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言情小說> 雪城舊事> 第三十八章 為有犧牲多壯志,守得雲開見月

第三十八章 為有犧牲多壯志,守得雲開見月

2024-10-07 09:06:46 作者: 碎紅豆

  「只是問一下,不涉及非法囚禁。不然我整天把自己關在指揮部里,誰囚禁我啊?沒人為難我,我自己為難自己。」宋郁文說完,自己先柔和了眉眼,唇角彎起一個弧度。

  梁秋時就知自己拿他沒法子,便也不掙扎了。

  本章節來源於ʙᴀɴxɪᴀʙᴀ.ᴄᴏᴍ

  同他說起了別的事:「郁文,要不你講和吧。我之前在傅緒書那裡,聽人無意間說起,國外勢力出面調庭,近期有望說和。」

  哪知,宋郁文才舒展的眉頭,復又重新蹙了起來,沒懷疑她真成了盜書的蔣干,只表明自己立場:

  「即便沒有境外勢力插手,我們也不可能妥協,尤其還是在戰敗的情況下。若我們打勝了,將匪敵逼退到談判桌兒前,還有的談。若沒有,搖尾從來不能乞憐。」

  梁秋時被他噎在原地,打輸了?到底是誰打輸了,彼此都是心知肚明。

  「郁文,我也知境外勢力滲透,多半沒安好心。但是咱們這般聰慧,完全可以借力打力,利用它、又不受它牽制。再說,你不是一直都喜歡和平嗎?」

  「和平,只能靠武裝鬥爭爭取。這是無數先輩,用鮮血實踐出來的結果。」宋郁文說。

  這倒是真的,甚至早在他十幾歲的時候,就參加過最早期的武裝起義。只不過那個時候,他職位不高,還只是一個百夫長。

  「我這一路跟著你顛沛流離、風餐露宿,就算你不為自己想,想殺身成仁、千古流芳。認為將軍就該死在沙場,馬革裹屍,也該為我想想。警衛員不為我考慮,甚至底下的戰士,都巴不得我去死。你不能也不為我考慮。」梁秋時說起來,就有些急。

  在說完後,才發覺這些都是老生常談了。

  宋郁文從未給她畫過大餅,說等戰爭結束後,怎樣怎樣。

  相反,一開始老早就給她打了預防針,跟著他不光不能指著吃香的、喝辣的,還得做好一輩子吃糠咽菜的準備。

  果然呵,這一次,宋郁文也是格外無情:

  「你說的那些,不在我們談論的範圍之內。我並非不在意你死活。而是不管你和我,誰的生命,在我心裡都不重要。為有犧牲多壯志,守得雲開見月明。我不會被兒女情長束縛。」

  他不會故意害她,卻也不會為了保護她,捨棄很多東西。包括有利的作戰時機,只因為她在戰場;包括百姓和戰士的性命,只為了救她,就對別人棄之不顧;包括所謂的和平,不讓她夾在中間為難。

  他會考慮很多,長官的意見,國內的形式,唯獨不會考慮她的悲喜與得失。

  梁秋時瞪著他,委屈久了,輕如鴻毛久了,也像張牙舞爪的小貓,張掉利刃,幼稚的反擊:

  「宋郁文,你不肯講和,就是打輸了沒面子。你就是要搞個人英雄主義。」

  宋郁文沒有惱羞成怒,平白被她指責,倒是有幾分哭笑不得,和口乾舌燥後的冗長寂寞。

  「我以為你是懂我的,若能實現大業,某願身先士卒,捨身赴死。你若說我貪圖虛名,我可以苟且偷生,不計較個人得失,去給傅緒書牽馬墜蹬。」

  梁秋時瞪著他,從前未覺得他假大空,此刻卻恨不能將他身上挖出一個洞來,來證明他的虛偽。

  就因為他知道,人的思想根深蒂固,很難改變。傅緒書不可能接受他的主義,所以才大言不慚。

  宛如老農說,可以將十根金條捐獻給國家,但自己的老黃牛不行。因為他沒有十根金條,而真的有一頭老黃牛。

  門外,是警衛員將電報拿進來:「宋總,長官致信。」

  宋郁文想要出去,梁秋時終究捨不得他,從身後跟來,在背後抱住了他。

  上一晚,已被自己氣得夜不歸宿。這一回,不想再跟他分開了。

  警衛員見狀大駭,這匪敵的女特務,也太不樸素了。

  「是我錯了,對不起。我不該誤解你,明明不是那麼想的,卻賭氣說難聽的話,污衊你。原諒我。」梁秋時將自己整張巴掌大的小臉,都貼在宋郁文略顯單薄的脊背上,哪怕穿著軍裝挺拔整肅,也未抵消連年征戰的憔悴。

  「我好想你,在傅緒書那兒就想你,你宿在指揮部的時候也想。逃難的路上,更是擔心這輩子都再見不到你。我不怕死,可我怕去到一個黑暗的、未知的地方,那裡沒有你。」

  他一向強硬,說一不二,這回卻難得沒對她用強、強行將她手臂掰開。

  而是難得聲音軟的一塌糊塗:「放手,我先去,若有軍情緊急,耽擱不得。」

  她不肯放,反倒將他抱得更緊。只她沒那麼大力氣,與他肌膚相貼,勒緊了手臂,宋郁文也僅能感受到一絲力度。

  「宋總,指揮部沒什麼事。電報也不是緊急軍情。再者說,您不需要休息,林參謀和李政委,也不是鐵打的,就算是機器人也要睡覺。」警衛員說。

  宋郁文這才鬆了口:「電報留下,你先回去。」

  「是。」警衛員敬了個禮,轉身退了出去,結束了這場折磨。

  卻又回味方才的旖旎,整個腦子暈暈乎乎,沒看過洋人的黑白電影,想必那些大洋馬調情也不過如此了。

  匪敵的確有點本事,難怪能把他們宋司令哄得暈暈乎乎。真怕他以後會犯錯誤。

  「我又不跑,你拉我做甚。」宋郁文被她纏得迷迷糊糊,心早已經融化成一灘水了。

  「聽話,不准無理取鬧。」

  「就鬧。」梁秋時難得沒有懂事,偏抱著他不放手。

  卻也不敢流淚,若將他衣裳哭濕了,在陰惻惻的天氣,洗起來曬乾又是件難為事。

  食不果腹的年代,多少老百姓全家八口人就一件衣服,誰出門誰穿。

  連哭也成了一件奢侈的事,總不能讓他穿著濕答答的衣衫度日。

  她想任性,可還是強忍了回去:「我從前善解人意,也沒見你多疼我。」

  宋郁文拿她沒辦法,一陣陣頭皮發麻,沒有不耐煩,也沒有享受其中,更多的是無可奈何。

  慣性訓斥了句:「在哪兒學來的勾欄瓦舍那一套?去了一趟傅緒書部,學會了扭捏作態,真是近墨者黑。」


關閉
📢 更多更快連載小說:點擊訪問思兔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