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她的喜歡,會給他帶來困擾嗎
2024-10-07 09:06:21
作者: 碎紅豆
夜幕降臨,張治棠拿來了兩份盒飯,將肉多的那份,遞給了梁秋時。
笑道:「我真沒想到,你男人跟我們打仗,你不給他當打手和姦細,還會真心實意地跟我一起救人。」
張治棠說完,不經小姐妹提醒,自己倒是先想到了,當年在學校時,成為醫學生每個人都要念的誓詞: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當我步入神聖醫學學府的時刻,謹莊嚴宣誓:我志願獻身醫學,熱愛祖國,忠於人民,恪守醫德,尊師守紀,刻苦鑽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面發展。我決心竭盡全力除人類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維護醫術的聖潔和榮譽,救死扶傷,不辭艱辛,執著追求,為祖國醫藥衛生事業的發展,和人類身心健康奮鬥終生。】
「那些無國界醫生,連自己敵對國家的人都會救助。何況是我們的同胞。」梁秋時接過盒飯,抿唇笑了笑:
「謝謝你,棠棠。我以前跟著宋郁文,從來沒吃過這麼好的飯菜。」
「秋時,我看不出宋學弟哪裡喜歡你,心疼你,一直以來都是你自己單相思。咱們江南那些商賈,哪個求娶姑娘家,不是送洋人香水、電影票,再有錢的,直接送宅子、送花園。他給過你什麼?一無所有,拿什麼說喜歡?」張治棠順勢坐在她旁邊,兩個人靠牆而立,「嗐」了一聲。
「也不知道宋學弟,還會不會再來找你?」
梁秋時從前沒想過這個問題,忽然被問起,卻也沒有任何虛榮心,想跟舊日的小姐妹攀比。
只一五一十地說:「我不在乎,我若是為這那些世俗的東西,就不會跟他。而且我與他之間,又不是他死皮賴臉地粘著我。既是我喜歡的他,那麼他能給我一個眼色,就足夠了。他允許我近他的身,對我來說,就是莫大的恩賜。」
張治棠嘆了口氣,一身事業腦,實在理解不了她們這樣的小姑娘,雖然兩個人同齡。
忍不住戳了戳她額頭:「但願他能對你好點,因你是將所有指望,都落在他身上了。」
「每天晚上睡覺,都不知道還能不能看見明天的太陽。我跟他不是一次分別了。這次轉移的時候,我沒跟上。也是傅緒書打過來的太突然了。」梁秋時挑了兩粒米,食不知味地放入口中嚼了嚼,方道:
「棠棠,若是你什麼時候,有郁文的消息,麻煩你告訴我一聲。我還是要回到他身邊去的。」
張治棠也是在父親的軍官學校畢業,之後便一直留在國軍做了軍醫,是為數不多的女軍醫。因醫術高超,很得長官青眼。
「哪怕我再沒機會同他見面,至少知道他安好,我也就放心了。」
張治棠很替她難過,握了握她的手背,唏噓道:「我的小可憐,怎麼命這麼苦啊。」
千里迢迢追求他而去,卻還是面臨這樣的命運。
「可是秋時,你就沒想過,回到總裁這邊嗎?又有沒有想過,是他故意丟下你的。或者,你今生再見不到他該怎麼辦?」
「除非他親口對我說,不然我不會放棄追隨他。」梁秋時這樣說,其實心裡也沒底,不過給自己打氣。
「就算他有一日叫我走,我也不走。能在他身邊,給他做秘書、丫鬟、廚子,我就心滿意足了,我不貪心。」
她不是沒想過,宋郁文是不在意自己,還是故意丟下,一個人難過的時候就容易胡思亂想。
她也沒有自己嘴裡說的那樣堅強,她可以厚臉皮,也可以付出沒有回報,可不願給他造成困擾。
「如果我的存在,打擾了他,那麼我會離開的。」
梁秋時吃了兩口米飯,便將盒飯放下了:「可我還是願意相信他,他只是一時顧不上我,等戰亂結束,他會待我更細心溫和的。」
將裝著菜的那份,推到了她跟前:「棠棠,你吃吧。你太瘦了,要吃點肉。」
說完站起身,準備加入護士的隊伍,在夜間繼續忙碌了。
「梁秋時。」張治棠無奈搖了搖頭,看著自家可憐的傻狍子,還在那自欺欺人,在身後喚住她:
「晚飯是傅緒書特意囑咐過炊事班,要你吃跟他一樣的,咱們才不會被一個窩窩頭打發。你不吃,不是辜負了他的心意?」
「我吃不下。」梁秋時努力牽起唇角,任由情緒一陣低落。
心底不由得閃過莫名恐慌:「她知道了我在?」
「是,對不起,秋時,我實在沒法隱瞞他。而且你不是普通人,就算我不說,他早晚也會知道的。」
梁秋時沒有責備她,每個人立場不同,不能只顧自己。
點了點頭,十分理解道:「好吧,我知道紙包不住火。我就算想瞞天過海,也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我知道你的處境,不能因為包庇我,使你失了傅緒書的庇護。讓他對你頗有微詞,心生隔膜。」
自己終有一日要走,而棠棠還是要繼續過日子的。
梁秋時緊著腳步,只想儘快找到情報員,打探宋郁文的位置。卻也知道,希望渺小。
穿過防空洞,一路走過去,心情平靜了許多。
穿過羊腸小道樣的長廊,走到盡頭,身後忽地響起一陣熟悉的腳步聲,不由得讓她一陣心跳加速。
她下意識加緊腳步,走到荒無人煙的轉角處,身後的男人軍靴鏗鏘有力,長腿一邁,幾步追了上去。
單手扣著她的肩膀,將她拉至懷裡,按在了牆上。
「梁秋時。」傅緒書緩緩吐出這三個字。
「不,你認錯了人。」梁秋時拼命低頭,想要向上拉一拉口罩。
卻被他粗糲大手,一把拽了過來。
冷嗤一聲:「你當初不辭而別,知不知道你父親已經氣瘋了。發了多少張通緝令,還說只要找到,就把你千刀萬剮。他不能忍受你帶給他的恥辱。」
昏暗的燈光下,她逃無可逃,只得被他這樣束縛著。
「這裡都是傷員,你要在這裡強搶民女麼?」
傅緒書似乎沒料到,被自己摘下來畫皮,她還敢嘴硬抵賴。
不做點什麼,用行動證明,又怎麼對得起她的評價。