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酷寒下一抹甜
2024-10-07 09:06:54
作者: 碎紅豆
梁秋時在指揮部外,一直等到天徹底黑透,才跟他去了遠離農村和城郊,在山上的一處溫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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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秋時罕見地看他帶了槍,戰局變幻不定、敵情神出鬼沒,不防著傅緒書,也得防著山上的鬍子。
她現在明白,經他允許,能徹徹底底洗個澡,是多麼不容易。
「你不帶御林軍?」梁秋時到了地方,拿出來提早準備好的毛巾、皂角、洗髮水,換洗衣物。
偏頭看著他,眼眸里有星星閃爍。
明明只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可宋郁文就是覺得她邪魅,眼睛在勾人。
「我給你當警衛員,還不行?」宋郁文低頭看了一眼腕上手錶,掩飾眼底的情慾。
「低調行事,就糊弄過去了。若是弄得聲勢浩大,反而容易打草驚蛇。只洗半個小時就回去,免得人多眼雜,節外生枝。」
宋郁文這話既是對她說,也是跟自己說。
他的意志力在她面前很容易崩塌,如果是簡單洗個澡,半個小時可以速戰速決。如若不然被她這條美女蛇纏住,只怕上半夜都回不去。
「你明明是男人的占有欲,不願意讓我被你底下的小戰士看見。也是你對他們不信任,怕他們見色起意,精蟲上腦,發生兵變。」梁秋時將衣衫一件件褪下,只覺能舒舒服的洗個澡,人生再沒有比這更暢快恣意的事了。
從前在莊園時,可以在浴缸裡邊泡澡、邊用洋人進口的肥皂泡泡,渾身上下洗香香。洗個澡,再吃一份精緻餐點,左右都有僕婦服侍。
那時候對於觸手可及的東西,從來不以為意。以為日子就這樣平淡無奇的過下去,這些都是她應得的,誰讓她會投胎?誰讓那些拉黃包車的、乳娘、管家、護院、長工不夠努力?
現在,能洗個澡都是奢侈。忽然能理解宋郁文告訴她的,人民當家作主,到底有著怎樣重要的意義。奴才生下來的孩子,不會再繼續當奴才了,只能匹配給長工。地主老財的兒子,也不許再做少爺。
梁秋時在溫泉里泡著澡,外面天寒地凍,想不到裡面倒是溫暖如春。
宋郁文不知道她的小腦瓜、一直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倒是對她的異想天開、嗤之以鼻。
「我領兵打仗,素來以治軍嚴謹著稱。敢打擾老百姓,敗壞北疆野戰軍的名聲,都會軍法處置。更別說,敢去造我的反。」
他脾氣好,只是不拘小節,不代表沒有。若真違反了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他也絕不姑息。
「見到個好看的女人,就爹娘也忘了、百姓也忘了、軍紀也忘了。軍人不去打仗,挽著女人逛西湖,那是匪敵。」
「我就當你誇我是好看的女人。」梁秋時進到水裡,一雙美眸瞄著他,道:
「你一塊下來,難得這裡有未結冰的清水,可以洗乾淨。」
「不,你自己洗。我怕洗了後一身輕,頭重腳輕。以後習慣了奢侈享受,過不了風餐露宿的日子了。」宋郁文幾乎沒有一絲猶豫,就拒絕了她。
梁秋時不高興了,撅著嘴:「你明明就是怕犯錯誤。既是書生,扮什麼泥腿子糙漢?」
這個男人不承認,甚至不敢回頭看她一眼,可梁秋時還是從他背過去的身影里,看見他耳朵尖紅了。
「你若真是四大皆空,為何不敢回頭看我一眼?」有意要調戲他,又怎麼會放過這次好機會,故作生氣地撿起岸上一顆石子丟他:
「宋郁文,你好過分。不尊重我家鄉,還總是貶損我娘家人。」
「我那是實話實話,我從不戴著有色眼鏡污衊別人。」宋郁文回頭正欲爭辯,才發現自己正中下懷。
原本以為會看見她不著寸縷,對他施展那無處安放的魅力,對他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卻只見平靜無波的水面,不見她的身影。
那一瞬間,宋郁文立即將心臟提到了嗓子眼上。
他是個堅強的人,好像創傷後遺症不存在。但那一刻,禁不住腦海中一一浮現出、從前犧牲的戰友和同僚。其中不乏見證他從連長升至司令的好兄弟,一塊從軍校畢業、又一起幹革命的摯友兼同志。
他恐懼,卻又無能為力。
「秋時……」他努力控制著聲音微顫,下意識喚她名字。
可平靜的水面上,幾乎不起一絲漣漪,他大口喘著粗氣,終是忍不住,幾乎聲嘶力竭:「梁秋時!」
邊喚她的名字邊疾步靠近岸邊,只將外面厚重的墨綠色軍大衣脫了,穿著裡面的保暖內襯便淌進了河裡。
宋郁文心臟被揪起,他以為身經百戰,自己從閻王殿裡滾出來無數次,也親眼所見底下的戰士們——在生死簿上徘徊良久,已鍛鍊出了強大的心理素質。
卻不知,在此刻還是險些崩潰。什麼家國天下、黎明百姓,他通通不想去守護了,只想看見她好好的。
進到水裡,被打濕後的衣衫立刻猶如千斤頂重。宋郁文生長在北方,本就是個旱鴨子,走到水中心,很快被泉水沒過了腰部。
顧不得自己死活,還在喊她的名字:「秋時……梁秋時?」
他知曉她水性極佳,可仍舊不放心,淹死的都是會游泳的。這處溫泉只叫衛兵簡單探明過,至於水深如何、附近可有淺灘、深處可有沼澤,並未探明過。憑藉這麼多年走南闖北的經驗,判定這裡的氣候,生不出鱷魚、水蛇、海猴子之類的猛物。
但凡事就怕個萬一,學的越多才發現不知道的更多,只怕與天斗與地斗,沒有其樂無窮,只有無法征服大自然後,被它的奧秘反噬。
「是我錯,我就不該慣著你,被你纏得沒法,天天嚷嚷著要洗澡,就放下公務,陪你到這裡。」
眼見溫泉水要淹沒到脖頸,梁秋時才扎了個猛子,從水底潛出身來,在他背後一陣咯咯直樂:
「誰讓你非要親自陪同了,叫個警衛員就可以,實在男女授受不親,怕我水性楊花,叫個女兵也行嘛。軍中綠花那麼多,巾幗不讓鬚眉。」
宋郁文在剛剛那一刻,甚至想到了死,若她真溺水身亡,那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驟然回頭,看見她的身影,玲瓏曼妙、凹凸有致,但此刻已無心欣賞,早被慍怒灌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