之主的父親威嚴放在眼裡,跟傅緒書一樣,對兩京一十三省的總裁,也沒有絲毫敬畏之心。

  直到警衛員來報,聽見了傅公館的槍聲,才打破了梁幸儒陷入憤怒中的情緒,只覺此事蹊蹺且怪異。

  「查明了嗎?可是老夫的人,為了替我打抱不平、表忠心,所以過去清理門戶?」

  不過想來也不大可能,他發號施令,都有人杜撰出實際困難,一推二六五,能不干就不干。

  

  尤其傅緒書在雪城打得那場仗,若是援軍及時,救助有方,他不至於輸的那麼快。甚至以傅緒書的實力來看,保不齊還能扭轉局面。

  正因為有這樣的認知,梁幸儒在他吃了敗仗後,還願意讓他舉旗。

  至於是不是自己微操失敗,而下屬太過聽話,就不在他考慮的範圍之內了。因在他眼裡,傅緒書其實是沒那麼聽話的。且指責別人,總比反思自己容易得多。誰願意承認自己蠢笨呢,哪怕拿時運做遮掩。也不怕嘴上說多了時運不濟,時運便再不眷顧他了。

  「如今尚未查明,屬下不知。已派了情報工作人員,繼續去暗中調查。若有結果,不敢欺瞞,勢必第一時間通報給總裁。」警衛員答。

  心底卻是泛起了嘀咕,在總裁手下的這幾員虎將,哪有這等愣頭青。

  平時幹了一點,都恨不能吹得像熱氣球那麼大,等著委座論功行賞。更不可能偷偷摸摸去干,警衛員在他身邊這麼多年,還沒看見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包括傅緒書,也不那麼忠心和清廉。

  難怪匪敵的軍報評價過,這裡一盤撒沙,不全是誣衊。

  「是。查吧。私底下查,表面上也要過去詢問,哪怕做做樣子,走走過場。我恨極了這個不肖子孫,可傅緒書畢竟還要重新上戰場,看在他的面子上,也得對他朝思暮想盼著迎娶的家眷,有點表面上的關心。」

  旁人只當傅緒書靠裙帶關係上位,做了梁家的贅婿,投機倒把。殊不知,是梁小姐靠著他庇護,使的他緊繃著那根神經,不敢再吃敗仗。生怕稍稍行差踏錯,會連累小姑娘一起死無葬身之地。

  「總裁,若真是您屬下所為,當如何是好?剿總會不會誤解您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才在家宴上答應了放過大小姐。回去就反悔,連戴罪立功的時間都不給他。」警衛員機敏又忠心地提醒道。

  梁幸儒並非沒想到這些,手裡握著拐杖,站在陽台上鞦韆旁,任由冷風透開胸前解開的扣子,吹透他身上的睡袍,裸漏出來的衰老肌膚,頓時感覺到寒風刺骨。他老了,戎馬半生,再不似年輕時那般,能在馬背上輾轉騰挪了。尤其連續吃了敗仗後,更是感覺精神不濟,力不從心。

  輕嘆了一聲,道:「是我老了,不中用了。約束不了下屬,還得被個武將制衡。」

  梁幸儒老淚縱橫,禁不住想起已亡了的大清,開國功臣孝莊太后,能制衡鰲拜、遏必隆、索尼……多員老臣。

  他甚至還不如一個女人,連自己一手提拔上去、看著長大的孩子,都管不住了。

  「兒大不由父,這事傳出去畢竟不好聽,家醜不可外揚。若真是我的人幹的,哪怕他們先斬後奏、假傳聖旨,我也不能對他們多加苛責。不然弄巧成拙,大家都以為我殺雞儆猴,更不敢跟我表忠心。只怕這丟失的北方討不回來,僅存的南方,也要跟著傅緒書姓傅了。」

  「可是總裁,若咱們不嚴懲,只怕江南亂了套,以後更沒人聽您的號令,任意妄為。反正只要打著為您盡忠的旗號,就能遮掩過去。開了這個先例,只怕亂上加亂,以後更加不好管束啊。」警衛員還想再勸,梁幸儒已是抬了抬手,制止了下屬的拳拳之心。

  傅公館內,傅緒書才洗了澡出來,頭髮還沒擦乾,就聽見了這邊的槍聲。

  怕屬下腳力不佳,放跑了那些刺客,不假思索地便輕易從欄杆上躍下。

  但他還是低估了——負責保護梁秋時,安排的警衛員的身手。各個武藝高超,平常都能以一當百,此刻一百擒一個,自然是手拿把掐。

  梁秋時裹緊了外面的披肩,踩著木梯下樓,但見那刺客已經被打得沒有人樣了。

  「說,是誰派你們來的?」傅緒書抱臂站在那刺客面前,不待他說話,便一腳踹了過去,只將他踹了個踉蹌。

  刺客又吐出一大口血水,抬起頭來,冷笑一聲,是個不怕死的:「我不是說了嗎?是梁幸儒,梁總裁讓我過來刺殺大小姐的。他說他咽不下這口氣,做父親的,如何能讓女兒稱王?做長官的,如何會受下屬擺布?」

  「來人!把他皮給我剝了。」傅緒書一聲令下,立即有兩個人過來,反絞了那人雙手,作勢便要將他往後拖。

  那人沒有求饒,也沒恐懼,更無譏諷,只是鬼使神差般地抬起頭,平靜地睇了梁秋時一眼。

  這一眼驚心動魄,梁秋時立即從他幾乎被打得面無全非的臉上,看見了熟悉的眉眼,哪怕他的眼睛是腫的,嘴角滲出鮮血,額頭還被砸出一個明晃晃的口子,臉上也帶了傷疤。

  幾乎出於本能,下意識拉住了傅緒書:「等一下!」

  梁秋時拖著傅緒書,連準備行刑的兩位警衛員也停住了手。

  梁秋時放開傅緒書的手臂,小心翼翼試探地朝那刺客走過去,一瞬間,所有關於雪城的記憶蹁躚而至。

  這個人,她原是見過的,曾是宋郁文手下帶出來的兵。他在戰場上,被炮彈炸斷了一隻小腿,還是梁秋時為他做的手術。在醫療條件有限的情形下,化身接骨神醫,愣是給他接上了。現在雖走路有些跛腳,好在不用截肢。

  她也記得,給他做手術那天,宋郁文說,這是他隊伍里,槍法最准、百步穿楊的神槍手。

  梁秋時心痛如割,有些不可置信地顫抖著嘴唇,開了口,問:「是......是他讓你來殺我的嗎?」

  這是為什麼呢?

  宋郁文還是對她動了殺心。

  是怕她做了梁幸儒的臥底,傳遞情報給宋郁文,又讓傅緒書連夜更改作戰方案。

  她已經不去糾纏他了,不讓他為難,不破壞他家庭,不影響他事業,不損害他名譽……為什麼。

  「是由愛生恨?因為我不肯留在他身邊,他得不到,就要毀掉我嗎?」

  可宋郁文不是這樣的人。

  刺客機敏過人,聽出了小姐發現自己身份,頓時有幾分慌張。他不怕死,只怕行動敗露,讓宋郁文與教員之間種下仇恨。

  乾脆把心一橫,說:「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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